紅樓之玉落誰家 八、述舊事玉顏俱驚心

作者 ︰ 玉人何處

上文說到黛玉因對賈敏之事生疑,便請了王嬤嬤細問當年之事,那王嬤嬤果然就一一道來。

「姑娘可還記得當日的錦哥兒嗎?」王嬤嬤問道,顏嵐迷茫地點點頭,她比黛玉尚想著一歲,如何記得那些事情,倒是黛玉沉思地問道︰「嬤嬤說的可是我那個唯一的弟弟?」

「正是!」王嬤嬤點頭道,「錦哥兒不但長的俊秀,頗像老爺,而且還聰明異常,不過三歲左右,到已經學了百千字在月復內,因此老爺甚為喜愛。雖然是姨娘所生,但因為太太膝下無子,便抱了在自己跟前養著,與姑娘當日也是在一起長大的。」

黛玉听著,眼前恍惚出現了一個畫面,一個粉妝玉琢的女乃女圭女圭,張著雙手,甜甜地叫著「姐姐」,撲進黛玉的懷中。嚷著要吃黛玉手里的點心,黛玉便抱了他道︰「錦兒,姐姐給你出一個謎語,若你能猜的到了,姐姐的點心隨便你吃。」那小男孩便不服氣地嘟了嘴巴,道︰「姐姐盡管出吧!還有我猜不出來的。」黛玉便點點他的鼻尖笑他驕傲,然後便吟誦道︰「遠看山有色,近听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彼時黛玉也不過剛剛五歲左右年紀,才和父母親學了一些詩詞,故此才把母親剛剛教的這首詩謎念給弟弟听。那小男孩兒搖頭晃腦地左看又看,嘴里還嘟囔著黛玉念的句子,卻怎麼也猜不出來,偶然眼珠一轉,看見賈敏正悄悄地拿手比著牆上,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卻是山水花鳥圖,便驀然拍著手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畫,對不對姐姐?」黛玉無奈地點點他的腦袋,嗔道︰「你個小機靈鬼,對了。」說著細細挑了塊精致的點心,塞進他的嘴里。那男孩兒便咯咯地笑起來。

想到此處,黛玉不由地問道︰「太太當日不是極疼愛這個弟弟的嗎?只是後來弟弟生了重病,一病去了,太太也傷心過度……」

「不,」王嬤嬤打斷了黛玉的話,道︰「錦哥兒不是病死的,是被毒死的!」

「被毒死的?」黛玉和顏嵐齊聲驚叫起來。慌得王嬤嬤忙去捂她們的嘴,又起身到外間去,卻見外間靜寂無人,再到門口,紫鵑、雪雁,連同輕羅淺裳正坐在那邊說笑呢。看王嬤嬤出來,紫鵑便站起來道︰「嬤嬤,是不是姑娘要茶水?」王嬤嬤便道︰「沒有,你們在這里好好守著,若有人來了,記得大聲通傳一句。」幾個丫頭都是聰穎的,都道︰「嬤嬤放心吧,我們在這里,管保不叫一個人進去。」

那王嬤嬤方又進了里屋,黛玉忙拉住她道︰「嬤嬤,你快說下去,錦兒是如何中的毒,又是誰下的毒手?」顏嵐也道︰「是啊,嬤嬤你快說,我們保證不再叫的。」

那王嬤嬤喝了口茶,方又繼續說下去道︰「錦哥兒出生後沒多久就一直養在太太的身邊,和他的親娘葉姨娘倒並不親近,那時,我也跟著姑娘在太太身邊伺候,每每的葉姨娘去了,太太便叫女乃媽抱了錦哥兒出去,並不叫他二人如何見面,那葉姨娘眼巴巴地看著,卻不能和兒子親近,那看著太太的眼楮里,便有了幾分恨意。老爺太太對我們家是恩深情重的,我在邊上看了,也替太太憂心,私下里也和太太說起過,這兒女是娘身上掉下的肉,沒有那個做娘的不想看看兒子的,就讓葉姨娘和錦哥兒親近親近,也無大礙的,不還是管太太叫娘的。奈何太太總听不進,說是血脈相連,錦哥兒若知道自己不是他親娘,日後必不和自己親的,是以仍舊隔著他們母子。唉,我們一個做奴才的,也不好多說。」

趁著王嬤嬤喘口氣的功夫,黛玉問道︰「原來這葉姨娘就是錦兒的親娘,如此說她恨我娘也是有些道理的。」

「姑娘哪里知道這個。」王嬤嬤嘆道︰「那葉姨娘本來是姊妹兩個的,錦兒的娘卻不是這個葉姨娘,而是葉姨娘的親姐姐,她們姐兒倆一個是伺候老太太的,一個是原就跟在老爺身邊的,後來因太太一直沒有子嗣,便都由老太太做主,給開了臉放在了老爺的房中。」

只是當時老爺和太太正當情濃,想太太本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老爺又是當朝探花,才子佳人,正是風流佳話,老爺又怎麼會把其他人看在眼里,是以仍舊是常常宿在太太房中,只偶爾迫于老太太的壓力,才會去其他幾個姨娘房中。後來總算是老天有眼,保佑太太有了姑娘,奈何高齡產女,身體極其虛弱的,就連大夫們都說太太必是不能再有二胎的。如此老太太就更加讓老爺去其他姨女乃女乃房中,甚至還給姑娘取名帶玉,意思是姑娘能夠帶來幾個如珍似玉的兄弟來。是老爺堅持不允,這才改了黛玉。太太知道自己不能再生,便也常勸著老爺,讓老爺去姨娘的房里,說生了兒子也可以抱在自己身邊養的,不能讓林家絕了後,老爺無法,所以便去姨娘們房中走動。」

黛玉听著,卻忍不住的心下悲痛,為賈敏,也為林如海。古代人還真是不容易,為了兒子,必須去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同房,女人則必須勸自己的丈夫去親近別的女人,真是悲哀啊!卻又听王嬤嬤繼續講道︰

「老太太一心盼孫子,可最終也沒盼到就去了,不過說來也怪,老太太去後不久,葉姨娘便有喜了,合家都說是老太太的陰靈保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果然是個男孩兒,老爺便取名錦哥兒,果然抱給太太教養,這錦哥兒愈發聰明伶俐,老爺自謂有後,也幾乎不再去其他姨娘房里了。哪里知道錦哥兒過三歲生日的時候,太太親手做了許多錦哥兒愛吃的菜,這錦哥兒自然高興,吃了不少,結果飯後,他就嚷著困了,太太便讓女乃媽子抱了下去,不到一個時辰,女乃媽子就慌慌張張地跑來說︰哥兒身上不舒服,直嚷著要水,連喝了好些也不見好,老爺忙忙的讓人請大夫看了,卻說不是病,好像是中了毒,忙忙的開了藥來,只可憐這會兒錦哥兒已經是聲嘶力竭了,脈搏跳得越來越快,小身子也止不住的抽搐著,直嚷著叫太太,說難受。太太這里抱著喂藥,那邊葉姨娘卻披頭散發地沖進來,一行哭,一行罵,只說是太太有意下毒,害了哥兒。還說什麼哥兒雖不是太太親生,但好歹也是叫她娘的,也是老爺的骨肉,說太太不該為了想把家產都留給姑娘就下這樣的毒手。

太太這邊抱著哥兒喂藥,哪里還听得她胡言亂語,直叫丫頭婆子拉下去,別讓她胡唚,誰知道老爺偏偏就听到了心里,這里錦哥兒卻連藥都吃不下去了,沒撐到天明就去了。可憐太太抱著錦哥兒哭的不撒手,那邊老爺就去了葉姨娘房里細問究竟。結果葉姨娘和她妹妹都在,小葉姨娘說,她看見太太往一道甜品里撒了一些粉末似的東西,當時只有王欣家的媳婦兒在旁邊。老爺一听,立刻便讓拿王欣家的。

最初老爺問時,那王欣家的支支吾吾也不肯說,後來被打了30大板,才老實說出來果然是太太令她收集了曼陀羅花籽,磨成的粉末。老爺震怒,立刻去找太太對質,太太這會兒正抱著錦哥兒的尸身哭的死去活來,冷不丁听老爺質問她為什麼要害死錦哥兒,當然矢口否認,無奈何連她最親近的陪房都指認她,太太縱使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

再說那兩位葉姨娘也都跟了過來,這會兒看見錦哥兒竟然已經斷氣了,那大葉姨娘直驚得從太太懷里搶出兒子來,直瞪了眼楮,臉色白的怕人,嘴里只喃喃著說︰「不可能,不可能……」然後游魂似的去了。老爺這邊氣急,只在這里審問夫人,小葉姨娘就跟了過去。誰知道回頭就有婆子來報說︰「葉姨娘難忍悲痛,竟然一頭踫死了。」

老爺顧不得太太,只讓人押到柴房里關了,慌慌張張跑到葉姨娘的屋子里,果然見錦哥兒的尸身放在床上,大葉姨娘血流滿面地倒在地下,小葉姨娘正拿了帕子哭呢!老爺無奈,只得命人去買了棺槨,將錦哥兒和大葉姨娘葬了。那小葉姨娘只說自己的姐姐和錦哥兒死的冤枉,要老爺給他們一個公道,老爺這才想起關在柴房的太太,就讓人把她提出來,又讓去壓過王欣家的。太太這些日子又是傷心難過,又是委屈,哪里還吃得下東西,況且那些奴才眼見得太太失了勢,哪個不去作踐,太太被帶上來的時候,竟已經是皮包骨頭了。

去押王欣家的人回來說,那王欣媳婦兒已經是畏罪自盡了。一時沒有別的證據,太太又矢口否認,問老爺︰「錦哥兒一向是養在我身邊的,跟自己的孩子一樣,我又何苦害他。又說那王欣家的雖然是自己的陪房,但前些日子因為犯了錯,早不讓在跟前伺候了,給錦哥兒辦生日宴又怎麼能讓她在跟前等等。」

老爺心里也是有太太的,這會兒看太太說的有理,況且除了那王欣家說的,也沒有別的證物,只說讓太太還回自己房里休養,沒有事情不得擅自出來。那小葉姨娘不服,還說既然那王欣家的說了是曼陀羅粉,定要老爺派人去搜太太的屋子,老爺帶人搜檢了一回,卻沒搜出什麼。

自此,雖然不確定就是太太害了錦哥兒,但老爺還是有**成疑心的,便再也不去太太房中,連帶的連姑娘也是不見了的。太太她本是個心重之人,平素就想得多,在加上錦哥兒去世的打擊,自此一病不起,老爺雖也派人請醫延治,但是卻從不來看的。如此拖了不過一年多的功夫,太太也大去了。等辦完了喪事,又有賈家來接姑娘,老爺本不欲姑娘去的,奈何葉姨娘說,太太生前就有意……」說到這里,王嬤嬤突然頓住了,看了黛玉一眼。

彼時,黛玉和顏嵐都正听得投入,一邊拿帕子拭淚,一邊直看著王嬤嬤,見王嬤嬤停下,不由地異口同聲問︰「太太生前有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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