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英雄傳 第六十六回 本副座

作者 ︰ 古金翔著

隋承志瞧那高大紅影,听那洪亮聲音,見那閃閃紅刀,心中頓時欣喜,笑道︰「大哥,是你麼!」

駱大元聞言一怔,睜大眼楮,朝著聲音來處,細細瞧了一會,嚷道︰「可不是我麼!還會有誰!」游目四顧,在甲板上找著火刀火石,「鐺」地一聲,將魂刃放回刀鞘,撿起火刀火石,打了個著,拿起火把,瞬間點燃了,小船頓時一片明亮。

隋承志心神略定,目光望向對面大船。見著船頭上一個破損欄桿,里頭人影竄動,交相游走,眾多黃巾漢子中間,包圍著黑、白、青三色衣衫,乒乒乓乓,打斗得緊。環顧四周,火光之下,瞧見四面八方,人人都在拼殺,喊殺之聲,震天價響,震耳欲聾,好不響亮。心中尋思︰這事,可緊迫得很。眉頭一皺,眼望胖子後腦勺,喝道︰「給我听好了,立即讓你的人,放下手上家伙,站著別動!如若不然,第一個死的,便是你!」手上刀子動動,假意做了個殺的姿勢。

那胖子本想喊話,心中恐懼,被他這般一嚇,一句話到了喉嚨,居然活生生吞回肚子,喊不出來,又怕把他逼急了,下起狠手,手上刀子一動,自己這條貴命,便即沒了,如要再活,那得等下輩子了。至于下輩子,還指不定投在哪家呢?人到底有沒有下輩子,更是一個古往今來的大疑問,心道︰身上長著這張破嘴,現在不說,我這一死,只怕以後想說,留著這張破嘴,也是再難開口。心念及此,破膽勇生,渾身雖然顫抖,嘴巴仍是勉強張開,「啊啊」喊喊,發了發音,清了清嗓子,低低叫了幾聲︰「快……快住手!听……听他的!」聲若蚊蠅,縱然隋承志在側,也听不大清,何況旁人。

隋承志心中焦急,心下惱怒,見那胖子雖然說話,聲音太小,自己也听不見,又有誰能听見,當下火起,手上刀子緊緊,怒道︰「大聲一點!」

那胖子縱橫太湖數十年,平日里過慣了飛揚跋扈的日子,人人以他馬首是瞻,歌功頌德,從未這般受制于人過。哪知,今日竟因一時大意,居然被人抓住,當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頓時嚇得心慌意亂,六神無主,腿腳哆嗦,褲子尿濕,丑態百出,顏面丟盡,當下忽感喉頭吃痛,心中更是膽戰心驚,嚇破了膽,情知若再不高聲喊話,自己這條貴命,便葬送在他手上了,心中急切,右腳急抬,  連響,大跺甲板,強迫自己出聲喊道︰「兄弟們,都住手了!再不住手,回頭本副座一個一個找你們算帳!」一連喊了好幾遍,喊得嗓門都發啞了,仍是在喊,只怕自己一個不喊,身後那黃衫小子一刀子過來,切開自己喉嚨放血,到了那時,只怕自己想要出聲喊叫,那是再也不能夠了。

船上山賊听了,喊叫聲中,隱隱夾有「本副座」三字,知道這是本幫首領口頭禪,平日里叫慣了的,雖然人在打斗,眼楮不自禁往聲音來處瞧去。待得看清,認出了本幫首領,心中雖想廝殺,手上卻是不敢,礙于首領命令,紛紛停了打斗,朝後躍開,手中持著兵刃,循著聲音,齊齊望向湖中小船。

大船船頭上,花劉水三人眼見楊同性命不要,非要掄起砍柴斧頭,一斧頭下去,劈死胖子,心中一股英雄之心,油然而生。又見那胖子膽小如鼠,畏縮懦弱,脖子上架了把刀,稍微一動,便已嚇得屁滾尿流,渾身發抖,懦夫模樣,盡數顯露,哪有半點領袖風範,長老氣度,眼楮望著胖子,只是搖頭譏笑,心中均想︰二人同為山賊,差別卻大。一個是首領,一個是屬下。首領禿頭胖子,半點骨氣也沒有,是個懦夫。屬下楊同,英雄豪氣,不懼生死,是條好漢,比之這禿頭胖子,何止強出百倍。二人之比,天壤之別,同日而語,終究不可。

但見楊同一斧頭下去,全然不守,身中駱大元一刀,胖子反而不死,身子朝後,掉入水中,心中都是半喜半惜。喜的是胖子沒死,對自己這方有利。惜的是楊同死了,這般好漢,死了一個,確實可惜。三人六眼,齊齊望著地上一條血路,拖著甲板,直通到船舷邊,血液「滴答滴答」,順著甲板,不住滴入湖水之中,只是搖頭,嘆息不已。

正在出神,忽听旁邊喊殺聲起,心頭猛得一驚,回過神來,抬頭看時,只見眾山賊揮舞兵刃,攻殺上來,當下哪敢大意,急忙收斂心神,迎頭還擊。

斗得一陣,耳旁一個刺耳聲音響起,聲如蟬翼,破嗓子般喊叫,顯得驚恐萬分。

船上山賊人人听見,紛紛住了手腳,拿著兵刃,四散站開,瞧著三虎身後,愣愣出神。

三人同時一驚,手持兵刃,朝後躍開,背貼著背,合在一處,手中使招「為虎添翼」,凝神以待。見對面山賊遲遲不動,心中奇怪,脖子扭轉,朝著自己身後,望了過去。

只這一看,心中不禁大喜。只見對面一艘小船上,並排站著三個人。一人手抓胖子,是二哥隋承志。一人手舉火把,是大哥駱大元。

湖面上船只中眾人,听得胖子喊話,紛紛住了打斗,望將過來。湖面上瞬時安靜下來,周圍鴉雀無聲,寂靜一片。

只听隋承志朗聲道︰「山賊們,給我听好了!你們首領在我手上,乖乖扔了手中兵器,雙手抱頭,蹲子,不準亂動!」

船上山賊听了,人人面面相覷,不置可否。

隋承志見山賊不動,大皺眉頭,將頭湊攏胖子,嘴巴貼到他耳朵邊,大聲喝道︰「還不下令!」

那胖子一心只想活命,哪里還敢違拗,眼見刀子鋒口橫著,沖著自己脖子,隱隱又移近了數寸,驚嚇之余,余尿未盡,就著褲子,又尿了一次。幸好褲管上混著湖水,整條褲子濕答答的,別人站在一旁,倒也看不出來,可是自己心里,已然受到驚嚇,恐懼之情,溢以言表,別說奮力反抗了,就連動一動身子,也是不敢,更別說要胡亂作為,得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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