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步官途 【第053章 我是你舅舅】

作者 ︰ 葉听雨

(今天,我故意推遲一個小時更新。11月11日11點,光棍們節日快樂,但願吧,明年都不用再過節,這破節,非男人所願。滿天神佛保佑,明年我也不用過光棍節。)

胡驕基本上模清了胡忠志的脾氣,有干部來匯報工作,他只挑跟黨委有關的,涉及到政府行政部門,一律推托。

除非親自點名,就像曾明財跟劉全有,一個提拔成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另一個提拔成了副省長。

所以,如果某位廳級干部接到胡驕的電話,說是書記有請的話,相當于喜鵲臨門。

可惜自從胡忠志接任省委書記以來,除了主動找過曾明財和劉全有外,其他人都是省委班子的領導。

再沒有主動點過誰的將。

既然領導不請,那大伙就自覺點,主動上門吧。

當然也不能主動上去撞鐵板,所以胡驕這位大秘書成了熱手貨,他拿著的工作手機,一天下來,基本上有四五十個電話。

其中大部分是邀約,試探。

也有的不打電話直接上門,好煙,好酒,好茶,也不管胡驕接不接,放下就走。

其至有小孩子的首飾,名貴手表,購物券,抵價券等等。

這種事情胡忠志裝個沒看到,胡驕私底下找到機關黨委的紀檢書記,主動上交,做好登記。

當然,由于送的人太多,胡驕也不可能把人全部得罪,貴重物品上交,煙酒茶只好收下,曾明財也暗示,這些東西不用太多顧忌。

兩個月下來,登記的東西越來越多,胡驕已經不勝其煩,單是名表,已經有了七八塊,這讓胡驕相當郁悶。

拿著從機關黨委紀檢那邊開出來的清單,直接推開胡忠志的辦公室。

「大伯,你看看……」

胡忠志接過來,瞄了幾眼,嘴角一扁,搖搖頭嘆息,「唉,你說現在這些干部啊。怎麼得了哦,這才兩個月,總價值接近百萬了。」

胡驕接口說,「加上煙酒茶,還有一些曾叔讓我留下的購物券,已經遠超百萬了。」

胡忠志點點頭,「看來你有點為難了。收吧,東西太多,太貴重,不收呢,又不近人情,難免授人話柄。你說收了把東西退回去更不合適,現在送禮的人花樣百出,防不勝防啊。我如果出面幫你敲打,更讓你難做。對吧?」

胡忠志這番話完全說出了胡驕的心聲,幫那些領導安排接見,申請匯報工作的時間和機會,原本就是他的工作,卻被這麼多人摻和了功利的東西。

胡驕說,「還不是怪您,主動接見了兩人後,人家當然渴望能有機會進步,而且你誰也不見,弄得他們越發心癢,不敢直接走你的關系,只好從我這兒想法子。你想嘛,正是因為你不听人家匯報工作,如果誰能爭取機會,意味著什麼呢?」

胡忠志笑笑,「好了,別跟老子撒氣,跟個小媳婦似的。我放你下去鍛煉吧,也差不多了。」

胡驕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大伯,還是第一次在辦公室自稱「老子,」雖說私下聚會,沒少這麼打趣胡驕。

可在正式場合,從來沒有過。

而且,才當了兩個月的秘書,馬上就放他下去?

「大伯,是不是我惹您生氣了?」

胡忠志哈哈大笑,「你呀,少跟我裝單純,把你從學院里提出來,首先是完成了你母親的心願,讓你拿下博士研究生,其次呢,是在這里過渡中轉。三梅的案子已經基本上結了,吳昊調到胡楊縣去當縣長,你呢,去三梅當書記。」

胡驕心里暗喜,說實話,這段時間當這個大秘,實在是有點吃不消,不合他的性格。

而且胡忠志也很低調,上任以來,一次都沒出去考察過,除了上京開會外,基本上都是蹲在辦公室和會議室。

如果說這兩個月的時間,全省除了胡驕外,再沒有誰跟書記呆的時間能超過他。

是說的兩個人在一起談話相處的時間。

胡忠志每天批完文件後,把胡驕拎進去,開始談中央精神,談黨委的工作,談他從政以來的經歷,跟哪些人相斗,跟哪些人接觸,怎麼聯合,怎麼打壓。

反正兩個月下來,胡驕發現,從書記這兒學到的東西,遠超書本上的無數倍,特別是看人,用人方面。

在這點胡忠志有著相當杰出的能力。

領導是什麼?

用人的藝術,如何用人?怎麼用好人,用老實人,用壞人,用奸滑的人。

這是一門大學問啊,沒辦法寫成文字,只能用實例去引導。

因為每個人都是獨特的,獨一無二的,而且每個人的心隨著所處的環境變化而變化。

誰能洞悉人心、人性、人情,誰就能當好領導。

所以胡忠志從不定義,哪怕再**的人,他也不下定義。

因為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善與惡,總是跟每個人的成長經歷,工作環境,以及社交圈子息息相關。

兩個月以來,胡忠志可以說傾其所有,毫無保留,完全把自己一生的從政經歷講給胡驕听。

包括當時的想法,事後的想法,以及現在的想法,很詳細。

胡驕沒說話,看著胡忠志,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們已經有了親情,雖然胡建國不說,胡忠志也不說。

但是胡驕知道,胡忠志絕對不是跟自己毫無關系的大伯。

這個關系到老一代的**吧?

胡驕不敢亂問,也許有一天胡建國會親口告訴他,可這並不影響他對胡忠志的親情。

胡忠志看著胡驕,臉上滿是慈愛,「其實你應該叫我舅舅,我也不姓胡,胡姓是我母親的姓,我父親姓李。我的原名叫李愛國,你媽媽,是我的親妹妹。都是以前的事了。這件事情啊,你也要替我保密,不要讓你媽媽知道。這麼多年,一晃就這麼多年……」

胡驕心里有些復雜,他原以為是父親那邊的什麼關系,這也長期使他困擾不已,因為他爺爺女乃女乃,叔伯等人,無論從長相,姓名,以及家族在當地的歷史,都充分證明,沒有什麼驚天動地,曲折離奇的故事。

胡驕點點頭,「爸爸也知道?」

「嗯,他知道。原本我打算等你結婚後再與你媽媽相認的,以前,你外公外婆還在,嗯,你親外公他們也阻止我相認。可是現在,你媽媽又出了這麼一擋事,她那個傷情,我更不敢相認。」

胡驕驚喜地看著胡忠志,「親外公……他們還在嗎?」

胡忠志點點頭,「在,你還有個小舅舅,一個小姨……哎,要不是我瞞著*傷情,估計她出事的時候,南詔怕要翻天啦。只是苦了你們爺倆,那天愛菊如果醒不過來,我們……哦,當時他們都在監控室,全家人都在,你外公和外婆差點昏過去。」

胡驕這才明白過來,怪不得當時劉教授那麼盡心,就算胡建國是市長,他這位享譽全球的專家,也沒必要伺候人,作為主治醫生,只要掌握病情即可。

小到排便,按摩,無不過問。

胡驕以為是胡忠志出面打招呼的,但母親住院期間,根本沒見到他人。

卻不想是隱瞞了母親的事故。

可事與願違,省委定下宣傳調子,沒瞞住。

隨著胡忠志的講述,胡驕終于開始明白。

在那個狂熱的年代,外公這位第一代領導集體的主要成員,也受到迫害,全家人被打散,外公外婆帶著還是小嬰兒的小舅舅去了大西北。

而初中沒畢業的舅舅和不滿六歲的母親則被弄到了鳳凰,由于運動帶來的混亂,兄妹倆在明江縣城走失,母親被一位李姓的農民夫婦收養,胡忠志則在紅衛兵的批斗下,被胡驕的爺爺救走,並且改名換姓,認作遠親,重新落戶生產隊,躲避迫害。

胡忠志只得慢慢尋找妹妹。

直到十年後,才尋找到李愛菊,見妹妹在新家里過得不錯,胡忠志想了又想,當時的運動還沒結束,妹妹正在上學,為了不影響她的前途,他只能隱忍下來,萬一被人知道,誰也不敢面對那種後果。

直到李愛菊師範畢業,參加工作,胡忠志此時也從生產隊調到區政府當文書,暗地給胡建國介紹李愛菊,結果兩人一見鐘情,結婚生子。

1977年恢復高考後,胡忠志考上了大學,父母也在第一時間得以平反,胡忠志去了燕京,找到父母,此時在李愛菊之後,又添了一個妹妹。

一家人團聚,獨缺李愛菊。

二老得知女兒的遭遇後,考慮再三,讓胡忠志不必改回名字,繼續留在當地工作,而且勸他放棄讀大學。

胡忠志在生產隊時,已經是正式黨員,經老人的勸解,他回明江縣,並調到縣委組織部出任副部長。

直到八零年,胡建國也正式轉入政府工作,他才重新上大學。

胡驕半張著嘴,怔怔地看著胡忠志,二十八年了,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和那位建國前的傳奇將軍,建國後的政治領袖掛上關系,而且還是真正的血脈親人。

更沒想到眼前這位「大伯」,就是老人的大公子,而母親則是二小姐?

辦公室里靜悄悄地,落針可聞,整整過了十分鐘,胡驕才慢慢平息下來,眼里有些放光地看著舅舅,「我,我能不能去見見外公?」

胡忠志搖搖頭,看著胡驕的樣子,忍不住一陣好笑,心里有些矛盾,自己一時間情緒波動,也可能是幾十年來埋在心底的秘密實在有些折磨人。

因為胡驕在這兩個月中,很多次提到外公,這位中央領導講過的很多施政理念。

胡忠志說,「你呀。今年春節吧,到時候你媽媽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了,你外公的意思是一輩子不認的。」

臉色有些黯然,「只是,現在你媽媽的養父母已經不在了。而且,呵呵,咱們一大家子,只有你小子是男的。你外公外婆的屋里全是你的相片,你那些表姐妹不知道有多吃醋呢。」

胡驕有些得意,呵呵傻笑。

胡忠志瞅他一眼,又說,「不過現在全換了,換成你兒子北北的相片了。」

胡驕愕然,胡忠志指著他哈哈大笑。

笑過,胡驕小心地提問,「舅舅,外公的身體是不是……」

胡忠志點點頭,「八十多了,雖然精神不錯,但身體不如剛退下來那兩年。還行吧,起碼罵人的勁頭十足。」

「那我……會不會被罵?」

胡忠志笑笑,「你說呢?好了,回去吃飯吧,記住保密。還有,去三梅縣老實工作,一步一個腳印地來,別想起一出搞一出。這次你下去當書記,算是正式步入領導行列。」

胡驕離開辦公室後,一路走一路神思恍恍,他有些不明白外公他們的真實想法。

為什麼不認母親呢?

畢竟是親生骨肉。

或許是母親的養父母對母親太好吧,外公希望母親能孝順報答別人的養育之恩。

母親也從來不說自己是被人收養的。

如果今天舅舅不告訴他,胡驕還以為那是親生的外公呢。

勝過親生的吧。

連他這兒子都沒看出母親與她的養父母之間的關系。

那母親有沒有印象呢?

畢竟走散的時候,母親六歲了。應該有一些記憶才對。

只是腦部受傷後,母親的記憶出現一些問題,再加上這麼多年過去,估計也記不得什麼。

要不要回去試探一下呢?

想想母親的後遺癥,胡驕迅速打消這個念頭。

大中午的,剛走出書記辦公樓,胡驕沒叫車,徑直往組織部走去,今天父親應該沒外出。

胡建國剛跟人談完事,胡驕推開辦公室。

「怎麼了?失魂落魄的?」

胡驕長長地嘆息著,「爸,剛剛舅舅跟我說了。」

「哦,去三梅的事啊,我知道……嗯,你剛說什麼?舅舅?」

胡驕扁扁嘴,點點頭,「舅舅。」

胡建國也抿抿嘴,「你知道了?」

胡驕問,「爸,你試探過媽媽沒有?她真的一點都沒記憶嗎?」

胡建國搖搖頭,臉色相當傷感,「怎麼會沒有,剛結婚那時,你媽經常一個人哭,跟我說,她結婚,多想自己的親生爸媽能夠出現。」

「那她記不記得外公……我是說親外公的名字啊什麼的?」

胡建國苦笑,「當然不記得,她那時才六歲,而且從燕京到明江幾千里的路,當時你舅舅帶著她,差不多走了半年,而且一路還被人欺負,你媽媽只記得小時候有很多壞人,打她,打你舅舅。倒是後來她跟你舅舅說過,說他長得很像哥哥,唉……本來就是。只是她實在想不起來。後來,好多次,你舅舅要跟你媽媽相認,都被你親外公阻止。你還記得上大學的時候,每個月,都有人開車接你去吃飯吧?」

胡驕點點頭,「是啊,你不是說,是……舅舅讓駐京辦的熟人帶我去改善伙食嗎?」

「是你外公他們。」

「可是,我沒見到外公啊!」

胡建國說,「他當然不會出來見你,你想想每月請你燕京大酒店吃飯,你老爸我們才多少工資?再當什麼領導,也不能這麼搞。」

胡驕想想大學和研究生期間,終于想起了一些事,「哦……我想起來了,估計那個說是駐京辦的李愛梅,就是小姨?還有小舅。他們還使勁逗我玩呢。哼,小舅最壞,帶我去交女朋友。」

胡建國苦笑,「你那個小舅,在燕京是出了名的,你外公他們在西北呆了十多年,你小舅從出生後,一直跟著他們,當時的局面混亂,老人都以為你舅舅和媽媽都沒了。而且你小舅受到牽連,沒讀到什麼書,十三歲了才上小學,小學沒畢業,十六歲,你外公才托了個老部下弄他去當兵,這才在部隊里讀了些書,等你外公平反,他剛好轉業,死也不呆在部隊,回京後,打著你外公的旗號做生意,這些年下來,倒騰了不少資產。」

「那小姨呢?」

「在國防大學教書,跟你媽一樣,估計是你外婆的遺傳,喜歡教書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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