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消失的光年 新環境

作者 ︰ 活著活著就老了

每天早上上完第二節課大課間,各班的同學都要列隊去校外的操場上跑操,每天跑八百米,隊列好出勤人數多的班級會在每次跑操結束後得到校長的表揚。

校長今年五十來歲,男,曾經在幾個小學當過校長後來又做了鄉中的校長,所以,很多學生家長對這位王校長都很熟悉。因為備受關注,就像一個明星一般便會有各種莫名其妙的真的假的緋聞傳出。有人說這個整天衣冠楚楚的王校長曾經因為跟女老師「搞破鞋」而被人家老公追著打,也有人傳聞這個王校長不愛女人,和自己的老婆數十年都分房睡,卻喜歡男人,尤其喜歡觸模小男孩……

每當張雲霞她們听到這些傳聞,都感到又新鮮又不可置信,不能把這些齷齪的事件跟眼前這位正振振有詞、一本正經講話的校長聯系在一起。

直到後來上初二的時候,曾經有男生私下里偷偷說王校長總是借機模自己的時候,大家才慢慢把這種齷齪事跟這位道貌岸然的校長聯系起來。再加上有傳聞說王校長曾經因為在公共汽車上模陌生男人而遭人毆打的丟人事,王校長在眾學生中的威信便一下子一落千丈了。

每天跑完操,大家便列隊做第六套廣播體操,全校同學跟著廣播里的男聲有節奏的跳躍著扭動著。每當做到第六節腰部運動的時候,看到有的女生像跳迪斯科一樣扭動腰肢,張雲霞和劉愛玲便互相對視著嗤嗤偷笑。

最怕就是來例假的時候跑操,有時候趕上流量最多的頭兩天,不僅要忍受月復痛的折磨,有時候還會因為衛生紙的更換不及時,因為劇烈的運動會感覺的有熱乎乎的血液汩汩的流出,直到把夾在兩腿間的衛生紙浸透、折斷,因為跑動,帶血的衛生紙一下子會游蕩到自己的褲腰處,褲襠也因為缺失了衛生紙的保護而一下子被經血浸染,褲子便染成了紅色。有所察覺的時候便會月兌了上衣扎在腰間用以掩飾自己的窘態,有時候沒有察覺便會在其它女生的提醒下一下子羞紅了臉。

于是,趕上生理周期,即使不月復痛,有的女生也會寫一個請假條給體育老師︰特殊情況,請假一次。

生理周期好像是最佳的請假理由,尤其對于那些男老師,一個「特殊情況」便不好意思再問下去了。于是,「特殊情況」竟也成為許多女生借機逃課的最好理由,而且屢試不爽。

每周二不跑操的時候,同學們還會跟著班級前面的小喇叭一起做《眼保健操》,盡管這樣,還是有很多同學在上到初三的時候,便出現了近視的情況,有的同學已經戴上了近視鏡,並且一戴就是一輩子。

班主任林秀梅是一個負責的好老師,每天準時趕到學校檢查同學們的出勤和早自習情況,語文課也教的繪聲繪色。

快到元旦節的時候,學校要組織一次以歌頌辛勤園丁為主題的演講比賽,每班最少兩個同學參加。于是,各班語文老師先給同學們布置了一次作文,題目自擬,主要就是謳歌學校里的老師,被謳歌的對象由學生自由選定。

張雲霞的作文成績一向都是很好的,這次便發揮自己的特長,把自己的班主任林老師極盡能事的謳歌了一番。結果她的作文便有幸和班里的女班長謝秀麗的作文一起被林老師選中了,然後被通知準備一下參加不久以後的演講比賽。

張雲霞第一次演講很緊張,本來背的滾瓜爛熟的作文在全校師生的眾目睽睽之下變得磕磕巴巴的,更為倒霉的是,演講時趕上學校停電的那會兒,聲音本來就小,再加上作文中都是對平時最細微生活的描述,比如自己感冒了,林老師給端來溫開水吃藥此等絮絮叨叨的小事。于是,除了前兩排的同學迫于離台上的老師和校領導最近而不敢發出響動,盡量做出聚精會神的樣子外,在張雲霞整個演講的過程中,後面同學的竊竊私語聲從沒間斷,這使張雲霞的演講異常的失敗,評委老師給出的分數也格外的低。

初三的一個女生寫得是學校里管衛生的馬主任,通過生動的語言把馬主任怎麼任勞任怨、盡職盡責寫得個淋灕盡致。尤其是寫到馬主任帶領同學們掏廁所的那段,幽默的語言更是引起全校師生的一陣陣哄笑,把整個演講比賽的氣氛推到了最高點,也讓那些昏昏欲睡的同學打起了精神。

學校里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清理一次廁所,由各班同學在馬主任的帶領下輪流進行。掏廁所的時候,男生女生各拿一個帶著長長木頭把手的大鐵勺,忍著惡臭把屎尿一勺勺的舀到提前挖好的深坑里。

掏女廁所的時候,當看到那些骯髒的帶著血跡的衛生紙,男生便帶著好奇和驚異多看那些衛生紙幾眼,女生只裝作沒看見一般淡然。

其實不止是男生,就是女生對男生也懷有很大的好奇心。張雲霞曾經在暑假的時候被安排和一個女生一起看校,見學校里空無一人,便慫恿那女生和自己一起去男廁所看看,潛意識里覺得男廁所和女廁所應該是有區別的。兩個人鬼鬼祟祟的鑽進男廁所,果然發現了男女廁所的區別。

女廁所里有一個小隔斷,里面有單獨的幾個茅坑,因為跟外面的一溜茅坑間隔了一堵牆,女生們便無師自通的覺得這是專門為那些來例假的女生準備的。雖然都是已經來過例假的初中生了,但在課間的時候,當著全校熙熙攘攘的擁擠的女生換衛生紙終究還是一件令人羞臊的事情,所以,覺得廁所里的這個小里間還是很人性化的。

男廁所與女廁所的區別是沒有隔斷,卻在一溜茅坑的對面挨牆有一溜便池。張雲霞和那女生歪頭想想,便猜出了大概,看來這是供男生小便用的。男生嘛,撒尿不是站著的嘛,這樣茅坑便把大小便分開了,可以節省很多等待的時間。看來,男廁所也很人性化嘛。

看校是每個暑假學校安排給離學校近的同學們的任務,兩個學生和一個老師被安排在一起值班,只連值兩天。

所謂的值班其實也都是走走表面形式,真要有什麼情況,值班的學生和老師跑得最快。再說,這個破落的鄉初中也實在沒什麼可破壞的,除了十二間陳舊的教室和幾間老師的辦公室,便沒有更多的建築,既沒有大量的現金也沒有太珍貴的陳設。

在校長室和教務處一溜房子前面有一片菜地,是分給住校的老師們的菜畦。沒放假的時候,大家曾經被指派去菜園中翻地、除草,這被算做每周一次的勞動課。

現在那片菜畦里已經一排排長滿了女敕綠的白菜苗,像一個個小兵神氣十足的等待著閱兵儀式。圍著菜畦長著十來棵桃樹,桃子還小,像雞蛋那麼大,綠綠的桃子上長著細長的絨毛,在當地俗稱「毛桃」。

張雲霞一向嘴饞,盡管綠色的毛桃一看就十分青澀,但還是讓張雲霞垂涎不止。跟那女生說了一句︰「給我看著人點」,便圍著這些桃樹挨個轉著找最大最好的桃子。找到幾個到菜畦邊的水管下洗了,遞給那女生兩個,便「 嚓、 嚓」的啃咬起來……

桃子雖然很青澀,卻也有一種淡淡的甜味,讓張雲霞有一種「吃野果子」的感覺,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茹毛飲血的原始人。

剛吃完桃子,校長辦公室的電話突然響了。雖然兩個人提前已經把校長辦公室的陳設都觀摩了遍,包括把牆上的幾個偉人的頭像都仔細觀察了半天,當然也沒放過還是第一次看到的電話。

但電話鈴聲一響,兩人還是被嚇了一跳。可值班老師又不在,兩人互相推搡著誰也不敢接那個電話。直到那個電話響了好大一會兒後自己掛斷,倆人才長舒了一口氣,互相恥笑著彼此的膽小。

但沒一會兒,電話鈴聲又固執的響了起來。兩人合計著不接也許會耽誤校長的大事,盡管戰戰兢兢,張雲霞還是拿起了話筒,學電視里的那些城里人一樣「喂」了一聲。

對方果然是找校長的,听聞張雲霞小心翼翼的回答校長不在後,便讓張雲霞轉告校長兩天後去參加縣教育局的會議。說到時間地點的時候,張雲霞因為慌亂不得不跟著重復,示意那個女生拿筆幫著記下。對方終于下達完了通知,張雲霞放下電話後,趕緊拍了幾下胸脯,長舒了一口氣,對那女生慘烈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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