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消失的光年 入少先隊

作者 ︰ 活著活著就老了

上二年級的時候,開始有部分表現好的同學,被老師點名加入了少先隊。新加入少先隊的同學戴著鮮艷的紅領巾,胸前別著隊徽,右手舉過頭頂,在老師的引領下莊嚴的宣誓︰我決心遵照……貢獻出一切力量!

先加入少先隊的同學都是一臉的驕傲和自豪,把紅領巾和隊徽當做最心愛的物件,尤其在宣誓的時候,立馬覺得氣氛變得莊嚴起來,對自己將來能為那神聖的事業奮斗終生而躊躇滿志、深信不疑。

那些沒加入少先隊的同學都用無比艷羨的眼光看著這些剛帶上紅領巾的少先隊員,無比熱切的渴望著自己哪天也可以帶上鮮艷的紅領巾和漂亮的隊徽,那將是多麼自豪和美妙的事啊。

在第一批吸收為少先隊員的同學中,郭媛媛和張雲霞分別是正負小隊長,張玉玲是中隊長,劉文棟是大隊長。

郭媛媛看著張玉玲肩頭的兩道杠,覺得很為自己只是一道杠而不服氣。論考試成績論表現,郭媛媛覺得自己一點也不輸于張玉玲。于是,當了小隊長的郭媛媛一點都不高興,反而在家里不停的跟媽媽撅著嘴嘟囔。郭媛媛的母親好言勸告半天都無濟于事,郭媛媛的父親一句玩笑話倒讓撅嘴的女兒一下子笑出聲來︰「拿針來,我給你再縫上三道杠,你們大隊長才三道杠,我給你弄個四道杠,看誰還比你強?」

因為是少先隊員了,在老師的鼓勵下,每個人都在那段時間苦苦尋找著做好人好事的機會。但很可惜,既看不到過馬路的老人(因為實在沒有過馬路的機會),也看不到有人丟掉過一分錢,所以便沒有了助人為樂的機會,也沒有了拾金不昧的機會。

那天,身為大隊長的劉文棟終于找到了一個難得的機會——看到一個大點的孩子把一個小點的孩子打哭了。于是,劉文棟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把那個大點的孩子也給揍哭了,結果被這個大點的孩子的母親堵住劉文棟一頓謾罵,連劉文棟的母親都說自己的兒子是冒傻氣。

每年春天的時候,空曠的麥場里都會曬滿各家月兌的土坯,而土坯最怕的就是下雨天。

可巧傍晚時分,張雲霞、張雲鳳、張玉玲正在麥場里圍著柴火垛捉迷藏,劉文國和劉文棟在一旁又是踢腿又是劈叉的「練功」。正在大家玩的不亦樂乎的時候,竟然下起了毛毛細雨。

幾個人正要回家,看到曬著土坯的幾戶人家都匆匆忙忙的搬坯、碼坯,幾個人便一下子想起這是一個做好人好事的千載難逢的機會,趕緊跑過去幫那幾家人干活。

又厚又重的土坯壓得他們稚女敕的小胳膊酸痛,但在助人為樂的奉獻精神鼓舞及主人家的夸獎下,越發賣力的跑來跑去。

這時,張雲霞等人已經听到各自父母呼喚自己回家吃飯的聲音悠遠的傳來,但還是充耳不聞般繼續干著活,主人家雖然很舍不得這幾個如「及時雨」一樣的小勞力,但還是好言勸告幾個孩子趕緊回家。

但主人越是這樣說,幾個人干勁越大,直到幫主人家把所有的土坯都碼好,用塑料布蓋嚴,全身都被雨淋的濕漉漉的,才各自奔跑著回家。

彼時,本來就陰沉沉的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張雲霞剛冒雨跑到屋門口,便听到父親張玉海一聲厲喝︰「給我站院子里去!」

張雲霞在父親的暴怒下,一聲不吭的站到了院中。雨越下越大,本來就被淋的濕透的張雲霞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雨水卻殘酷異常,更加肆虐的打在張雲霞身上的每處肌膚。

听著屋子里筷子和碗碟發出的踫撞聲,本來就饑餓的張雲霞更覺月復空難當,但迫于父親的威嚴,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只是乖乖的站在雨中等待著難捱的時間快些過去。

直到母親把只剩殘羹冷炙的碗碟端到外屋,才听到母親厲聲責備著自己︰「外面下這麼大的雨,不知道回家。圍著村找你把喉嚨都快喊破了,你也不吭一聲!說!你死哪去了?!」

張雲霞一听母親的詢問,一邊流著委屈的淚水一邊哽咽著對母親道出事情的原委。原以為父母會因為自己做了好人好事而夸獎自己,沒想到父母都同聲的斥責張雲霞是犯傻,說這幾個孩子都缺心眼。郭素英一邊刷著碗碟一邊咒罵著那幾戶被幫忙的人家,說孩子不懂事也就罷了,大人也這麼四六不懂。

听到張雲霞在院中連打了幾個噴嚏,郭素英這才厲聲讓張雲霞滾進屋來,但晚飯還是沒有張雲霞的份兒。

第二天一早,張雲霞便發起了高燒,要不是張玉海攔阻,郭素英便要去找那幾戶月兌坯的人家算賬了。

張雲鳳來找張雲霞上學的時候,郭素英還把張雲鳳也給數落了一頓,最後才告訴張雲鳳給張雲霞請一天病假。

「我們老師說,請假要寫請假條……」膽小的張雲鳳對嬸子郭素英說。

「寫個屁的請假條,你二叔又出去了,我又不認字,寫什麼寫?我這還沒找你們老師算賬呢,戴個破紅領巾就得天天做好事啊?要不戴那破玩意兒,霞兒還感冒不了呢!」听著嬸子的一番牢騷,張雲鳳便不敢再出聲,自己去找張玉玲一起結伴上學去了。

郭素英收拾完屋子,便帶著躺在炕頭上的張雲霞去村里的衛生所看病了。

大夫給量了量體溫,確定是感冒,便把針頭在熱水中消了消毒,給張雲霞打了一針。

打針的時候,雖然大夫一直溫言告誡張雲霞︰「別繃勁啊。」但不能回避的恐懼和疼痛還是讓張雲霞本能的繃著勁兒,但終究沒像小時候那樣因為疼痛而失聲大哭,她驕傲的覺得自己就像躺在敵人鍘刀下的劉胡蘭一樣堅強不屈。

第二天,張雲霞還發著低燒,便不顧母親的勸告上學去了。

一連打了一周的針,因為打針的地方太疼,張雲霞走路都變得有些瘸了,但還是堅持不落下一節課。為此,高秀芝還專門表揚了張雲霞——帶病堅持上學,讓大家向張雲霞學習這種刻苦學習的精神。

听到老師的表揚,張雲霞立馬覺得自己所受的所有病痛和委屈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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