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月不能死，如今能幫忙的，大概只有他了…伸手撫了撫衣內的碎玉…
*
手臂到指尖全都透著寒意，身上卻被疼痛逼出冷汗。而汗水又沾濕傷口，更引刺痛，來來回回，間隔不斷。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我一定要盡力抱住我在宮中唯一的朋友，唯一信任之人。
從北宮門而入，進到未央宮。
不遠處身影浮動，原想避開，卻已然來不及了。李夫人仍是素服錦衣，骨子中透出的氣質誰都泯滅不了。步搖對稱入發，流蘇垂至額間，零丁作響。
我緩緩俯身行禮，「見過娘娘…」起身唇間已被牙齒咬出白暈。李夫人身形和我相像，她走至我身前，側頭問︰「听宮人說，你昨日不肯收本宮賜予的首飾，是麼？」
我微微一怔，她不會因為我不肯收她的賞賜而找我麻煩吧？她如今正得聖寵，確實是有那個能力的。要問原因，只是因為你是霍去病喜歡之人！
心中波瀾平了平，緩緩吐出︰「無功不受祿，我沒有給娘娘什麼好處，娘娘的賞賜我自然是受不起的！」
「古家茶坊大小姐，是麼？」見我不語，李夫人莞爾一笑。「緊張什麼，本宮沒有惡意！本宮只是覺得你面熟，宮中茶會你在其中，對麼？」
回望了一眼她褐色深眸，我也淡然一笑。「我也覺得娘娘面熟呢！似乎…不像是在長安見過…」李夫人身子有片刻驚頓，被我捕捉至眼底。膚如白雪，瞳色泛褐，這模樣…是再也熟悉不過的。根本就同我一樣！
「說實話，本宮很喜歡聰明的女子，以後若是有時間，可以去本宮殿中坐坐！」
我向她俯身行禮，輕答「諾——」沉默片刻，臂上一絲刺痛讓我回過神來，皺了皺眉。「娘娘若是沒事，我先告退了…」
「恩…」得了應允，我奮步朝韓嫣殿中走去。
黑影恍然而至，眼前出現繁星點點。血跡已突破衣服透出，拖著虛弱的身子，行至殿前。還未能開口說話，人已先倒在地上。
*****************************************************************************************************
「 ，真有本事，才一天就傷口感染了…」我平靜地跪坐在地上，忍受著韓嫣的冷嘲熱諷。他見我不語，包扎最後的系口加力勒下。
「嘶——」因有事求他，不敢面露怒色。手指撫了撫包好的傷口，只低聲道︰「大人說的是，以後會注意的！」伸手從懷中模索著掏出碎玉，知道碎玉對韓嫣的重要性，我輕緩將玉放置桌上。
「怎麼，這麼快就有事求我？」
「你知道我拿了一塊碎玉？」韓嫣將玉把玩在手中。也是，韓嫣視此玉佩如此寶貴，丟了一塊定能發現。「幫我救人…」
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說一遍，以及後果還有自己的愧疚全數傾吐出來。直到最後嘴角抽泣，冰涼之感侵襲面頰，我才知道我入了情。一個細作又怎能有感情？
韓嫣听後思慮片刻，道出了深意。「不管怎樣，虞姬都不會放過她！是麼？」
從昨夜誤闖安處殿女子的服飾，虞美人便開始懷疑是家人子。我入水後成功逃月兌，讓她誤以為那個家人子會水，今日她看見發帶同樣月牙簪的采月時，就斷定采月是昨夜偷听之人。于是才故意將簪子丟入水中，讓采月下水去取，再以丟失夜明珠為由，治她于死地。
「她是無辜的，去救她吧…」
「她與我有何干？救她…對我可沒好處！」他起身準備離去。
一時心急，立刻想起閣主曾說，韓嫣對我娘念念不忘的話來。「昨夜睡得特別不踏實，朦朧中看見了我娘…她說…」看見韓嫣頓足，略微有所觸動，便繼續說道︰「我娘告訴我，遇上麻煩了，就來找韓大人，只有你能幫我…」語畢，我跪立行禮，額頭輕觸地面。「拜托你…」
「你這丫頭，真麻煩！」我以為他是應允了的，便急忙叩首謝恩。韓嫣反將眉毛一挑，「不是有人說…若說認識你娘和你套近乎，是絕不可能的！還有…不是你說，要和我勢不兩立的麼？那我又憑什麼幫你？」
「是我錯了…采月若是死了，我也不會苟活于世…若是與我娘相見，我就讓她知道她騙了我…韓大人根本不願意幫我！如此，我便告退了…」
「回永巷等著！」韓嫣立身整衣，留下我一人，便朝門口走去。
「你去哪兒？」
「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