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龍 第五十七章

作者 ︰ 杯醉

鹽商的船隊在海上已經航行了兩天,兩天來,海面波瀾不驚,也沒有出現海盜。

此刻的李宇軒站在船首,眺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大海,習慣性的將手撫向腰間,卻沒有以往的一種靈感上的默契呼應,才想起盤龍古劍已經交由唐旭帶回蘇格爾城交給徐若愚了。

現在的李宇軒對自己的武學已是相當自信。自從有了盤龍古劍後,仿佛對神龍心訣的領悟又深了一層,隱隱約約中,好像盤龍古劍就是神龍心訣的一部分。「御、霸、王」三大境界,早三年前,李宇軒就已經進入御的境界,自從有了盤龍古劍之後,身上的霸氣日益明顯。

難道自己算錯了?不可能啊!如果」雄鷹」讓這些鹽商安然抵達雅安,那他就不是」雄鷹」了,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李宇軒看著平靜的海面,思緒已經飄到大海深處。

「雄鷹」無論飛往何處,無論刮起什麼風聲,這次運輸的物資如此之大,足夠讓「雄鷹」垂涎,絕對可以讓李宇軒一睹「雄鷹」風采。

中午時分,在自己船艙中進餐的李宇軒突聞甲板上傳來驚慌雜亂的腳步聲,水手們一個個都在大聲嚷嚷。

「雄鷹」來了!

李宇軒心中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等待已久的「雄鷹」出現了。

慌忙轉身推開艙門,上了甲板。

而在李宇軒從船艙中上到甲板的同時,李宇揚連同十余位衛士也跟著上來。

站到船首的李宇軒眺目遠望,在海平線處出現了幾艘戰艦,而最引人注目的則是戰艦上懸掛著的猩紅色海盜旗。

「海盜來了!海盜來了!」

船員們在船上四處奔走,船長則站在高處下令船隊轉向,以便避開海盜船。但稍有點海上常識的人都很清楚,戰艦的航速一般是商船的兩倍左右。因此,能夠逃過海盜船的追擊的機會是微乎其微的,甚至可以說是絕對不可能的。

幾名大鹽商此刻也在甲板上焦急的四處張望,仿佛在尋找救星一樣。

現在,所有的人,連同船員,船長都慌了手腳,整個船隊現在仍能保持頭腦清醒的,恐怕只有李宇軒和他的十幾名手下。李宇軒是早有主意,成竹在胸,而他手下的人則是出于對自己領袖的一種絕對忠誠和信任。

只要有家主在,什麼人都用不著害怕,因為他就是戰神,沒有人能夠擊敗的戰神。

這不僅僅是現在在船上的這十幾名衛士的想法,也是」家園」全體將士心中的想法。

兩支船隊越來越接近,一共有四艘海盜船,領頭的就是被稱為這片海域航速最快的「逐波」號,而一身醒目的藍色衣衫的「雄鷹」鄭經此刻正在船樓上指揮眾水手。

「雄鷹」率領的艦隊航速奇快,簡直就象上海上的「騎兵」。其旗艦「逐波」號性能優越,雖然船體不大,但航速極為快速。但其余三艘戰艦明顯屬于比較老式的舊艦,沒想到也能夠緊跟在「逐波」號後面,不曾被拉遠,令李宇軒贊嘆不已。

那些海盜果然名不虛傳,熟練的操作著桅桿上的風帆,水手彼此間的合作也是天衣無縫,整個艦隊保持著一個漂亮的一字隊形,從商船隊中間斜插過來。整個商船隊頓時亂做一團,但反觀海盜船隊,隊形絲毫未亂,在遠處一個漂亮的轉向,截住了整個商船隊的去路。

兩支艦隊在海面上互相對峙,相距只有百余步,已經處于普通弓箭的射程之內。船上的船員甚至能夠看到對面船上彎弓搭箭的海盜們臉上的冷酷表情。

對面海盜船「逐波」號上的猩紅色海盜旗緩緩降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以藍色為底色的鷹旗。

「雄鷹!」李宇軒首先叫道,話語中顯露出興奮。

而在第二艘戰艦的海盜旗降下後,升起的卻不是」雄鷹」旗幟,而是一面同樣火紅色卻繡著一只狐狸的旗幟。

「紅狐!」這次是眾鹽商的驚呼聲。

「紅狐?紅狐是誰?」李宇軒回轉頭盯著眾鹽商,眼光中有著不容質疑的王者威嚴。

「‘紅狐’是這個海域的另一股海盜的頭,真名叫鄭茹,听說是「雄鷹」的拜把兄弟,以作戰狡猾而出名!」鹽商在回答完李宇軒的話之後,用手擦拭了一下額角的汗水,卻仍然抑制不住胸口劇烈的心跳。

這是誰啊?好恐怖的眼神,好恐怖的氣勢,感覺比那些海盜還要危險。

「好!好極了!一鷹一狐,只憑此二人,恐怕就可以對付鳳翔的海軍了吧!」李宇軒此刻的臉上是難以抑制的激動。

哥哥是怎麼了,今天怎麼會如此的情緒化,這是很久都沒有發生過的情況了。即使是在擊潰阿特伯里軍,贏得勝利,打下洛水平原這片領土,他也沒有這麼情緒化過。

李宇揚或許不知道,就在三個月前,李宇軒在第一次與徐若愚踫面,在听到徐若愚的一連串奇謀妙計後是怎樣的興奮。

此刻做為實際上的一國之君,一軍之帥的李宇軒,非常明白一名優秀的將領對于一支軍隊的重要性。試想,當他遇見自己急需的人才,而且是一下子同時出現兩位,他又如何能不激動,如何能不情緒化?

約莫過了十余分鐘,「雄鷹」的艦隊靠了上來,由原來相距百余步的距離縮短到四,五十步,李宇軒已經能夠非常清楚地看到鄭經的面貌。

這名海盜首領出乎意料的年輕,年級約在二十七歲左右,兩道劍眉斜飛入鬢,一雙湛藍色的眼楮,略顯消瘦的面容卻透露出一種剛毅的氣質。最引人注目的則是他一頭金黃色的卷發。毫無疑問,其身上肯定擁有西方人的血統,呃,明明出身東方的航海世家,怎麼會擁有西方人的血統呢?但,這已經不是李宇軒考慮。

第二艘戰艦上的「紅狐」也同樣引起了李宇軒的興趣。

「紅狐」的身材並不象一般海盜那般高大,顯得相當「弱小」,年歲僅在十七,八之間,與李宇揚差不了多少。但與李宇揚不同的是,李宇揚顯得少年老成,而「紅狐」給人的感覺似乎仍然是個孩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配上一頭俏皮的紅發,白皙的皮膚,根本就是一個調皮搗蛋的小男孩,站在船舷,無比的飛揚。

但李宇軒卻從那雙眼楮中發現了一種笑,一種屬于狐狸的笑,似乎每一個人都被他算計後所露出的笑意。這讓李宇軒想起了一個人,徐若愚。只是徐若愚眼中透露出的是一種睿智,而他則是一種狡猾。

而在同時,昂首挺立于戰艦上的「雄鷹」鄭經卻感覺有些不對勁,似乎有什麼危險潛伏在自己周圍。近五,六年的海盜生涯中,他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一向都扮演「獵人」角色的鄭經在這一刻仿佛覺得自己成了「獵物」。

鄭經搖晃了一下腦袋,想驅散那種感覺,但那種怪怪的感覺反而更強了。

鄭經開始注意起對面商船上的眾人,當他的目光落在李宇揚身上時,一股凌厲的殺氣令自己渾身一震。那是一種血腥的氣息,一種殘暴而嗜殺的氣息。殊不知,經過一系列的戰爭,李宇揚早已從一名少年成長為一名戰場上的猛將,在經歷了戰場上血與火的錘煉,其身上的氣質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危險!這是鄭經腦海中所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而當鄭經的目光轉移到李宇軒身上時,兩人的目光相遇,鄭經竟然不自覺的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如果說李宇揚是一堆熊熊燃燒的烈火,告訴周圍人靠近他的危險。那李宇軒就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水,誰也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也就在鄭經漫無目的的遐想時,「逐波」號與李宇軒所在的商船靠在了一起。從海盜船上放下了十余塊船板,五,六十名海盜手執刀劍跳上了商船,為首的是一名長的一臉橫肉的家伙。一上船,這家伙就大喊道︰

「船上的人不得隨便走動,都到船首集中,搗亂的可別怪老子手里的刀不認人!」

李宇軒眉頭微微一皺,顯然不滿意面前這名滿臉橫肉家伙的話語。

「把這些人給我扔下去,記著,別傷人!」李宇軒吩咐身後的十余名衛士。

十余名衛士一听家主吩咐,即刻展開身形,四散撲向周圍的四,五十名海盜。只見三,四個起落間,原先剛登上商船的海盜都已經在海里「游泳」了。

「你……你……你是誰?知道……知道我們的頭是誰嗎!」那名剛才還趾高氣昂的海盜頭目此刻臉色發白,說話聲也斷斷續續,顯得對李宇軒極為害怕。此時,那十余名衛士俱已重新站到李宇軒身後。

這些是什麼人?哪里冒出來的?看他們的身手都極為干淨利落,顯然都有一身不錯的武藝。自己這方除了自己和鄭茹外,還真找不出一個是他們的對手的。而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這些人還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少年。

李宇揚此次帶來的十余人均是從右近衛隊中精挑細選的,每個人的身手在足以在近衛隊中排在三十名以內,當然不是這些海盜所能比擬的。

「逐波」號上的眾人一見,立刻彎弓搭箭,想給李宇軒等人來個萬箭穿心,但鄭經卻揮手制止了他們。

對方雖然身手利落,幾下就解決了自己四,五十名手下,但鄭經也看出對方手下留情,不然此刻那四,五十名手下就不會在海里「游泳」,而是早就回老家報道了。

而且,看對方整齊一致的動作,顯然不是一般的組織,倒象是軍伍出身,難道是」家園」的軍方人物已經有所行動了!

憑借自己這方面七,八十張弓,恐怕還很難制伏這十余名年青人,更何況還有兩名首腦級任務還沒動手,看來自己今天要小心應付,免得陰溝里翻船。

「帶我過去!」李宇軒沉聲道。

那名滿臉橫肉的海盜頭目,此刻在李宇軒目光的逼視下,早已經是滿頭大汗,雙腿更是不住地打顫。一听李宇軒的話語,趕忙轉身上了船板。一直以來如履平地的船板此時似乎也變得崎嶇難行,那名頭目竟然在上面一點點的在往前挪步子,緊隨其後的是李宇軒,然後是李宇揚諸人。

李宇軒的霸氣竟然威猛如斯,讓李宇軒驚喜不已,看來神龍心訣不知不覺中又進了一層。其實身處高位,日久後自然會形成一種獨特的氣質,李宇軒身具神龍心訣,自然相得益彰,這也是神龍心訣非王者不能習的緣故了。

那些鹽商原本已經戰戰兢兢,害怕得全身發抖。可一眨眼間,船上的海盜又被扔下海,情況似乎有些轉機,都將希望寄托在李宇軒等人身上。現在眼看著李宇軒一眾人等竟然孤身犯險,又暗自擔心,可想組織又因為害怕而不敢出聲。

終于,李宇軒等人跟在那名海盜頭目的身後上了「逐波」號,船上眾海盜也自動讓開了一條路,鄭經此時也從艦樓上下來,站到了甲板上。

「走開!」

那名海盜頭目攔在李宇軒與鄭經之間還依舊恍然未覺。身後跟著的根本不是人,簡直就是一個死神,他甚至察覺到自己頸後的汗毛根根直豎。正因為如此的高度緊張,使得他對周圍的一切都察覺不到,直到听見李宇軒一聲「走開」,方才明白過來,趕忙退到一邊。

「鄭經是嗎?」李宇軒首先開口。

鄭經點點頭,開始觀察起自己面前的這位比自己還小五,六歲的年青人。俊朗剛毅的外表,嘴角那絲似笑非笑的神情,一雙深邃的黑色眼眸,而最能引起鄭經注意的則是其一頭齊腰的黑發,此刻被束于身後隨風飛揚。年級雖輕,可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的一種霸氣卻令人不敢正視。

鄭經的腦海中突然跳出一個名字,一個讓自己也難以置信的名字。

不會的,不可能會是他,他沒有理由會來海上啊!

李宇軒此刻也在觀察自己對面的鄭經,看著他因思索而不停變化的神色。

是他了,我的雄鷹,我夢想中「海上騎兵」的指揮官。

鄭經的年齡讓李宇軒相當滿意,只有年青人才會有新想法,才會有強烈的拼搏精神,不會拘泥于什麼固定的陳法,才有可塑性。如果說授予一名自己也不熟悉的人于重任,李宇軒情願將賭注壓在年青人身上。因為年青人可以經受的起失敗,能夠更快的學習到新的東西,比年長者擁有更大的潛力。而現在「家園」的客卿徐若愚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李宇軒想要創造更多類似于徐若愚的奇跡。

也就在兩人默默對視的時候,「紅狐」的座艦「追風」號靠上了「逐波」號,「紅狐」鄭茹和他的一眾手下登上了「逐波」號。

「鄭老大在哪里啊?」

一登上「逐波」號船尾,鄭茹就開始大喊大叫,聲音中還帶有很明顯的稚女敕童音。

「他是誰?」

鄭茹由船尾轉到船首,發現鄭經和李宇軒正在互相打量著對方,船上的氣氛顯得相當怪異。那些鄭老大的手下此時也圍在了船首,所有的人都默然無語,不清楚怎麼一回事。踱到鄭經身旁的鄭茹也瞧了李宇軒一眼,好奇的問了一句。

一向與自己笑鬧無忌的鄭經此刻面色凝重,仿佛正在考慮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相對而言,對面的李宇軒卻是顯得有些舒意懶散,嘴角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見鄭經沒什麼反應,鄭茹踱前兩步,指著李宇軒道︰

「你是誰?」

頓時,李宇軒身手的李宇揚等人都向前一步,眼光中俱是寒意。至今還沒有一個人敢當面指著李宇軒的鼻子問話的,一個個面罩唐旭霜,對面前的鄭茹怒目而視,只等家主一聲號令,準備將眼前的「紅狐」亂劍分尸。

鄭經驚覺事情有變,迅速一攬鄭茹的腰,將其拉回了自己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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