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人生滿是情 第一百零一章︰一廂情願送走心上人,聞聲怒起罵走瘋婆子

作者 ︰ 冷光第

一陣雞叫,把張萍萍驚醒。她想了想就起來了。听了听東屋沒有動靜。自己就輕手輕腳地洗了手臉然後就舀水和面,刷鍋撢灶,抱柴引火,工夫不大,飯菜就搞定。羅一鳴回保定,這頓飯是送別飯,她做得格外上心,蔥花餅烙得焦黃酥脆,西紅柿木耳湯里甩了兩雞蛋。另外油炸了一盤花生米,以備路上吃。懶

看看天色還黑著,張萍萍想再讓他們多睡會兒,自己回了西屋,靠牆坐在炕沿上,眼楮微合聚精會神地想心事。今天羅一鳴就走了,寒假才能回來,小半年一百七八十天啊,一天一天地熬呀,怎麼個熬法呀?羅一鳴難道就不想家?不想齊紅花?不會不想我吧?呸,你是誰呀?讓人家想你?害不害臊?小半年一百七八十天啊,貨棧不知會不會順利?如果沒有了貨源怎麼辦?開不下去了怎麼辦?讓羅一鳴回來嗎?居家過日子沒個老爺們支撐著都不像個家,做買賣沒個男人撐著門面開得下去嗎?當時頭腦一熱這貨棧就弄起來了,還讓羅一鳴頭上扣了屎盆子,羅一鳴好好的一個人,做了這買賣就變成了一個壞人,還不是我造的孽,我對不起她呀!齊紅花命真好,搭了好伙伴,看著他們那麼恩愛,真羨慕呢!人啊,不信命腦袋疼。胡思亂想些什麼呀,該叫他們起來了吧?

齊紅花突然推門進來對萍萍說︰「起來這麼早?為什麼不招呼我一聲呢?」蟲

張萍萍斜睨了她一眼又左右端詳著她,看怪物似的審視著她,「羅一鳴回來時都得後半夜了吧,能回來就睡嗎?不會吧?你們再折騰一陣子,不止一陣子吧?你說我能忍心驚動你們嗎?招呼你你醒得了嗎?就是醒了你起得來嗎?」

齊紅花用手捅了張萍萍一下,「你邪不邪?他回來我們就睡了,折騰什麼?」

張萍萍把嘴都撇到耳根子上了,「不折騰?我不信,你們最少也得折騰二陣子!說。」

齊紅花臉一紅,喃喃道︰「說什麼呀?什麼也瞞不了你!」

羅一鳴在外面問道︰「你們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女人跟女人說話沒好話,男人不能偷听更不能問。」

「這麼嚴重?」

「當然了。吃飯吃飯。幾點的車呀?再不走來不及了!」

三個人吃罷飯,張萍萍把剩下的花生米裝紙袋里對羅一鳴說,「拿著車上吃。」

羅一鳴把車子推了出來對她們說︰「走吧,我再馱你門一回。」

張萍萍說︰「讓紅花送你吧,我就不去了。」

齊紅花說︰「你怎麼不去?」

張萍萍說︰「妻送夫君名正言順,我去,算什麼呀?」

齊紅花央求說道︰「還是萍萍你去吧,我頭有點暈,再說一鳴走了,車子我騎不回來啊!」

羅一鳴說︰「都去吧。家里也沒事。」

張萍萍說︰「我別去了吧?回來時,我馱不了紅花呀。」

羅一鳴想想也是,無話了。

齊紅花說︰「我就不去了,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就在家里別過吧。」

張萍萍嘟嘟囔囔說︰「為了把車子騎回來我就去吧。你們在家里告個別吧,我先走。」

張萍萍走出院去,慢慢地向前走著,一邊走著一邊回頭。送羅一鳴上車站這是她盼望的事情,沒有想到事情竟這樣順理成章的滿足了她,她能單獨和羅一鳴在一起,這是她時時刻刻夢想的希望,今天竟實現了。她在心里偷著笑,她走出一段距離了,回頭看不見羅一鳴出來,有些急,做什麼呢?說句親熱話,再樓樓抱抱就出來唄,怎麼這麼長時間不出來,一定是齊紅花纏著羅一鳴撒嬌呢!他走出村頭了,還不見羅一鳴出來,她想回去看看,但想想還是站住了腳在原地等。

羅一鳴終于騎車過來了,張萍萍坐了上去。自行車越過鄉間路飛奔在205國道上。車速很快,一路無話。

張萍萍本來有一肚子話,卻無從開口,對他說什麼問什麼?跟齊紅花什麼都可以說,什麼都可以問,跟羅一鳴則不同,男女之間的事怎麼說怎麼問?羅一鳴一向很莊重,也不隨意開玩笑,平時不說一言半語輕浮話,要想取得他的歡心自己必須端莊,有紅花在場自己還可以隨意些,但不能表達心里所想,那時就盼望能有個單獨相處的機會,說說知心話。今天這個機會來了,自己就坐在他身後,身體相離這麼近,她希望羅一鳴能踫踫自己,哪怕只輕輕觸模一下自己,然而羅一鳴總是正襟危坐,自己卻不能觸模他一下,不是不能是不敢,自己可以雙手摟抱他的腰,可以把頭貼在他的後背上,現在則不能,沒有那樣做的機會。道路如此平坦,憑什麼摟抱?過去這種希望摟抱的想法很強烈,自從那次羅一鳴抱住自己沒有跌下山崖救了自己後,他的想法有了變化,她問自己,羅一鳴這種摟抱意味著什麼?舍生忘死相救,這是一種什麼情懷?這種摟抱跟自己追求的那種非分之念的摟抱能相提並論嗎?一個偉大,一個卑微,不是嗎?自己乃一個土得不能再土的鄉野村姑,自從有了那次摟抱後,自己體會了,自己感受了,自己滿足了,再也不想了。自己確實是愛羅一鳴的,愛得很深愛得很痛,羅一鳴卻不給她愛的機會,她時刻想著能和他在一起,越近越好,可是今天就這麼近,自己卻什麼也不敢做什麼也不敢說,她自己都不明白,愛得這麼深表現出來的竟是這麼冷漠?為什麼為什麼。愛一個人為什麼這麼難?真的就

想羅一鳴告誡自己的那樣︰‘把愛深埋在心底。’張萍萍的感受卻是這種愛深埋得越深爆發的沖擊力就越大。總有一天會爆發的。

羅一鳴很奇怪,那麼愛說愛笑的張萍萍今天怎麼一句話都不說了呢?就把車速慢下來,問道︰「想什麼呢?」

張萍萍被問得這麼突然,有些意想不到,倉皇失措,說︰「沒想什麼?」

「沒想什麼?不會吧?」

「是的,我想了很多,想知道嗎?」

「想知道。」

「你想知道什麼?」

「你隨便說吧。」

「我就是不明白你為什麼不懂我的心?」

「怎麼不懂?」

「你不懂。」

「我若不懂,就不會同意你和紅花開這個貨棧。」

「我是說感情方面的,你懂嗎?」

「怎麼不懂?我對你不錯呀。」

「不錯什麼呀?你踫過我嗎?」

「怎麼踫?」

「像踫齊紅花那樣。」

「那不可能。」

「為什麼?」

「我不能對不起齊紅花,這是底線。」

「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不要名分。你怕什麼?」

「底線底線,還不明白?‘

「放心吧,沒人會踫你的底線。你以為我真想這些呀,逗你玩呢!」

開始售票了,羅一鳴跑著去買票。張萍萍把車子存了起來。她要進站送羅一鳴。

站台上,人不多,張萍萍把羅一鳴拉到天橋隱蔽的一角,輕聲說︰「就此分別了,表示一下吧。」

「好,握個手吧。」

「抱抱啊!」

「你又來了!」羅一鳴轉身就走。

張萍萍一把抱住了她,「你越不想我越抱,你若想抱我還許不讓抱!」

火車進站了,張萍萍松開手,「去吧,一切盡在一抱中……」

羅一鳴像獲得特赦了似的沖上車廂,頭也不回地走了。

張萍萍站在站台上,望著遠去的列車一陣出神,兩行淚水流了下來。

回家的路上,張萍萍很慢很慢地騎著自行車,她不停地想啊想,想自己的那些胡言亂語,不知自己哪些話說得不得體哪些事做得出格?她不能正確判斷自己的言和行。她覺得自己很矛盾,該壓抑的沒有壓抑,不該表白的卻表白了,有一點她很清楚,自己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自己為自己釀造了一杯苦酒,套上了沉重的枷鎖。的確,張萍萍走上了一條不歸路,陷進去就很難自拔。

張萍萍騎車進村後,一眼看到羅一鳴門前圍著幾個女人,「怎麼回事?」她不由得一陣緊張,緊蹬了幾步,下車後,仔細看,原來是幾名出名的潑婦,有母老虎,有瘋婆子,有傻娘們,村里幾個怪物都來了,齊紅花被他們圍在里面,氣得臉發白嘴唇發紫。

瘋婆子質問︰「說,為什麼擋大家財路?」

母老虎發威︰「狗崽子起蹦了,神氣什麼?早晚會開你的批斗會!」

傻娘們傻說傻道︰「挺好的事讓羅一鳴給攪和黃了!你們壞不壞?該斗不該斗,開會斗開會斗,斗個狗崽子!打倒狗崽子!」

張萍萍听了听,翻來倒去就這麼幾句話,一時憤怒就想跳起大罵,但突然想起羅一鳴囑咐過的話,就把升上來的怒氣壓下去了,心平氣和地問道︰「你們听誰說的擋了你們的財路?怎麼擋的?你們什麼好事讓羅一鳴攪和黃了?

張萍萍這一較真,她們反倒沒了話說,氣焰不那麼囂張了,「有你什麼事?」

「這貨棧是我跟齊紅花合伙開的,跟羅一鳴沒關系,你們說有沒有我的事?」

這幾個人平時就怕張萍萍,蔫退了。走出幾步不知誰說了句︰「跟人家不清不白的,跑這兒充什麼大瓣蒜?裝什麼人燈?」

張萍萍听了大怒,跳起一聲大喊︰「你們給我站住,有膽量再給我說一遍!」

那幾個人頭也沒回地倉皇逃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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