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人生滿是情 第四十八章︰不辭而別心亂難鎮定,一次采風人品顯真情

作者 ︰ 冷光第

羅一鳴趁小何熟睡後悄然離去,站在門外听听沒有動靜就一路小跑直奔車站,路上稀疏的燈光,晃動的人影,依依呀呀的哭聲,他不由得想起傳說中那些橫躺豎臥的遇難冤魂,他心里一陣難過,也有些害怕,覺得有人向他呼救,定眼細看又不見人,側耳靜听原來是風聲,扎起的汗毛孔才逐漸平復起來,這之後,他便不再情不自禁地不寒而栗了……不過,羅一鳴還是加快了腳步。

羅一鳴乏困極了,從唐山到北京,他堅持著,不讓自己睡著,從北京上車後,他就感到有些頭重腳輕起來,他咬牙堅持著,串了幾個車廂,他終于找到了一個座位,擠著坐下了,頭一歪就睡著了。

車速很慢,又是單行線,逢站就停,名副其實的慢車,車啟動後,慢慢快起來,又漸漸慢下來,停車;再啟動,再快,再慢,再停車。這樣反復著。羅一鳴越睡越香甜,車突然「 當」一下停住了,整個車廂猛地一震蕩,熟睡的羅一鳴從車座上傾倒出去撲在前面的坐著的旅客身上,驚醒的羅一鳴抹著嘴角上的涎水,一疊連聲地說著對不起。

車廂里一片罵聲,什麼破車?什麼開車的?……原來是臨時停車,前面路口一群羊在狂奔……人們到吸一口涼氣,還好,沒出事,人們由罵司機到對司機贊不絕口。

火車又啟動了,路兩旁的高大樹木及青紗帳向後面倒去……

羅一鳴再不能寐,腦海開始翻騰。他想到小何姑娘,覺得蹊蹺,怎麼就踫上了她?怎麼就同住一屋里?這個小何怎麼就這麼大方?他想到了張萍萍,這個小何怎麼這樣像萍萍,雖然沒出什麼事,但也覺得後怕不已,想著想著,他又情不自禁地想小何怎麼離開文委大院?千萬別讓外人看到呀!他不由得一陣擔心,後來她想小何不會那麼傻,一定會知道怎麼說的,不會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的。他不敢往壞里想,如果讓人們誤解怎麼辦?想個頭就打住了,自己安慰自己說,腳正不怕鞋歪。後來她就不想小何的事,越想越煩躁不安。他開始想自己的家,想母親,想妻子,想孩子,眼前是他們的影子,耳旁是他們的聲音,他一陣目眩,一陣耳鳴,心里亂起來,覺得自己離開這個家,是不是有點對家不負責任?母親年邁有病,孩子幼小,這個家交給妻子,她擔得起嗎?這樣一想他不免後悔起來,很是疑惑,自己出來,到底是對還是錯?他心里亂極了。

承德車站到了。羅一鳴不再想,跟隨旅客們依次下了車。羅一鳴一眼看到寫著承德筆會接待處的大紅牌子。羅一鳴想了想直奔而去。

這次筆會是省里組織的,從全省各地來的創作骨干共有三十七人,還有倆位省領導三位編輯。都住在承德地委招待所。

三名編輯里,羅一鳴認識一位周編輯,他在魯迅文學講習所任過教師,他編發過羅一鳴幾篇小說,很器重羅一鳴,曾送給羅一鳴一本《唐詩選讀》書。以前,他們在省會見過一面,這次見面,格外親熱。他祝賀羅一鳴調創作組搞專業創作,並鼓勵他多出優秀作品。羅一鳴很受鼓舞。

承德的氣候冬暖夏涼,此時剛入秋,白天還很熱,夜里卻很涼,睡覺需蓋上被子。承德的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吸引了清朝皇帝,把自己的行宮建在這里,真會享受,還有品味,這座行宮叫離宮也叫避暑山莊。

吃飯時候,省里同志簡單宣布了作息時間和幾條紀律。飯後,小會議室又開了小會,領導重點講了這次活動的要求,目的,任務,層序,意義……羅一鳴認真地做著筆記。

散會後,沒到過承德幾個人結伴出去逛街,有些人想了解一下承德,有些人想借此相互認識一下,嘻嘻哈哈,很快大家就熟了。住處早就安排好了,新集作家大王人高馬大,同羅一鳴住一室,二人間,條件很典雅溫馨。

十幾個人在城里轉了轉,覺得沒什麼新鮮,路燈下走動的人也不多,小風又刮起來,有些涼嗖嗖的,有人就提議回去休息,正合羅一鳴意。

躺在柔軟的床上,睡慣硬炕的羅一鳴翻來覆去睡不著。大王卻早已酣然入睡了。

羅一鳴腦海里翻騰著家鄉那些事,一會兒是抗震救災中忙碌的社員們,一會兒是搖搖欲墜的房屋,一會兒是多病的媽媽,一會兒是賢惠的妻子,一會兒是乖巧的兒子,一會兒是鄰居張萍萍,一會兒是白琳書記,一會兒是死去的郭強隊長……滿腦袋里都是家鄉的一草一木,想想,他自己都覺得怪,自己一個城里人到了槐樹莊變化怎麼這麼大?什麼力量促使他這樣愛不是家鄉的家鄉?莫非說自己就真的月兌胎換骨了嗎?勞動就真的這麼神奇嗎?真的能改造一個人的思想嗎?自己成了他們其中的一員了嗎?想想,大概是吧,他釋然了,他終于睡著了。

第二天,按計劃大家要深入老區體驗生活,人們都先後上了轎子車,唯獨羅一鳴還沒到,左等不到右等不到,人們等得不耐煩了,有誰說了句開車吧!車就真的啟動了,周編輯大喊道︰‘等一等,來了!」羅一鳴氣喘噓噓地跑過來了。他上車後連說,對不起!

盧書記陰沉著臉說︰「這是集體活動,要加強組織紀律性,以後大家要注意了……」雖然沒有嚴厲批評,但羅一鳴就已經很難堪了,紅著臉坐下了,什麼話也沒有說,人們也沒有問他做什麼去了?很冷漠,羅一鳴很覺得不受用,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為什麼這樣冷漠?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文人相輕嗎?

曲折不平的土路,越來越不好走,羅一鳴浮想聯翩,老區在戰爭年代付出的是血的代價,現在的路怎麼還這麼難走哇?他十分感嘆,不應忘了老區啊!這只是在心里想,他不能說出口啊!

此時壩上來的老羅大概是不甘寂寞,他突然大聲說︰「一個姑娘二十五,睡覺專門打呼嚕;人們說她膽子大,她說她敢模老虎……」

他這樣一說,人們就樂得前仰後哈,話不可笑,可笑的是他突然冒出來了幾句這麼不著邊際的話。

車廂里的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

在老區采風,羅一鳴還是第一次,他在農村生活了這麼幾年,早就習慣了貧窮和艱苦的生活,但讓他吃驚的是這里太貧窮了,比自己下鄉的地方槐樹莊還貧窮落後得多……

大隊老書記熱情地接待了來訪者,講了革命時期的斗爭史,講了解放後的創業史,這里的人民前僕後繼不怕犧牲,這里的人民戰天斗地流血流汗。老書記很健談,講過去,很豪邁;講當前,很激昂。

听的人多,記的人少,羅一鳴認真記著。他很感動,听著寫著他就有了創作的沖動,他要寫一寫這些革命史詩般的題材,難得地發現啊!

來的人各忙各的,興致勃勃,一頓煮紅薯,讓人們吃得親切香甜。

歸途上,車里氣氛異常,人們高談闊論著。敬佩的,慨嘆的,義憤的……

大王人高聲大︰「淳樸的老百姓啊,生活得這般清苦,還這麼幸福?不應該呀,忘記這里就是罪過!」

大王的話讓人們一陣深思,是呀,這里的人們應該生活得更好一些才對!

車里一下子靜下來,變得鴉雀無聲了。

去時,老羅的話讓人們捧月復大笑;歸時,大王的話讓人們低頭沉思。不同的話語不同的氣氛,羅一鳴覺得很有意味……

羅一鳴已經躺下了,外面有人「達達」敲門,喊了聲「到小會議室開會」轉身就走了。

大王嘟囔了句︰「什麼重要事?這麼折騰人!」踢拉著鞋跑出去了。羅一鳴緊跟著也出去了。

小會議室里,不多時人已到齊。坐在前面的盧書記突然站起來,眼楮掃視著室內的人問道︰「調查一下,早晨誰做了好事呀?」

人們你瞅我我瞅你,大眼瞪小眼,一陣莫名其妙。沒人回答。

盧書記問︰「羅一鳴,是你吧?」

羅一鳴慌忙回答︰「不,不是我。」

盧書記板著臉問︰「不是你?那我問你,因為等你,大家晚走十分鐘,你知道嗎?」

羅一鳴誠懇地說「是我對不住大家,我以後注意。您批評得對。」

「你去過衛生間嗎?」

「去過呀。」

「你背過一位老人嗎?」

羅一鳴遲疑了一下,「背過呀。」

「那為什麼還說沒做好事?」

「那算什麼好事?」

「怎麼不是好事?你救了他一命呀!」

盧書記激動起來,說了這事情的過程。

原來,羅一鳴早晨上車前,在衛生間小解,發現一老者突然犯病,他就上前扶住他,老者示意自己胸前衣兜,羅一鳴明白,伸手幫他取出救心丸放進老者嘴里,等老者緩過來又把老者攙進他的房間,這才趕著上車,故耽誤了時間。事情就這麼簡單,挨了批評也沒有解釋。羅一鳴哪里能想到這老者找尋救他一命之人竟找到了盧書記,這老者不是別人原是省廳的老局長,盧書記听後,聯系早晨等車時的情況,猜想一定是羅一鳴所為,但不敢肯定,這才開會問了一下。

盧書記說罷,有些歉疚地說「我太主觀了,沒有了解就把羅一鳴批評了,我承認錯誤,我向羅一鳴道歉。」說著就果真向羅一鳴鞠了一躬。

羅一鳴不知所措,情急之下也匆忙給盧書記還了一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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