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軍師 065】四國盛會5

作者 ︰ 魔蓮

白芷陰沉著臉,俯瞰著被眾人環繞的女子,只見她靠在某位舞姬身上,疼痛令她頭冒冷汗,那可憐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惜。

林彎彎蒼白著小臉,扶著帶著血跡的左手,「這,這可怎麼辦哪!」皇上那邊派人來傳話了,今日就要比試,嬤嬤嚇得全身發抖,求救地看向一旁的芷公公。

不看還好,這一看,嬤嬤直接癱軟在地上。

白芷一貫的淡漠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散發著陰森殺氣的臉,有多久沒有這麼憤怒過了。

練習的時候從台階上摔下來?呵,可不可以再高明一點。白芷一手用力地捏起林彎彎的下巴,臉上是笑著,可卻讓人感覺到無比的寒意。「彎彎姑娘傷的是左手,贊國太子傷的是右手,兩人真是天作之合。」壓低了的聲音只有彼此才听得到。

眾人皆以為林彎彎要倒大霉了,只見白芷一把甩開那張秀氣的臉,伸出腳毫不留情地踩在那垂在一邊的左手,頓時一聲悶哼傳來。「哎呀,不小心踩到了,抱歉。」

眾人額頭直冒冷汗,此刻的芷公公跟平日判若兩人,只听白芷的聲音再次響起,「反正,彎彎姑娘這麼不愛惜自己的雙手,想必也不會介意的哦?」

林彎彎慢慢抬起頭來,對著白芷慘然一笑,可是眼中透出的嘲諷,沒有逃過白芷的眼楮,「讓太醫來給林姑娘醫治,好生看守。而嬤嬤疏于職守,下去領罰。」

「小芷子,這比試怎麼辦啊!」小路子滿臉擔憂,林彎彎是這隊舞姬的主心骨,沒有了她,這支舞蹈將毫無生氣。

看著那群慌亂的舞姬,白芷深吸一口氣,「嬤嬤。」

「小的,小的在。」嬤嬤慌忙從地上站起來。

「把宮里的樂師全部叫過來。」白芷看著空中那緩緩飄下來的白雪,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

而另一頭,別具異域風情的樂曲響起,一陣悅耳的鈴鐺聲由每位贊國舞姬的腳踝傳出,那露出的一小節肚皮,白皙的皮膚在鮮艷的舞衣下顯得格外誘人。

伴隨著身體的扭動,每個舞姬都是致命的誘惑。

圍成小圈的舞姬們配合著樂曲的節奏,整齊地抖動著雙肩,突然一個下腰,台中竟好像是開了一朵嬌艷的鮮花一般。一名紫衣女子由圈中躍起,兩截水袖揮舞,明媚的笑臉帶給了眾人視覺上的沖擊。

她旋轉著,揮舞著,而後四周的舞姬散開,如流水般滑向兩邊的席位,快速地在紅毯上繞了一圈,長袖帶起的陣陣香氣,迷離了眾人的魂。

所有人都沉迷于贊國舞姬帶來的震撼,唯獨一人,坐如針氈。

從未听過的樂曲,從未見過的舞姿,台下那群仿佛被攝走魂魄的男子讓東方爍不由得擔憂地看向身旁的海公公,江南送來的那批舞姬,比得過這群精挑細選的贊國美女嗎?

此刻的海公公只能將希望寄托于白芷身上,這次,可不要出什麼紕漏才好。

濃郁的香氣傳來,一身紫衣出現在眼前。東方爍抬眼便看見那如水的眼眸帶著一絲誘惑,性感的櫻唇微微一動,「陛下,柔兒給您斟酒。」

青蔥小指繞著白玉壺柄,八分滿的酒杯遞到唇邊,東方爍尷尬地接過來,看了身旁的明德皇後一眼,一口飲下美酒,那紫衣女子才嬌羞地退回了隊伍。

東方爍別有深意地看著台下的皇甫華,他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四周投來異樣的眼光,身邊的明德皇後有了動作,東方爍這才發現,自己的脖頸上不知何時纏上了一條紫色的綢帶。

北國王子身後,那名侍衛看著東方爍此刻的窘態,嘴角不由得揚起一絲微笑,贊國太子,手段果真高明。

明德皇後笑而不語,慢慢將那條綢帶收進手中,默默地丟到了地面上。

這女子實在大膽,居然當眾引誘熠王!所有人的腦子中閃過了同一個想法,不過,確實是個尤物啊,熠王難道不心動嗎?

皇甫華一直注意著對面那男子的反應,四周的一切仿佛與他無關,只是偶爾抬眼看了舞台一下,便是低頭細細地品著茶。離王沐瑾,難道除了白芷,就沒有任何事物吸引得了他?

當然,平靜的不止是沐瑾一人。那尊貴的魔君對于這群妖媚的舞姬也是熟若無睹,只是慵懶地斜靠在一邊,獨自飲著美酒。而那個冷漠的明月將軍,挺拔地坐在角落中,眼中除了不屑再無其他。

樂曲聲漸落,那紫衣女子左腳漂亮地劃過一個弧線,以完美的舞姿結束了這支精彩的舞蹈。

「不知陛下對我贊國這支舞蹈,可滿意?」皇甫華站了起來,笑容中的自在輕松讓東方爍心下煩躁。

「嗯,不錯。」他也只能這麼說了,目光不由得投向空蕩蕩的舞台,為何江南的那批舞姬還沒有上來,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吧?

皇甫華撩開衣袖,面帶微笑地看著那毫無動靜的舞台,倒也不催,他最喜歡看著別人忍受這種漫長的折磨,江南的舞姬?沒有了林彎彎,不過就是一群中上水平的舞姬罷了,怎麼比得過柔兒的魅舞。

許多人等待著熠王的下一個動作,其中有焦急的,有冷漠的,有看戲的,總之各有心思。

這時,天空飄下朵朵白雪,四周的燈籠突然熄滅。

「怎麼回事?」

「有刺客?」驚慌四座,一片亮起的紅光照出了某些人緊張的神色。

原本繽紛的燈籠皆被換上了紅色,而舞台周圍依舊漆黑一片。

點點星光分兩排緩緩靠近,眾人這才發現,台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妖嬈的背影,仿佛雕塑一般靜立。

「劍煮酒無味,飲一杯為誰,你為我送別,你為我送別。」(《紅顏》)

空靈的歌聲響起,台上漸漸明亮。那群手持掌燈的舞姬繞著長毯飄然而去,隨後,一排排白色碎花雪傘印入了眾人眼簾。

琴聲與笛聲交融,琵琶古箏輝映,竟會是這種奇妙的感覺。

男子俊雅的歌聲環繞,更是別有一番風味。

舞姬們轉著手中的雪傘,團團圍住舞台。「胭脂香味,能愛不能給……」美麗的舞姬們抬頭,露出了精致的妝容,撐起傘架在肩上,身體曲線玲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上那神秘的背影,只見那緩緩抬起的右腿,伴隨著俊雅的歌聲,竟能提起每個人的心弦。

「你是英雄,就注定無淚無悔。……」

台上的紅色身影突然雙手一揮,長達五米的紅色長袖剛勁有力地在空中劃出了兩道優美的弧度。歌曲氣勢一轉,也就在這時,四周的燈光更加明亮。

腳下的步伐輕輕一變,戴著紅色薄紗的臉伴著那嫵媚的雙眸隨著飄落的紅袖完全展現在眾人面前。

眉間一點朱砂,竟深深地印入每個人的心間。

「琳兒。」方顧之手中一抖,冷漠的表情終于破碎,美酒灑了一地。這身影既熟悉又陌生,琳兒也曾在自己面前傾情一舞,卻是沒有這般的大氣和利落。不得不說,現在的琳兒,好似毒藥一般,讓他無法自拔。

「這一世英明我不要,只求換來紅顏一笑。」妖嬈的身姿迅速旋轉,兩邊的紅袖勾畫著柔美的圓圈。白裙舞姬們邁著妙曼的步伐,退到了紅衣女子身後,竟形成了別致的背景。

沐瑾在看見了那對雙眸後,眼中的震撼掩飾不住。那身影,即使再遠,都能第一眼認出。只是,此刻的她,卻是他沒有見過的。高傲,妖嬈,傾城,絕世。

皇甫華緊握著雙拳,難道林彎彎背叛了自己?此刻他盯著台上那傾城女子,眼中陰郁無比。

白色的雪花洋洋灑灑,紅衣女子腳下一躍,飛身而上,在空中旋轉,長長的紅袖中抖落無數的花瓣。風雪竟能造就如此意境,眾人仿佛看見了一代英雄為紅顏,征戰沙場的壯麗場景。

這曲勾起了不少男子掩埋許久的回憶。身為將領,多少的身不由己,對得起帝王,對得起百姓,唯獨對不起心中那守候的女子。

「我願來生做牛馬,也要與你天涯相隨。」

晶瑩的淚水滑落,竟有一名武將忍不住心中的哀傷。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好!好!來生做牛馬,只為與你天涯相隨!」那武將大吼一聲,仰頭飲下美酒,任思念和懊悔溢滿心間。

紅衣女子輕盈點地,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水袖在離王眼前緩緩飄落。只有沐瑾才看得見,那嫵媚的雙眸掩藏著的柔情。不由得握起拳頭,小芷,你可知道,這支舞會給你帶來多大的麻煩?

利索地轉身,那紅衣女子冷漠不屑的眼神讓皇甫華心下一驚,不,這不是林彎彎!難道說……皇甫華震驚地望向台上,果真,白芷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台中的紅衣女子如紅蓮般旋轉盛開,一把把白色的雪傘仿佛漩渦一般流向那名女子,最後,竟然形成了一個密閉的球體,遮住了眾人痴迷的視線。最後的鼓聲激起驚濤駭浪,震醒了沉醉其中的不少人。

北國王子身後的那名侍衛這才回過神來,震驚于自己的失控。他居然,在那紅衣女子的舞姿中迷失了自己,想他閱人無數,這一次,是真的有了一種看不清的感覺。

東方爍此刻已經站了起來,他激動的神色透露出此刻內心的震撼,那個女子,為何竟會給他如此熟悉的感覺,那對眼楮,像極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月夜仙子。

四周燈光再次一暗,不一會兒,又恢復成了原本絢爛繽紛的場地。台上哪還有那群舞姬的身影,眾人只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中的紅衣仙子撩撥了他們心中的痛,留下了一片哀傷和震撼。

久久沉寂,終于,那個武將將酒杯一把甩在地上,砰地一聲,站了起來,用力的拍著手掌,啪啪啪!「好!好!」

立刻,四周響起了一陣喝彩聲。

「熠國的舞姬真是無人能敵,不知方才這舞,叫什麼?」麟王面帶微笑,眼中的震撼還未褪去,期待地看向台上的熠王。

東方爍看著那消失的身影,這才緩緩坐了下來,麟王的話讓他有些呆愣地看向身旁的海公公,只見小路子附耳在海公公身邊說著什麼。

「皇上,這曲叫紅顏舞。」

「紅顏舞?」東方爍的腦海里再次浮現出那張傾城容顏。

麟王回味著空氣中留下的芳香,「紅顏舞,好,好!」仰頭飲下一杯美酒,笑著看向對面那不知道是什麼表情的皇甫華,「贊國太子以為如何?」

輕嘆一口氣,最後,他還是敗給了那個小女子。不過,皇甫華的嘴角揚起一絲笑,也只有這樣的她,才會值得讓自己去擁有,不是嗎。也只有她,才配與自己並肩而立。「此舞,甚好。」

「三座城池?」方顧之轉著酒杯,淡淡飄來一句話,眾人立刻朝著皇甫華丟去幸災樂禍的眼神,特別是麟王,心情說不出的暢快。

皇甫華微微一笑,「願賭服輸。」別有深意地看著那不知何時已經站到台上的人兒,對著那張淡漠的小臉敬了一杯酒,「來人。」

身後的侍從不知從哪拿出了一卷圖紙,皇甫華一個眼神,那侍從就捧著圖紙走到了台下。海公公對白芷使了一個眼色,眾人便見芷公公接過那卷圖紙,走到了東方爍身邊。

屏住呼吸,誰都知道,那小小的圖紙是千斤重。

東方爍抬頭看著白芷那張早已清洗干淨的臉,目光集中在上面殘留著點點水珠,許久沒有動靜。白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她知道,後背滲出了一層薄汗。難道,他看出什麼了?

台下,沐瑾和方顧之皆是一臉的緊張,他們知道,一旦白芷的女兒家身份暴露,那就是欺君的大罪。相比之下,皇甫華就顯得淡定得多,只是他很想知道,白芷要如何去圓這個謊。

「皇上。」海公公在耳邊提醒道,東方爍才慢慢接過了那張圖紙,攤開一看,是贊國邊界三座城池的地圖。笑著交到了皇後手中,東方爍這才哈哈一笑,「贊國太子果然爽快,來,歌舞助興!」

雪越下越大,完全埋住了方才那凌亂的腳步。雪傘撐起的席位下暖茶芬香,在這樣的雪景下欣賞著那妙曼的舞姿,別有一番情趣。

只是,白芷感覺到數道火熱的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知為何,她每次瞥向皇甫華,都會與他四目相接。再試幾次,白芷不由得嘴角抽搐,不可能每次都這麼巧,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這個變態一直盯著她不放。

方顧之看著台上的舞姬,腦海中揮之不去的火紅身影。眼前的這一切在經歷了方才的驚心動魄後,顯得這麼平淡。視線不由得望向台上的人兒,卻看見白芷眼神柔和地看著那俊雅非凡的離王,兩人眼中的情思深深的觸痛了方顧之的心。

于是,美酒不離手,一杯又一杯。為何讓他錯過了,為何當初幫助她的,不是他。

白芷注意到了角落里那獨自飲酒的明月將軍,那落寞的表情,讓白芷心中有些愧疚。如果不是自己霸佔了萬琳的身體,或許,他們本該有幸福的生活。然而,天意弄人,她回不去了,他們,也回不去了。

華麗的樂曲,唱著各種不一樣的心情,美麗的舞姿,舞出一片無盡的寂寞。

第二日的四國盛會,就在眾人的意猶未盡中款款落幕。

……

「芷公公,寡人甚是欣賞今晚的布景,芷公公的才能實在是無人能及。」麟王一出慶國殿,就特意放慢了腳步,在看見白芷的一剎那就攔住了她的步伐,小撇胡子隨著說話而抖動著,其中的意思白芷當然清楚,他是來挖牆腳的。

「陛下謬贊了。」白芷只是淡淡一笑,目光飄向麟王身後的兩個身影,當下眼神一冷。皇甫華找沐瑾做什麼?通過短短時間的相處,她已經知道那是個表面上微笑,卻會在背後捅你一刀的陰險男人。

不遠處的皇甫華笑著,看了一眼被麟王纏住的人兒,「你就不擔心麼。」轉過頭來俯瞰著坐在輪椅上的柔美男子,別有深意地盯著那兩條雙腿。「小芷如此受歡迎,離王殿下究竟是哪來的自信,可以鎖得住傾城佳人?」

「太子殿下說笑了,沐瑾從未想過要鎖住任何人。」淡淡的笑意從未減退,毫不避諱地直視著對面意圖挑釁的男子。

皇甫華慢慢俯來,一手撐在輪椅上,「差點忘了離王殿下也是城府之人,這殘王,想必是做膩了吧。」

長風目露殺氣,剛要拔劍,卻被身旁的男子握住了手腕。

沐瑾的笑眸閃著點點光芒,「也許。」

兩人既已攤牌,就沒有必要掩飾下去。皇甫華直起身來,眼中透著危險,他惱極了沐瑾那風平浪靜的表情,「白芷,本殿勢在必得。」

「只可惜,有些事情,總是不隨人願。」冷色一閃即逝,沐瑾的笑容如針扎般刺痛了皇甫華的眼楮。柔美的男子手下一動,輪椅便慢慢地在雪地上挪出了兩道痕跡。

「明日的對弈,本殿絕不手軟,到時候,離王可不要舍不得割愛。」皇甫華冷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沐瑾驚訝地回頭,「你說什麼?」

微微挑眉,看那表情,難道那個小女人沒有告訴他嗎?「原來離王與小芷的關系不過爾爾,怎麼,她沒告訴你嗎?」皇甫華看著那終于有了一絲變化的俊臉,心情暢快無比。

沐瑾心中有些堵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慢慢挪動了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小路中。

……

寂靜無人的林間,一個挺拔的身影背手而立。

「殿下,已經查到了。」身後的黑衣人恭敬地跪在地上,低著頭。

「嗯,將這個,放在……誰?!」皇甫華從袖子拿出了一包東西,突然發現了角落里飄過的一抹白色,頓時眼神一變,那個黑衣人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腳下發出細微的聲音,「誰在哪里?」皇甫華眯著眼,慢慢地靠近,終于,那抹白色不再掩飾,大方地站了出來。

只見一白衣老人面無表情地打量著自己,看著那滿頭的銀發和發白的長須,皇甫華漸漸放松戒備,收起了掌中隱藏的匕首。

星雲老人伸出右手,卻見皇甫華動作一僵,那明晃晃的匕首再次亮了出來,毫不避諱地指向老人。

掐指一算,不錯,就是他,纏繞在鳳女身邊的其中一個暗星。星雲老人淡淡地看了那危險的男子一眼,一陣寒風吹過,居然刺痛了皇甫華的眼楮,卷起了陣陣白雪。用袖子擋住了狂亂的寒風,再睜眼時,林中哪還有那抹白色的身影。

「來人!」皇甫華心中震驚,眼前再次出現了那名黑衣人。「去查!」這個白衣老人,實力深不可測,若他知道了自己的計劃,那麼,不惜一切代價,絕不留活口!

……

而另一頭,白芷追尋著那獨自離開的單薄背影,想見他,想听他的聲音,想,問清楚,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快要被幾日來的疏離折磨瘋了。

明德皇後。白芷突然慢下了腳步,腦海中再次出現那個畫面,呼吸變得有些沉重。就在這時,有人從背後抱住了自己,白芷心下一驚,自己居然沒有感覺到有人靠近,正要有所動作,鼻間卻是那熟悉的清香。

「小芷。」沐瑾緊緊地圈著懷中的溫度,削瘦的下巴抵著白芷柔順的發絲。

許久許久,兩個身影在朦朧的月色中,與無人的林間融為一體。

「小芷,以後不許再這麼任性了。」沐瑾終于開口,他指的是,今晚白芷以身犯險,代替舞姬的事情。

白芷覺得,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也變得如此矛盾了,明明剛才還在想著見到這個男人後要如何如何,可現在,身後的溫度這麼真實,她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嗯。」淡淡地回應道,白芷的臉頰有些發燙,因為她感覺到,沐瑾正輕輕的用側面摩擦著她耳邊的肌膚。兩人的呼吸如此清晰,彼此貪戀著久違的獨處。

「小芷。」沐瑾的語氣有些哀傷,「對不起。」

白芷忽的睜開眼,慢慢月兌離沐瑾的懷抱。轉身看向那晶瑩的雙眸,繼續听著他說道,「小芷,不要接近贊國太子。」

那有些孩子氣的眼神,楚楚可憐的模樣讓白芷忍俊不禁,「嗯。」這還是他第一次,要求自己做一件事情。「那,你也不準接近皇後。」

沐瑾微微一笑,壓抑了內心許久的巨石,得到了白芷的肯定後終于放了下來。再次將佳人揉進懷中,輕聲在她耳邊提到,「皇後她,永遠都是我的皇嫂。」

他是在和自己解釋嗎?皇後對他有意,而他只當她是皇嫂。

「嗯,知道了。」有他這句話,夠了。白芷慢慢伸出手去,回抱住眼前這渴望許久的懷抱。

四目相對,兩人的眼中只有彼此,多日來的思念化成了唇瓣的點點踫觸。

「小芷,明日,我不會輸。」

「嗯,我知道。」

……

清晨。

「芷公公,芷公公?」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小宮女心中有些忐忑,都知道芷公公有著一副寬容的好脾氣,當然,從不包括一大早被人吵醒。

而且昨日,听說芷公公對那江南第一美女林彎彎大發雷霆,宮中流傳著各種版本,更讓小宮女惶恐不安。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張如沐春風的笑臉出現在眼前。「什麼事?」白芷淡淡的聲音傳來,竟還帶著些許笑意。

小宮女不由得看呆了,弱弱的聲音響起,「皇,皇上召見。」

東方爍?該來的總會來的。「嗯,我這就去。」

御書房內,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龍涎香,白芷一推開紅漆木門,就看見這樣一番景象。地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禮盒,微微敞開的盒蓋隱約可見里面的稀世珠寶。

東方爍陰沉著一張臉,看見來人後才有所緩和。

「皇上。」白芷走到東方爍身邊,發現桌上攤開著一卷畫紙,上面的人兒她是最熟悉不過的。心中劃過一絲異樣,臉上卻淡定無比。

「小芷子,昨日的那紅衣舞姬,你可知道是誰?」東方爍伸出手去捋平了畫紙上的皺痕,抬眼定定地看著那張絕色的小臉。不知為什麼,他的心里總有種怪異的感覺,卻是說不上來。

白芷沒想到他居然會如此直接。「是江南的舞姬,林彎彎。」臉不紅心不跳,反正那時候她是蒙著面紗的,想說誰就說誰。

「林彎彎?」東方爍對于這個江南第一美女也早有耳聞,回想起那個月夜,好像時間與林彎彎進宮的時間差不多,難道真的是她?

「皇上,若沒事的話,小的先行告退。」

東方爍有些好笑地看著那急著離開的小人,「怎麼,你怕朕?」這小子來自己身邊也有些日子了,怎麼還是這般疏離。

「皇上說笑了,只是今晚的四國盛會,小的還有許多事情沒有準備。」白芷不想與他有過多的糾纏,也許,她該想個全身而退的方法了。蠍子的事情遲遲沒有消息,這個皇宮有太多的謎團,她不想再淌進這深不見底的渾水。

「那就好,朕還以為你更想去麟國。」東方爍低下頭來,讓人看不清表情,白芷微微驚訝,不知道為何他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御花園內,幾名宮人圍在一起,「芷公公可不得了,現在連麟王都來討人了!」

「可不是嘛,一大早麟王就送來了金銀珠寶,想將芷公公帶回麟國呢。」

白芷被這段對話吸引了注意,將身形隱藏在假山後面。

「誰讓人家長得好呢,看你羨慕的那樣。」

「你們說,該不會,芷公公真的是狐媚轉世吧?」

噗嗤,其他的人忍不住笑了出來,「狐媚轉世,可還不是轉成了公公。」

「……」

一個人默默地走在宮里的小路上,方才的插曲絲毫沒有影響到白芷的心情。人多口雜,向來如此。想起那一地的珠寶,自己真有這麼值錢麼?答案,是肯定的。

不知不覺,竟走到了南殿。白芷看著戒備森嚴的殿門口,那個邪魅的男人到底死了沒有,昨日居然讓人代替出席四國盛會,還好,沒有讓人看出端倪。

「大膽,你們敢攔著本宮!」突然,一陣喧嘩吸引了白芷的注意。迅速躲進林間,看著遠處那華貴的身影帶著一隊宮人聲勢浩蕩地站在南殿外,領頭的女子憤怒地與看守的暗衛對峙著。

白芷不由得搖了搖頭,這榮國公主難道不知道何謂吃一塹長一智,也難得她對魔君如此執著,看上那男人,只能算是她倒霉。

門口的暗衛紋絲不動,堅定的眼神就好像眼前沒有這個人一般。

白芷替榮國公主覺得有些無趣,這樣的戲碼不值得她浪費時間觀賞。慢慢轉身,消失在那是非之地。腦中忽然想到了什麼,便徑直地朝著舞姬居住的院樓走去。

「芷公公,您怎麼來了。」嬤嬤在看見白芷的瞬間,眼中閃過一絲慌張,便諂媚地問道。

「我來看看林姑娘,不知她的傷勢如何了?」白芷微微笑著,毫不猶豫地走向看守林彎彎的屋子,哪知道,推開房門,卻是空無一人。

「這,這,彎彎姑娘說悶得慌,想要出去外面走走。」嬤嬤的聲音越說越小聲,白芷眯著眼,突然伸出手去從嬤嬤的腰間抽出一塊絲帕,這可是江南上等的貢帕。

「我想,嬤嬤的記性可能不太好,忘記了我說的話?」慢慢逼近那心虛的嬤嬤,只見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白芷冷冷地將那貢帕丟到地上,「人在哪?」

「在,在西苑。」此刻嬤嬤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不過是一時貪念,居然如此湊巧被芷公公撞見,以後,她在宮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西苑內,一名女子靜靜地站在堆滿積雪的枯樹下,四周安靜得只听得見她一個人的呼吸聲。

「彎彎姑娘,可還覺得疼嗎?」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把林彎彎嚇了一跳,待看見了來人,那張美麗的小臉才鎮靜下來。

白芷分明看見她的袖中藏起了什麼東西。

林彎彎將頭撇向一邊,並不說話。

「不要緊,反正,彎彎姑娘很快就是我熠國的妃子了。」白芷腳下散漫地踢著雪,嘴角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什麼?!你,你騙人。」林彎彎驚恐的轉過臉來,身體顫抖往後退了一步。

白芷一點也不驚訝她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彎彎姑娘高興成這樣,以後盛寵不斷,可別忘了小的。」她白芷可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別人戲耍,既然有人敢在她面前三番兩次耍小動作,那麼,就要叫她付出一定的代價。

「不,不會的,他會救我的,他一定會。」林彎彎拼命地搖頭,心中卻有一絲絕望在蔓延。

「救你?」白芷慢慢靠近她,語氣有些奇怪,「可是,就是贊國太子提議的呀。」

林彎彎瞬時跌坐在地面上,「他,他將我獻出去了?為,為什麼……」眼淚奪眶而出,終究,她不過是他的一顆棋子,和之前的那些女子一樣,一旦沒有了利用價值,就轉手獻出,謀求最後的利益。

白芷眼中透著一絲了然,果真,林彎彎是皇甫華的人。只是,她查過記錄,林彎彎確實是江南人,為何會認識皇甫華,又為他所用呢。

也對,像林彎彎這樣容易被騙的女子,在皇甫華以美色拉攏的手段下,很容易就被誘惑,看看宮里那些被皇甫華迷得暈頭轉向的宮女們就知道了,他對女人,有一套。

白芷的目的已經達到,不再看那狼狽的女子一眼,便轉身離開了西苑。

……

在離南殿的不遠處,「公主,您不能這樣,太後讓您趕快回去。」前方拉扯的兩人讓白芷停下了腳步,怎麼,榮國公主還沒回去?這個聲音,很像太後身邊的心月復蔡嬤嬤。

「不,本宮要見魔君。」榮國公主倔強地想要掙月兌嬤嬤的手,卻听見蔡嬤嬤壓低了聲音,「公主,太後吩咐了,決不能讓你見到魔君,否則壞了大事,連太後都保不了公主殿下。」

「母後明明說過,會幫助魔君大人,為何現在出爾反爾?」榮國公主憤憤地吼道,卻被那嬤嬤一把捂住了嘴巴,居然就讓宮人們強制將榮國公主押了下去。

幫助夜瀾?白芷正了臉色,慢慢從陰影處走了出來,原來榮國公主一大早來南殿,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和夜瀾說。只是她與太後,似乎沒有達成一致。

不由得想起那個被處理過蛇窟,還有那晚追著夜瀾的三個危險的男人,長風曾經提過的異族,竟與白芷腦海中的那三個奇怪的男人重合在一起,沐瑾身上的蠱毒就是拜異族所賜,而夜瀾與太後,居然也牽扯其中。

白芷似乎捕捉到了什麼,可是,卻又理不清楚。

夜瀾,沐瑾。不知為何,兩人的身形重合在一起,白芷輕輕搖了搖頭,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

厚重的積雪已經被宮人打掃干淨,寬闊的慶國殿備上了許多的暖碳。東方爍早早地便出現在台上,遠遠地看著場中那忙碌的身影。

一整個晚上,那火紅的衣裙纏繞在夢中,東方爍接連問了幾個宮人,才敢肯定,一切不是他的夢境。

林彎彎?不知為何,他並不急切地想要見那所謂的江南第一美人,反而,在麟王提出要把小芷子接去麟國時,自己卻異常的煩躁,忍不住來看看這個小人兒。他的眼楮,其實,很像那月夜仙子的眼楮。

不由得嘲笑自己這是這麼了,竟會對一個公公有心動的感覺。

心動?東方爍被自己的想法驚呆了,終于明白,為何總是想見他,為何總是在看見他和瑾弟接近後,會莫名的生氣,為什麼不允許別人窺覬他。

原來,自己居然對他……

白芷一轉身,就看見東方爍呆呆地站在台上。「皇上?」距離盛會,不是還有一段時間嗎。

「咳咳。」東方爍的俊臉染上一層緋紅,此刻心虛地將目光瞥向另一邊。「朕,來看看布置得如何了。」撩開衣擺,就在白芷疑惑的目光中端坐下來。

「芷公公,這里是不是這麼做?」

「芷公公,這樣擺可以嗎?」

……

東方爍細細的看著那精致的側臉,白芷專注的神情格外迷人,不知不覺竟看得痴了。單手撐著下巴,其實,各國都有男妃的先例,如果自己將他納入後宮,他會願意嗎?

白芷不知道,東方爍此刻心里正盤算著如何將自己據為己有。天色漸暗,慶國殿外出現了一抹白色身影,雙輪滑動的聲音將白芷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兩人相視而笑,這樣的默契讓東方爍的心中有些凝滯。

白芷走到沐瑾身後,慢慢地推著輪椅,在其他的宮人看來,這樣的畫面竟是如此溫馨美好。

「瑾弟,這麼早就來了,天寒,小心著涼。」東方爍壓抑著心中的不悅,眼楮卻瞄到沐瑾脖間的那一團白色,「這是?」伸出手去輕輕踫觸,這樣的柔軟是他沒有見過的。

沐瑾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回答。

此時渾厚的鐘聲響起,門外已經聚集了多人。眾人一進殿場,就看見那恍若謫仙的男子淡淡地坐到台上石桌前,皇甫華眼神微眯,白芷靜靜地站在沐瑾身後,兩人齊齊轉頭,看向那早已解除了繃帶的贊國太子。

東方爍微微皺眉,看著那完好如初的手腕,疑惑萬分,看來昨日,他是故意不肯比試的,難道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那又為何皇甫華要將棋藝比試拖到今日?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皇甫華面帶笑意走到棋盤前,兩大美男四目相對,其中踫撞的激烈火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那股濃郁的火藥味。

北國王子好奇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悠著,等待著即將上演的好戲。而身後的那名侍衛始終保持著一個低調的姿勢,可眼中的玩味卻沒有人看得見。

方顧之的注意力不在台上,他驚訝的發現,今日北國的國師居然沒有出現,這點讓他的心中升起一絲怪異。皇甫華深深的看了沐瑾身後的白芷一眼,轉身對著東方爍微微一笑,「熠王陛下,今日比試,若是我贊國勝,本殿不要城池,只要一個人。」

「只要一個人?」台下開始竊竊私語,這贊國太子要的是誰?莫不是後宮里的哪位嬪妃吧,據說他與麗嬪私下交往密切,難道……

東方爍深吸一口氣,「誰?」

「白芷。」輕柔的聲音傳進每一個人耳中,皇甫華的笑容中毫不掩飾的自信。只見那一抹藍色宮衣往前一跨,四目相對,淡淡的飄來一句,「那就看,殿下有沒有那個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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