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之地 第五卷 惡狼傳說 第五十一章 因他而起(下)

作者 ︰ 木三分

夜魔肆虐,蒼茫大地之上,僵尸游蕩,尸骨遍野,野獸和人類並雜在一起的哀號聲,伴隨著隱約的槍炮聲從四野遠遠傳來。

耳畔的重金屬音樂,只能算是掩耳盜鈴的幌子,讓幸存的人們努力沉浸在一個渴望永不醒來的夢里。

易風,孤獨的坐在「亂世佳人」嘈雜的大廳一角,眯縫著眼,似睡非睡,仿佛在沉思,又像在等待。

「啪」一聲玻璃的爆裂聲,很突兀的響起。

老僧入定般的易風,二指一伸,憑空夾住了什麼東西。輕輕一丟,一塊啤酒瓶的碎玻璃渣子從易風手指間滑落下來,輕輕放在玻璃鋼的桌面上。

隨之,易風的雙眼睜開了,目光不經意的掃向玻璃飛來的方向,忽然愣住了。

不遠處的酒吧台上,竟圍坐了十幾個牛仔打扮的外國人,其中個頭最高的家伙,手里拎著一個被敲碎的啤酒瓶,嘰里呱啦的說著鳥語,而其余的個個神態倨傲,目中無人狀。

「亂世佳人」原本是美利亞的地盤,冒出幾個雜毛鬼子也在情理之中。易風的注意力沒在幾個鬼子身上,而是被他們毆打,兀自用美利亞語咒罵不已的幾個華裔男子身上。

「你們的幫主,也不過是我們團長的玩物、**,別以為到了東華國就敢跟老子們橫!什麼東西!」

手里握著半拉啤酒踫的棕毛鬼子,昂著頭。

「說不定,我們團長此刻又在爽歪歪呢!」

圍觀的其他牛仔們,個個一臉的。

「放屁,老子跟你們拼了!」

被啤酒瓶拍在腦門上的華裔男子,晃晃腦袋,抹了一把流下來的鮮血,直愣愣的往前沖。

四五個同伴也咬牙切齒,眼瞅著寡不敵眾,赤手空拳,仍然一副要拼命的模樣。

「誰敢!」

嘩啦啦,十幾個美利亞人,一起從腰里掏出了槍,黑洞洞的槍口一起頂在幾個華裔男子的腦門上。

「閃開點,小心誤傷。」

圍觀的東華國流浪者們,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大家也不管是否听的懂美利亞語的,一看槍都掏出來了,紛紛避讓開來。

但整個大廳里,歌照樣唱,舞照樣跳,只不過更加擁擠了些。

「牛奔,你們都給我回來。」

一個中等身材的光頭老者,一聲斷喝,紅著臉要拼命的幾個華裔男子似乎一愣神。而十幾個美利亞男子,卻紛紛露出失望的表情,有幾個更是把槍插回了槍套里。

「你們都死在這兒,將來誰去救小姐?都回船上去!」

光頭老者一伸手,扯住了頭頂冒血的漢子胳膊,幾乎冒出火星來的眼神,狠狠的掃視了十幾個美利亞男子一眼,恨恨的擺了擺手。

「四叔…….唉!」幾個東華漢子,心有不甘的跺跺腳。

光頭老者伸手從外套底下撕下一塊白襯衣來,扔給正流血的牛奔。老頭親自壓陣,墜在幾個年輕人身後,咬著牙向酒吧大門擠去。

身後,留下一片美利亞牛仔肆無忌憚的嘲笑聲。

沖出了夜總會的大門,門口打著轉兒的涼風,將剛才的熱血沸騰打的一陣冰寒。

四個年輕的漢子,攙扶著受了傷的牛奔,行走在黑蒙蒙的海邊沙灘上,在烏雲間行走的月亮,偶爾將慘白的光灑在磷光泛濫的海面上。禿頭的老者, 亮的腦門,墜在五個人的身後,分外顯眼。光腦袋,一邊走路,一邊直搖頭。

忽然,一個黑影如鬼魅般從光頭老者身後冒出來,一伸手,正在行走的老頭悄無聲息的被人拖到了一塊岩石的背後。

「禿老四。」

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脖子上匕首的冰寒,讓老江湖的四叔一陣心寒,來人手段非同一般。

「是。」

老頭輕輕的回答,跑了多年的碼頭,他自然知道,這時候如果大喊大叫,下一刻就會喪命。

「林竺覺在哪兒?」

易風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死了。」

禿老四條件反射般的答了一句,隨後臉上的表情卻一臉驚異。

「好漢是什麼人,怎麼認識二先生?」

「現在青幫的龍頭是誰?」說這番話的易風感覺心揪了起來,酒吧的談話,他句句听在耳中,災難降臨以來,林莎、白彥青和皮特三個便杳無音信,即便是當初在軍隊的時候,易風四個也沒能探到三人的下落。

「是我們大小姐,林莎。」

禿老四隱隱覺得,身後人的聲音有些耳熟,竟似在那里听過,但卻又想不起東華國有這麼個熟人。

「嗯!」易風感覺心中一沉,知道美利亞的事兒已經是凶多吉少,架在老頭脖子上的匕首也撤了回來。

「四叔、四叔,你在哪兒?」

忽然,沙灘上傳來幾個漢子的呼喊聲,竟是走在前面的五個漢子,回頭找不著老頭,著急的沿路尋找回來了。

「我沒事兒,你們呆著別動,我有事兒要辦。」

禿老四是何許人,感覺脖子里的刀鋒一撤,立馬意識到身後的人絕不是要自己命的死敵。

「請問,你認識一個姓白的小伙子嗎?」

老頭出于謹慎,不敢轉身,只能听到問話從身後傳來。可一听這話,老頭的身子似乎抖了抖,聲音也有些發顫。

「你也認識那只白眼狼,這個活該下油鍋的,要不是他,我們小姐也落不到那幫畜生手里。」

「四叔?」

「他是什麼人?」

顯然,放不下心的五個漢子,听出了老頭,竟已經悄悄的模到了岩石的周圍,把易風和老頭圍在了中間,沖著易風兩個一陣亂吼。

早已察覺的易風,神態坦然,負手而立,青幫的這伙人從酒吧往外擠的時候,易風已經全文字O}}。混在人群里悄悄搜了他們的身,除了幾把匕首,並沒有槍械。

「我叫易風,是血蘭佣兵團的團長。」

「血蘭佣兵團,什麼級別的?」

「沒听說過!」

圍攏來的幾個漢子,個個搖頭。

「都住嘴。」

禿頭老者喝止了屬下的胡說八道,皺著眉頭一陣思索,這個名號,他似乎在那里听過,也一時記不起來了。

「血蘭、、、血蘭、、、、你莫非是大小姐的人。」老頭費了好大勁兒,總算記起來了。

「扯淡,她是我的人。」

易風幾乎是月兌口而出,話落實了,才發現似乎有些歧義。

周圍青幫的老少爺們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的表情豐富。

「大叔,你可記得,當初有個叫麥克的家伙,刺殺林莎不成,被一腳隔著門踹出窗戶,摔死在樓下的事兒吧,當時討論這事兒的時候,您在場,我也在場,我叫易風。」

「麥克、、、易風?」禿頭老者睜大了雙眼。

「你難道是、、、、、不對啊、、、、、相貌不對?」

就著忽隱忽現的月光,老頭努力把記憶里那個叫做易風的少年與眼前的人相比照,除了身材外,臉型全然對不上號。

「我戴了面具,閑話少說,林莎究竟出了什麼事兒?」易風手一抬,青幫的人跟著他走到了一個濁浪排空的亂石灘。

「我們大小姐可遭了罪了!」

他鄉遇故知的禿頭老漢,一時忍耐不住,竟是老淚縱橫。

半個小時後,亂世佳人的大廳角落里,一身郵差制服的易風,再次出現在那里,但先前似睡非睡的神態全然不見了,鋒利如刀的目光,死死盯著酒吧台上調戲舞女的美利亞牛仔。

「大兄弟,你剛才去哪兒了?」

就這功夫,一身白色短裙套裝的女領班,從大廳邊沿走了過來,一臉的親切。

「出去透了透氣,大姐,你找我?」

易風瞄了一眼美利亞人短時間內沒什麼動靜,對女子倒也和顏悅色。

「有個漂亮姑娘向我打听你,說是你妹妹,我拿不準,剛才正到處找你。大兄弟,你有妹妹嗎?」

「嗯!」易風頓時一愣。

莫非是卡琳娜,或者是門口伺候的小女孩?那也不對啊,她們可是這亂世佳人的主人。

除了她們,還有誰自稱自己的妹妹呢?

「她是一個人來的?」

「不是,還跟了兩個男的,三個人都披著帶帽的風衣,兩個男的遮住了嘴臉。」

「披風?」

易風心思一轉,有了提防,莫非是新品種的人形變異體找上門來了?

「人還在嗎?」

易風打量一眼四周,人聲鼎沸,各色荷槍實彈的旅人、暴徒、佣兵充塞其中,萬一遇到什麼變態,這里不失為一個找替死鬼、擋箭牌的絕佳之地。

「在,我請他們過來?」剛剛母女團聚的少*婦,十分的殷勤。

「好。」

易風仔細觀察了一下逃亡的路線,準備好了手槍,匕首,做好了萬一的準備。

幾分鐘後,就見白衣少*婦在人群里,向著易風的方向一番指點,三個身著灰色披風的身影,從人群里徑自擠了過來。

易風緊盯著來人的雙眼,越瞪越大,越蹬越圓。

「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即便是沒看清出披風下面的面容,易風一打眼,還是辨認出了熟悉而親切的身影。

「終于找到你了!」

盡管易風帶著面具,但他的聲音還是證實了他的身份。

罩著披風的三個人三兩步向前,與站起身的易風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仿佛從天而降般出現在易風面前的,正是常飛、趙盾和葉天語。

白衣少*婦,眼見得四人這般的情形,本想湊近幾步說上兩句,卻被身後一只大手一把拉住。

「松開你的狗爪子。」

少*婦一巴掌拍在身後的大手上,嗔怒的回過頭。

「小姐有指令傳下來,快去會議室。」

一個胖大漢子,尷尬的陪著笑,匯報道。白衣少*婦看了易風眾人一眼,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

本就嘈雜無比的大舞廳里,男男女女肆意的嬉笑怒罵聲,震耳欲聾。卻為易風四人做了最好的掩護。

「出什麼事兒了?」

易風,絕不是被驚喜沖昏頭的人,三個人畢竟是在編的特種兵戰士,不會閑著沒事兒出來遛彎兒。

「我把姓蔡的一斧子給劈成兩片了。」粗聲粗氣的趙盾,語氣恨意猶存。

「是我先給了他一刀。」說話的常飛一臉的平靜。

「扯淡,這種事兒還用你們倆搶功嗎?為了什麼事兒?」

「因為我。」

一直沉默不語的葉天語總算開了口,卻已經是淚水打轉,語帶哽咽。

「趙盾!」易風心里又是一陣抽搐,林莎的事情還盤在心里沒著落,天語竟也遇到了麻煩。

「當初分別後,三個人就被分派到了不同的單位,尤其是天語,更是被調去成了蔡平的護衛。我跟常飛不放心,就約定了每天三次的定時聯絡。」

每當這時候,人前木訥的趙盾反而成了最佳的陳述者。

「昨晚,我和常飛突然聯系不上天語,不放心,當即就模進了姓蔡的指揮部。等打暈警衛,沖進去一看,天語已經被姓蔡的用某種特殊設備弄昏了,那個混賬正哼哼唧唧的忙著月兌褲子。」

「我隨手一刀,可惜是從背後。」常飛的眼楮中,閃過一絲淒厲。

「我又劈了一斧子,然後抱著天語就逃出來了。」趙盾的眼楮看了天語一眼,回想起之前天語的凶險,露出一絲慶幸的神態。

「死的好,死了干淨。」

易風聞言,一陣後怕,一想到蔡平丑惡的嘴臉貼在天語的身上,也是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姓蔡的也算是高官,你們又怎麼一路闖過來的?」

易風不是長他人威風,畢竟蔡平的官職擺在那兒,不可能一個將官被人宰了,偌大的軍隊,一點反應都沒有。

「是李樹一爺爺悄悄通知,之後我暗中用軍用衛星搜索到你的。」常飛回答道。

「這些老頭,越來越稀奇古怪了。」

易風暗嘆一聲,肯定是自己的外公做了什麼,通報了自己當郵差,開郵局的消息。

「我們乘一輛軍車逃出來大約45分鐘左右,後面追兵就出現了。之後卻遇到件怪事兒,我們剛沖出一座山口,後面大隊追兵竟被人莫名其妙的伏擊了,連山口都被炸塌了,一個追兵都沒沖過來!」

早就被這事兒憋壞了的趙盾,終于找打了傾瀉的時機。

「伏擊?難道是叛軍?」

易風立時蹦出一個念頭,能明目張膽的能伏擊正規軍的,也只有叛軍了。

「不是,那個山口在寶藏高原月復地,叛軍不可能滲透過去。」常飛搖搖頭。

殊不知自己三人純屬命大,愣是被伏擊的勢力,當成了政府軍的探路尖兵,給故意放過去的。

「這事兒先放放。再說你們仨,用了24小時,從高原能竄到這兒?」易風越听越是蹊蹺。

「嘿嘿,真是命不該絕啊!就在軍車要趴窩的時候,你猜怎麼著?「

趙盾一臉的神秘莫測,故意賣個關子。

「德性,快說。」易風桌下的腳一抬,踹在趙盾褲襠里。

「一架執行緊急作戰任務的直升機,故障了,飛行員正滿頭大漢的降落在一個土坡上修呢?」

「行了,我明白了,老實交代,搶來的直升機藏在哪兒了?」

突然意識到自己將要憑空多了一架武裝直升機的易風,一雙財迷的眼楮,再次迸射出了讓天語三個久違的綠光。

「一處荒廢的倉庫里。」

一直抿著嘴,一會兒看看易風,一會兒看看常飛和趙盾的葉天語,輕聲答道。

「你不想知道,直升機原本執行什麼作戰任務嗎?」

常飛很奇怪,對戰爭異常敏感的易風竟似一點都不好奇,這還是當初的易風嗎?

「無非就是跟叛軍搞個突襲啥的,北邊的槍炮聲都鬧了一整天了,只怕洞里的耗子都早知道了。就為這,我好好的買賣,愣是沒人來驗貨。今後生意還怎麼做?晦氣!」

易風冒出一陣牢騷出來,也難怪,狄雲好不容易裝好了貨車,運到交接點。可等了半天,也不見叛軍派人驗貨收貨,只好又運回碼頭候著。

為此,易風還不得不把狄雲和雷任全留在碼頭守著,唯恐有眼熱的半夜三更鬧出點盜搶的事兒來。

「生意,什麼生意?」趙盾小眼楮瞪的溜圓。

「這事兒以後再說,眼下,還有一件棘手的事兒,得讓你們知道。」易風眼角瞄著吧台上的美利亞人,腦袋與常飛三個湊在了一起。

而此刻,就在亂世佳人的高樓外牆壁上,一個黑影正像一只體型龐大的壁虎一樣,抓著鋼筋水泥的外壁,嗖嗖向樓頂竄上去。

沒親眼得見的易風,自然不會料到,尾隨他來的黑豹,竟然還有如此飛檐走壁的本領。

而黑豹將四爪插進牆體,貼在亂世佳人四樓的後牆外,金黃的眼眸一個勁兒的亂轉。

四樓的一間會議室里,正站著幾個男女,圍攏著一個沒發育完全的小姑娘,正是卡琳娜的侍女。

「小姐的指令,大家都清楚了嗎?」小女孩的語氣中,竟帶了一絲的威嚴。

「是,凌晨兩點,奉命撤離。」周圍明顯高出半頭的男女們,一點脾氣都沒有。

「請問,油庫的存油怎麼辦?」

先前與狄雲糾纏過的胡姓瘦子,搓了搓干癟的巴掌,含糊的問了一句。

「裝完船剩下的,全部由柳姐處置。」

小女孩寒著臉,看看大家,最後指了指白衣的少*婦,易風的老熟人。

幾個屬下,個個看向少*婦的神情復雜。

「這也是小姐的指示。」

小姑娘追加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規規矩矩的盯著自己的腳尖。

一個小時後,白衣少*婦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大廳里,但她的身後,卻多了幾雙嫉妒的眼楮。

「來,大兄弟,大姐敬你們一杯,一來感謝你幫我找到女兒,二來祝賀你們兄妹團聚。」

眼瞅著白衣少*婦,一臉真誠的站在身旁,盛情難卻的易風,連同葉天語三個也都舉起了杯。

杯中酒一飲而盡之後,白衣少*婦一陣客套寒暄,便轉身離去了。

「看,桌上有字。」

白衣少*婦轉身走開沒多遠,細心的葉天語忽然輕聲提醒易風三個。

果然,就在少*婦站立的位置,玻璃鋼的桌面上,葡萄酒的酒水被燈光一反射,露出淡淡的幾個字跡。而由于燈光的關系,也只有葉天語所在的角度,能看到這幾個字。

「三點,油庫」

常飛、趙盾和葉天語,一起將目光盯在易風帶著面具的臉上。

「莫非、、、、佳人有約!」

那一刻的易風訕笑一下,賊賊的想。

孰不知,中立區的「亂世佳人」雕花玻璃之外的世界,卻已經是風生水起,天翻地覆。

但,不論史學家,將那96小時的大陸歷史,描繪的如何慘烈,如何悲壯,如何波濤洶涌,如何凶險詭異。

後世子孫們,記憶最深刻的,還是AC228年10月19日的那個夜晚。

那一夜,經過了三個月的離別,血蘭四巨頭終于再次聚首。

那一夜,經歷了八個月的沉淪,人類歷史開始了黎明前最後的黑暗。

也是那一夜,血蘭雄兵,終于掀開了縱橫萬里的輝煌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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