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之地 第五卷 惡狼傳說 第四十一章 血淚故人情

作者 ︰ 木三分

妖魔橫行,天下大亂,城鎮鄉村莫不十室九空,免不了那妻離子散,父死兄亡。

唯見那天雷陣陣,電閃雷鳴,方顯蒼天有眼,神明在天。這一陣的雷雲風暴垂下來,方圓十里之內,但凡能感知者,無不匍匐在地,心懷敬畏。

而真處在風暴邊上的人,那卻是另一番感觸。

這漫天的雷雲電柱好不容易讓過去,易風這才從路邊溝渠里爬起來,抖落渾身的野草荊棘,拍拍滿身的泥濘腐臭。

易風定定神,再一看旁邊的自行車,卻被雷電燒的只剩下一副鐵殼子,兩個橡膠的車輪,正迎著小風燒的刺啦冒小火,周圍散布一股子焦臭味兒。

易風特意把自行車放在溝渠邊上,防的就是萬一。這萬一雷電霹下來,身邊也好有個替罪羊、避雷針。

果不其然,真就被雷霹了!當然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車上捆的豬腿、豬肉,現在是烤的外焦里女敕,香氣四溢。

易風再放眼四顧,滿山坡的黑煙裊裊,焦黑一片,偶爾的幾片灌木正被雷火引燃,火苗子隨風亂竄。

上千只原本豎著走的僵尸,如今全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鋪滿了整個山坡,再無一個能起來作惡。

山丘頂的木樁依舊孤零零的趴在土坑里,而倚著木樁的身影卻是一動不動。

易風一絲不祥的預感掠過心頭,腳步掛起風聲,帶起滿山坡的火星飛濺,三兩步就沖上了山丘。

待到了木樁之側,易風向木樁後低頭一瞧,心底一片涼意。

一個乞丐模樣的男子頭枕著木樁斜躺山丘之上,蓬頭垢面,亂發遮眼,仿佛野人一般。一件運動服的上衣,仿佛從荊棘叢里剛爬出來的,被撕成一條一縷,而那條原本是件褲子的物件,仿佛被狗啃了一般,褲腿被扯的一長一短,勉強遮住膝蓋。

兩條黑油泥子的干瘦大腿,似被雨水沖刷出了幾條灰道道兒,再配上左腳大拇哥挑在外面的破球鞋,右腳掉了鞋跟的破皮鞋。

要不是先前易風眼瞅著這位的腦袋在木樁後晃了兩晃,保不定還以為又是個黃土埋了半截的。

唯一特別的是,就在這個乞丐男子的懷里,死死的抱著一台錄音機。

半新不舊的,像個大鞋盒子似的,頂上還有個很是古板的把手,看來不知道被摩挲了多少次,烤漆都磨光了。

往臉上看,滿臉胡子拉碴,也分不清哪是頭發哪是胡子,一張干癟烏黑的臉被毛發擠的沒剩下多大點地方。

仔細看是個人,猛一打眼,跟只沼澤里爬出來的泥猴子沒多大差別。

易風眼看著腳下的人,愣了足有一分鐘,這才抽出匕首,挑開了遮住臉的頭發,仔細打量了一番。

「雷任!雷任,真的是你!」

這挑開頭發一看不打緊,易風只感覺心頭一揪,別看今日的雷任已經枯瘦的不成人樣子了,但畢竟臉架子還在,昔日又是與易風患過難的,尚能依稀可辨。

再模一把鼻息,一息尚存,竟是暈死過去了。

兩枚銀針扎下去,野人樣的雷任哼哼唧唧的終于睜開了眼。這眼簾一開,易風一眼就看到了干涸的雙眼中若有若無、斷斷續續的兩根電絲。

不是雷任又是何人!

易風這邊心里驚喜,但地上的雷任卻不盡然,滿眼的恍惚,畢竟睜開眼腦袋上直愣愣立著個身子,瞬間那里分的清是活人還是僵尸。

「該來的還是來了,翠花,等我….」雷任躺在山坡上,仰天大呼。

他已不做它想,畢竟自己可是孤身一人被上千的僵尸圍著,這一陣電閃雷鳴下來,就算真有活人也翹辮子了。

眼前站在自己頭頂的,也只能是漏網之魚的索命僵尸了,而自個的身子板自己清楚,連續幾日的雷鳴電閃,外加饑渴交加,差不多該是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本打算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等死,到頭來還是難逃命喪僵尸之口,人終歸一死,死了、死了,一死百了。

如此想著,雷任兩眼一閉,靜待一死。

「雷任,醒醒,快醒醒、、、、、」

焦急的呼喚聲,聲音竟似幾分熟悉,雷任腦袋頓時一滯,沒見過僵尸吃人前先招呼名字的。

勉強撐開眼,一個男人的面容出現在眼前,一只大手正托住自己的肩膀。

「你是、、、、你是、、、、易風?怎麼會是你?、、、、、、、」

睜大了眼仿佛活見鬼似的雷任,看清了摘下面具的易風一臉的圓斑,嘎 一下暈過去了。

易風的本來面目,確實令人過目難忘,一臉的圓斑,如假包換,雷任只一眼就認了出來,頓時又驚又喜。

不知過了多久,雷任只覺得眼前一團亮光閃動,兩耳朵嗡嗡直響,腦袋暈乎乎的總算睜開了眼。

「翠花、、、、翠花呢?我的翠花呢?」雷任嘶啞的嗓子嚷嚷著。

「雷任,先喝點水,起來喝點水!」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來,一個鐵盒口被端到嘴邊,幾口水下了肚,雷任感覺自己快燒著的內髒總算滋潤了些。

「翠花,我的翠花呢?」雷任淚眼摩挲,兩只手一陣亂扒拉。

「沒人啊!局長,他這是怎麼了?」

一個陌生的聲音從旁邊響起來,正是狄雲。

「雷任,翠花不在這兒,你是不是找這個!」

說話間,易風伸手把擱在一旁的錄音機拿過來,塞在了雷任手里。

「翠花、、、易風、、、、翠花、、、、易風、、、、、」

雷任一手緊緊抓住易風的手,一手死死的將錄音機抱在胸前,絮絮叨叨的念叨,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一時的熱淚縱橫。

不想嘎 一下,雷任又抽過去了,易風免不了又是一陣搓前胸,揉後背。

不知過了多久,雷任身上先是一冷,之後又被一團溫暖給包圍起來,這才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目光所及,已經是四處漆黑一片,所在處似是一個變電站的機房,夜風里還有河水的浪涌聲隱隱傳來。

不大的房子,中央燃著一堆篝火,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正拿把斧子劈砍著樹木枝葉,時不時拿眼楮瞅自己兩眼。

久別重逢的易風,正蹲坐在自己的身旁,那輛被雷霹了的自行車,被拆散了架支在篝火的正上方。

一個懸鍋在火焰上方炙烤著,易風正拿著湯勺在鍋里攪著豬肉湯。

「醒了,先喝口湯,等緩過勁兒來再給你肉吃。」

說話間,易風兩手捧著湯鍋,端到了雷任的面前,亮閃閃的油湯面在篝火映照下,仿若鏡面一般。

湯面上映出一個人的面容,小平頭的腦袋,面色蒼白無須,雖是一臉倦容,瘦的皮包骨頭、尖嘴猴腮,但眼中稍縱即逝的電火雷光,依舊透著犀利。

雷任盯著油湯一愣神,半響才認出映出的正是自己的容貌,竟是不知什麼時候被易風給修理干淨了。

再看自己的破衣爛衫,已全然換了模樣,一套洗的有些發白的運動裝已經套在了自己身上。

「常飛呢?趙盾和天語怎麼不見了?」

喝了兩口湯,撈了撈碗底的稀粥,雷任的神兒這才定下來,舌忝了舌忝嘴唇問了一句。

「先別惦記他們,他仨好著呢,你先說說你自己吧,這幅德行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小顧呢?」

易風雖然猜到了些端倪,但還終須從雷任嘴里得個準信兒。

「她、、、、她死了、、、、」

吧唧、吧唧,一串淚珠子灑進端著的鐵盒子里。

「死了!你們不是躲在泉水洞里的嗎,怎麼會?」易風一想到雷任夫妻兩個藏身的山洞,按道理說本該平安無事才對,若沒遇見雷任,易風是絕不做此想的。

「都怪我,那一天早上,非要到周圍林子里去砍什麼木柴,結果沒留神被倒下的樹干給砸暈了,等我醒過來已經是下午太陽落山了。

等我回到洞前,卻見石壁上用木炭寫了幾行字,卻是、、、、卻是、、、、、」

一個大男人,眼瞅著嗚咽連連,語不成聲。

「卻是什麼?你倒說啊!」易風丟了手里的木柴。

「翠花她、、、她在牆上留了字,說是出來找我,被一只突然冒出來的僵尸犬給咬了。她怕連累我,所以、、、、所以投了河了、、、、、、、」

「唉!」

此情此景,易風唯有一聲長嘆,縱然自己走南闖北,見識過諸多人間悲苦。

夫妻離散,生離死別之事,終究還是落在了身邊人身上。

「那你又如何千里迢迢浪跡到這里,還電閃雷鳴弄出這麼大陣仗?」

不用猜易風也知道,一路上人們盛傳的雷公電母之說,始作俑者正是雷任。

「翠花雖是投了河,但我死也要見她一面,所以我就抱著這個錄音機,沿著河水一路南下。」

「找到了嗎?」砍枝葉的狄雲隔著篝火搭了一句。

卻見雷任耷拉著臉,緩緩的搖了搖頭。

「我一直追到入海口,也沒找到翠花的尸體。從此心灰意懶,了無牽掛,我恨死了那幫畜生,從那天起就發誓要把那幫畜生霹個干淨。如此渾渾噩噩,不辨西東,一日日的竟挨到現在」

「這麼說,先放歌聲引僵尸聚集,再弄出漫天的雷光電閃,真就是您的杰作!」

狄雲傻愣愣的瞅著正端著盒子喝湯的乞丐男子,這大半天的忙活,易風還一直沒工夫跟狄雲介紹,只說是個失散重逢的兄弟。

狄雲也是見識過白天的烏雲壓頂,電閃雷鳴,等看仔細了山坡上躺著的野人手里抱著的錄音機,心里更就疑雲密布,可他壓根兒就沒往雷任身上想。

這一邊砍柴,一邊豎著耳朵听易風和雷任說話,越听越是蹊蹺,越听越是心驚,見易風又不像在說玩笑話,听到最後更是直接听傻了。

「我的媽呀,還有這種人啊!」

狄雲再一次借著篝火的亮光,將對面牆角里的雷任上下好一番打量。

「砰」

一聲門響,一道黑影裹挾著風聲,一掠而過,以至于呆板的篝火都晃了幾晃。

「什麼東西?」

雷任一聲驚呼,待看清了眼前的黑影,差點把手里的鐵盒子丟了。

黑豹正歪著斗大腦袋,兩只鈴鐺般大小的眼楮,直勾勾的盯著雷任手里香氣四溢的肉湯盒子。

驚魂未定的雷任,眼瞅著半人多高的黑豹,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倆家伙大眼對小眼,竟是呆住了。

「這饞貓不是剛才圍著房子耍瘋嗎,怎麼進來了,一準兒是聞到肉香了!」

狄雲這幾日倒是跟黑豹熟絡了,至少能說幾句自在話兒了。

「一邊玩去!」

易風手往後一伸,掏出一個物件來,正是自行車後那條被雷烤的外焦里女敕的烤野豬腿兒。

「噗」

易風隨手往門口一丟,黑豹追著香味兒,嗖一聲扭頭就竄了過去,滿嘴的尖牙利齒輕輕一扯,噴香的肉條三兩下就不見了一大塊。

「這是頭豹子?」雷任就跟狄雲看他的眼神兒似的,也是直愣愣的。

「這事兒明天再說,先吃飯,吃完了狄雲給他弄點熱水,里里外外都好好洗干淨。」易風眼盯著身子跟竹竿似的雷任,竟然還傻盯著狼吞虎咽的黑豹,不自覺間搖了搖頭。

真髒了自己那身替換的衣服!

長夜漫漫,終于吃了頓飽飯的雷任,既有視為倚靠易風守護在內,又有威風凜凜的黑豹巡守在外,睡得格外香甜。

睡夢里,竟似又回到昔日,一望無垠的曠野里,俊朗的常飛依舊走在最前面,翠花正一手挽著自己的胳膊,一手牽著天語的手,跟在常飛身後,而一臉圓斑的易風正跟趙盾墜在最後面有說有笑。

腳下,一條田野間的鮮花之路,正一路向前延伸而去,漸行漸遠,漸行漸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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