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盈門 第十七章 狗咬狗

作者 ︰ 一杯紅酒到天明

林九爺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林嵐卻心里暗喜,既然要替劉氏洗月兌罪名,就鬧得越大越好,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否則,林九萬一顧及著自己兒媳的名聲,想要大事化了,劉氏還是一樣要背著不貞的罪名。

林嵐立刻帶著林夕進屋去搬椅子,然後請了剛剛听見動靜趕過來的里正、王三爺和林九爺坐在柳樹蔭涼下,還想去搬桌子倒茶,王三爺卻攔了他們,笑道,「這真是兩個知禮的好孩子,在家里都喝過茶了,就別忙了。」

里正家里的孫子與林夕同年,平日一起讀書,就笑道,「小三兒的這孩子將來必定有出息,學堂的先生總是夸贊他,不像我家那個驢小子,就知道到處瘋玩兒。」

林夕從小是被林嵐照料長大的,最是乖巧有眼色,听了這話,就說,「謝里正爺爺夸獎,我的算學沒有生子哥學的好。」

里正臉上的笑意立刻就又多了三分,畢竟是老人家,誰不喜歡听別人夸獎自己孫子。

他伸手模了模林夕的頭,再看向林嵐和劉氏,就低頭干咳了兩聲,當日本家王林換去林家的二畝肥田,這劉氏母女可是去他家吵鬧過的,現在恐怕心里還有怨氣,可不像小三子這般好哄。

「林九弟,今日這是到底出了什麼事,惹得全村都不得安寧?」

林九爺也有些騎虎難下,他可沒想把事情鬧這麼大,但想著老2媳婦也就是和人說說壽禮值個幾百文錢,也不算大過錯,左右還有這張大全媳婦頂著呢,于是就說道,「林誠佷子去了,他家孤兒寡母的不容易,我和老婆子這幾日听人傳佷媳的閑話,怕她想不開尋短見,就帶了兒媳們來勸,結果,二兒媳說,這些流言都是狗剩兒他娘傳出去的,說佷媳婦與人有染得了很多金銀回來。王大哥、三哥你們說,這女子的清名可是比性命還重要,傳這樣的話兒出去,不是要逼死誠媳婦嗎,若是她以死證了清白,留下兩個孩子可怎麼辦,所以,我就讓大媳婦去隔壁找狗剩兒娘來對質,還佷媳婦一個清白。」

眾人听了這話兒,看向院子中趴在地上的狗剩兒娘和旁邊滿臉羞愧的張大全,都是一副了然神色,這張大全在村里是有名的脾氣暴躁,最是厭惡女子長舌,結果月下老錯配姻緣,他娶的媳婦兒偏偏是個多嘴的,這麼些年,每隔兩三月,他家就要鬧上一場,不過也都是些家長里短的小事。這般辱人清白,逼人尋死的還是第一次。

張大全給族老、里正行了禮,張了幾次嘴,似乎都不知道要怎麼說,最後只憋出了一句話,「都是狗剩娘嘴不好,我讓她給嫂子磕頭。」說著就扯著狗剩兒娘往劉氏跟前拖,狗剩兒娘掙扎著要起來,一眼看見正往林大嫂子身後躲的林二嫂,頓時暴怒了,傳瞎話的也不只她一個,憑啥她要丟人磕頭,人家就能躲過去啊。

于是她也不知道哪里生出來的力氣,硬是掙開張大全,一個打滾就站了起來,指著林二嫂跳腳大罵,「憑啥要我磕頭啊,我只說她家發財買了兩筐好東西,買了肉,我可沒說三子娘偷人,都是林老2家的說的,她說,三子娘和常來家里的一個白胡子老頭不清白,三子爹出殯時,還是那老頭給的銀子,那老頭兒就住在城里,三子娘進城一趟,跟人家干了髒事兒,就得了很多銀錢回來,都是她說給我听,我才忍不住傳出去的。」

狗剩兒娘不愧是專業傳瞎話的,嘴皮子利落,說話又急又快,林二嫂想反駁的時候,她已經說完了。

林九爺和九女乃女乃外加林大嫂、三嫂听得臉都綠了,如若她說的是真的,那他們一家可成了大笑話了,嚷著要給劉氏做主,掰扯了半天,還是自家人缺德。再听得周圍鄉親議論紛紛,她們都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了,林九女乃女乃一巴掌就扇在了林二嫂臉上,罵道,「真是你干的缺德事兒,你可丟盡老林家的臉了。」

林二嫂被打的臉上發麻,疼得她就想還手,猛然想起這是婆婆打不得,扭頭見狗剩兒娘滿臉得意模樣,哪里還壓得住火氣,三兩步奔過去,就扯住了她的頭發,狗剩娘也不是善茬子,她挨自家男人打可行,別人打她,絕對不行,她立刻也扯了林二嫂的頭發,兩個人打成一團。

看熱鬧的鄉親哄笑,林九爺啪啪拍桌子喊著林大嫂和三嫂,「還不快去拉開她們」

里正也說,「這是成和體統,都給我住手」

人群里也走出兩三個婦人,一起上前幫著把兩人拉開。女子打架不致命,但是最精彩,林二嫂頭發散了,臉上腫著,肩頭的衣衫也被扯破了個口子,狗剩娘兒更慘,先前就被張大全打了一通了,這下又多了滿臉的血道子,比那街邊的乞丐還要狼狽三分,惹得眾人都低頭忍笑。

這事兒已經不用再問,事情很明顯,是林家自己人與鄰居長舌才惹了這場流言風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里正想著簡單把這事說兩句就算掀過去了,但是王三爺卻是個固執又極重規矩的人,還未等里正開口,他就說道,「這兩個婦人犯了七出的口舌,按理該休回娘家,但是好在沒出人命,還能通融一二,不過,如若不懲罰,以後整個莊子里的婦人都學了這模樣,大王莊可沒有安寧日子過了。」

王三爺是里正的親堂弟,平日兩家來往也多,听得他這麼,也不願當著眾人駁他面子,況且這話真有幾分道理,如若劉氏真尋死了,傳到外村去,大王莊的聲名就要因為一件莫須有的誣陷受損,可見女子的口舌也當真要管管。

他就點頭說道,「三弟說的有理,村里婦人們確實該懲戒一二,越來越沒個規矩禮法了。不如就罰她們去村口跪上兩個時辰吧。」

王三爺贊成,「這懲戒法子好,也讓她們嘗嘗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以後就不會再背後說人閑言了。」

林九爺在旁邊急得都要上房了,如若真讓二兒媳去村口跪著,他們林家就再也別想抬起頭了,可惜,大王莊里王姓為大,他林家只不過五六戶,他又不是族老,就算求情,人家也不見得肯听啊。

原本還打的不可開交的林二嫂和狗剩兒娘,一听要她們去村口跪著,立刻就忘了剛才的仇恨,結成了統一戰營。

狗剩兒娘就說,「我沒說瞎話,三子家確實發了大財,買了豬肉,還買布料,我親眼看見了,他家明明窮的連束脩都交不起,怎麼就突然發了大財?」

林二嫂也掙開林大嫂拉著她的手,喊道,「我婆婆過壽,她家送的壽禮就有六七百文,不是和人私通,去做了暗門子,她一個寡婦在哪兒撿的銀子啊,明明那老頭兒就是城里來的。三子爹出殯的時候,那老頭兒還給拿銀子了,當時我也是親眼看見的。」

林嵐原本還琢磨著,真讓林二嫂去村口跪了,倒有些讓外人借林家事打壓林家的意味,她正猶豫要不要上前求情,可是林二嫂和狗剩兒娘,這樣胡亂攀咬,徹底把她惹怒了,也顧不得什麼。

她把劉氏交給林夕扶著,走到族老和里正跟前,行禮說道,「里正爺爺,三爺爺,張嬸子和二嬸子總說我家發了財,是我和我娘進城做了什麼壞事才得了銀子,這事兒她們說的不對。」

里正和王三爺對視一眼,都覺一個八歲女女圭女圭能站出來替娘說話,很有主見,就問道,「那你說說,你和你母親進城一次就帶了銀錢回來,是怎麼回事?你怎麼能證明你母親的清白?」

林嵐伸手指了人群里的一個中年婦人,「那日我和娘進城是坐了六大娘家的牛車。」

眾人齊齊看向那婦人,那婦人立刻紅了臉,「是坐了我家的車,可我們進城後就沒跟著你們娘倆了。」

「大娘,我當時抱著個大花盆兒,你還記得嗎?」。

「記得啊,我問你是啥,你說那是長壽花。」婦人倒也沒撒謊沒拿喬,林嵐問了,她就照實說了。

「其實那不是長壽花兒,那是一株千環草,我爹爹還在世的時候從山上挖回來栽在花窖里,我和娘親弟弟原本打算養著做個念想。可是爹爹出殯下葬,把家里存下的幾兩銀子都花光了,好田也換成了薄田,娘親病倒不能做繡活,小三兒要交束脩,家里半文錢都沒有…」

劉氏想起去世的林老爹,抱著兒子又低聲哭了起來,嗚嗚咽咽,伴著林嵐說得那些話,分外淒慘,听得眾人都跟著搖頭唏噓。里正也有些心虛,畢竟那二畝肥田是他做主還給本家佷子的,怎麼說也有些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的嫌疑。

林嵐把眾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繼續說道,「我和娘實在沒有辦法了,就把那千環草挖了出來送去城里的百草堂賣掉了,得了幾兩銀,在吳記布莊買了一塊藍底白花布和一塊石青的,其中藍底白花送給九女乃女乃做壽禮了,石青的要給弟弟做新衣。

那布莊伙計當時不小心灑了燈油在一塊錦緞上,老板罰他去後院跪著,我娘心腸軟,還替他求情了。後來,我們又去買了茶葉,買了點心、鹽等物,出城時,我鬧著要吃肉,就進了城門口的肉鋪子,老板娘喜愛我乖巧,還送了兩根骨頭。這些就是我和娘在城里所有去過的地方,做過的事,長輩們如若還不信,就讓人挨處去問問。別的不說,現在我家花窖里的挖走藥草剩下的坑還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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