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土匪鬧民國 第四十四章 罵梁

作者 ︰ 半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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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就是梁鴻志秘書長嗎?您剛才的那番高論,叔白不敢苟同!」

李叔白先向李景林行了一禮,然後冷然對梁鴻志道︰「自黃花崗七十二烈士以來,多少志士仁人流血犧牲,才鑄就共和,梁秘書長卻鼓吹軍人干政,不知是何用意?」

公子麻辣燙開業那天後,梁義仁多方托關系向李叔白項,李叔白早就知道梁鴻志就是齊撈齋的後台老板。

梁鴻志生于書香門第,官宦世家。祖父梁章鉅曾任清朝兩江總督,配合過林則徐禁煙,是頗負時譽的能臣和大儒。

但是梁鴻志的父親卻去世甚早,幼年喪父家道中落,梁鴻志在寡母的督促下發奮讀書,因為聰明穎異,21歲就中了舉人,後來進入京師大學堂讀書,得上是滿月復經綸,舊體詩功底極好,在社會上很有影響,頗受一些文學青年崇拜和追捧。

但是單親家庭往往產生問題兒童,寡母孀居日久,難免偏激功利,又從缺少了父親的引導,梁鴻志雖然自幼聰慧異常,成年後卻三觀不正,人品低下,在官場上一向熱衷于打點鑽營,名聲差,李叔白也素知他的為人,這才絲毫不留情面,當場責問起來。

「賢佷,這是怎麼話的?」

被一個後生輩突然削了面子,梁鴻志連忙端起所謂宰相風度,故作毫不介意的樣子︰「你還年輕,政治上的事情你不懂!現在還是軍政時期,這可是中山先生定下的調子,難道還有錯了?」

梁鴻志出身安福系,本來和孫中山素無瓜葛,但是孫中山身為已經逝世的革命泰斗,在北洋『政府』中一樣享有崇高聲望。

「不錯,現在還是軍政時期,但是正因為軍閥割據,全國到現在仍然沒有統一,如果軍閥們都能放下手里的槍,軍政時期早就該結束了……」

李叔白還要再,李景林卻沉聲呵斥了一句︰「叔白,你太過分了,就這麼和長輩話嗎?!」

梁鴻志擺擺手,笑呵呵地道︰「沒關系,沒關系,年輕人嘛,雖然觀點偏激了一些,能有自己的想法還是很好的。政治問題不是用空話和多數派決議所能決定的,必須要用鐵和血來解決,你將來會明白這個道理了。」

李叔白一口一個軍閥,無意中踫到了李景林的禁臠,被父親一喝,雖然仍是不服氣,卻不敢再什麼了,動了動嘴巴,卻又強自咽了下去。

肖林見到李叔白吃癟,連忙挺身而出,幫他出頭︰「梁先生的這句話,應該是德意志首相俾斯麥的名言,但是德國卻在世界大戰中輸掉了一切,這點梁秘書長不會不知道吧?鐵和血,也許能夠帶來一時的強盛,卻並不利于國家的長遠發展。軍人的職責,就應該是保家衛國,而不應該參與政治。」

肖林頓了一下,又接著道︰「國人天生就喜歡內斗,斗來斗去,其樂無窮。伏爾泰過,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我誓死捍衛你話的權利,但我們卻是另一種做法,你不同意我的觀點,我一定要弄死你!我們從來就不缺乏暴力,缺乏的是克制和寬容……」

李叔白悄悄的豎起了大拇指,肖林不動聲『色』的眨眨眼,又面帶微笑的看著梁鴻志。

想當年論壇罵戰,肖林也算得上活躍人物,身經百戰,多歷風雨,這種公婆都有理的辯論見得多了,無論正反哪種觀點,都能引經據典,偷梁換柱,義正辭嚴的忽悠上幾句。

信手拈來的一番胡攪蠻纏,卻把梁鴻志唬得不出話來,從椅子上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楞了半晌才張口問道︰

「你,你是誰?」

「奧,仲毅還不認識吧,這位就是叔白的好友,生意上的合伙人肖林。」

李景林一邊介紹著,一邊用欣賞的目光打量著肖林,他也是今天才見到肖林,本來以為只是個能干的買賣人,兒子手下一個打工的,不想剛才這番議論犀利驚艷,言語中不知不覺,把肖林的身份抬高了幾分。

「你就是公子麻辣燙的大掌櫃肖林?」

梁鴻志不屑的撇了撇嘴︰「少年後進,不知天高地厚,不事稼穡,不知農耕艱辛,一味清談,妄議國家大事,嘩眾取寵,妄發驚人之語!哼哼……肖掌櫃還是專心做生意去吧!」

梁鴻志的古文底子很厚,惱怒之下,一串四六駢文月兌口而出,倒也做的如同高山墜石,氣勢磅礡,總算礙著李景林的面子,沒有出更難听的話。

「梁秘書長這就的不對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肖林張口就頂了回去,剛剛到一半,李景林哈哈一笑打斷了話頭。

「呵呵,听了二位的高論,我倒有了四句詩,仲毅大才,品評一二如何?」

李景林不待答話,朗聲念了起來︰

「看人挑擔不吃力,

批評找茬最容易,

後生子搶風頭,

哪里涼快到哪去!」

本以為李大督軍必有驚世大作,沒想到卻是這麼一首打油詩,花廳里突然靜悄悄的,只听到窗外的知了不停的聒噪。

梁鴻志楞了片刻,總算尚有急智,勉強贊道︰「唐時有個張打油,詩作一向……嗯,詼諧機敏,暗藏機鋒!芳公此詩果然有古人之風,確是一首難得的佳作!」

梁鴻志雖然人品不佳,但浸『婬』詩詞多年,品味一向頗高,如此違心的稱贊這首歪詩,著實是難為梁秘書長了。

「哈哈,哈哈……玩笑之作,玩笑之作!來,肖掌櫃,還不快向梁秘書長陪個不是?」

總算有個眼亮的圓住了場面,李景林尷尬地笑了兩聲,招手把肖林叫到跟前,悄悄使了個眼『色』。

梁鴻志到底身份尊貴,眼下又在自己家里,真要『逼』得他下不來台,傳出去倒是李景林仗勢欺人,不會處世,只好拉拉偏架,讓肖林受點委屈了。

既然長輩又是發話,又是暗示,肖林心里雖然不願,表面上還是向著梁鴻志微微一躬︰「梁秘書長,晚輩只是與您觀點不同,一時口舌之爭,請不要介意。」

「唉,罷了,罷了,我這脾氣,早都磨的沒了稜角啦,要是在當年,定要和你辯個勝負……」

梁鴻志的心里熨帖了許多,順坡下驢,倚老賣老地感慨幾句,又恢復了風流名士的瀟灑氣度。

幾人一起坐入席中,梁鴻志搖頭嘆道︰「仲毅自負辯才無雙,今日氣短,非戰之罪,只因馭下不嚴,有愧于二公子……義仁,還不快來向二公子賠罪?!」

梁義仁應聲上前,向著李叔白深施一禮︰「李二公子,人有眼無珠,得罪了您和肖掌櫃,任打任罰,全由二公子發落!」

李叔白瞪著梁義仁,好地問道︰「梁老板,你口口聲聲得罪了我,到底是怎麼個得罪法?你都偷偷干了些什麼?」

問話之間,李景林也眯起眼楮冷冷瞥向梁義仁,到底曾經征戰多年,手里不知道殺過多少人,這冷冷的一瞥,竟然殺氣騰騰,寒意森森。

梁義仁兩個膝蓋一陣陣發軟,幾乎就要跪在地上︰「二公子,我實在是豬油蒙了心,見到貴店生意興隆,就找了些混混去搗『亂』,這不還沒鬧起來,就……」

肖林慢悠悠地『插』話道︰「不是搗『亂』那麼簡單吧,您是看上這個火鍋店了,梁老板,你是不是這麼想的?」

狡辯不敢,承認更不敢,梁義仁不敢再答,腳下終于一軟,伏連連磕頭。

「叔白,你太過分了,這成什麼樣子?快扶梁老板起來!」

李景林佯怒呵斥著李叔白,俗話打狗看主人,梁義仁這一跪,梁鴻志的臉皮已經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瞬間轉換了好幾次,再不攔著兒子,怕是結成了深仇大恨,多了一個無謂的敵人。

肖林卻沒有李景林那種顧忌,宜將剩勇追窮寇,順勢痛打落水狗,這才是肖林的行事風格。

那邊還在『亂』著,肖林卻笑眯眯地湊到梁鴻志跟前︰「如果這個店不是李二公子開的,恐怕已經落到您的手里了,弱肉強食,強取豪奪,梁秘書長果然是好大一條蛀蟲!」

肖林的聲音太,其他人都沒有注意,梁鴻志臉『色』瞬間又變得青紫,有心發作,卻又害怕李景林誤會,咽了兩口粗氣,才咬牙冷冷道︰「義仁的所作所為,我事先全不知情,事已至此,任憑肖掌櫃處置!」

梁鴻志突然擺出一副光棍嘴臉,肖林倒也拿他沒什麼辦法,只是微微的一笑道︰「我可沒權利處置梁秘書長,不過……」

突然間肖林放大了聲音,一字一頓地念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梁鴻志再也忍耐不住,騰的一下猛地站了起來,向著李景林拱了拱手︰「芳公,義仁喪心病狂,罪不可恕,人我已經帶來了,如何處置,仲毅絕無異議,公務繁忙,告辭!」

完話,梁鴻志甩開大步,氣哼哼地奔出花廳,只留下李景林楞在那里,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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