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春夢 第二十五章

作者 ︰ 東方秀川

客輪在江上航行了幾日,那一天清晨抵達了武漢,因此地是個中途站點,這里上下的乘客較多,客輪便在江邊碼頭停泊下來。這日天氣還算晴朗,當東方旭日升起之時,江上的晨霾也漸散去。自強因對都市風貌很感興趣,于是提議出去看看。當下四人去了艙外,憑欄佇立,沐著清涼的晨風,極目眺望武漢三鎮的朦朧遠景。

此時艷梅有所感觸,對雲霞道︰「我曾听說武漢有一名勝古跡,叫黃鶴樓,想必距此不太遠吧?倘若大家都有興趣,可否一道前去觀賞?」

雲霞尚未作出回答,已听自強先嚷起來。自強應道︰「好好,好呀!那座古樓挺有名氣,就在江邊,我想今日咱既來此,那就趁這停船之際前去看看那是最好。」說後他便回望雲霞,希望她亦有此意願。

然而雲霞卻未表態,沉吟半晌,卻說出了相反意見。「算了,」她說︰「我看咱們還是別去,那座古樓雖值觀賞,可是時間並不允許。我自琢磨客輪在此不會久留,倘若要是咱們下船,想必定要誤了行程」

雲霞話剛說到這里,已听艷梅接過話了。「不不,哪會?」艷梅情緒顯得激動,笑道︰「我們不過隨便看看,不用多久,怎麼就會誤行程呢?依我估計,客輪至少停一小時,時間還是蠻寬余的,倘若雲霞你不願去,那就自強和我去吧?」

艷梅掉頭凝視自強,卻又見他不說話了,他只呆呆看著雲霞,態度顯然已有變化。艷梅疑惑,倒是劍輝佔了主動。「罷了,」他說︰「看來自強亦有顧慮,我看這樣,假如艷梅一定要去,那便由我陪你去吧?」

「這個,」艷梅一听就怔住了,沉吟會道︰「不,還是算了,柳自強他既然如此,那我也便依著他了。只是想來有點遺憾,此番放棄,以後或許再沒機會。」

「哈哈,」自強一听大笑起來,于是就說︰「那就不去,其實雲霞說得在理,雲霞不去,我也考慮最好不去。我看這事確應穩妥,別誤行程,否則麻煩也就大了。」

自強既已表明態度,艷梅又能還說啥呢?她只深深看他一眼,不禁悄悄動起了心思。便暗想道︰「咳!柳自強他怎麼這樣?雲霞不去,他也不去,難道他已有了想法?他對雲霞有意思嗎?倘若真是,那我也就不好辦了。」艷梅忽然感到壓抑,有些悵惘,但卻盡量克制了自己。畢竟,她仍對他充滿幻想,她戀慕他,為此只好不再計較,她亦希望有個機會,她要試他,向他表明她的愛意。

就在艷梅痴想著時,雲霞和自強卻在一旁聊了起來,雲霞沒太注意艷梅,心地依然十分純淨,剛才雖然她不主張離船前去,可是說到那座名樓,她還真的來了興趣。

當下雲霞對自強道︰「 其實我亦有點遺憾,黃鶴樓乃江南名樓,我又怎會不向往呢?雖說不去,心中仍然很有感慨,過去我曾熟讀唐詩,就有兩首我最喜歡。柳自強你定能想到,吟誦這座名樓的佳作,它的作者當系何人?」

「哦哦,」自強一听就明白了,忙接口道︰「你是說的李,崔二人,這我知道,唐時崔顥寫的律詩,以及李白那首絕句,都曾吟到這座名樓,我亦記得那些詩句,著實浪漫,尤其李白《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那首,短短的四句,就已寫得膾炙人口。」

「是啊,」雲霞笑道︰「李白那詩是他為其好友題的,據史料記載,開元十六年春,孟浩然從黃鶴樓前乘舟東下,遠游廣陵,那時李白為他送行,就創作了那首絕句。此詩吟來神傳象外,情含景中,也能稱上千古麗句。」

「沒錯,」自強隨即接過話來,笑了笑道︰「看來雲霞你對李白亦有研究,到底不愧學中文的,竟能講得入木三分。雲霞,真的,我可對你實在敬佩。」

雲霞羞澀地對他笑笑,沒有答話,那雙美目卻令自強陷入痴迷,他是那麼的對她眷戀,盯著她看,卻未想到他那神態,又讓艷梅察覺到了。艷梅確已心生妒意,雖未表露,內心卻已忐忑不安,她未想到柳自強竟全不顧她,便又暗忖︰「他真對我不在乎嗎?瞧他那樣,怎麼就只親近雲霞?」于是,就在客輪快起錨時,她便提議,大家也該回艙去了。

自強沒有看出什麼,只因心系雲霞,就對艷梅不太注意,當一行四人回艙以後,他卻仍與雲霞閑聊,而雲霞性情本就開朗,彼此投緣,她亦當然顯得隨意。艷梅終又悶悶不樂,卻讓劍輝看在眼里,他自找話與她閑聊,不多一會,就約自強出了船艙。這是劍輝聰明之舉,明說探望隔壁同學,其實卻在暗示自強,他也須得注意些了。

自強和劍輝去隔壁時,正值客輪起錨航行,從武漢至南京這段江面十分寬闊,水天相接,煙濤微茫,船行江心,兩岸景物也就顯得極其遙遠。自強特別喜歡乘船,這次出行選走水路,算是隨了他的心願,加之又有雲霞同行,他別提有多麼高興。然而他也不曾想到,也就在他暗自慶幸好運之時,有種潛在的情感糾葛,也在悄悄滋長開來。

接著再說雲霞,艷梅,當兩位男生去隔壁後,她倆終又說起話來,兩個女生相對坐著,談著各自的一些情趣。客輪前行一程以後,她倆的話題便就扯到男女的事情。

其實雲霞心地最好,她亦十分關心艷梅,在她看來,周建軍對艷梅有意,這點她是很明了的,而艷梅對建軍是否有心,她卻有些捉模不透。不過此番同去江南,她卻發現,劍輝亦很親近艷梅,雲霞當然不懂劍輝,這位自強的親密朋友,其實他已另有所愛。她卻想︰「倘若艷梅不愛建軍,可否通過自強的關系,向她介紹肖劍輝呢?」但遺憾的是,艷梅內心的真實想法,她是完全不知道的。

當兩人相對閑聊會後,雲霞忽對艷梅問道︰「最近怎樣?艷梅,咱系三班的那位男生,你們的關系可有進展?」

艷梅听後有點驚訝,遲疑了會,頓時一下反應過來。于是忙說︰「哦哦,雲霞,你是在說周建軍呀?怎麼你要提到這人?卻是何意?我和建軍並沒一起,談甚發展?哎!干脆說吧,他這個人我不考慮。」

「呵呵,是吧?」雲霞本是有意試探,見艷梅著急,便問︰「咋呢?艷梅,你卻為何不考慮呢?據我觀察,建軍那人挺不錯嘛!他人很耿直,對你又好,難道你卻沒感覺嗎?」

「是的,」艷梅立刻接口答道︰「我是真的沒那意思,不過呢,不過現在我也為難。建軍過去對我是好,但畢竟是以往的事了。那時我們也曾同學,中學時候一直要好,但我認為那不是愛。我總覺得,在他身上好象少了什麼東西,他的性情急噪粗曠,全無半點儒雅氣質,我說真的,雲霞,這可是我不欣賞的。」

「哈哈,」雲霞听後笑了起來,便說︰「何艷梅呀,何艷梅,真想不到,你對建軍竟有偏見。好好,好啦!建軍的事情暫且不提,不過呢,我也想到有一個人,其實你可和他交往。」

「什麼?」艷梅不禁又詫異了,怔了下問︰「你說什麼有個人呀?說啥可以和他交往?好嘛,那你直說,這人到底又是誰呢?雲霞我便說句真話,我卻希望,若是自強那是最好。」

「不不,」艷梅剛剛提到自強,雲霞臉色也就變了,她已看出事情不妙,艷梅居然竟有此心。雲霞險些亂了方寸,連忙說道︰「怎麼?艷梅,怎麼你就想到他了?我哪可能會說自強?我不好說,有一些事你不知曉。不過我也對你明說,劍輝還是很不錯的,我想若是你要願意,我便想法幫你撮合。」說到這里,她的聲音變得很低,這很顯然,艷梅無意說到自強,已使雲霞有了疑慮。

不過艷梅到底率直,對雲霞表情的細微變化她沒在意,當听雲霞說到劍輝,她便羞澀地笑了起來。「哈哈,」她說︰「你說啥呀?怎麼你竟提到他呢?劍輝對我可沒什麼,說實話吧!我也對他沒有感覺,盡管這人確也不錯,可沒辦法,我看也是很難接受。」

她沉吟了會,忽又提到柳自強了,便說︰「不過自強可不一樣,這男生就相當不錯,只是他卻有點清高,我總對他捉模不透。」

「你,你說啥呀?」何艷梅的話音剛落,沈雲霞就一下懵了,她十分驚愕地凝視著她,于是就說︰「唉!算了,這事咱倆不必談了,我也只是隨便說說,怎麼你又提到他呢?人家當然也有個性,既難捉模,你又何必那樣認真?」

艷梅忽然感到失言,她終于看出,當她提到柳自強時,沈雲霞是不樂意的,她已看出她有心思,竟不知道怎樣說了。她們就那樣沉默了會,正自沒話,恰好這時隔壁同學走了進來,玉萍和紅玲走在前面,邀約她倆,眾人都說該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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