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官商 第二章 一夢七年

作者 ︰ 布衣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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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中市,中南省的省會城市,是中部唯一的副省級市,華中地區最大都市與中心城市,中國長江中下游特大城市,也是長江中下游地區重要的產業城市和經濟中心,中國重要的文化教育中心之一,也是中國重要的交通樞紐,有「九省通衢」的美稱,更是因為湖泊眾多,長江和漢江在這里匯聚,所以也被稱作「江城」。

但是就是一個頂著如此多光環,如此多頭餃的漢中市,美名到是沒有傳出去,臭名卻是順著長江,漢江,揚帆起航了,到過漢中的人,都會,這里是一個國際化的「大縣城」。之所以能夠被冠以這樣的「美名」,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一來,漢中大,外來人口多,人口的素質也就良莠不齊了,開著大奔,打著領帶,光鮮亮麗的不一定就是城里人,也許他一開口,你就能夠明白,而衣著普通,大街巷之上,沿街叫賣的,也不一定是鄉下人,當他操著一口標準的「漢罵」與過往的客戶交戰的時候,你就知道,眼見的不一定為實,走在街上,你能夠看到滿目的高樓大廈,著名的購物中心,也能夠在它的周圍,看到低矮的平房,破爛的街道,骯髒的地面,毫無秩序的車水馬龍,在這里你能夠買到國際上的一線品牌,在這里你也能夠買到縣城里的物件,所以這樣的一個地方,它是「國際化大縣城」,一點都不過。

趙瑞出生在這個城市,在這個城市生活了二十二年,是一個地地道道,標標準準的城里人,而現在,他所去的石花村,則是漢中市郊區,較貧困和落後的地方,也是被城里人稱作鄉下的地方。

「就到這吧,再往里面走,估計你們也繞不出來了,而且現在雨越來越大,這鄉下地方,都是土路,四處都是泥巴坑子,車子若是陷進去了,想找個人幫忙,都沒有可能。」

「停車。」

「可」

「停車。」

「是。」

張有為首先下車,飛快的撐起雨傘。

「你們回去吧!今天幸苦你們了,我明天會給陳市長打電話的!!」趙瑞接過雨傘。

「行。」張有為發現,自從進了這石花村,趙兄弟就有了點不正常,也不再嗦,鑽進了車內。

石花村,是漢中市北邊郊區的一個村子,離市內並不遠,這里出產一些石料,所以村里的村民們多半都棄農采石了,整個石花村,由四個灣組成,其中的一個便是趙家灣,灣子不大,約莫五十多戶人家,是石花村最窮的一個灣子,因為這里的地質特殊,石料極少,所以村民多半還是過著男耕女織的日子。兩條交叉的土路四周,都是一些低矮的民房,還有木頭樁子支起來的牛棚,在這風雨交加的雨夜,牛棚嘩啦啦的作響,趙瑞慢慢的走著,尋找著,有幾戶人家的窗戶可能沒有關好, 里啪啦的,有點駭人。鄉村的情景,多半都是這般,村民睡得早,而且現在已經是凌晨了,除了傳來幾聲狗吠,整個村莊就一點人氣都沒有了,黑燈瞎火,趙瑞走的越來越急,也顧不得自己鞋子里面的泥水,他邊走邊看,好像是在尋找什麼。

「哪里有燈光,哪里就是我的家!!哪里有燈光,哪里就是我的家!!」趙瑞回來之前,已經打過電話了,所以此刻,自己的父母一定會開著燈,等他回家的。忽然,他好像是找到了,加快了步伐,朝村子的一隅跑去,一座平房內的窗戶里,透出光亮來,黃黃的那種,就像是好多年前,偉大的勞動人民使用的那種煤油燈所散發的光亮,忽明忽暗。

丟了雨傘,他拼命的朝那暖暖的燈光跑去。不遠的距離,他卻覺得,好遠好遠,越近,越能听到自己心跳越來越快。

趙志軍夫婦依偎著坐在一起,等待著自己六年沒見的兒子,靜靜的村子,有一點的動靜他們都能夠听得到。

「啪、啪啪、啪!」門外傳來腳步踩著泥水的聲音。

「老婆子。」趙父听著那聲音,身體明顯的一震。

「回來了,回來了,我去開門!!」趙母連忙從凳上起來,有點不穩,因為一直坐著等的原因,腿腳發了麻,差點摔倒。

「慢點!!」趙父擔憂道。

枯瘦得有點龜裂的手,從門縫之中伸了出來,慢慢的將門給拉開,站在門前的趙瑞,看著那探出來開門的手,頓時,眼眶之中的眼淚,在這冰冷的雨夜,毫無顧忌,毫無掩飾,無需控制的,完全的爆發了開來。

止不住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頰,順著他透濕的衣物,流進了腳下的土地之中,與雨水一道,滋潤著大地。

「媽!!」

看著眼前,佝僂的老人,滿頭的白發,眼楮已經深凹了進去,但是就在看到趙瑞的那一刻,她的眼中有了光亮。蒼老而又枯瘦的雙手,顫顫抖抖的捧住了趙瑞濕答答的臉。

「快,快進來,怎麼回來得這麼的晚,我和你爸都等得打瞌睡了,還好你平平安安的回來了,讓媽看看,快讓媽仔細看看,你走的這幾年,媽媽眼楮不是很好了,我兒子都長這麼高了,來,讓媽再仔細看看,以前只能夠在電話里听到你的聲音,媽媽都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現在見到活人了,有血有肉的,長得還這麼的好,好啊!好啊!!我兒子終于回來了。」老太太將趙瑞拉了進來,就開始個沒完。

「跪下!!」坐在這鄉下被稱作堂屋的廳里,趙父狠狠的一個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可能是由于動作太大,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趙瑞二話沒,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爸媽,兒子不孝,兒子回來了。」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老頭子,你這是做什麼,兒子好不容易回來,連口熱飯菜都還沒顧得吃上,這身上都被雨淋了,要是病了,怎麼辦?來,快起來,媽去給你做吃的!!」老太太欲扶起兒子,可年紀大了,試了幾次,都沒有將自己的兒子拉起來。

趙父今年五十了,年歲其實不大,可看上去,卻顯得非常的蒼老,坐在堂中央的四方椅子上,目光炯炯的盯著跪在地上的趙瑞,他的身體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好了,頭發也稀稀疏疏的,沒剩下多少,國字型的臉上,並沒有什麼顏色,但是額頭上有一道疤,顯得極其的刺目。

「你還敢回來?你還有臉回來?我老趙家可沒有罪犯,也沒有你這種沒有擔當的男人!!」趙父的手扶著椅子,微微顫抖。

「爸,這麼多年,兒子對不起你們!!」

「咚咚咚」跪在地上的趙瑞,重重的對著自己的父母磕了三個響頭,粗糙的水泥地上現出一個硬幣大的血痕,趙瑞的頭上,也破了。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快起來,讓媽看看!!」老太太驚慌失措,「老頭子,兒子才回,有什麼事情明天不成嗎?還讓不讓兒子休息了!!」

「媽!我沒事,爸得沒錯,我不配做老趙家的人,爸一輩子教書育人,本本分分,老來,又出了我這麼個不孝的兒子,是我不好,給老趙家丟人了!!」趙瑞看著自己的父親,六年沒見了,眼前的父親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沒有了當初在講台上的意氣風發,沒有了底氣,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最要面子的,走了六年,這樣的一個老人,背負著有一個殺人犯兒子的罪名,想來,在相熟的面前,是怎麼也抬不起頭來的,看著父親微微已經陀了的脊梁,趙瑞一陣的心酸,心中的仇恨,也徹底的被點燃。

「你這個不孝子,還真敢回來,快滾,快滾!!」趙父隨手抄起身邊的拐杖,朝趙瑞身上打去。

趙瑞沒有動。

「還不快滾,驚動了隔壁四鄰,你可是逃犯啊!!要是被人知道了,是要被抓去槍斃的啊!!槍斃啊!!我老趙家無後啊!!你還要讓我去了地下,也抬不起頭來,跟你一樣,當個罪人嗎?啊!!」趙父神情激動,本沒有顏色的面容,也因為氣血上行,漲得通紅,眼中也有了血絲。

趙瑞知道,自己年事已高的父親,這般的動怒,讓自己滾,是因為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被關進牢房,虎毒不食子,天底下,恐怕沒有一個父親,會送自己兒子上刑場,天下也沒有一個父親,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子上刑場,「爸,兒子這麼多年在外面,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你們二老,當初我因為殺了人而逃了六年,現在我回來了,我一定要弄清楚當年的真相,因為,我查到那人並沒有死,兒子是無辜的!!之所以不告訴你們這些,是因為怕你們年紀大了,為了替我申冤而受那些當官的逼迫,老來受這皮肉之苦,當初我被通緝也是一場陰謀,不然警察局怎麼會那麼快的就將案子做成鐵案,這麼多年您老也為我上告過,怎麼也沒有下文?」趙瑞扶住有點站不穩的老父親。

「你什麼!!那個人沒有死?怎麼可能?到處都是通緝你的告示,告示上得清清楚楚,那人不治身亡了,怎麼會沒有死?」趙父激動的問道。

「是的,他沒有死,而且這麼多年,我在京華,有了事業,有了地位,有了足夠的權力。這次回來,就是報仇來了,我一定要揪出策劃那場陰謀的幕後黑手。」

「你的,都是真的?」

「是的。」

「你是被冤枉的?」

「是的。」

「如果真是那樣,你為什麼不回來?為什麼不回來?你就不怕你母親在病床上,再也起不來了嗎?你這個不孝子。」這突如起來的消息,趙父不相信,但是又希望這是真的,而心中的怒意更深,自己的兒子真是殺人犯,這理他認了,別人他,斗他,他都認了,但是現在自己兒子不是殺人犯,那這口氣,就忍不住了。「明天,明天我們就再去告,你不是那人沒死嗎?你去把他找來,到警察局對峙,我趙志軍彎了六年的腰,終于要直起來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我們不告,讓他們坐牢就太便宜他們了,我要讓他們嘗嘗,我當年嘗過的滋味!!」趙瑞眼神之中的很色一閃而過,不過還是被趙父捕捉到。

「你可別亂來啊!!要相信法律,法律一定會還我們清白的!」趙父怕兒子又惹出事端。

「爸,媽,你們放心,兒子長大了,兒子要用自己的方法解決問題,兒子也能夠保證,一定會像爸你一樣,堂堂正正,挺起胸膛做人的!!」趙瑞保證道。

「嗚……嗚……」趙父伸出雙手,將趙瑞緊緊的擁入到了懷中,一老一少,嚎啕大哭。

已經收拾一新的房間內,一倒在床上,滿身疲憊的趙瑞就睡著了,期間,父母來看過他幾次,都沒有發覺,他只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一夢七年,這夢如此的真實,居然讓趙瑞,眼淚打濕了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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