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14
翌日，清晨，布哈蘇齊
雖然公牛公國這里是如此的遙遠，但玩家們的消息終究是靈通的，關于遠方的劇變一切消息，內幕……早在清晨時就已經在各個營地和帳篷間流傳，人們或大膽或謹慎的討論著那個新崛起的勢力，已經那個勢力背後的影子。
而公牛公國所發生的一切也都和過去一樣，有人歡喜有人憂，玩家們熱烈的傳播著自己知道的一切，以及對那個傳說中的組織的向往，是的……羽龍背後的影子已經可以說是人盡皆知，也許是有人刻意為之，也許羽龍內部泄露的消息，但這都已經不重要。
暮，已經不單只是一個組織的名稱，它在許多人心中變成了傳奇的代名詞，甚至是自己所追求的目標。
邪惡？瘋狂？暴力？這些對于玩家而言都不算什麼，這個游戲本身對于玩家們來說就是實力至上的世界，在這個法律，道德，束縛都降至最低的世界中，哪怕是一個只會肆意宣泄瘋狂的野獸，只要它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那麼也會有無數的崇拜者……
「哎哎，真是累人吶~~~~」
人群涌動中，沒人一個人注意到，大路正中央這個一邊打著哈欠，一邊伸著懶腰，滿臉倦容的男子，正是他們所討論得最多的男人。
「真是……誰叫你看了一晚上的電影。」
一齊走到湖畔後，阿爾托莉雅雖然一直在低聲埋怨著岳雨樓，但還是懷里掏出一張手帕，並沾了沾湖水，輕輕覆在了岳雨樓額頭。
「啊，謝謝……」
很快，額頭的清涼便將岳雨樓的倦意驅散大半，昨晚他很少見的去到了玩家社區，並在哪里看了一晚上的電影……亞山這個游戲不但線上世界繽紛異常，線下社區也很完善，不過玩家們一般都喜歡去游戲社區里的論壇水帖。
「不過話說回來……昨晚我看那個電影叫什麼來著？星球大戰對吧？」
「蘇斯你就看了一晚上那個？不過應該是重制版吧？」
「啊啊，對對對……就是什麼重制版，畫面和現實一模一樣呢。」
回憶起昨夜的電影，岳雨樓忽然露出了十分愜意的笑容，然後緩緩將頭靠在了身後的大樹上。
「這個世界人類……真是想象力豐富的生物吶，我雖然過去活了一千多年，但卻重未想過星空的彼岸究竟會有什麼，只是偶爾會听哥哥說起，那一顆顆星星都只是荒涼而無生命氣息的死星罷了……但人類，如此弱小的人類，甚至無法擺月兌重力的束縛，卻從那麼早就開始將目光對準那樣未知而遙遠的世界，我真的無法理解，人類的大腦究竟是用什麼做的？那種奇思妙想究竟從何而來？任何生物對于未知的東西不都應該是感到恐懼嗎？為什麼人類卻在苦苦追求自己所恐懼的東西？還是說人類是種例外呢？」
一直靜靜的听著岳雨樓那幾如夢囈般的呢喃，阿爾托莉雅第一次從岳雨樓的臉上看到了疑惑，真正的疑惑。
「嗯……怎麼說呢？蘇斯，你要知道，這個世界和你們的世界不一樣，沒有魔法，沒有武技，沒有神……正如你所說的，這個世界的人類是如此的弱小，但為了生存下去，我們就不得不讓自己變得強大，自身弱小，就只能從外部尋找能夠讓我們變得強大的東西，求知的源泉便是生存……盡管我們可能會因為未知而空間，基因技術，生物技術，化學技術，電子技術……可能都很危險，但我們別無選擇，因為我們本身是弱小的，只有依靠著對未知的探索才能變得強大。」
「但即便如此，人類還是走得很快，不是嗎？」
說到這里，岳雨樓不禁暗暗嘆息一聲，回想起自己那未卜的故鄉，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
「黛西，呃……我問個很幼稚的問題，電影里那種太空飛船，還有什麼星際戰艦……人類已經擁有了嗎？」
「那麼夸張的東西，暫時還沒有，不過航天飛機確實已經有了，而且很實用，一次能夠搭載數十人前往太空，據說……根據我們家族從政府上層得到的消息，一些主要的大國已經開始著手研制體型更大，航程更遠的，真正意義上的航空艦，估計那個日子不會太遠了吧。」
「這樣啊……那樣如果亞山降臨的話……」
「嗯？蘇斯你後面說了什麼？我听不太清……」
「哦，沒什麼，自言自語罷了，話說比賽應該快開始了吧？今天不但有搏斗賽的淘汰賽，還有獸人本族爭奪第一勇士的預賽，據說那位神秘的夢境行者也會出場……相當值得期待吶。「
「那蠻魔也會出場嗎？」
「不，不會，草原上每個部落都有一個推薦名額，被推薦的玩家可以直接跳到最後一輪淘汰賽。」
「那蘇斯你的意思是……那個夢境行者並不歸屬于任何一個部落？難道他是來自咆島？」
「天才曉得，我們去看看不就知道咯？」
………………
或許是昨天的精彩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經，今天的布哈蘇齊顯得尤其熱鬧，那真是彩旗招展，人山人海，鑼鼓喧天，禮炮齊鳴……呃，總之就是很熱鬧就對了。
「押了~押了~贏他個昏天地暗，賺得個財源滾滾~押咯~押咯~」
「兄弟你別看那個精靈大腿還沒那個獸人胳膊粗，但絕對是潛力股，相信哥哥！我什麼時候看走眼過？什麼？昨天就輸了？哎呀~~我只是怕贏得太多莊家不樂意，畢竟是在人家地頭混不是？」
「喂！裁判！那丫絕對磕藥了！你看他！喘得跟條死狗一樣，還他喵能跑那麼快！」
「前排出售望遠鏡，選手資料，美女圖冊……」
同樣的，賽場還是一如既往的喧鬧，甚至不少玩家在場上打過後，又在場下打了起來，直到被守衛帶走為止，零星的械斗事件一直就沒中斷過，不過場中卻並沒有岳雨樓和阿爾托莉雅的身影，因為某個偶遇，兩人此時正在忙著另一件事。
「你們是誰？為什麼把我叫到這里？」
頭上綁著紅色的頭巾，背後依舊是那根沉重的鐵棍，在附近某個臨時搭建的帳篷中，前日岳雨樓曾十分欣賞的那個人類戰士正一臉警惕的看著眼前兩個帶著白色面具的神秘人，雖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看樣子應該是一男一女。
「釋永福……對吧？」
略顯古怪的腔調，有點像外國人說中文的口音，為了不暴露身份，岳雨樓特地使用了改變聲音的法術。
「哼！有屁快放，小爺沒那麼多閑功夫！」
「哈哈，有趣，有趣……那我就直話直說了，我很看好你。」
「啥？」
「我很看中你的潛力，或者說我很期待你那一身……」
說著，岳雨樓好像忘詞了，隨即轉過頭看了一眼阿爾托莉雅，對方立即附到他耳畔輕聲道︰
「是功夫。」
「對，功夫……我很期待你那一身的功夫，那是很特別的技藝。」
「嗯！？你這個鬼佬想要干嘛。」
這名人類戰士的警惕性還是很高的，听到對方似乎「覬覦」自己的功夫後，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身為某個旅游景區最後有數的幾名真正傳人之一，他雖然行事有些放肆，但對于自己師父傳承下來的教誨還是用心遵守的。
「哈哈哈，不用那麼拒人千里嘛……听說像你們這樣的人在現實中的生活都非常的窘迫，對此鄙人也感到十分惋惜，明明有著過人之處，卻只能碌碌無為，甚至吃飽飯都成問題，豈不是太不公平了？」
听到這里，這名玩家的心情也不由得一黯，確實如岳雨樓所說，他的生活非常窘迫，按道理來說吧，他所在的那個旅游景區十分熱門，只要他願意，不說吃飯，就是大富大貴都沒問題，但他這個人別的缺點沒有，就是孝……當初他的師父將他從山下撿來，含辛茹苦的將他撫養長大，並將一身所學皆傳授于他，甚至沒有要求他皈依，只是做一個俗家弟子……從懂事起，他就經常能看到自己的師父對著佛像哀嘆，看著眾多的師叔們開著名車，抱著美女從清淨地走過，而自己的師父卻依舊堅守著古老的戒律，從那時起，他就發誓自己會和師父一樣堅守著這份來自淡淡青煙中的古老傳承……
在他的師父圓寂後，他由于沒有什麼學歷，也沒有什麼背景，甚至無法繼承師父的衣缽，只能以一個居士的身份留在那個烏煙瘴氣的旅游景區，生活的窘迫自然不用說，曾經那位腦滿腸肥的主持也曾提議他加入那個人形馬戲團，但他十分堅決的拒絕了……他從來不認為自己一身所學是用來給人看的，甚至那種五光十色的舞台在他看來簡直是對這份古老傳承的褻瀆，所以他的生活一直窘迫著，後來實在由于生活所迫他不得不去當保安，或者打其他零工賺些錢，但始終都沒有展露過自己的技藝。
就在這位釋永福暗自神傷之時，岳雨樓的「誘惑」也沒有停止。
「而且我清楚，像你這樣的人上絕對不安于寂寞的……人最為痛苦的是什麼？就是一身所學得不到施展，只能爛在自己胸口，火燒火燎，鑽心刺骨……我想這也是你進入這個游戲的原因吧？」
「你~！」
重重的喘了一口氣，看著眼前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白色面具，釋永福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師父曾經說過的，那所謂的「心魔」正向自己發動強大的攻擊……
岳雨樓說的沒錯，為了買這個游戲座艙，他幾乎花光了所有的積蓄，但他並不後悔，因為在這這個世界他可以肆意使用自己曾經學過的東西，甚至威力更大，堪比電視電影中那只屬于傳說的武學，原本他還想利用這個游戲賺錢，但結果卻很打擊人，完全沒有接觸過游戲的他，很多方面和真正的職業玩家有著天壤之別，于是他的生活也在繼續窘迫著……
「加入我們吧，我需要你這樣的人，你需要的一切我這里都有……好的裝備，足夠的進階技巧，足夠你用一生的金錢。」
「那我需要付出什麼？」
他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他感覺自己心中的「佛」正和那個強大的「魔」做著最後的斗爭。
「付出？哈哈哈，完全沒有必要，我只是需要像你這樣的人。」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屬于什麼勢力！」
突然，這名玩家爆發了，只見表情有些猙獰的他猛地一拔身後的長棍，烈風翻涌之間，朝著兩人重重砸去。
嗡~~~
「什麼！」
但令人他吃驚的是，自己的長棍還沒揮出半尺，就被固定在了半空，仿佛有一支無形的大手攥著，任他如何努力都無法挪動半分。
「這種程度……果然比法耶爾差多了。」
「法耶爾！」
听到那個面具下傳來的那個熟悉的名字，釋永福的腦子頓時一冷，雖然對游戲其他事物不是很了解，但對于這個人他卻十分在意，因為他曾經看過對方戰斗的視頻，那種武技讓他很有一種和對方較量的沖動，他自認為單論技藝自己也不會比對方差多少，可另一方面他也清楚，自己只有被對方秒殺的命，力量上的差距到了一定程度後就會無視所有的技巧，這也是他認為法耶爾屢次敗于白天魔的原因，白天魔技巧並不算高明，但卻擁有壓倒性的力量。
「願意嗎？加入我們。」
感到棍子上的束縛力量消失後，釋永福也沒有繼續攻擊，而是仔細打量了對方好一會，然後才沉聲道︰
「你一直所我們，我們……可你始終都沒有說過自己的名字，還有你要我加入的組織，這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也是……或許我太謹慎了吧。」
听到對方這樣說，岳雨樓心中便已有了八成的把握，在朝身旁的佳人點了點頭後，他隨即將右手撫上了面具。
「那麼現在我就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薩菲，她是我的女友，阿爾托莉雅，或許……你听過我們兩個的名字。」
隨著面具緩緩摘下，釋永福的表情瞬間僵硬了，甚至手中的鐵棍也從手掌滾落，砸到了自己的腳上……
「你……她……我……咯……咯……」
大腦已經徹底當機，舌頭也仿佛失去作用一般，整個人一邊退後著，一邊瞪大雙眼，仿佛觀看恐怖片時發現自己身處其中一樣。
「嗯？冷靜不下來嗎？這可不該是一個強者應有的心理素質。」
「怎麼可能！」
听到岳雨樓的話，釋永福頓時一個激靈，從混亂中掙月兌了出來，但他第一個動作就是迅速拿起地上的棍子，然後指著岳雨樓，警惕的說道︰
「白天魔！你到底有什麼陰謀！我雖然窮，但也不會因為錢而助紂為虐的！」
「唉唉，我的形象真的有那麼差嗎？」
「打住！停！別再往前走了！再往前我就叫了。」
「呃…………」
無奈之下，岳雨樓只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身旁的阿爾托莉雅。
「釋永福先生，蘇斯他並非是要你助紂為虐，也並不是要你加入暮……你應該也清楚，在這個世界最重要，難道你就真的希望自己默默無聞的過這一生？」
美女的說服力顯然比岳雨樓要高得多，何況釋永福確實也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賺足夠的錢，然後找一個不輸于旅游景區的地方，和自己的師兄弟們一起建一座廟，讓師父的一身衣缽可以傳下去，但這一切都需要很多很多的錢，而自己的師兄弟們又和自己一樣的窘迫。
看到他開始動搖，岳雨樓立即乘熱打鐵的說道︰
「釋永福先生，我並非邀請你加入暮，而是希望你加入羽龍。」
「羽龍？就在在公牛公國起事的那個？」
听得出來，釋永福對于羽龍的事情並不反感，或許他自己在內心也認為玩家去推翻npc政權沒什麼不妥。
「沒錯。」
「我想想……我想想……」
無力的坐到椅子上，釋永福的內心做著最激烈的斗爭，而岳雨樓和阿爾托莉雅則靜靜的等待他最後的答案……
「白天魔，我……可以答應，但我必須說清楚，我不會去恃強凌弱，也不會濫殺無辜，其余的事情，我都能夠听你的。」
回應出乎意料的快，也出乎意料的平靜，岳雨樓只是微微一笑，然後點了點頭。
「可以。」
「那麼，白……頭，現在需要我干什麼？」
「哈哈哈！現在我只是來旅游的，你的話……」
走上前去，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岳雨樓顯得相當開心。
「……就馬上趕去公牛公國吧，我已經和他們打過招呼了。」
「好的。」
……………………
「蘇斯，你為什麼那麼想要那個人呢？」
走出帳篷，兩人雖然沒有戴著面具，但周圍的行人卻沒有一個注意到自己身邊是何人。
「因為……我對羽龍太不關心了，估計以後也是，但敵人不會因為我的不關心而放棄對羽龍這個大目標的打擊，我雖然可以不管，但羽龍畢竟還有用，所以我只能盡量在可以的範圍內為羽龍增加一些力量，而且……你不覺得他是一個很有趣的人嗎？或許他能夠給雲岑和啟鳴他們帶去不少意外呢。」
「蘇斯……」
看著岳雨樓嘴角那發自內心的微笑，阿爾托莉雅似乎在一霎那隱約捕捉到了什麼，可很快那絲絲的靈光便如流星般一閃即逝。
這個男人，還有很多地方她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