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丫II魚魂 心無所依

作者 ︰ 張萌萌

天氣好像更陰沉了一些,不知丫頭淋雨了沒?是否能順利上車?廚房里,張敬民一邊擔心小女兒一邊準備晚飯。

潤子進來了,張敬民說道︰「你回來啦!怎麼也不住一晚再回來?」

潤子說︰「我不放心家里啊,再說明天還有重要事要辦呢。死丫頭呢?」

重要事?不就是你安排丫頭明天相親嗎?張敬民看也不看潤子,嘴里答道︰「楠京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兒了?」

「也就是出去透透風,我沒有細問……」

「不是跟你說了嘛,讓她在家里呆著就好,真拿你沒辦法。」

張敬民故作輕松地說道︰「她一會兒不就回來了嘛!」

落荒而逃的楠京到縣城車站後,沒有一點停留,就直接去售票口買了到宜昌的車票。

爺爺、女乃女乃、爸爸,我好想你們……媽媽,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媽媽,姐姐,因為你們,我只能去我更陌生的宜昌,因為你們,我不得不離開家……我只有到宜昌,才能呆得久一點。但在宜昌我一個人也不認識,我該去找誰呢?誰又能幫助我呢?宜昌對于我來說,一直像一個遙遠的夢,給我蒙上了朦朧而神秘的面紗……媽媽,我有多麼痛苦,你知道嗎?

汽車在寬闊的路面上行駛著,高樓大廈漸漸出現在了楠京的眼前,隨著車子的移動,楠京的眼前出現了一幅移景圖,沿途的廣告招牌依次分別是︰稻花香/枝江大曲/關公坊……

介紹本土經濟,本土著名人物,本土企業大概是每個地方都會做的事。這讓楠京想起小學時學校發給她的那本介紹愛國詩人屈原的書,屈原是屈鄉兒女的驕傲,屈鄉兒女很小就知道屈原,會幫著父母一起包粽子過端午來紀念他。

早春,兩排行道樹剛冒出女敕芽,像是一重重翠綠的紗簾,往前延伸過去。

所有乘客都下車後,楠京才下車。跟隨著人流出了車站,她不知自己該往哪個方向走?

大街上,車水馬龍,行人川流不息。楠京茫然地走在大街上,現實擺在眼前,她得先找個地方住下。茫茫人流中,她心無所依,不知該往哪里走?不知該何去何從?

進了城,她丟了方向,迷失在街頭,高樓不屬于她,繁華不屬于她,熱鬧不屬于她,什麼都不屬于她,屬于她的只有青青。

楠京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她什麼也沒有,唯一有的是口袋里的青青,還有無盡的無奈。

媽媽啊,即使我這樣,我也並不後悔從家里跑出來。我得有自己的路,我不能照著你為我安排的路來走,我要過我該過的人生,未來是什麼樣,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得自己去把握自己的命運,媽媽,我要自己走自己的路……

楠京來回輾轉于一條又一條大街,盲目地徘徊在一個又一個街頭。天灰蒙蒙的,楠京的心冷冷的。

好累啊!

在一家花店門前,楠京蹲了下來。

楠京不知道就在她蹲下來的時候,花店里就有一雙眼楮在看著她。因為下雨的關系,生意清淡,順逆便把視線投到了外面。看著在自己門口蹲著的女孩,順逆忽然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

就在楠京站起身來,欲往前走的時候,在她的身後突然傳來落落大方的打招呼聲︰「小姑娘,你蹲在我店門口做什麼?」

楠京回頭一看,呆住了。

這是怎樣的一個女孩子啊?簡直像天上的仙女一樣!大約二十三四歲的她披著齊肩發,鵝蛋型的臉上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紅暈,眼含秋水。她算不上漂亮,但又確實很美。她的容貌是上天塑造的,即使在數以千計的人群中自己也能一眼就看清她,因為她的

容貌就是奇跡,有一種「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感覺。

這麼美的女孩子心一定也善良吧?但一瞬間楠京又改變了想法,自己的姐姐不也很美嗎?可是姐姐的所作所為卻讓自己心寒……

「我就是走累了,在這休息一下。」

「你進來坐吧!」

什麼?楠京瞪大了眼楮。

「你是從家里逃出來的吧,看你這打扮就是,我猜得沒錯吧?」

是啊!她說得真準確!楠京不得不點頭。

「你進來坐吧,現在店里沒客人,進來,沒關系。」

「我的鞋太髒了。」看著花店里面鋪著白色的地板磚,楠京抬起了一只腳,卻姍姍落不下去。「還是算了!」

「等會關門時要打掃衛生的,沒事,進來吧。」順逆說著就過來拉楠京的胳膊。

有沒有搞錯啊?竟然拉我進去?你現在還不知道我是蛇丫,若你知道,你一定會立即離開我的……

將楠京按在椅子上,順逆說道︰「要不你就留下來幫我的忙吧。」

幫忙?楠京再次瞪大了眼楮。

「你幫我做事,我付你工錢,可以嗎?」

「你說我?」

順逆點點頭。

「可我不會做這些事,我只會做飯洗衣服。」

「這插花很簡單,你跟著我學幾天就會了,我一個人又得守店,又得進貨,一旦進貨去了就沒人給我看店了。」

「可我怕你會害怕我。」

「害怕你?為什麼會怕你?」順逆忍不住笑了,「難道你是逃犯嗎?你是小偷嗎?我只要你有身份證就行。」

「身份證我有,在我住的那個村里,村里人都感覺我比逃犯和小偷還要可怕。」

竟然還有這種情況啊?順逆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那我得听听了,听听他們都怕你什麼方面,是你有三頭六臂呢,還是你是什麼妖精,否則他們怕你什麼,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個剛從農村跑出來的小丫頭。」

看見花店右邊牆角處,放著一個長方形的玻璃缸,里面空空如也,一個想法在楠京心中產生︰「我可以暫時放一個生命在你這缸里嗎?等我買到這樣的玻璃缸我就把它還給你。」

「生命?什麼生命?」

「我不知道說出來你會不會感到害怕,我所說的生命是一條蛇。」

「蛇嗎?」

「你怕嗎?」

怕?我在寵物市場上還想多看幾眼呢!順逆笑了笑︰「還好,說實話,我還有點喜歡它呢,我喜歡蛇。」

終于遇上一個喜歡蛇的女孩了!楠京的心變得激動起來。

這時候,潤子臉色蒼白,正在天京的房間里檢查楠京帶走了些什麼東西,結果是一樣東西也不少。找不到楠京,潤子突然感到渾身無力︰「死丫頭……肯定離家出走了。」

「為什麼她要離家出走?」張敬民明知故問。

算了!明天素花也要過來,早說晚說都得說!潤子抬起頭來,「已經和別人約好了,要她明天相親……」

張敬民沖著潤子發火︰「相親……她才多大啊!」

這個時候,運子提著一籃子白菜進來了,說道︰「丫頭她媽,我把才摘的白菜給你們拿來了一些,嘗嘗鮮吧!丫頭呢?我好久沒看到她了!」

听到婆婆的聲音,潤子嚇了一跳。這該怎麼跟婆婆說好啊?雖然自己討厭死丫頭,可公公、婆婆、不是這樣啊!

看到潤子的神色,運子奇怪地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反正紙是包不住火的,說了吧!「死丫頭離家出走了。」

什麼?運子似乎受到驚嚇般地扔掉了手里的籃子,「什麼時候,丫頭什麼時候離家出走了?」

「今天……今天……」張敬民說道。

不听兒子的回答,運子跑了出去,在村莊里四處尋找楠京的身影。

「丫頭、丫頭啊……」

入夜,沿街流光溢彩的霓虹燈與剛發芽的樹木交相輝映,顯得宜昌更為亮麗。國際大酒店屋頂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照亮了黑夜中的一角,巍峨壯觀。天氣預報的燈塔,層層燈光閃亮,在夜幕低垂、萬家燈火之際,象一位戴著名貴珠寶的貴婦人,為這個城市增添了幾許韻味!

楠京看著順逆一直瞪大眼楮看著自己,便小聲問道︰「你害怕了吧?」

「有一點,不過還好,你的事讓我很好奇,以前我這缸是養魚的,後來魚死了,缸也就空了,你也不用先忙著去買缸了,我找人把這缸打幾個孔就行了,反正空著也是空著,我想養蛇,可沒那膽量,現在你就讓我試一次是什麼滋味吧。」

「謝謝你!」

「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姓李,名順逆。我以前的名字叫順利,是順順利利的意思,但到後來我把名字給改了。」順逆不看楠京,仰起頭、閉上眼楮,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自幼父母離棄,法院把我判給了父親,我母親改嫁了,後來我父親再婚,我也因此有了後媽,我……我看繼母的臉色長大,繼母還給我生了一個妹妹,取名為順心。我只勉勉強強地讀完了中學……高中我都考上了……因為繼母反對的關系,我未能再念。」一直閉著眼楮的順逆,突然地睜開了眼楮,大而清澈的雙眼里已經滿含了淚水。「你看我從小到大是順順利利的嗎?我……完全是在逆境中長大的孩子,不過也算是順利長大吧,因為我還活著嘛!」順逆明明是想表現得堅強一些,臉上的淚水卻在這一剎那間,悄悄地從面頰上滑落,淚水出賣了她。

家里的氣氛就像是秋收前卻下了一場特大暴雨。運子和張敬民面無表情,相對而坐。

潤子走進客廳,說道︰「天京她爸,吃飯吧!」

運子吼道︰「現在你還有心情吃飯嗎?」

想到天京到宜昌買房子的事情即將落空,潤子心里就來氣︰「死丫頭命大著呢,不會有事的。往死里打都打不出血的丫頭,能有什麼事?明天還不知怎樣回復男方呢?這丫頭真是會惹事,回來我饒不了她……」

「難道你對丫頭一點感情也沒有的嗎?如果不是你要讓她去相親,丫頭又怎麼會離家出走?而且對方還是個傻子,是個傻子!」運子在客廳里大吼道︰「誰提議讓丫頭去相親的,誰就得把丫頭給找回來,把她找回來!」突然,運子想到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錢?她身上帶了多少錢……兒子,你有沒有給丫頭零花錢?」

張敬民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嗎?這麼說丫頭沒帶錢就跑了?」運子跌坐在地上,「沒有錢,她能跑到哪里去?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外面,沒有一分錢,她怎麼活啊,搞不好會死掉的……」

張敬民想起了一個最重要的事實,「你有沒有告訴丫頭關于對方是個傻子的事?」

「沒有。」潤子回答說。這是實話。

「沒有嗎?」張敬民在確認。

潤子苦笑了一下,「我哪敢告訴她關于對方是個傻子的事,她要是在家里大哭大鬧怎麼辦?不告訴她對方是傻子,她就離家出走了,若提前告訴她,還真的不知她會鬧成什麼樣?」

張敬民站了起來︰「事已至此,再說這些有什麼用啊?你不就是想先把生米做成熟飯嗎?」

潤子無話可說。丈夫的最後一句話剛好說中了她之前的想法。

張敬民正要退出,運子叫道︰「兒子!」

「什麼?」

「丫頭走時就沒說什麼嗎?」

面對母親的問話,一瞬間,張敬民有些猶豫,但馬上說道︰「我沒有听她說什麼,她就說她想出去透透氣……」

媽,以後我再告訴你真相吧!現在不說,是想讓潤子心里能為丫頭產生一點擔心,一點內疚……不過,現在潤子好象更急于明天相親的事……

運子擔心地說︰「沒有錢,要是萬一出了什麼事……該怎麼辦啊?沒有錢她一個人要怎麼生活啊……」

張敬民說︰「又沒有地方可找,根本就不知到哪里去找?」

運子傷心地說道︰「我們現在只有等著了,只有等了啊……你爸爸去走親戚時,還說回來的路上要給丫頭買雙新鞋……你爸爸還沒回來,丫頭就被逼得離家出走……」

潤子走到電話機旁,「我要給天京打電話,我要打電話……」

張敬民說︰「你打吧!等你打完電話,咱們就離婚吧!」

潤子瞪大了眼楮︰「天京她爸?」

張敬民苦笑了一下︰「這個時候你竟然還是只想著天京,現在丫頭是死是活我們都不知道,你能不能把心給丫頭分一點點,不說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也行啊!」不看妻子的臉,張敬民繼續說道︰「離婚後,天京歸你,丫頭你反正也不喜歡,也不知她的下落,現在只能先把話撂在這里,一旦找到丫頭就讓她跟我爸媽過好了。」

潤子大嚷起來︰「我不離婚……我怎麼能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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