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雲稀的回答簡直讓我直覺無力又無奈，強打起精神問他︰「你這是什麼話？」
「老師都給你說什麼了？」
「不是讓你什麼都不要問了嗎，你怎麼還在問？」
「我現在不問，可我以後還是會問，沒有辦法。」
听雲稀這樣說，我沒轍了，我不知該怎麼辦為好，我不能退學，我又不能告訴他原因，我該怎麼辦？
我除了沉默還是沉默，我沒有辦法可想。于是在學校里，我處于失聲狀態，一天都難得見我說一句話，我不言不語，不怒不笑，整個一個木頭人。
幾天過後的一個下午，女乃女乃家門前來了一輛吉普車。
我推門進去，院子中央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他們的年紀跟我爸媽年紀差不多大，女的穿一件紫色外套，腳上穿著一雙腳跟很高的鞋子，很時尚的一副打扮。
女乃女乃見我進來，對我說他們是江雲稀的爸爸媽媽。
我愣住了。
江雲稀的爸媽到女乃女乃家來做什麼？
雲稀的媽媽看見我就站了起來。「孩子，你能離我們家雲稀遠點嗎？你可不可以離他遠一點呢？」她說話的語氣很溫和，沒有那種盛氣凌人的味道，她長得很漂亮，皮膚很白，手指細且白。
「你說什麼？」我看著她問。
「我們家雲稀听他舅女乃女乃說起了你的事，這讓他對你和蛇的事感到有點好奇，他央求我把他給送到這兒來讀書，我就這麼一個兒子，沒有辦法，只好同意，來前我讓他要象其他孩子一樣，別離你太近，他答應了，可這孩子就是好奇心重，他來完全並沒有按照我說的話去做，現在我只能跑來請求你，他以後跟你說話，你都不要去理他，你遠離他一些行嗎？」
「那你們可以把他給弄回去。為什麼要讓他在這里？」
「問題是我們已答應他，說讓他在這念完小學。」雲稀的媽媽露出有些為難的神色。
「我可以不理他，可他理不理我我管不了呀，腿長在他身上呀，怎麼這樣要求我呀？」
「只要你一直不理他，他鬧個沒趣也就會罷休，好不好？」說話的是雲稀的爸爸。
「我沒有理他呀，我這幾天在學校都沒說話，你們還想讓我怎麼辦？要我退學嗎？是不是非要我退學？是不是非得我退學呀？」
雲稀的爸爸沒有回答，把頭扭向另一邊。
雲稀的媽媽嘆了一口氣。「這孩子，我真是沒法管他，對了，前段時間你一直在睡吧？」
我點頭。
「這孩子，他非纏著他舅女乃女乃說要來看你，後來實在拗不過，他舅女乃女乃就帶他來了，他看一次還不夠，還要再來看你，後來得知你醒了，他就像個傻子滿屋子里跳，請原諒，沒有哪個做母親的會願意說自己的兒子是傻子，我是被他給弄昏了頭，在得知你眼楮失明以後，他哭了很長時間，八歲那年，他爺爺去世，他也沒哭這麼長時間。他一個勁吵著要來看你，是他舅女乃女乃騙了他，他才沒來，他舅女乃女乃對他說你沖撞了蛇精，現在要閉關思過，不能見親人以外的人。」
我將視線移向女乃女乃。「女乃女乃，江雲稀來看過我？」
女乃女乃點頭。
「剛剛生下雲稀，我只看了他一眼就昏了過去。我的眼前是這樣一副畫面︰他躺的搖籃里，懷里抱著一條小青蛇，我想去阻止，可身體卻動不了，嗓子也發不出聲……
雲稀的媽媽還想說什麼，媽媽的罵聲這時從院子外面傳了進來。
「你個死丫頭，你還真會給我惹事，
你就不能讓我安心過一天日子嗎？怎麼有你這樣的怪人，死丫頭……」
一听到媽媽的說話聲，我兩腿就在發顫，面露驚恐之色。
「死丫頭，你給我出來，出來……」媽媽大步走到我面前，拽著我的耳朵就把我往外拖。
「媽，媽，你不要扯我耳朵，好疼呀，媽，你松手，我跟你走，你要打就打好了，求你不扯我耳朵呀……」
「死丫頭，你還知道疼，我以為你不知道疼，你給我到院子外面跪著去，不省心的丫頭。」
「楠京她媽媽，我們是來跟她說一下而已，不，是我們來請求她，我們沒別的意思，你就不要怪她，怪只能怪我們不該把雲稀送到這里來讀書，這要怪我們家雲稀不好。」雲稀的媽媽開口說。
「我能怪誰？我只能怪我命苦，生這麼個怪丫頭，死丫頭，你就給我在外面好好跪著，沒我的話你不許起來，你給我記住了，你個死丫頭！」
我被媽媽給強行按住跪下，跪在女乃女乃家院門口。
雲稀的爸媽最後帶著尷尬表情走了。
夕陽西下，黃昏已至，媽媽都沒有叫我起來。
當媽媽喊我進屋時，我兩腿早已發麻，根本沒法站起來，我只好喊女乃女乃扶我進去。
冷的像冰一樣的月亮，灰蒙蒙的如同我的心。我眼里含著淚，心中似在淌著血，聆听著我心碎的聲音。
這一天，媽媽連雜貨店也沒有去守，她就守我了。沒有媽媽發話，女乃女乃不敢叫我起來，因為媽媽一直對女乃女乃說，我是她生的，要打要罵她都有權利。
一進去，我看到的又是媽媽那冷冰冰的目光。
死丫頭似乎已成為媽媽罵我的口頭禪，若她有一天見到我，不罵我是死丫頭，那一天一定是除夕。
除了那一天，媽媽只要一見到我就會罵我是死丫頭，我就像是一顆天生使她生氣發火的種子，所以我不在心里幻想她能愛我疼我。
從這件事發生後，雲稀再也沒有找我說過一句話，我也再沒有見到他笑過，我和他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在學校跟任何人說話都一副漠不關心的語氣。
在學校的我，是孤獨而沉默的；在媽媽的眼里，我是……我是什麼呢？開始是個怪孩子，慢慢是個令人擔心的孩子，現在是顆令她生氣的種子，以後會是怎樣呢？只要與蛇相處，大概會一直會惹她討厭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