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黯然地往門外走去,我听到女乃女乃在後面叫我的名字,但我沒有回頭。
外面陽關燦爛,天氣暖和,鳥語花香,春意盎然。
好美的一片春色!
但我的心里卻是一片灰暗,猶如進入了寒冷的冬天。
我去了我爸媽所住的房子。
爸爸看見我,驚地站起來了,媽媽張大嘴巴似乎想要說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你什麼時候醒來的?」爸爸問我。
「就剛剛。」我回答說。「听女乃女乃說村子里的人想讓你們把我給埋掉?」我問爸爸。
爸爸毫不避諱地點著頭。
我看著爸爸問道,「那你們現在還打算埋掉我嗎?」
爸爸搖頭,「你不是醒過來了嗎?怎麼還問這樣的問題啊?」
「若是你長久都不蘇醒的話,我們就得那樣做了。」
爸爸此言一出,我怔住了。
他看著我,繼續道,「如果到我和你媽要死的時候,你還不醒來的話,那我們就必須得把你給埋了。」
我往媽媽的臉看去,媽媽忙把臉轉向了一邊。
「爸爸,那也就是說你不會埋我了是嗎?」
媽媽轉過臉來,一副凶巴巴地樣子說道,「死丫頭,你怎麼這麼多費話,你不醒來還好些,一醒就這一個問題那一個問題的煩死人了。」媽媽說到這里,看著爸爸很生氣地說,「怎麼你媽啥事都跟她講,這不是給我們添亂嗎?還嫌丫頭惹得事不夠多嗎?」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爸爸說完就往外走去。
我看到媽媽那冷冰冰沒有一絲笑容的臉,我就再也無法在這個房子里呆下去了,我要逃,要逃,要逃往女乃女乃哪兒去。
「爸爸!爸爸!」我追著喊爸爸。
爸爸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我,他的目光是那麼地親切。
三個月後,外公派人捎信來說,大蟒走了。
大蟒是什麼時候走的,外公不知道,他趴在椅子上睡著了,外婆在田間干著農活。
反正外公說他醒來時太陽還沒下山,听到樓上沒有一點動靜,整個屋子里靜得可怕。
而通常這個時候大蟒一定會進食,它進食時會用它的尾巴拍打著二樓的樓板。
所以外公知道蟒走了。
這三個月里,我挨了媽媽很多次出奇不意的打,算起來應該是平均兩天一次,但不管她是怎麼打,我身上就是沒有破皮流血。
媽媽對女乃女乃說她估計我體內根本沒有多少血。
因為外公一家都平安無事,媽媽也就沒有再過來打我了,所以女乃女乃家里就暫時恢復了平靜,這種平靜一直維持到了我上三年級的時候,那年我9歲了。
初春的夜晚,寧靜而安詳。
我醒了。
我听到外屋有說話聲。
「這事這麼多,你也忙不過來,我又沒多少時間去幫忙。」是女乃女乃的說話聲。
爺爺嘆了一口氣,「忙不過來就慢慢忙吧,還能怎麼辦?丫頭這樣子,讀書是少不了人陪的。」
「要不花錢雇人幫忙干點活吧。」女乃女乃說。
「自己干的踏實,人家干的我還得再檢查,去年找的幾個人來幫忙干,弄壞咱們多少苗啊,土也培得不好,坑也挖得淺,我就慢慢干吧。」
女乃女乃嘆了一口氣。
在房間的我也隨著女乃女乃的嘆息聲長嘆了一口氣。
要知道,家里一共有十畝田,爸爸白天基本上都得上班,媽媽要守著雜貨店,雜貨店開了一年多了,爸爸對爺爺說生意還不錯,女乃女乃一直都得陪我上學,所以田里的活基本上是讓爺爺給包了,他一個上了年紀的人管十畝田,可想而知他有多麼辛苦。
我得想辦法。
但我能想什麼辦法呢?
放棄讀書嗎?
心里好舍不得,好放不下。
我得想辦法才行,做個夢吧,但願在夢里能得到一個啟發吧。
于是我閉上眼,只過了一會兒,我便沉沉地睡去了。
夢里我夢見了一個拐杖,那拐杖彎彎曲曲,猶如好多蛇附在了上面,我拿著那拐杖上山了,滿山遍野都是蛇.
我興奮極了,高興地蹦啊跳啊,在山間草地上轉著一個又一個的圈.
一覺醒來,我失望了。
原來是夢之神在和我開玩笑,什麼也沒有。
我心里堵得厲害,想著昨晚爺爺女乃女乃的對話,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雙腿無力,渾身上下一點勁也沒有,我突然想起了那個夢,于是我讓女乃女乃去為我找一根拐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