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房間，女乃女乃就對我說，「丫頭，把新鞋穿上。」
我搖頭。
「買了就是要穿的。」
女乃女乃把鞋子給了我。
我接了過來，坐在凳子上穿鞋。
六歲的我終于穿上了一雙屬于我的新鞋子。
可想而知，我的心情是多麼的喜悅，這根本是無以言表的。
新鞋穿在了我的腳上，我是多麼地興奮。
媽媽和姐姐回來時，我還坐在院子里低頭瞧著我腳上穿的那雙新鞋。
「丫頭，你哪來的新鞋子？」姐姐走在前面，一眼就看到了我的鞋子。
听到姐姐的問話，我抬起了頭，但我沒有回答。
「問你話呢，鞋子從哪里來的？」姐姐大聲說。
「是女乃女乃給我買的。」我小聲說。
姐姐大驚，「女乃女乃給你買的鞋子？」
我點頭，「嗯！」
姐姐一臉希望的表情看著我問，「那女乃女乃給我買鞋子了沒？」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知道女乃女乃沒有給姐姐買鞋子。
姐姐見我不說話，就噘著小嘴自己進女乃女乃房間里去找了。
「女乃女乃給你買的鞋，女乃女乃還給你買了什麼？」媽媽看著我問道。
「還有一件衣服，一條褲子。」我說。
姐姐在女乃女乃房間里大嚷道，「媽，你來看看啦，這衣服和褲子也是女乃女乃買給丫頭的，女乃女乃真偏心。」
「來了，來了。」媽媽一邊答應就一邊往女乃女乃這邊來了，我趕緊跟在了媽媽後面。
姐姐是一邊哭一邊跺腳，她那眼淚就像是事先準備好了似的，「壞女乃女乃，我以後不理她了，都不給我買衣服。丫頭，女乃女乃給我買什麼了？她給我買什麼了？」
「那是買給你的。」我指著窗台上餅干和罐頭對姐姐說。
「就給我買這點東西嗎？」姐姐是越哭越凶，「就給我買這點東西？」
「女乃女乃去哪里了？」媽媽皺著眉問我。
「她去看秦女乃女乃去了。」我說。
媽媽緊盯著我的臉，突然一臉嚴肅地問，「丫頭！是不是你跟女乃女乃要的衣服和鞋子？」
我搖頭，「媽，我沒有找女乃女乃要，女乃女乃她說要給我買的，不是我要的。」
媽媽不相信，「不是你要的麼？」
我連連搖頭，「不是，不是。」
媽媽瞪起眼瞧著我，「好，等女乃女乃回來，我問她，看她怎麼說。」
姐姐還在哭哭啼啼。
「天京，不哭了，媽媽明天就給你買新衣服去，等你明天下午放學你就可以看見你的新衣服了。」媽媽走到姐姐跟前，蹲，安慰著姐姐，她說話的語氣變得很溫柔。
姐姐用袖子抹淚，「媽媽說話得算數。」
「我什麼時候對咱們天京說話不算數了嗎？」媽媽反問著姐姐。
姐姐搖頭，破涕而笑。
女乃女乃回來了。
媽媽一見女乃女乃就說，「媽，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不要給丫頭買什麼東西嗎？您怎麼又忘了？」
女乃女乃說，「看見衣服還不錯我就買了，丫頭沒穿過新衣服，就讓她穿一回吧。」
媽媽不做聲，去廚房了。
這天半夜，我迷迷糊糊地听到外屋有說話聲。
「這丫頭我真的是管不了了，你們有辦法嗎？」是媽媽的說話聲。
我知道媽媽是在說我。
「那要不就分家吧。」爺爺說話了。
「就按剛才說的，丫頭跟我們過，你們帶天京過，我們住老屋。」是女乃女乃的說話聲。
「真的分家嗎？」爸爸說。
「那不分又能怎麼辦？」爺爺說。
我听到爸爸嘆了一口長氣。
分家？分家？我跟爺爺女乃女乃過？
我在心里念著，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早上我一醒來，昨晚大人們的談話還在耳邊，我不知是不是真的要分家，我不敢問，也不知該如何問。
女乃女乃陪我去上學，一整天她都沒有跟我提到有關分家的事。
下午放學時，我照例往新房子走去。
當快要到新房子時，女乃女乃叫住了我，她說我走錯路了。
我說我沒有走錯路，天天都走這路，怎麼會走錯呢？
女乃女乃對我嘆道，「傻丫頭，我們家從今天起就分家了，你跟我們過，你爸媽帶著天京過。」
女乃女乃拉著我的手，一步步地往老屋走去。
老屋里，家具已經擺好了，爺爺正在掃地。
離開了新房子，離開了爸媽，我並沒有失落感，我反而覺得很輕松，很自在。
我不用再看媽媽那張臉了，那張臉讓我覺得可怕，我實在是不想再看下去。
「跟爺爺女乃女乃住你願意嗎？」
「我好高興，我就想跟你們一起住，我不想再看媽媽那張臉，女乃女乃，媽媽她真的不喜歡我。」
「丫頭，不能這麼說你媽，你媽也很苦的。你是你媽生的，她怎麼會不喜歡你呢，是因為你太怪了，她一時半會還無法接受你這份怪。」
「以後就跟我們過，要好好學習啊！」爺爺囑咐我說。
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