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醫生站在門口,他仰頭看了看天,然後催促爸爸說,「你們得快點走,好象有一場大雨要來臨了,這夏季的天是說變就變的。」
爸爸向他道了謝,背著我出了衛生所的大門。
這時一道閃電閃過,緊接著就是轟隆隆的雷聲。
「楠京,你怕不怕?」爸爸回頭問我。
我搖頭,「我不怕。」
「那我們就走了。」
雷聲一聲接一聲地,閃電一道接一道地,天空的烏雲在翻滾。
爸爸背著我大約走了兩百米的路,就站住了。
我往前一看,愣住了。
有兩顆跟雞蛋一樣大的蛋在路的中間,只不過那蛋是戴著點黑色花紋,在離這兩顆蛋大約兩米的地方,有兩條白色的蛇橫躺在那里,它們大約均有一米來長,正好擋住了我和爸爸的去路。
「我們繞道走吧。」爸爸說著就準備退回去。
我雙手摟著爸爸的脖子,搖頭,「不,爸爸,我們得從這里走。」
爸爸搖頭,「可是這有這兩個東西在,我背著你怎麼敢走呢?」
「爸爸,你把我放下來。」我說。
「我把你放下來?」
我鄭重其事地點頭,「嗯!把我放地上也沒關系,爸爸,快點,爸爸,你听我的。」
爸爸把我放下來了。
由于我的雙腿仍沒知覺,于是我就坐在地上,幸好這會兒沒有下雨,要不然我的褲子可就慘了。
「爸爸,你去撿兩個石頭來,不需要很大的。」我對爸爸吩咐說。
爸爸就在路邊撿了兩個跟他拳頭差不多的石頭拿在了手里。
「要石頭做什麼?」他問。
對于爸爸而言,我說的話實在是讓他覺得莫名其妙。
「當下一個閃電出現的時候,你用石頭把那兩個蛋砸破。」
爸爸點點頭,「然後呢?」
我搖頭,「沒有然後,你要輕輕砸喲!」
「這蛇不會咬人吧?」
「不會的,你把蛋砸破後就退回來。」
爸爸蹲在那兩顆蛋面前,一手舉一個石頭,一道閃電出現,爸爸就用雙手握的石頭把那兩顆蛋同時砸破了。
蛋被爸爸砸破後,流出了一灘白色的水,然後就從里面爬出兩條像筷子一樣大小的小蛇來了,小蛇是黑色的,渾身濕漉漉的。
「爸爸,你退後,退後。」我說。
爸爸听我的話趕緊退後了,他退到我跟前,蹲來又重新背起了我。
那兩條大白蛇異常迅速地向那兩條小蛇游了過來,然後它們張開嘴巴,各咬著一條小蛇往前游去。
「這兩條白蛇這是要去哪兒?」爸爸一臉不解地問我。
「去它們該去的地方,它們是使者。」我說。
「什麼意思?使者?」爸爸還是疑惑不解。
我字正腔圓地解釋道,「那兩條小蛇以後有可能會是這里的大蟒,白蛇是要帶它們去見現在的大蟒,爸爸,你知道嗎?等它們見到大蟒以後,那條大蟒就要死了。」
爸爸顯得更不明白了,「為什麼?」
「一山不容二虎,一谷自然也不容三蟒,大蟒會死的,那兩條小蛇在長大的過程中,也會要死去一只的。」
爸爸點頭,「爸爸懂了,那你的腿要何時恢復知覺呢?」
「等最厲害的閃電霹死大蟒後就會好。」我說。
爸爸聞言,一臉擔心地看著我,「大蟒可以躲在洞里不出來,閃電打不到它的。」
「不,它會出來的,這是它的劫數,我上次見過那大蟒,它到了壽終正寢的時候了。」我肯定地說。
爸爸若有所悟地看著我。
我也沒有想到我會跟爸爸說這麼多,我甚至覺得那不是我說的話,這些話是我心里的另一個聲音說的。
這個聲音似乎潛伏在我的內心深處,每當有關于蛇的事,它都會在心里對我說話,它控制著我的思想,我的行動,甚至我的靈魂,我的腦子得听它的話,而我的心也得听它的話。
上天在創造我時,給了我一個身體,給了我一顆心,給了我一個靈魂,我的身體是我的,但我的靈魂和心卻似乎不是我的。
爸爸把我背回了家,回到家他什麼也沒有說。
爸爸不說,爺爺女乃女乃也就沒有開口問。
不久,下了一場大雨,到了晚上,電閃雷鳴,爺爺女乃女乃都被驚醒了。
第二天,陽光明媚,天氣很好,我早早地就起床了。
看見我又會走路,爺爺女乃女乃吃驚地看著我,爸爸看了我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就走了出去。
我知道爸爸會想起我說的話的。
媽媽和姐姐在外婆家住著,還未回來。
對于外公和外婆,我是陌生的,我不知外婆家的門是往哪個方向開,也不知她家的樹是往哪里栽,更不知他們長得什麼模樣。
女乃女乃告訴我,在我出生後,爸爸給外婆報了信的,但外婆外公沒有來。
準確性地說,是打我出生以來,外婆外公就沒有到我們家來了,他們沒見過我,我也沒有見過他們,我剛出生時,他們不來的緣由是因為我是個丫頭片子,到後來不來的緣由是因為我被叫做了蛇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