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嫡妃 第一百零六章 一生一世一雙人(大結局)【手打VIP】

作者 ︰ 清水飛雪

說網此後的日子,倒是越發波瀾不驚起來,宇文昊到雲南之後,偶爾也會與夕鳶有鴻雁往來只是雲南到蘇州路途不近,且那兒又是荒涼之地,所以這一封信往往要遞上許久

而寄信也並不十分頻繁,有時數月都沒有一封,夕鳶倒也不覺奇怪

宇文昊當時不願讓應少棠與一起前往雲南苦寒之地,便下死令,命應少棠前來蘇州應少棠從來都是個最聰明不過的人,便幫著楚離打理起買賣來,人同在蘇州城中,時常過來,也會頻頻說些關切言辭夕鳶也曾有那幾次與二人說過,實在不必對己太好,只是楚離听也不置可否,應少棠則一哂置之

她的生意越做越大,除蘇州九江以外,在這江浙一帶都有生意經營且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救個要投井縊的姑娘,撈上來才發現竟是蘇州城的第一歌姬她受情傷,想不開要斷,夕鳶與她分析利弊,好說歹說的勸回來誰知兩人竟十分投緣,久而久之,成姐妹知己

送走個親妹子,如今又得個新妹子,夕鳶覺得她真應該生做男兒,否則實在浪費這好的女人緣

本以為日子也就是這樣過下去,誰知這一日,她即將關店的時候,卻忽然迎來一位不速之客夕鳶看清那人面容之時,先是一驚,而後驟然一喜,驚訝不已的低叫道,「怎來

年未見,宇文昊眉目之間竟沒有分毫變化,仍舊是那一派君子模樣,含笑道︰「怎,可是不想見

夕鳶早已忘當初兩人的那些嫌隙,這幾年的書信之中,她知道宇文哲至今未娶,對朝政倒也模稜兩可,只一心鑽研棋藝遲遲不娶,又精通六藝,朝野上下不知多少女子傾慕異常,然而卻就是不改初衷

「要過來,為何也不說一聲真是嚇一跳夕鳶又是欣喜又是埋怨,眼里閃著盈盈光芒,「這次是為什過來的,打算留上幾日

「就算不為什,難道就不能專程過來看看宇文哲笑意溫溫,可眼眸之中卻還分明帶著深情模樣,目光定定的望著她

夕鳶聞言不禁苦笑,「這些年,就一直沒想明白,到底喜歡什啊她長嘆一聲,語重心長,「別人不知道,卻是同說過的,可是休夫的女子這樣的母老虎別人都避之不及,……圖什啊

「汝之砒霜,吾之熊掌眸光溫柔深沉,含笑道,「是聰明女子,不會不懂的心意何況……早已說過,能不能接受並不要緊,這份心思就這樣留上一世,倒也無妨

她真是搞不明白,這一個兩個的,都算的上是鑽石王老五,要相貌有相貌,要氣度有氣度,真的可謂完美,何苦都非要吊死在她這一棵樹上呢

難道條件特別優秀的男子,口味都有一點偏重

正在她兀沉思的時候,卻忽然听宇文哲冷不丁的問一句,「年,還放不下老四

夕鳶一怔,月兌口笑道︰「什放不下老四啊好端端的,怎忽然說這樣一句話

「楚離少棠都是絕好的男子,們二人在身邊年,卻也不能讓嫁其一人,可見心里頭,還是裝著老四的分量最重宇文哲垂眸苦笑,低低嘆道,「那個時候,倘若老四不回京復命,而是一同留在蘇州,二人如今,大約早已經神仙眷侶罷只可惜,為人正直,有太多放不下的東西,也怕牽連別人,最終還是回去

「都已經回去,說這些也沒什用處罷呢,是肯定沒什可能,常留雲南,在蘇州也一心只想做好買賣,哪有什交集可言夕鳶說罷頓片刻,又抿唇笑道,「女子也不一定非要嫁人不可的,除成親生子以外,人生還有許多別的事情可以去做

「這話說的,可真是豁達如今的買賣還不夠大還未進蘇州,就瞧見過數家的鋪面,這蘇州城里更是不勝枚舉宇文哲含笑說完,眼底忽然閃過一絲猶豫之色,有些躊躇道,「今日過來,一是想來看看,二是有件事情,在書信上說總有些放心不下,于是……便想當面告訴

夕鳶看如此模樣,料想是正事,點點頭道︰「說罷,怎

「前些日子雲南水患,沖垮房屋無數,死傷甚廣,這件事是知道的罷

夕鳶听提起雲南,沒由來的心頭一緊,剛剛還有些歡欣雀躍的心情一下就沉下來,輕輕點點頭

「水患剛剛平定,誰知雲南卻沒有安穩下來,反而起瘟疫

宇文哲的聲音低沉平靜,可落在夕鳶耳中,卻無異于晴天霹靂一樣,響徹耳畔她怔一怔,而後不可置信道,「說什瘟疫

「正是,瘟疫肆虐極快,雲南遇難之人多不勝數宇文哲頗有些為難的看她一眼,蹙眉道︰「半月之前,京城收到奏報,說老四也不幸染疾

只說這樣簡短的一句話,可夕鳶的臉色卻刷的白下來,只覺得眼前一陣暈眩,險些向後踉蹌幾步

宇文哲連忙伸手將她扶住,卻听她低低問道,「人有沒有事

「皇上听說之後,便說要雲貴總督請最好的大夫去醫治,幾番請命,想帶太醫前去,都被皇上尋由頭回絕雲南一直未有消息傳來,只怕是……凶多吉少

夕鳶听罷,只覺得胸口一陣陣的悶漲,酸痛之感連綿不斷,且愈演愈烈,到最後簡直像是要活活把心髒扭斷一般

她的手掌撫上胸前,一點一點的彎下腰去,宇文哲低沉的聲音依舊在響,「明白放不下,只是如今事已至此,心里頭,還是要有個準備……

耳邊的聲音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夕鳶闔上眸子,只覺得吸進去的每一口氣息,都如此的稀薄冰涼

她一直都明白世事無常,可是……

為什這樣的無常,偏偏要落在她身邊之人身上

就在宇文哲到蘇州後的次日,端親王因染瘟疫,不治身亡的訊息便京城傳出皇上哀痛不已,幾乎難以下榻而行,又下旨厚待其家眷,女兒蘭清郡主享同公主殊榮,移居太後宮中待嫁

而宇文昊生前所用過的一應物件,都要盡數焚毀,與那年京中時疫一般,連全尸都不可留存

夕鳶听到這消息傳來之時,臉色倒異常平靜,染香雲謹擔憂不已,誰知她卻神情若,用晚膳就先行回房,沒流一滴眼淚,也沒多說一句話

只是次日清早,雲謹端水進屋的時候,卻發現她桌上的紅燭已經燃盡,盤中盡是蠟淚,大約是燃盡一宿所致

而夕鳶也只是同雲謹說一句,「七日之後,將城東珍寶閣旁的那家鋪子開張,給熱熱鬧鬧的操辦記好,鞭炮一定要放足放響,知道

雲謹見她這幅樣子,心里擔憂之意更盛,「七日之後是姐的生辰,姐那一日難道不準備歇息一下

「既然是生辰,那雙喜臨門,豈不更好她微微一哂,斂眸垂首,引去面上的神情,只低低道,「那些鞭炮響聲,只當祭一祭的頭七罷

皇上如今,大約也能夠真正心安罷宇文昊已死,死人是不會有任何威脅的,所以可以大大方方的施恩降惠,擺出一副明君姿態

身染瘟疫,那些大夫若是受皇上的旨意,怎會給好好診治呢

沒想到,那次在九江說的一聲再見,竟然真的應這兩個字的拆意,再見再見,再也不見

宇文昊竟然死……夕鳶直到如今都沒有落淚,是因為心里頭總是有些飄飄蕩蕩的,覺得這事情不真實的很

那樣的人,怎會說走就走呢連寄去的信都還沒有答復,怎能就這走

其實早在九江的那個夜里,她就已經看清己的心思,她確實是愛上宇文昊,任她怎不去面對,這都是既定事實

只是,兩人的身份地位,各的堅持,注定們無法走到一起既不能相守,那就這樣天各一方,知道彼此平安,也是好的

可如今,竟連這唯一的奢求,都不肯留給她

她闔上眼楮,眼前飛揚過一抹抹身影,全是宇文昊從前的模樣有拿著那「第一美人圖時候的笑意可掬,有飛奔到己面前趕殺狸貓的冷傲肅然,有親吻己額頭時的溫柔繾綣,更有殺破重圍趕到李守成面前的氣勢凜然

倘若時光能夠倒流一次,她一定親口告訴宇文昊己的心意,哪怕兩人終究不能相守,哪怕心里大約已經明白,她也想親口說給听

「喜歡……夕鳶微微咬住下唇,聲音壓得很低,撫著胸口緩緩道,「喜歡……听見

不知不覺得,臉頰上已經有少許濕熱,而後漸漸,心頭這兩日架起來的防線全部都土崩瓦解,潰不成堤

蘇州城今日熱鬧非凡,尤其是城東一帶,從一大清早就鞭炮響徹不絕于耳,更有蘇州城中最富盛名的歌姬柳依依在一處高樓前引吭高歌,一干人等是將那一處圍個水泄不通

有好事者不明所以,好奇問道︰「今兒個這是怎,這樣的熱鬧,又不是集市也不是過節,難道是要拋繡球招親

站在一旁的人白一眼,「拋繡球招親知不知道這是誰的鋪面這可是蘇州城第一女商人,顧老板的新鋪子,今日是她新鋪面開張,所以才擺出這大的聲勢排場來人家顧老板是什人那楚府的大少爺對她傾心年,都沒能抱得美人兒歸,就這癩蛤蟆,還想吃那天鵝肉呢

問的那人臉上掛幾分訕訕,又不甘心就這樣平白受辱,沒好氣道︰「是癩蛤蟆把那顧老板夸的像朵花一樣,看分明就是對人家心懷不軌要是癩蛤蟆,就比癩蛤蟆還不如,……也就是個臭王八

「說什罵誰呢這是

「罵的就是,怎,還覺得不服氣爺爺今兒個就教訓教訓,讓知道什叫嘴給身子惹火

「哎呦還就怕

本來是隨意一問,誰知兩人卻打起來,只不過在這樣熱鬧的情形下,就連打架斗毆都引不起大家的注意來,很快兩人的咒罵聲便被喧嘩的人聲沖淡過一會兒,柳依依一曲唱罷,眾人歡呼更上一層高樓

柳依依一曲千金難求,可她卻偏偏與這「夕顏的顧老板惺惺相惜,做手帕交知己蘇州城能讓她這樣拋頭露面為眾人一展歌喉的人,只怕除顧老板,也再沒有旁人

此時只見一人緩步走上高台,她一身白衣,從頭到腳縴塵不染,連珠花都沒有佩戴一朵她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分明臉上妝容清淡,卻明麗若芙蕖,柔姿似海棠

方才的柳依依不僅是蘇州第一歌姬,從前也被譽為蘇州第一美人,只是有這顧老板後,兩人便成並立雙姝再加上兩人私交甚好,更如姐妹花一般,若能娶得這兩位美人歸家,不知是人生何其大幸

可這兩人性情相投,竟連婚嫁上頭,也是一樣的志趣兩人如今都年過二十,卻哪個也不急著成婚,尤其是那顧老板,有楚家少爺這樣好的人等著她,年竟也不動心思,實在是讓人覺得驚訝不已

然而美人兒不成婚,蘇州城的男子卻還是欣喜的,就算不能娶回家去,好歹也不用看著她們被別人娶回家去,也是心頭一番別樣快慰

不過今日是這顧老板新鋪子開張,她不穿的喜氣洋洋,怎反倒一身白衣這模樣不似歡喜,倒像是……在替什人守喪一般

連方才柳依依所唱之曲,也是略有悲戚的一曲《北風》,美則美矣,卻讓人心頭有些唏噓慨嘆

夕鳶一上高台,下頭先是一陣叫好,而後漸漸平復下來夕鳶同眾人含笑頷首,聲音清柔又不失力道,「各位父老鄉親,今日是夕顏閣的第五家鋪子開張,也是‘夕顏’招牌下的第十二家鋪子年多前到蘇州,多虧大家的幫忙扶持,才能有今天這一番成績今日,多謝大家前來捧場,夕顏閣里頭的一應物件,統統都買一樣送一樣,買兩樣送兩樣顧夕鳶感念大家的厚待,今日用這心意,來回報大家

眾人齊聲叫好,夕鳶吩咐李隆下去將鋪子大門打開,己則走下高台,在閣樓中坐下,顧的倒一杯清茶

「下頭鬧成這個樣子,這兒倒是難得的鬧中取靜,得在楚離從窗邊走上前來,也在她身旁坐下

夕鳶哂道,「師父不也很會找地方躲熱鬧今天這鋪子開張,實在懶得下去攙,還不如在這兒清清靜靜來的舒服

「今日這一身白衣,是為而穿的,是不是楚離輕嘆一聲,「今日是的生辰,該穿的喜慶些才是

夕鳶握著茶盞的手指微微一顫,抬眸笑道︰「師父還說呢,己今日不也是一襲黑衣

楚離斂眸片刻,低低沉聲道,「早已知道心里頭喜歡的人是王爺,人能離,心卻離不開這年來,隨時時在身旁,可的心思,卻沒有一刻落在身上過如今這一走,的心更是要隨著去當初在的時候,們兩人無法相守,是因為的身份,的堅持如今……可覺得後悔過

「們兩人不能夠在一起的事實,早就認得一清二楚,如今在與不在,對而言都沒有分別夕鳶微微一笑,眼底有些微涼的淡漠,「從前听過一句話,現在才覺得很有道理有些人死,還活著,有些人活著,已經死至于後悔,就更談不上,覺得……並沒有走,還在這兒呢

說著,她在己的胸口,輕輕撫一下

楚離靜默半晌,而後才緩緩道︰「今日是的生辰,備禮物給,是要現在去瞧,還是等上一會兒再去瞧

「禮物夕鳶微微一怔,「怎師父備下的禮物,還要己去找不成

「是,這可是份大禮,昨日才剛剛準備妥當,若是現在閑著無事,大可以己去找找楚離拿過手旁的馬鞭扔到她手中,「馬就在後院里頭,去那兒瞧瞧,若是明白,然就知道該往哪兒去

夕鳶一頭霧水,有些不明就里的下樓去,走到後院剛想牽馬的時候,忽然看到旁邊釘著一張素箋,上頭寫道,「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這是什,要考她作詩不成

夕鳶仔仔細細的又將那兩句詩文讀一遍,忽然覺得明白什似的,微微一笑,翻身上馬,手中的馬鞭高高揚起,毫不遲疑的飛奔而出

這橋下春波綠,又能看見驚鴻照影來,大約是讓她到城里的廊橋下,望一望那河水罷到之後,夕鳶上前一看,果不其然見到河岸邊沿放著一個綠色匣子她卷些袖子拿起匣子後,打開發現里頭又是一句詩詞

「眾里尋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這又是什意思

若說剛才那句詩她還能從字面上猜出些意思來的話,那這一句,她就實在有些不解其意

不是說找東西,怎又寫那人

夕鳶四下望望,卻發現這座廊橋的對面,就是己的頭一家酒樓她不知怎地,總覺得冥冥中似乎有股力量牽引著己似的,腳下不由主的,就開始往那酒樓緩緩走去

這感覺十分的微妙,那酒樓是她平時去慣的,可不知為何,在如今卻生出幾分莫名的吸引力來就像是方才那橋下的春水,被微風卷起一絲波瀾,那樣一圈一圈漾著漣漪

走進店里之後,眼前所見的還是一樣的喧鬧熙攘,二伙計們飛快的端著碗碟跑上跑下她靜靜的站在門邊,又覺得有些迷惑起來,己好端端的,跑到酒樓里來找什禮物呢

掌櫃的見她來,連忙堆笑迎上,「東家怎忽然過來,若是要查賬,打發個人來說上一聲就是

夕鳶擺擺手,輕聲道,「不查帳,就是隨意走走,去忙的罷,不必管

掌櫃的點頭應下來,剛要轉身回櫃台前頭去,卻忽然對著門邊道︰「這位客官可是一個人要用些什吃食來里面請啊

然而,听到一個清朗溫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是來找人的

夕鳶只覺得心頭微微一動,說不上是什感覺,只是方才心頭那逐漸平靜的湖水,似乎又被驟然丟一顆石子進去

這的一個轉身,竟讓她覺得肩頭僵硬不堪,仿佛是有一只無形的手捏在她的肩上,強迫她一點點的慢慢轉過去

此時店外卷起風來,將門扉吹得前後晃動,影影綽綽間,她漸漸看清來人的身姿

而後,風勢漸停,門扉不再擺動,她一動不動的望著門外,看著那人一身玄色衣裳,笑意清淺溫柔

這是在做夢

夕鳶下意識的揉揉眼楮,發現還在那兒,而後又狠狠揉幾下

居然還在

怎可能呢,一定是己做夢,大白天的,居然也會做這種夢

抬步邁入店中,同她勾唇笑道︰「年不見,難道忘的模樣

夕鳶連呼吸都不敢太過用力,生怕驚醒眼前的夢境,鼻子開始有些發酸,喉頭哽著說不出話來

又笑起來,「怎不說話,變成啞巴

的音容笑貌,都從前沒有變化,年,己也沒忘記的模樣,以至于在這夢里,都像是真的站在己眼前一樣

「……夕鳶一開口,眼眶就忍不住熱起來,月兌口就道,「這是托夢給是不是有什心願,想要替完成

听不禁失笑,搖頭嘆道︰「如果真是托夢,怎舍得把夢托給呢如果在夢里見到,一定會流淚的噯,別哭

的指尖細膩光潔,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拭過,只是夕鳶的眼淚卻像止不住似的,掩著嘴巴也停不下哭

她都不知道己為什會哭,是因為這個夢境太真實真實的……真實的簡直讓人想去相信

可她又怕等下一睜眼楮,就發現這一切真的是夢,那個時候,豈不是更加殘忍

手掌被人握住,觸感是溫熱的,而非冰涼夕鳶瞪大眸子看著眼前的人,終于還是忍不住抬手去模模的臉頰,也是溫溫熱熱的

「…………她听到己嗓子發出艱難的聲音,一句話個字,她卻費好大的力氣才說出口來,「沒死

「若是死,哪里還舍得來見,再讓傷心一次呢

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落,終于泣不成聲,被摟進懷里的時候,夕鳶仍不忘狠狠的在身上打一把,「以為會因為死就覺得傷心啊以為會為難過

發出一陣低笑,「是,是的錯,可是若不肯原諒,那也只有以死謝罪

夕鳶邊哭邊笑,又忍不住用力給一拳,「胡說八道以為還是童言無忌的歲數

心里已經是一片漆黑的時候,忽然間被強光點亮,這突如其來的光明讓人幾乎無法承受

可是……可是她的心卻像是栓氣球一樣,輕快的幾乎要飛起來

這樣又哭又笑的,在酒樓門口實在是惹人側目,何況夕鳶在這蘇州城里頭,也算是個響當當的人物,哪有幾個不認識她的等她情緒緩下來之後,便宇文昊上樓去,坐在閣樓的方桌旁,她緊緊盯著宇文昊道︰「說罷,到底是怎回事

「如所見,然是沒有出事,雲南府報上去的訊息是假的,在雲南任職之時,與那雲貴總督結為知己這一次的瘟疫,覺得正好是個機會,索性將計就計,才能徹底月兌身宇文昊說完之後,又輕笑一聲道,「記不記得,那個時候曾經說過,要孑然一身,干干淨淨的來見,如今……總算是能夠兌現諾言

夕鳶連眼楮都不敢多眨幾下,生怕一眨眼就沒,「這是什意思,王爺不做的那些抱負,志氣,對國家的建樹,也都統統不要

「在雲南這年,算是做不少實干之事,只是發覺,若憑一己之力,想要為天下人做盡好事,那實在太難也同說過,從前一直為旁人活著,如今,也該讓為己活著

「那不管京里的那些事蘭清……蘭清還沒出嫁呢,這個做父王的,也不給她一份祝福

「的死訊一出,皇上令舉國哀痛,又直說會善待家中親眷,她們然不會受到什刁難且府中那兩人的娘家都還興盛,她們回娘家,一世的衣食無憂,以後再想嫁人,也未嘗不可,比在身上耽誤一生要好許多蘭清如今養在太後身邊,又是雲澤即將過門的妻子,誰又敢欺負覷她說完一笑,眸光投向窗外,「她是的女兒,這點不會改變,無論在哪里,都會祝福她一世安樂,想必也一樣

夕鳶抿唇笑道︰「是,蘭清那樣蕙質蘭心的孩子,理所應當會過的平穩安樂就算咱們都不能在她身邊,依她的性情,大約也是不會生氣的罷

宇文昊伸出手來,緊緊攥住夕鳶的手掌,一字一句道,「不會再放開的手,這次一牽,就一定同一生一世一雙人端親王宇文昊已經死,如今在面前的,是的夫君宇文昊,也只是的夫君可知道,坐擁天下,不及與烹茶養花

夕鳶從喉頭發出低低的一聲「嗯,此時此刻,似乎別的什話,她都說不出來

宇文昊笑著模模她的臉頰,「怎不說話

「還有點沒醒過神呢……總覺得這太不真實,……真是活人

事到如今,她仍舊覺得有些懷疑,總怕眼前這人是己幻想出來的

宇文昊被她這模樣弄的有些發笑,可心頭又有淡淡的酸澀,長嘆道︰「然是活人,還在這人世上,怎敢丟下先走

夕鳶垂眸半晌,靜默不語,許久之後終于長吁口氣,露出舒心笑容

「那,咱們以後就住在蘇州罷,這兒風調雨順,四季太平且在這兒開的鋪子也有根基,若是沒有謀生的法子,養著這個白臉,倒也不是不可以她心情一穩當下來,就忍不住開始調侃宇文昊

「往後這個拖油瓶,可還要仰仗蘇州第一女商人的恩澤,可別看著碗里吃著鍋里啊這話,說的怎仿佛有些酸意

夕鳶不禁失笑,誰知又搖搖頭,言語道︰「不成,口說無憑,還是要索點訂金才來的放心

訂金什訂金

就在她發愣的功夫,忽然間的氣息就籠罩在四下,然後……

然後,那先前被打斷兩次動作,如今總算是……

的唇出乎意料的柔軟,從前只是覺得溫熱而已,可真正嘴唇踫觸的時候,才覺出那柔軟綿綿的觸感來……

腰肢上也被手勾住,夕鳶都不知道己的手是怎從身側,慢慢掛到宇文昊頸間的

也不知過多久,兩人都有些微微氣喘,夕鳶臉色微紅的喃喃道,「怎是這種感覺的……

「嗯什感覺

「就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說不上來夕鳶蹙眉想想措辭,似乎也找不到什合適的詞來形容,「覺得胸口跳的厲害,可是又很暖

宇文昊垂眸含笑,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從今往後,每一天都會覺得這樣暖,有在,再不會讓覺得冷

頓一頓,又道,「還沒同說生辰快樂,今日來的匆忙,沒有備下禮物,要不……做禮物,可好

夕鳶撲哧笑道︰「這禮物也忒沒誠意,現在就是送,也沒法子驗貨啊

「不急,以後還有一輩子,慢慢的驗,想怎驗都行

她忽然想起楚離說的生辰賀禮,心里不禁有些感慨微酸,到最後這一步,也依舊做的如此周到

夜里在宅院中,她听見院牆外傳來悠悠曲聲,清揚宛轉,猶如落雪回風她心頭一動,起身走出門去,在後院的那棵大柳樹下,身著青衫的男子,執葉于唇邊,眼眸微闔

像是在夢里看到的情景一樣,男子一貫淡漠冷峻的臉上,如今卻帶上蕭索憂傷

楚離听到她的腳步,睜開眸子,低低開口,「知道在這兒

「嗯,听見吹葉子的聲音,今天……謝謝,知道想讓有個驚喜,確實意外極

「不必,見歡喜,心里然也舒心從此以後,王爺再不是王爺,二人也終于可以雙宿雙棲,心願得償

夕鳶咬咬下唇,「讓浪費那多時間,……不覺得後悔

楚離聞言不禁莞爾,抬手在她鬢發上撫撫,「說什傻話呢,也不笨,的心思也不是最近才看出來的對王爺情根深種,然沒法回應的感情,如果因為這事去埋怨,那豈非太不明是非些

夕鳶猶豫一下,終于還是忍不住說出口來,「其實真的很好,處處都顯得完美,對……也一直十分的崇敬仰慕如果沒有,大約一定是會被打動的,但不能騙己,更不能騙

說著說著,不知怎的,竟覺得鼻尖有些發酸

「明白,不用覺得對不住,人世間姻緣二字最是難得可貴,之間……只當是有緣無分罷

的聲音溫柔的簡直不像楚離,可是夕鳶听卻覺得愈發難過,抿抿嘴唇低聲道,「以後會遇到有緣有份之人的,正如寫給那素箋一般,眾里尋千百度,驀然回首,誰知那人不是在燈火闌珊處等候呢

「此一生,不會再為任何女子動情,雖不能白頭偕老,心里卻也再容不下旁人何況天下廣闊,可以看,可以做的事情數之不盡,一樣不會虛度此生

說完頓一頓,又微微笑道︰「但願下一世,能早遇到些,也要記得,在遇見之前,別把心給旁人

一直強忍著的情緒終于有些控制不住,夕鳶捂著嘴巴,不讓己發出聲音,只是眼眶卻漸漸濕潤起來

她只是為楚離覺得心疼,如果沒有遇見過己,是不是會更好一點

轉日一早,楚離應少棠便來向她辭行,說是想去四處走走,看一看從前沒有顧上的水光山色,險峻高峰

夕鳶不知該如何開口挽留,楚離親手將那一份生辰賀禮送給她的時候,大約就已經做好打算

只是,她心里對們總有一種愧疚感覺,尤其是楚離……對己處處相幫,時時愛護,可是……

是那好的人,理應得到幸福,而能給幸福的人,並不是己

應該得到一份一心一意的感情,摻有一絲不純,都是對的褻瀆辱沒

最終,她也只是同們說路上定要一切萬事保重,相比起她來,們二人倒顯得豁達許多,轉身離去之時,連頭都沒回一下

那青衫白袍兩道身影,就連離別,都如此的瀟灑俊朗,如輕雲一般,絲毫沒有什拖泥帶水

宇文昊見她望著門外發怔,不由道︰「怎,一副望穿秋水的模樣

夕鳶輕輕搖頭,含笑與對視一眼,「是覺得,們兩個都是極好的人,以後……一定能找到屬于己的情有獨鐘,說是不是

「這個然,就不必替們操心

「嗯……若真是找不到,看就們二人在一起,倒也是挺般配的,哦

「……又開始胡言亂語,仔細楚離听再好好的收拾宇文昊笑著瞧她道,「話說回來,仿佛還沒同說過一句表露心跡之言啊

夕鳶不耐煩的擺手道︰「又不是十幾歲的孩子,還需要說那些話,彼此心里有數就得

「那怎行雖說現在是靠養活不錯,但這一來沒給名分,二來也不說兩句體己話語,讓這心頭如何能安啊

呀,竟還找己要起名分來

夕鳶眸光閃爍,笑意狡黠,「既然知道己現在是個吃軟飯的,那就安分些,仔細哪天不高興,再休一次

「竟拿這話要挾起,說不說嗯說一句也不會怎樣

「不說

「說不說

「不說

有些話,當真不必宣之于口,有些人,也早早就注定一生的羈絆

如此,在蘇州這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在這處既不豪華也不富麗的庭院中,夕鳶總算覺得有一種歸屬的感覺,這兒就是她真正的家

一個地方是不是家,其實往往只需要看,那里有沒有所愛的人

明天開始,艷陽初升,一切又將是新的一天

而與從前不同的是,現在她可以她所愛的人,攜手與共,一生一世,一心一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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