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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半選中的這些毛料，外殼都是呈黑褐色的粗皮子，正是那類種頭最差的「狗屎蛋.子」。
「哦，原來這就叫狗屎蛋.子啊。」林半恍然大悟，「不過……不是‘狗屎地里出高綠’嗎？」
「大哥，那也要看概率的啊！不是所有的狗屎地里都能出高綠的，你選的這些更不可能！」一向最喜歡笑的黎樂雪現在再也笑不出來了。
「什麼概率？」林半仍然是莫名其妙，「我這是第一次賭石，還請多多指教。」
「哈！」倪南听到這句話，終于繃不住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你你……你過來！」黎樂雪跳起身來，氣急敗壞地扯住林半的衣袖，把他拉到一旁，低聲向他解釋起來。
狗屎蛋.子是指呈黑色或黑紅的皮料，又分為兩種，一種是細皮料的，一種是粗皮料的。
細皮料外殼的石料，石料內部結晶細、結構緊密、質地細膩、硬度高、透明度好，皮殼的色彩中都帶著光澤，雖然外形難看，但有時也會出現「狗屎地里出高綠」的跡，是賭石界最為津津樂道的話題之一。
而粗皮子的石料俗稱為「皮松」，內部結晶大，結構松軟，硬度低，透明度也差，為翡翠中的下品。雖然歷史上有些坑口的這類仔料偶爾也會切出種水都較好的高綠來，但概率實在是太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大多數情況下，這種皮松料子只能切出石頭來，連翡翠的影子都看不到，就算能切出翡翠來，也是質量很差的翡翠……
現在林半挑的，正是可以被忽略的這種皮松型狗屎蛋.子，而且上面連任何松花、蟒帶都沒有，很可能連一點最普通的玉質也切不出來，正是店子里最便宜的那種貨色，和石頭差不多。
林半听完黎樂雪的分析，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我錢不多，只能先賭幾塊差一點的料。不過我相信我的手氣，只要手氣好，跡是隨時可能出現的。所以你先看看這幾塊吧，我們再去挑挑。」
完這句話，林半貌似很隨意地從推車里拿了四塊毛料出來，擺在老板桌上，又推著推車走開了，繼續他的淘寶事業。
見林半這麼固執，黎樂雪搖了搖頭，坐回到老板椅上，看著那四塊毛料發起呆來。
看了一會，黎樂雪的神色忽然微微一變，眼楮也眯了起來。
一直冷眼旁觀的倪南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低聲對黎樂雪道︰「黎啊，我和你爺爺是多年的交情了，想句真話給你听，你可不要不高興啊。」
「倪叔，你吧，我不會生氣的。」黎樂雪回過神來，微微一笑。
倪南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你好歹也是黎老的孫女，總算有點名氣，怎麼摔了一跤後就這麼自暴自棄了，竟然替這種人當掌眼師傅？」
「這種人？倪叔，你覺得他是哪種人？」黎樂雪抬起頭來，眼波流轉地看著林半的背影，笑盈盈地道。
「連狗屎蛋.子都不認識，這不是典型的菜鳥嗎？往好了猜，或許是個瞞著父母跑出來尋求刺激的二世祖、敗家子。往差了猜，弄不好就是個窮瘋了的二愣子！」倪南搖著頭了一句，然後舉起茶壺了一口。
「或許吧……不過我看他倒像個高人呢。」黎樂雪輕笑道。
「噗……」倪南嘴里的茶水再一次噴了出來。
以林半的靈敏耳力，自然听到了倪南和黎樂雪的這番對答，不過他根本不在意。畢竟他是來這發財的，不是來和倪老板較勁的。
這一回，林半和牧雲走到了東北角，開始觀察一些稍大塊頭的毛料。
這些毛料的外殼狗屎蛋.子好看多了，有的外皮上帶著松花，有的則有或粗或細的蟒帶，還有些外殼上透著盎然綠意，不過價格自然也貴上不少，少也要六位數一塊。
這還是沒有開門子，要是開出較好的門子，價格至少就要上七位數了。
至于一些特征較明顯的大毛料，則肯定是要七位數的價格的。
倪南陰沉著臉，目光不善地看著左模模、右拍拍的林半，差點忍不住叫出聲來︰「子，那些料你買不起，別拍壞了哈……」
看在黎樂雪的面子上，倪南才算把這句話咽進了肚里，畢竟毛料也不是豆腐渣，拍還是拍不壞的。
不過讓倪南詫異的是，黎樂雪過了一陣，居然向他詢問起這四塊狗屎蛋.子的價格來。
倪南這才有所警覺起來，暗想這幾塊毛料該不會像昨天那塊毛料一樣切出驚喜來吧，于是本能地就想開個高價出來。
不過他剛才已經充分表達過了自己對林半獨特眼光的鄙視，又是面對著黎樂雪這樣的行家，他也沒好意思訛詐，只得老老實實地道︰「都是四、五千一塊進來的，純粹是蒙外行人的。你如果真想讓這子拿去玩玩，這四塊總共給兩萬就成。」
「哦，我就是隨口問問。」黎樂雪微微一笑，也不多什麼。
倪南狐疑地皺起了眉頭，仔細地打量著黎樂雪的神情，想看出點端倪來。黎樂雪卻不動聲色地端起茶杯，細細地抿起茶來。
過了一會，林半又走到倪南身旁，分別指了指五塊較大的毛料，向他詢起價來。
「那些嘛……都較貴，最差的也要一百萬。」倪南謹慎地道。
「哦。」林半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轉頭道，「黎姐，你幫我去看看那幾塊吧。」
黎樂雪點了點頭，信步走了過去，在林半的陪同下看好了那五塊毛料的位置，然後蹲在一塊毛料前，細細地看了起來。
「林老板，你不是只有幾萬塊嗎？」倪南終于忍不住走過來問道。
「哦，我的是現金。我還有張卡呢，上面錢不多，不過八個數字還是有的。」林半笑道。
倪南頓時吸了口涼氣——八位數，那就是上千萬啊，看來自己確實看走了眼，眼前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少年可是大金主啊！自己也真蠢，能請到黎樂雪的人，又怎麼可能只有區區幾萬塊呢？
「林老板，來，抽煙，喝茶。」倪南又是慚愧，又是興奮，趕緊熱情地給林半遞了根煙，又親手給林半泡了一杯店里最好的茶，嘴臉變得那叫一個快啊。
倪南自然不知道，林半的卡上其實只有十萬塊，他的八個數字是包括了數點後面的那八毛六，所以和真正的八位數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不過這麼一來，林半的詢價就得到了倪南熱情的回應。對那五塊質量不同的毛料，倪南分別開出了110萬、180萬、260萬、320萬、700萬的價格。
黎樂雪花了半個多時，才看完了那五塊毛料，她神情復雜地招了招手，把林半叫到了一個角落里，和林半輕聲嘀咕起來。
倪南豎著耳朵，想偷听到點什麼，但黎樂雪的聲音壓得很低，並且把嘴唇湊到了林半的耳邊，所以倪南沒听到任何內容。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人鬼大啊。」倪南搖著頭暗嘆了一聲。
牧雲則神情淡然地留在東北角，漫無目的地閑逛著。只是看著林半和黎樂雪一直在貌似很親密地咬著耳朵，她的眉頭不知不覺便皺了起來。
好半晌，林半和黎樂雪才商議完畢，開始正式和倪南交易。
林半先用一萬塊現金買下了兩塊拳頭大的狗屎蛋.子，然後又預訂了那兩塊倪南分別開價為110萬、180萬的大毛料。
林半自然沒有290萬，所以他要求先借天華軒的解石機切割這兩塊毛料。
「先切這兩塊吧，試試手氣好不好，再最後決定買不買那兩塊大毛料。」林半這麼解釋道。
倪南听後頗有些失望，按照他的判斷，這兩塊狗屎蛋.子切開後的結局注定是見光死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只賣區區五千元一塊了。
鑒于有了這種預判，倪南連後院都沒去，只端坐在老板椅前喝茶、看股票行情。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那個連狗屎蛋.子都不認識的子，怎麼可能是高手？這兩塊大毛料看來是注定賣不出去了，既然這樣，去後院看解石，只會白白浪費他的時間，遠不如看看股票更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