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關于跟爸爸的記憶像泉水般源源不斷地侵襲我的腦海,我的淚水像決堤的海,噴涌而出,怎麼也止不住。
我多想就這樣倒在床上,永遠也不要起來--
然而,我最後還想起了白天在媽媽墓前說的話,我答應過媽媽,要好好照顧爸爸!
爸爸,不管我們有沒有血緣關系,你永遠是我的爸爸,唯一的爸爸!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上一代恩怨的延續的話,那麼,就讓這一切到我這為止吧。
那晚,我曾以為這般的痛應是人生的極致了,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什麼才算是真正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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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疼,心更疼,疼痛鬧的我又是一夜未眠,直到天快亮時,才睡去。
「菲菲?醒醒,快醒醒」感覺到耳邊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緩緩張開沉重的眼皮,發現婆婆正坐在我床沿邊滿臉擔憂地看著我。
「菲菲,你沒事吧?臉色怎麼這麼蒼白啊啊?是不是又感冒了?」婆婆說著緊張地用手模了模我的額頭後,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沒發燒就好」
「媽,你放心吧,我就是昨晚沒睡好,所以起床遲了。」我笑著安慰婆婆。
「從昨晚到現在你滴水未進的,這樣下去身體很容易生病的。起床吃了中飯再睡吧。」
「嗯,媽,你先下去吃吧,我馬上就下來。」
「對了,菲菲,你給少臻打個電話,叫他回來吃飯。這孩子就這脾氣,一工作起來就不知道輕重了,也不知道中午在公司有沒有吃?」婆婆心疼地說著離開了。
我拿出手機,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按了幾個數字後撥出,居然是語音提示「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牧少臻的電話從不關機的。莫非是我按錯了號?于是我又重新輸入了一次,又是同樣的語音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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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當我告訴婆婆沒聯系上少臻時,婆婆一臉的失落,公公在旁邊解釋道「少臻以前最喜歡喝你媽炖的湯了,說喝了後一天的疲勞盡消。你媽以為他今天能回來的,一大早就出去買食材炖湯了。」
「哎!這孩子每天這麼高強度的工作,如果還吃不好,身體會吃不消的。」婆婆說著放下了筷子。
看著婆婆滿臉的愁容,我的內心被那濃濃的母愛感動了,不由自主地說︰「媽,等下我反正要出去的,我就順便給少臻送去吧!」
「真的?」婆婆的臉馬上「陰轉晴」了︰「那媽先把湯盛出來放保暖瓶里,等下你帶過去給他,讓他當著你的面趁熱喝掉呃!」說著婆婆就顧不上才吃了一半的飯,迅速起身去廚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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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把車停到了「牧氏集團」的門前。我走下車,只見眼前的大樓高聳而立,氣勢恢弘,與三年前記憶里的規模相比,更似雄偉壯觀。
電梯在大廈的頂層停下。
忐忑不安的情緒,亦隨著益發靠近總裁室而越演越烈。
我在猶豫,躊躇什麼?只不過是過來替媽給少臻送個湯罷了。
我平復了下心情,走出電梯。
「您好,請問有什麼事是我可以為您勞的嗎?」秘書小姐見到我,立即有禮詢問。
「我找你們牧總」我微笑著告訴秘書我的來意。因為我極少來這里,結婚後也就只來過一次,加上少臻為人低調,從不接受任何采訪和報道,所以鮮少有人知道他結婚的事實,更別說什麼「牧太太」了。
「牧總?」秘書疑惑地打量了我一下,眼楮落在我提著的保暖瓶上。
「是的,他現在有空嗎?」
秘書帶點歉意地微笑︰「不好意思,牧總在跟朋友聚舊。」
聞言,我不禁一愣,「聚舊?朋友?」
如果牧少臻在接見客人的話,我是不會感到意外,但朋友、聚舊,卻讓我有半秒反應不過來。
牧少臻是個工作狂,呆在公司的時間,十之**都在辦公,依我所知,他極少在公司跟朋友踫面。
那,現在在總裁室里的朋友,會是誰呢?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里竟有些好奇。
「牧總,有客人來,您要見她嗎?」秘書依言通傳。
「叫她進來。」低沉的嗓音回道。
「是的,牧總。」,秘書掛掉內線電話,笑著抬起頭,「你可以進去了。」
「謝謝。」我應了一聲,暗地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敲了敲總裁室的紅褐色大門。
「進來。」男音朗聲道。
開門、進入。
「菲菲?」安坐在黑色真皮大椅中,牧少臻驚異的目光,朝我直視過來。靈敏的琥珀色雙瞳里,掠過一絲異樣光芒。
「媽炖了你愛喝的湯,讓我送過來。」我撇開牧少臻直視的目光,放下保暖瓶,低低解釋著。
在回答的同時,我感覺到,一道強烈的視線,向我直射過來。
我不著痕跡地瞄了正盯著我的人一眼,對方淺笑著起身,走進我。
「你好,我是梁碧芝。」名叫梁碧芝的女人,向我伸出手。
「你好,我是董菲菲。」我禮貌性地回她一記淡淡的微笑,並跟她握了握手。
能讓牧少臻在辦公時間里,特意撥冗見面的朋友,分量一定不輕。
而這個人,還是個大美人。
只見她柔順的青絲傾泄在腰間,合身的火紅色長裙裹住婀娜嬌軀,柔柔的蠻腰不盈一握,絕美的完美臉龐上,翦翦水瞳閃著秋桐顏色。只是那看著我的目光別有意味。
「媽叮囑你要趁熱喝掉。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回去了。」
我轉過身,快速離開總裁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