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潛龍 正文 03

作者 ︰ 周行文

9.听見外側走廊里的爆破聲,左輪山貓捏著對講機低笑起來。「領袖,他來了。」「真不錯。」利奎德此際正坐在巨大的戰車前清點部隊的巡邏狀況,「我們好像有一隊人消失了,應該是他的杰作,你要小心。」左輪山貓獰笑了一下︰「應該小心的是他,我在這里為他準備了很好的禮物……」「那頭豬嗎?」利奎德嗤笑一聲,「沒關系,他用處已經不大。密碼只有兩組聯合起來才有效,現在你可以隨意處置他了。」左輪山貓應了一聲,滿意地審視自己的布置。不遠處再度傳來低沉的爆破聲,左輪山貓扭頭躲入黑暗的角落里,將槍口對準了進入地下密室的門口。數秒鐘後,一個魁梧的身影進入布滿承重柱的地下室。來人腳步輕盈,呼吸平穩,握槍的雙手舉在臉前,雙臂彎曲著護住了身上的要害,以便隨時能替自己擋下遠處射來的子彈並適時反擊。左輪山貓靜靜地放下自己手中的槍,對著並未看見自己的敵人做出一個尊敬的致意動作。真正的戰士不需要交談,也不需要互相對視,只靠一瞬間的感覺就能讓人生起無限的崇敬。夾在斯奈克和左輪山貓之間的,是一名帶著灼痛喘息的老人。肥胖的老者被綁在中央水泥柱上,面容頹敗沾滿血污。斯奈克的腳步聲讓他緩緩抬起了頭。「你……是誰?」嘶啞的聲音里能听得出老者受了相當巨大的痛苦,斯奈克緩步向前移動著,目光在老者周圍游曳。「不要……不要再往前走了……」即使聲音很低,這樣明顯的提醒也足以讓斯奈克停住腳步。「你,你看看周圍……」順著老者背後水泥柱向四周仔細觀察,無數細弱發絲的金屬線懸掛在空中,形成一張巨大的網。幽暗的空間里沒有強烈的光線照耀,斯奈克幾乎沒有發現這些金屬線。每一條金屬線背後都是一枚C4炸彈。每一條金屬線都能引起炸彈的全面爆炸。只要斯奈克為被綁在中央水泥柱上的阿姆斯軍工總裁肯尼思•貝克松綁,立即能引來整個房間的徹底爆炸,斯奈克和這位受傷的老者將被炸成碎片。「發現了啊……」在心中嘆息一聲,左輪山貓將手中的槍再度抬起,對著斯奈克的方向緩慢地瞄準。大概是熟悉的火藥味刺激到了斯奈克,戰士幾乎是本能地疾退了一步,避開了從暗處射來的一發子彈。左輪山貓的子彈打在地上,濺出點點火花。斯奈克幾乎是同時向後躍起,手中對著子彈射出的方向開了一槍。經過試探的一槍之後,兩人終于見面了。從水泥柱背後閃出的左輪山貓手中握著自己引以為傲的雙槍,皮靴上的馬刺在地面上敲打出刺耳的金屬聲。「你就是我們頭兒說的那條蛇了。」左輪山貓以前並未在獵狐犬部隊見過斯奈克,兩人對于互相的印象也只存在于資料和傳聞里,「听說你們是有用同樣血統的強者,我倒想知道你繼承了大首領多少本領!」斯奈克動作干脆地舉槍射擊,一槍讓左輪山貓躲回柱子後面。「我跟獵狐犬頗有緣分。」左輪山貓背靠著水泥柱後高聲叫道,「當年也和大首領較量過槍法。你知道我為什麼叫左輪山貓嗎?那就是你的父親大首領所賜!」斯奈克趁著對方說話的機會改變了藏身位置,朝著對面老者的方向又開了一槍。子彈擦著牆壁打在左輪山貓眼前的地面上,同樣水準的槍法讓老者的心情興奮起來。許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左輪山貓抬手向著斯奈克所在的位置連續射出兩槍。槍聲回蕩在封閉的地下室里,每一聲都帶起一陣耳膜的漣漪。斯奈克謹慎地計算著對方射擊的角度和高度,他發現對方的本領比自己想象中還好一些。跳彈,這種傳說中的射擊方式讓斯奈克的計算有些困難。第一個彈夾很快打光,斯奈克的肩頭已被子彈擦傷,他知道對面的左輪山貓也不好過。兩人停下腳步,上彈的同時靠著掩體利用綿長的呼吸恢復體力。斯奈克的武器略遜于左輪山貓,唯有上彈速度比對方快一些。「你真不錯。」左輪山貓靠著牆壁上彈的同時不忘夸獎斯奈克,「幾十年來能和我打成這樣的只有大首領一個人,難怪你能殺死他。」這種時候提起往事,左輪山貓的目的只是讓斯奈克心神動搖。斯奈克明白,自己並非與一個英雄作戰,而是面對一個只追求勝利的敵人。子彈呼嘯著在水泥柱間往來,兩人的腳步聲交錯著火光和槍聲,猶如光影編排的舞蹈。手中彈藥慢慢減少,兩人的槍聲也漸漸弱了。又是裝彈時間,兩人再度靠在牆角警惕著休息。兩人身上都已是多處擦傷,此時反倒是步履輕快的斯奈克身上較少受傷,左輪山貓渾身傷口。之前左輪山貓曾幾次將槍口對準中央的人質貝克,斯奈克一次次搶攻打斷了他的動作。從未有過的挫敗感刺激著自尊心強烈的左輪山貓,他再度將手中的槍對準了貝克身邊的C4。開槍,隨後立即通過電子門逃走,留下大爆炸和斯奈克。左輪山貓在腦海中為自己描繪了取勝的路徑。盡管有利奎德的囑咐,他依然想要嘗試著殺死斯奈克,證明自己終究還是有機會超越大首領。「你真不錯,果然是大首領基因的戰士。」左輪山貓開始以語言麻痹斯奈克,「不過這次我打算來真的了……」左輪山貓的話讓斯奈克心中悚然一驚,了解左輪山貓性格的斯奈克立即沖出掩蔽所在想要阻止對方,卻看到眼前一幕極端不可思議的景象!空氣中抖動著一團詭異的扭曲波紋,像是水波被溶入了空氣里。那團波紋在斯奈克和左輪山貓之間飛速掠過,直奔向左輪山貓。帶著撕裂空氣的聲音,那團波紋身上泛起點點光斑。被扭曲的光線暴露在視野里,漸漸形成一件擁有人形的金屬外殼。就在整個外殼的最前沿,一道淒美的銀光當空落下!只是一瞬間,金屬流光浮現于空氣中,下一刻即化作一道致命的光輝。一刀落下,血光飛濺。似乎有什麼力量,或者什麼人,包圍在一團堅硬的金屬鎧甲中,越過了斯奈克和左輪山貓的警戒,一刀斬斷左輪山貓引以為傲的手臂。那只手上,仍握著打算射向C4炸彈的槍。空氣中再度閃耀起銀色金屬光輝,超越了風聲的刀光在空中高速流轉,只是又過了一個剎那之間。肯尼思•貝克周圍的金屬線盡數落下,少量被引爆的C4在角落里發出最後聲嘶力竭的炸響,仍遮不住左輪山貓的痛苦慘嚎。「斯奈克!」爆炸聲中,一聲尖銳的呼嘯對準了錯愕的戰士。從幻影中蛻變成一個真實存在的金屬外殼仿佛認識斯奈克一般,朝著斯奈克緩步走來。「你是誰?」「我和你一樣,沒有名字。」嘶啞的嗓音回答斯奈克,渾身包裹金屬外殼的存在步履堅定,手中的刀仍指著手臂不斷汩汩冒血的左輪山貓。貝克總裁申吟一聲,絕望又驚訝地低聲喃喃道︰「這種……這種強化骨骼……」肯尼思•貝克的聲音並不大,身份詭異的神秘人卻猛一轉頭,狠狠地看了貝克一眼。斯奈克以為神秘人要對貝克不利,手中槍口立即對準了神秘人。神秘人對斯奈克的瞄準熟視無睹,身體猛然向後翻躍,落地的瞬間發出一聲仰天嘶吼。他手中的刀光在空中數次扭曲之後,宛如一團繚亂畫卷。刀光在空中婉轉,金屬骨骼踏在地面上的聲音  響起。斯奈克眼前的神秘人以身體撞擊著承重石柱,發出一次次暴躁的悶響。片刻之後,刀光盡散,踏足聲不復存在。神秘的戰士已然消失在空氣中,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斯奈克無法捕捉對方的行蹤,只能轉頭望向左輪山貓藏身的方位,卻發現受傷的老者已不見蹤影。「真是混亂……」確認了C4炸彈的確不能再度被引爆之後,斯奈克靠近了貝克總裁。老者的臉上沒有一絲傷痕,斯奈克仍看得出他經受過極殘酷的刑訊。「總裁,你感覺如何,還能說話麼?」貝克申吟了一聲,抬頭以略為無神的雙眼看著這個健碩男子,眼神中有有著懷疑、警惕和不解。「我不是發動叛亂的人。」斯奈克簡單扼要地說明問題,「听局長說你知道另外一個起爆密碼。」斯奈克的話讓貝克總裁臉色一變,老者警惕地看著他︰「你是國防部派來的人吧?」「不,我只是來救你的。」斯奈克明白為什麼沒有人會對國防部抱有好感,那個該死的官僚機構,「局長的密碼已經被得到了,你的那份呢?」「我,我也說出來了……」「什麼?」斯奈克心中一緊,最不願意看到的事還是發生了。「我有什麼辦法!」貝克總裁大聲喊道,「你也看到了,那個左輪山貓,他簡直不是人……你知道我受了什麼樣的酷刑嗎?」斯奈克搖搖頭,普通人當然無法忍受左輪山貓的酷刑,更何況貝克這種養尊處優的人物。「局長呢?」貝克發現斯奈克是孤身一人前來,心中疑慮更甚。「死了。」「什麼?」貝克怒火叢生地掄起自己的拐杖,猛烈地敲打著斯奈克的身體,「國防部要你來殺人滅口是吧?這些混蛋!」斯奈克無動于衷地看著沒有什麼力氣的老者︰「我是來救你的,而且也不是我殺死他的。」「他怎麼死的?」「心髒病發作。」貝克冷哼一聲︰「心髒病發作?國防部那些混蛋……」斯奈克不願在這個問題上跟貝克糾纏太久,他自己並不相信局長就是死于心髒病。「听說你有解除核彈發射的鑰匙,現在既然他們知道了起爆密碼,我需要拿走這個東西。」「不在我這里。」「什麼?」貝克緩緩搖頭︰「真的不在我這里……交給了一個女人,和我一起關進單人房間的那個女人,她後來好像越獄了。」「你怎麼會知道這些?」貝克咳嗽一聲︰「她用士兵波段跟我聯系過一次,好像是搶了一部通信機。」「有可以聯系到她的波段麼?」「這個我還記得……」斯奈克點點頭︰「我等下就去聯絡她。你對了解得多麼?這東西應該怎麼破壞?」貝克抬頭看了一眼沒有什麼表情的斯奈克,有些驚訝︰「你,你要破壞?」「我跟這東西有緣。」貝克低頭嘆了口氣︰「那你最好去問問我們公司的奧塔肯。他是的開發者,現在人可能在通信大廈那邊。」「好的……不過的計劃不是在二十世紀末就停止了嗎?」「停止?」貝克尖銳地笑了一聲,「怎麼可能?你知道全世界各地的核廢料的數量吧?每天都在增加,解體的核彈頭數量也在不斷增加。這些物質的泄露,加上前蘇聯研究核武的科學家們大批被海外小國收買,現在擁有核武器技術和材料簡直輕而易舉!現在的情況就是,大國推崇核武器限制,他們卻同要求自己擁有壓倒性優勢的戰略核武器。」「也就是?」「沒錯。」貝克緩緩回溯著的起源,「經濟危機讓軍工企業一蹶不振,我們公司的戰斗機也遭到挫敗。是我們最後的希望,公司利用國防部的撥款在這里秘密研究,連國防部監視委員會的人也無法插手,這種軍方直接贊助企業的方式讓我們殘喘下來。」斯奈克沒有說話,對于這種政治下的齷齪他已經習慣了。「你們這些當兵的怎麼可能知道我們的苦惱……」貝克又一次強烈的咳嗽,「他們派你來的目的大概是為了這個吧?」從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張光盤,貝克遞給斯奈克。「這次演習之後應該投入生產,這是全部的演習數據備份光盤。硬盤已經被擊毀了,你一定要保存好它,交給國防部的吉姆……」斯奈克接過光盤,他對這個數據備份並不感興趣,腦中仍盤旋著如何解決核危機的問題。「剛才那個像是忍者的東西……你認識他嗎?」貝克點點頭︰「當然,他是獵狐犬部隊的秘密成員,不過關于他的問題,你最好還是去問娜奧美……」「為什麼要問她……」斯奈克的問題還未說完,貝克的臉上陡然浮現出一股古怪的表情,像是被什麼東西刺到,又像是被人擊中了胃部。原本有些恢復精神的表情在半秒鐘內扭曲成以難以置信的怖狀!簡直跟唐納德•安德森的表現一模一樣!「這個計劃不能讓外界知道……否則……我們公司就完蛋了……」肯尼思•貝克顯然也無法逃月兌死神的追擊,斯奈克正要繼續追問他關于的問題,老者已經捂著喉嚨倒下了。比擊中要害還快的死亡速度,痛苦扭曲的表情。斯奈克望著老者已經成為尸體的身軀,立即叩響了通訊器。「坎貝爾上校,為什麼貝克也死了?你們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瞞著我?兩個大人物心髒病發,是中毒吧?」「很多藥物可以引發心髒病,但是沒法尸檢,我們也無法做出回答。」斯奈克捶了一拳地板,一股被欺騙的感覺讓他激動起來︰「這算是回答?」「斯奈克,你現在還是趕快聯絡梅麗爾吧。」坎貝爾勸住了激動的斯奈克,「從她手里拿到阻止發射的鑰匙,現在全世界的安危都集中在你手里。」軍人的天命讓斯奈克冷靜下來,他站直身,再度向娜奧美發出詢問。「剛才偶然出現的那個忍者……是獵狐犬的成員?我對他的真實身份很有興趣。」「不,沒有那樣的人。」斯奈克點點頭,不在同一個問題上糾纏太多,轉身尋找訊號良好的地點,以通訊器聯絡上了貝克告訴他的波段。「梅麗爾,能听到嗎?請回答。」10.「斯奈克!」宛如雷聲的一聲怒吼中,炮彈呼嘯而至,打在堅硬的岩石上,濺起無數碎片。地面上厚厚的積雪被崩飛,泥土和雪花混合在一起,灑滿了匍匐在角落里的戰士身體。從這里向十點鐘方向望去,咆哮的巨大坦克在炮火中仍有機槍不斷吐出火舌,仿佛要將斯奈克徹底殺死在這片雪地上。只是由于地面上埋伏了眾多地雷,斯奈克和坦克都不敢輕舉妄動。十五分鐘前,斯奈克順利聯絡到梅麗爾。和最初猜測的一樣,梅麗爾就是那個用槍指著斯奈克的新兵,乍見斯奈克的聯絡,她顯得更驚訝。「你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英雄斯奈克?」「哦,曾經有人那麼稱呼過我幾次。」因為坎貝爾的緣故,也因為斯奈克身份的緣故,兩人相談甚歡。「你和利奎德長得太像了,難道是親兄弟?」「不,我一個家人也沒有。」「為什麼?」「你可以去問利奎德。」斯奈克淡淡解釋道,隨即轉移了話題,「你是在兵變當天編入獵狐犬部隊的嗎?這個島看上去並不像外界所說的那樣,是核廢料保存基地。」「這里是阿姆斯軍工在基地。」梅麗爾解釋說,「他們在這里研制,進行模擬的導彈發射試驗。為了保障試驗順利進行,這才以演習為名召集了獵狐犬部隊。」「既然是一直實驗,為什麼這次才召集獵狐犬?」「這次是最終試驗了。」梅麗爾繼續為斯奈克解釋道,「新型核武器馬上就要投入正式生產。」「選擇在這種時候暴動……」斯奈克低頭思索著利奎德的理由,「為什麼呢?」「我可不知道。」梅麗爾搖搖頭,「剛出事我就和貝克一起被捕了。」「听貝克說,他把阻止發射的鑰匙給了你?」斯奈克低聲問道,「這東西還在你身邊麼?」「當然還在。」梅麗爾驕傲地一笑,「女人和男人不一樣,總有些地方能藏住東西。你見過貝克了?」「死了,和唐納德•安德森一樣像是死于心髒病發,不過我覺得未必真是這樣。」梅麗爾低下頭︰「都死了啊……」「連續的死亡一定另有原因。」斯奈克提醒道,「你既然在獵狐犬呆過,知道開發的那個人在哪麼?」「奧塔肯博士?」梅麗爾愣了一下,「他現在應該在保存核武倉庫樓地下室里,听說獵狐犬的人讓他研究加強核彈發射的方法。」「我去找他吧。」斯奈克從角落里走出來,避開士兵的視線迂回前進,「問問怎麼阻止核彈發射,再不行就只能去破壞了。」「你是說破壞?!」梅麗爾難掩驚訝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斯奈克聳肩,「你知道怎麼去核武保存大樓麼?」「一樓有個貨運口,就在電梯旁邊,我可以想辦法幫你打開那里。」「好,我這就過去。」「帶著我一起去吧!」斯奈克停住腳步,斷然拒絕了梅麗爾的要求︰「不行,你這樣的菜鳥還是找個地方藏起來吧!」「我說過我不是菜鳥!」「你並不明白!」斯奈克大聲呵斥道,「面對敵人一絲疏忽就意味著死亡,你不可能總是那麼幸運!」「我才不管!」梅麗爾也激動起來,「我在軍隊里拼命訓練,現在一想到手指稍動就可以殺人,我也開始害怕了……我的夢想就是成為軍人,可是現在……」「你放棄了嗎?」「不,我已經無法放棄了!」斯奈克猶豫了一下,勸慰道︰「其實沒什麼……只有殺人狂才會在殺人時無動于衷。毫無罪惡感的的殺戮只能產生更多殺戮,人在戰場上總會爆發出比平時更殘酷的本性,這就是戰爭對于人來說的意義。」「可是……」梅麗爾咬了咬嘴唇,「這並不是戰爭,是叛國。」「一定要穩住自己的精神。」斯奈克勸說道,「斗志不高昂的話,你在戰場上很可能被人打敗。」「……我明白了。」「那麼你去開門吧,等我見過奧塔肯之後,把鑰匙給我。」「沒問題!」斯奈克轉身關掉了通信器,望著正前方的貨運大門緩緩開啟。通路上無數紅外線發射器靜靜矗立在兩旁,斯奈克掏出口袋里的香煙點燃一根,輕松地避開了紅外線越過貨運通路。踏入雪地的一瞬間,一發炮彈已激射而出,朝著斯奈克的方向飛來!以驚人的本能避開這發炮彈的同時,斯奈克听到一陣狂笑。埋伏在雪地里多時的坦克吐出一連串的火舌,將斯奈克逼入無法還擊的角落里。「火神渡鴉!」這個聲音讓斯奈克印象如此深刻,並非只因他獨特的印第安血統,更因為他是舊「世外天國」部隊的成員之一,當年大首領麾下的戰士!「斯奈克!」火神渡鴉從坦克里露出半截身體,怒吼道,「阿拉斯加即使適合蛇的生存,你在我的面前也不過是一條可憐的小蛇!」隨著壯漢的怒吼,機槍雨點一般傾瀉而至,兩人再度見面已沒有什麼可說的舊情,唯有用戰斗來解釋雙方的一切!面對這種巨大的M1戰車,最先要考慮的當然是如何讓對方停止行動。斯奈克躲在岩石背後喘息了片刻,掏出從武器保存庫得到的電子干擾彈,對著坦克所在的方向拋出一枚。電子干擾彈在空中炸裂成無數金屬碎片,強烈的電波干擾融入空氣中。斯奈克再度扔出一枚閃光彈,背對著閃光彈飛去的方向,等閃光過後迅速沖出掩體。電子干擾和閃光為了斯奈克爭取了時間。傳說中的戰士疾沖至坦克附近,自背後拽出兩枚手榴彈,對準正在戰車上正揉眼楮的獵狐犬士兵飛快地丟出。力量和角度都堪稱完美的一次投擲,兩枚榴彈沒有任何停留,直接滾入戰車內部。斯奈克看都不看戰斗結果,越過戰車朝著核武器保存大廈跑去。背後,一連串的爆炸聲將一名獵狐犬士兵炸飛出來,斯奈克頓住腳步,在士兵身上模到了一張高級ID卡,轉身消失在雪夜之中。進入核保存基地的斯奈克並沒有听到,被炸毀的M1戰車里仍有一個聲音低低地向著某人匯報。「頭兒……和您計劃的一樣,他拿到ID卡進去了……」夜色低沉,沒有人看到這一幕。斯奈克的背影消失在前方的大門里,命運嚴陣以待,等待他的光臨。11.核保存基地里彌散著一股與眾不同的味道。只是眼前這一切對斯奈克來說並不陌生,多年前他已經歷過一次類似的事件,那一次的敵人甚至比這一次還強大,還可怕……剛剛進入保存基地,通訊器已在叩打自己的听小骨,斯奈克側過頭仔細聆听來自上校的訊息。「斯奈克,核武器保存基地里你不能使用任何武器。」「什麼?」斯奈克低聲怒斥道,「我怎麼保護自己,你想讓我死在這里嗎?」「就是因為怕你死在這里才提醒你!」坎貝爾嚴肅地解釋道,「這里堆滿了廢棄核彈頭,雖然已經與起爆裝置隔離,但是只要一旦出現強烈的撞擊,很可能造成核物質流出,為了你的生命,一定不能使用武器!」斯奈克目光所及之處,可見蒙在帆布下的漆綠色導彈和發射架,他知道上校所說均屬實情,只能收起手中的槍。整個導彈保存基地里靜悄悄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吸引了獵狐犬士兵們的注意。走廊里空蕩蕩的沒有幾個士兵,斯奈克隱約感覺到這里似乎正在發生什麼。「太安靜了。」斯奈克低聲對坎貝爾說,「現在這里需要戰術支援。」「應該還有一名潛入者。」米勒教官插入通訊說道,「大概現在利奎德的人都在忙著對付那名潛入者。」「那個忍者一樣的家伙?」斯奈克皺眉,「他到底是敵人還是朋友?」「斯奈克,先去找到奧塔肯博士。」坎貝爾發出命令,「他是整個計劃的核心人物,有了他才能阻止核武器的發射。」斯奈克點點頭,關掉通訊器進入電梯,沒有人把守的大樓里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縈著。研究所跟保存核武廢料的基地連接在一起,顯然是為了方便研究。斯奈克一眼看出周圍牆壁上掛滿了毒氣噴射口和自動機槍,這些裝置設置精心,仿佛早就預見有人會到來一般。研究所所在的樓層依然空無一人,這一次斯奈克隱隱听到什麼聲音從遠處傳來。身經百戰的他听得出那是呼喊和慘嚎聲,那聲音時斷時續,如同來自地獄的呼喚。整條走廊都有被人破壞的痕跡,斯奈克倒吸一口冷氣,敏銳地察覺到金屬牆壁上留下的多數痕跡是利刃劃痕。那些彈孔位置飄忽不定,顯然都是獵狐犬士兵慌亂間射出的子彈所致。封閉的電子門也被破壞掉了,火花四濺中斯奈克甚至不用掏出ID卡,電子門已應聲而開。深吸了一口氣,斯奈克踏入電子門後的研究所走廊。踏入走廊的一瞬,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立即沖入沖鼻而入。斯奈克謹慎地後退了半步,目力所及整條走廊堆滿了士兵的尸體。鮮血沾滿牆壁,死亡的獵狐犬士兵超過數十人。殘肢和尸體七零八落地堆滿整條走廊,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存在。斯奈克鎮定地掏出槍,目光順著準星看向那些尸體。大多數尸體上只有一兩處致命傷痕,和一路上牆壁間的銳器劃痕相似。能在持槍的數十人中使用冷兵器殺人……斯奈克心頭一陣不寒而栗,他大概知道對方是誰了。血色猶新,很多人應該是剛剛死亡。斯奈克小心地越過地上血跡,快步轉過走廊。走廊轉角處,一名士兵正被一股奇怪的力量舉至空中,口中念叨著斷斷續續的字眼兒,念了幾聲即扭頭死去。「幽……幽靈……」那股力量將士兵的尸體拋至地面時,斯奈克確認了自己的猜測,他將手中的槍覺得更高一些,對準了空氣中一團扭曲模糊的影子。如果那團影子是一個人,斯奈克瞄準的就是頭部。模糊的影子漸漸顯出本來面目,曾在地下室里救出貝克的神秘人頭也不回地走入研究室,並未發現斯奈克已跟在自己身後。研究室的大門也被破壞掉了,從剛才走廊里的殺戮來看,斯奈克實在不相信這名神秘的忍者會對奧塔肯博士仁慈。僅比對方晚了幾秒鐘進入研究室,斯奈克已看到一個日本籍男子被刀鋒逼得不住後退,聲音顫抖得幾乎不成句子。「隱形……迷彩……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在尋找我的朋友。」嘶啞的聲音讓斯奈克漸漸回憶起某個自己知道的面孔,「他在哪里,你知道嗎?」斯奈克站在原地跺了跺腳,引得神秘人猛然回首!「你到底是誰?」「斯奈克!」嘶啞的嗓音厲聲響起,忍者的身體竟因看到了斯奈克而微微顫抖。放棄了對博士的追問,身體宛如包裹著機械外殼的神秘人朝斯奈克緩步走來。「我是斯奈克,你是誰?」忍者將手中的刀在空中揮舞了幾下︰「我不是敵人也不是朋友。我回到這個毫無意義的世界就是為了和你做個了斷!」這種不容置疑的口氣讓斯奈克立即想到了一個人,戰士手中的槍抖了一下,但他很快收斂心神,繼續集中精神盯住對方的肩頭。肩頭動起來,刀光就會落下來。斯奈克眼前的這個人明顯處于一種亢奮的激動狀態,他不得不防備對方隨時出手的可能。「為了仇恨?」斯奈克試著去尋找對方背後的真相,「那些往日的恩怨麼?」擁有金屬外殼的忍者斷然搖頭︰「誰會為了這些陳腐的感情糾結?我只是關注著我唯一能做的事,我的生命延續到今天,就是為了感覺自己的存在。只有面對你我才會覺得興奮,只有你才能證明我存在過。」斯奈克退後了一步,拉開自己和對方手中武器的距離,槍口卻漸漸沉下去。他听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來吧斯奈克!」同樣收起利刃的忍者高聲喝道,「來讓我感覺自己的存在,讓我知道自己還活著!戰斗吧斯奈克,為了讓我感覺到痛苦,為了殺死你或者被你殺死!」斯奈克聳了聳雙肩,表示自己手中不再持有武器,也表示自己對那人的尊敬。兩人面對面開始緩緩靠近。腳步踩在地面發出無聲的微響,斯奈克盯著對方的雙手,心中掠過無數的疑問,最終他強行壓下了那些疑問。戰士在戰場上所能做的唯一就是戰斗,就像他現在這樣。思考,是活下來之後的事。兩人的距離漸漸拉近,斯奈克和對方都小心保持了兩臂的距離不再移動。對于實力不明的敵人最好不要立即進行貼身纏斗,這是軍隊格斗要領中極其重要的一條。「斯奈克!」對面的敵人再度高聲厲喝,「出拳吧,斯奈克!」對方呼嘯的瞬間,斯奈克向前踏出一步,右拳如風襲出!毫無花巧的一拳打出,對方似乎連防備的想法都沒有,被斯奈克一拳打中下顎,發出一聲金屬被強烈沖擊的聲音。「 !」腳步穩固的忍者被斯奈克擊退了半步,隨即以手肘反擊過來,捶向斯奈克的肩頭。斯奈克側身閃開一肘,心中對對方的力量已有一個大概估計,一腳踹在對方腰間,見對方踹退了兩步。兩人間再度拉開距離。一招的往來拆解後,雙方再度貼近。斯奈克出拳被忍者格住,忍者抬腿被斯奈克一腳踏住。兩人的身體在沒有縫隙的距離里數度相撞,又再度分開。斯奈克發現對方速度並不如自己想象中迅猛,身體開始慢慢放松。只是力量和身體的堅硬踫撞讓斯奈克感覺到了一絲微痛。痛苦中還有一絲興奮,這種感覺似曾相識,斯奈克轉動自己的手腕,將手套甩掉,再度舉高自己的雙拳護住臉部。兩人喘息了不超過兩秒鐘,又一次同時出拳。拳與拳的踫撞中,斯奈克感覺到一股瀕臨骨折的刺痛,他知道對方和自己一樣痛苦,手中的拳頭再也不停下,雨點一般揮出。每一拳的縫隙中都有一次招架,斯奈克終究在速度和力量上仍勝過對方一籌,將忍者數次逼退。數十拳後,忍者已退到了玻璃屏風附近,堅硬的金屬外殼將防彈玻璃撞成連綿的碎片。斯奈克越過玻璃碎片,一腳踹在忍者胸口。這一次斯奈克踹中之後,忍者終于承受不住力量,痛嚎了一聲。「斯奈克!」身體在空氣中化作一團扭曲的波紋,對方竟在痛苦中自動啟動了隱形迷彩,只是一瞬後又恢復了常態。「斯奈克,就是這種痛苦!這種感覺太好了,你還能再狠嗎?」這個聲音更加讓斯奈克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他後退兩步,望著已開始微微喘息的忍者。「你是……」忍者沒有回答斯奈克,再度昂然躍起,朝著斯奈克飛撲而來。斯奈克只能放棄問話側身閃開,回身又踢出一腳。這一次忍者被踹得踉踉蹌蹌倒在研究室的儀器上,斯奈克沒有再度追擊,而是望著體力已漸漸不支的對手。「真棒……」忍者搖了搖頭,嘶啞著嗓音說道,「斯奈克你還記得麼?我們曾經這樣戰斗過,這樣踫撞過,你還記得嗎?」桑吉巴爾發生的一切在斯奈克腦海中閃過,斯奈克終于確信了自己的猜想︰「你是灰狐?」灰狐沒有回答斯奈克,而是又一次沖向了斯奈克。斯奈克迎著灰狐再度出拳,手中的拳頭擊中灰狐的瞬間,他再度消失在空氣里。斯奈克立即手拳後退,避開了空氣中不見人影的攻擊。盡管灰狐使用了隱形迷彩,斯奈克仍隱約能看見空氣中晃動的扭曲波紋。如同在空氣中注入一團水波一樣,肉眼難以捕捉的微妙變化就是隱形迷彩的關鍵所在。確認了灰狐的位置,斯奈克連續打向灰狐的胸口,讓這名曾經的老友不斷後退,最終從隱形迷彩的隱蔽中恢復過來。「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大……」灰狐喘息著伏在地上,緊緊盯著斯奈克,「現在的我,依然無法戰勝你嗎?」斯奈克沒有回答,關于灰狐的一切曾是他記憶中最痛苦的部分。如今這個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這一切讓斯奈克得自己恍若夢中而非現實。「……你真的是灰狐?」對方依然沒有回答,只是頑強地站直身體,帶著不甘和不屈,緩步走向斯奈克。「戰斗吧……戰斗吧……」仿佛夢中囈語一般,灰狐迎著斯奈克走來,身上的金屬外殼發出陣陣弧光電火,濺射在儀器上,文件上,點燃了火光。斯奈克看著步步逼近自己的灰狐,再也不忍動手,開始亦步亦趨地後退。「藥,藥……」後退中的斯奈克听到這樣毫無意義的字眼,正欲再度出手,灰狐卻猛然將頭撞向地面,發出砰然巨響!「藥……我需要藥……」再也沒有戰斗的敵人在斯奈克面前痛苦不堪,斯奈克冷冷看著自己曾經最尊敬的朋友和戰友陷入痛苦中。誠如灰狐自己所說,這就是宿命,戰士的宿命。癲狂的灰狐在地面匍匐瘋叫著,即使隔著金屬面具也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仿佛一瞬間失去了理智的金屬外殼與地面撞擊發出劇烈的震蕩,整個研究室的地面都在簌簌發抖。不再理會斯奈克,灰狐痛苦嘶喊了幾聲之後一躍消失在空氣里。斯奈克本已舉起槍對準了那團波紋,最終還是放棄了。轉身望著灰狐消失的方向,斯奈克輕輕叩響通信器。「上校,你听到了吧?那是灰狐。」坎貝爾有些錯愕︰「他不是在桑吉巴爾被你殺死了嗎?」「我本來也這麼認為。」斯奈克踏滅腳邊燃著的文件,低聲說道,「可是剛才那個人絕對是灰狐,滿腦子只有戰斗的家伙,聲音變化也不大。」娜奧美此時忽然冷冷地插話進來︰「是,那就是灰狐。」「灰狐怎麼成了這樣?」斯奈克沉聲問道。「在我進入獵狐犬醫療組之前,曾經參加過獵狐犬士兵的遺傳因子治療實驗。」娜奧美似乎想起什麼不願意回憶的痛苦往事,口氣越發冷淡甚至有些厭惡,「灰狐在桑吉巴爾事件之後也成了實驗品,被研究團隊利用強化骨骼和麻醉藥延續生命,就好像玩具一樣。」斯奈克大怒︰「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你明明早就知道!」娜奧美嘆了口氣︰「我也沒辦法,這是機密。」「為什麼我也不知道?」坎貝爾看似也有些不滿。娜奧美閉上眼楮搖頭︰「那是您離職之後的事,試驗由克拉克博士負責。但是克拉克在兩年前的研究所爆炸中身亡了……現在的士兵身體里就應用了當時的實驗產物。」「灰狐當時沒死?」「沒有……當然在官方記錄里寫著死亡。」娜奧美低聲說道,隨即反問了一句,「斯奈克,你還要繼續和他戰斗嗎?」得知自己最好的朋友還在人世之後,斯奈克不知為何覺得輕松了一些。他輕吐出一口氣︰「估計是無法避免的。」「直到殺死他為止?」娜奧美在這件事上似乎有些糾結,這態度讓斯奈克疑惑。斯奈克轉身面向奧塔肯博士藏身的鐵櫃,淡淡結束了談話。「我想……這也是他的願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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