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不承歡︰慕少,請自重! 144 恨之,不舍(4000+)

作者 ︰ 沐小烏

慕晏辰冰冷泛白的薄唇淡淡抿著不說話,拿過一杯烈酒,不聲不響地灌入喉嚨。

聶明軒眸子微微猩紅,看著他那個動作,就知道在那一刻的時候他承受了多重的痛,這個世界上的殘忍有很多種,可是眼睜睜看著最愛的人被折磨,被毀掉,那個劊子手還是自己的生身之母,這種感覺,他只是想著就窒息般悶痛。

「那現在呢?」聶明軒嗓音啞如沙礫,期盼中透著沉痛的眸子閃爍著光亮,「瀾溪現在在哪兒?」

慕晏辰閉眸,靠在座位上,修長的手指揉著眉心。

「紀家。」他淡淡吐出兩個字猊。

聶明軒听到這里,緊繃欲斷的心弦才稍微松了一些,垂眸,眉心擰得死緊,端起杯子來說︰「來我陪你喝酒,不想了……」

有些事,想來想去都已經是那個結果。

慕晏辰依舊垂眸靜靜坐著,沒有動靜,宛若一尊雕像翟。

聶明軒看著他,眼皮跳了跳!

「晏辰……」

他薄唇泛著史無前例的蒼白,毫無血色,不知道在想什麼卻顯得那樣痛不可言,果然半晌之後他盛滿猩紅血絲的眸子睜開,看著聶明軒,低低道︰「你知道麼?我始終都想不清楚這件事里她有什麼錯,如果沒有,那她不應該這樣……她不應該,受那麼多傷……」

那沙啞的嗓音,字字滴血,說的人宛若被刺穿了心髒。

深邃的眸子愈發熠熠發光,沉痛如山洪一般洶涌而出,他繼續低啞道︰「你知不知道我在跟她說那些話的時候,看她的反應,痛大于恨……我想讓她再捅我一刀讓我好受一點,她不肯,還反過來求我別不要她……她甚至連甩我一個耳光都學不會……」

最後的那些話,他說的氣若游絲,卻清晰地扎在人心上,飄渺中都讓人覺得痛不可遏。

聶明軒只是听,就已經受不了了。

半個字都說不出,他伸手拍上慕晏辰的肩膀,想阻止他再說話。

慕晏辰垂眸,蒼白的俊臉上冰冷得沒有神情,只是再端過一杯盛得滿滿的烈酒,全數灌下去。

聶明軒蹙眉,攔他︰「別這麼喝,傷胃。」

說完他就覺得自己這句話說得太無力,心都傷了,還怕什麼傷胃?

抿抿唇,聶明軒問出自己藏在心里的問題︰「既然知道她听了會難受,那你為什麼還要那樣說?你不怕她以後見了你,會恨死你?」

高純度的酒精在身體里劇烈灼燒著,伴隨著嗡鳴聲,燒得人想死。

慕晏辰閉眸許久都沒有緩過那一陣激烈的眩暈,他扶著額,在腦海里找著答案,啞聲道︰「因為以後……不能陪她一起……她還是別愛我了……」

「……會好受一點。」

愛而不得,恨之不舍。

後者卻是比前者,要好受得多。

黑眸睜開,是一片深邃莫測的光,墨色的瞳孔卻並沒有焦距,像是行走在茫然的大霧中一般,慕晏辰薄唇淡淡抿著,重新拿過酒瓶來倒入杯子里︰「行了,陪我喝吧。」

聶明軒還沒有從他最後一句話里掙月兌出來,俊臉泛著一絲迷茫,接過酒杯的剎那卻清醒過來。

「晏辰,其實有些話我一直都沒跟你說,」聶明軒握著酒杯,眸色認真地斟酌著字句,「你們之間的事情該你們來解決,我作為朋友不該插手,所以那個時候就算知道你們一起我也從來沒說什麼。既然現在你們分開了,我不妨說說——瀾溪太小,這個年紀她能給出的愛還太稚女敕,誰也不能保證她以後怎麼想,如果現在你們繼續,也保不齊她以後懂得愛和依賴的區別之後,還能不能繼續‘愛’你。」

「所以分開還是好的,等她長大吧,你說呢?」他輕聲勸慰。

慕晏辰抬眸輕輕掃了他一眼,深邃的眸子里一片無際的大雪,茫茫的沒有盡頭。

「長大,就能改變血緣嗎?」他泛白的薄唇輕聲吐出這一句話,眸子里竄上一抹猩紅的味道。

聶明軒勸解著的姿態霎時僵在了原地,震得半天緩不過神來。

手里的杯子被輕輕他輕輕踫了一下,相撞發出的清脆聲換回了聶明軒的意識,看他繼續仰頭喝酒,聶明軒心里仿佛霎時就明白過來,與此同時,臉色也頓時變得極其難看!

他真是笨……很笨很笨,看到莫如卿如此殘忍堅決地反對他們在一起他就應該想到了!他們必定是早就驗過了血緣,才知道根本就沒有以後。根本就沒有可能。

心再次被狠狠刺了一下,聶明軒恍惚著,把酒灌入喉中!

這個夜明明那麼尋常。

可他怎麼……卻覺得越過越絕望了呢?

從夜無疆出來的時候聶明軒已經腳下打飄,有點暈,但抬眸看見慕晏辰的眉眼還是冷峻清醒的,他強忍著醉意上前拽他,啞聲道︰「你別開車,你也喝多了知道嗎?我打電話給司機送你回去……」

慕晏辰架住他,黑眸經過酒精的灼燒,氤氳得愈發明亮。

「別管我了。」

說完拽下他的手臂,攔了輛車把他塞進去,慕晏辰徑自朝著停車場走去,這才感覺到醉意襲來,世界在晃,他閉上眼楮想繼續醉一會,可眼前卻滿滿的都是她流淚的場景。

***

紀家一早就過得小心翼翼。

紀媽媽起來的時候看到兒子不在醫院反在家里,正要發飆的時候卻被紀姚攔住,示意她別出太大聲,因為瀾溪在房間里,家里的帳別在她未來兒媳婦面前算。

「你們是怎麼踫到她的?她昨晚在我們家?」紀媽媽驚訝道,「姚姚,我昨天听你爸警局的朋友說,瀾溪她是被……」

「媽!!」紀姚著急地打斷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焦如焚,「您別說話,等會她出來,您什麼話都別問別說,知道嗎?」

——難道還要在餐桌上問她,瀾溪,你昨天到底有沒有被那些人強.暴?

殺了她吧!

瀾溪醒來之後怔怔的,看看身上的紗布已經被緩過,額頭上也包起來了,紀姚的房間很小,暖氣開得很足,看看床下海給她準備了棉拖鞋和衣服,她沾了血的睡衣被紀姚洗了。

開門,靜靜看著客廳里交談的一對母女。「啊!你起來了?」紀姚一驚,趕忙跑過去看看她,「我的衣服你穿著合適沒?」

瀾溪恍惚了一下,看看身上,沙啞地吐出幾個字︰「有點大。」

「大就對了!」紀姚鄙夷地看她一眼,「你可以再瘦一點,都趕上做模特的了。」

瀾溪垂眸,並不說話。

「瀾溪啊,阿姨給你煮了粥,皮蛋瘦肉你喜歡嗎?過來吃點。」紀媽媽笑著說道。

「別讓她亂走動了,媽要不你等會端我房間里吧?」紀姚回頭說道。

「好好,你們去吧!」

正要回房間的時候看到門開了,紀恆裹著一身寒氣從外面回來,亮亮的眸子看了瀾溪一眼,深邃溫暖,把圍巾手套一摘,沒換鞋就朝她走過來︰「我早上起來去買了點消炎藥,醫用的,口服和外用都有,你昨晚有段時間發燒到四十度,好不容易才退了,估計是傷口發炎和半夜冷凍引起的,拿著,記得飯後吃。」

一個塑料袋遞了過來,里面是滿滿的藥品。

瀾溪靜靜看著那個袋子,小臉半垂著,沒人能看得出她的情緒。

「哈哈,是啊,」紀姚替她接過袋子,嘲笑地看著紀恆,「我老哥昨天晚上急瘋了,弄了三個‘小太陽’在你床邊烘著,我房間都熱得跟夏天似的了,還一早就跑去買消炎藥——我說你昨天睡了幾個小時啊,你頭上的傷不是傷是吧?縫了五針都不老實……」

她好好地臭了她老哥一番。

圈住瀾溪的胳膊,紀姚道︰「走走走,我們回屋去!」

紀恆靜靜站著,絲毫沒有在意紀姚冷嘲熱諷的話,目光只是落在瀾溪身上,看她沉默,看她眼里的每一絲波瀾,視線移不開。

直到身後紀媽媽呵斥著他換鞋,他才有了那麼一點反應。

半晌之後紀媽媽把皮蛋瘦肉粥端了兩小碗進去,笑著退出來,看到自己的兒子月兌了外套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閉眸沉默,笑意逐漸散去,把餐盤放在茶幾上,慈愛的臉龐有了幾分認真,緩聲道︰「恆兒啊,媽媽一直都沒問你,昨天怎麼回事,瀾溪她現在,是個什麼樣的狀態?」

一直以來慕家和紀家的孩子交好,紀媽媽也挺看好自己的兒子跟瀾溪在一起,可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她想听听兒子怎麼想。

紀恆抬眸,里面泛著淡淡的血絲,知道媽媽的意思,薄唇張了張剛想說話,就听見紀姚房間里傳來一道哭聲。

不是啜泣,不是哽咽,也不是斷斷續續的哭腔。

而是嚎啕。

家里許久都沒有听到過這種聲音,像每個人小時候那樣,不如意的時候,難過的時候,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宣泄著自己的情緒,長大以後,卻很少再有人那樣哭過了。

那聲音,如此可怕。

紀恆頓時臉都白了,手顫抖著抓住沙發,猛然起身朝著紀姚的房間奔去,近乎瘋狂地打開了門——

房間里,是一派讓人驚駭的景象。

紀姚嚇得臉色煞白,手足無措地站起身來,張著手臂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模樣,碗摔碎了,粥灑在地面上還冒著熱氣,那個縴細的身影跪在地面上,雙手撐地,哭得仿佛整個世界都塌了一般,撕心裂肺的聲音听得人心驚膽寒。

紀姚眼楮也紅紅的,看著進來的母親和哥哥,快哭出來了。

「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她聲音發顫地解釋,「我剛剛只想陪她一起喝粥,我不知道她怎麼了喝了一口就停,我以為她的太燙就說我的不燙要跟她換……她就哭了!粥是我不小心打碎的……我真不知道怎麼回事!!」

最後一聲,她也帶了哭腔。

門口的兩個人,臉色俱變。

紀媽媽也是一副不可理解的模樣,眼楮瞪得很大,還沒說話就听見自己兒子沉靜的嗓音︰「紀姚,你出去。」

紀姚怔了怔,呆在原地。

「沒听見嗎?」紀恆臉色發青,像是壓抑著一場沉痛的風暴,走過去拉過她的胳膊讓她繞過碗的碎屑,接著往外推,「跟媽一起出去,這兒一會就好,我保證。」

「可是……」紀姚還是很擔心她。

紀恆已經把她們都推出了門外,關上了門。

一瞬間,整個房間里就只剩下這種聲音,像是壓抑了太久的山洪瞬間爆發,撕裂一般的嚎啕大哭,紀恆不回頭看也知道那副場景有多刺痛心髒,他靜靜听著,回憶著剛剛那讓她徹底失控的一點,想著她也許是被昨天的遭遇嚇到了,也許是憋了太久的委屈和痛苦都傾瀉而出……

這所有的也許,都在他的意料和包容之內。

眸子里泛著一絲猩紅,紀恆轉身走過去,蹲下來將跪在地上的那個身影拉入懷里,緊緊地,抱住她。

(PS︰愛而不得,恨之不舍,也許就是這段戀情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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