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步伐匆匆的小白領們明顯緩了步伐。
誰都未曾想到之前來過幾次被當做路人甲的她居然是莫氏集團最高執掌人。
只是眾人不知到底該過不過去打招呼。她是總裁!一般員工沒人敢啊!
並且,她雖是淺笑著卻總是一副淡漠的神態。
熹微明顯感覺氛圍不對,搖頭好笑,何必這樣鬼鬼祟祟的,應是大方些才是,這像全球五百強企業的員工應有的姿態麼。
煞時,微眯了如墨玉通透的眼眸,此廂,漆黑的眸子似深不見底。
路過前台,之前那個經常見面剔指甲的美女前台笑盈盈的露了八顆潔白好看的牙齒。美女微笑起來真是好看呢,可之前她沈熹微為何不覺得她笑的這樣好看呢。
嬌媚柔弱的盈盈聲音,叫酥了人的骨頭——「總裁早上好,今天的打扮真是漂亮呢!」
熹微淺淺一笑,眼楮熠熠發亮——「是嗎?謝謝,你可以去財務部結賬了!」便對著那前台又是山明水淨的一笑。
便直接往前走了過去。
那前台美女明顯愣住,冷了臉在後喊道——「為什麼?」這句話卻沒了之前甜膩嬌媚的嗓音。
熹微轉身眼眸含笑,努了努嘴——「沒有為什麼,就是看你不順眼而已!公司招來的門面,工作之時可是不能愛美的呀。」說的好似為她委屈多很吶。
這話由她沈熹微的嘴里說出來,很是奇怪,依道理而言,她定不會說出這般似賭氣幼稚之言。
總歸,今日的做法她定有原因罷了。
如今她已是眾所周知的沈總裁了,做事何必藏藏掖掖的,以前找不到理由收拾這些人,現在雖不是以權壓人,以前那些人的所作所為如何逃得過她的眼楮,誰吃飯誰干活她自然是明了的。
「沈總!側身看去——呵,這人倒是很久沒見了吶。
這下,她笑的恰是好處。
那人倒是一副紳士走的好是瀟灑,挪步而來。
她繾綣而笑——「伊總,真是好久不見。」兩只眸子只是盈盈的閃著光芒。稍稍打量了他一番。
漆黑柔光的發絲軟軟的搭落下來,紋黑的經典阿瑪尼西裝恰是被他穿出了風流倜儻的商務範。記得幾多之時,她曾說過如是生在古代帝王世家,他應是系白衣長袍吹簫引鳳的王爺,輕飄飄的立在汩汩的湖水邊,眼望天際,情系暮陽。碧波蕩漾的水跡倒影了一代王爺的絕代容顏。
可是,他已生在當今。
一副上好的皮相,表面紳士之風,今生,他只是伊昭庭,也只能是伊昭庭,並非幻化而成吹簫引鳳的王爺。
這刻,他只是她沈熹微的下屬。
他淡笑如風,如陽春三月的沐陽。笑言︰「沈總,的確是好久不見。」
她點點頭。「上去吧。」
熹微直接進了瓖了金色邊框的電梯——也就是莫泰然之前專用的總裁電梯。而伊昭庭進了旁邊的電梯。兩人點頭笑顏。電梯便緩緩的合上。
電梯門在徹底合上的那瞬間。熹微臉上掛的笑容消了無影無蹤。淡漠了容顏。
眼眸散了隱隱之光。
總裁辦公室在十八層。並非每個人都能進到這一層。
而伊昭庭的辦公室在十七層。
他進入了辦公室,月兌掉外套,掛在背椅上,斜斜的靠在椅背上。外界盛傳精明紳士的伊總,這刻,卻愣然然的眼楮沒了焦距。他發現好像一切都改變了。
熹微前腳剛進辦公室。便看見桌上已堆了一摞厚厚的文件。
剛坐下,便听到了敲門聲。
「請進。」
抬頭,進來的是一位燙了大波浪穿了職業套裙的性感女子。二十六七歲的光景。眉眼的確好看。通眼便看出這女子精明能干。
好是職場的感覺。
熹微展了笑顏——「有事嗎?」
女子倒是回話安然——「沈總,我是莫老先生派來幫助你的助理林文。女孩子的聲音細膩溫柔,說話也不卑不亢,溫柔卻干練。
熹微只是頻頻點頭。
熹微咯 一下,轉了好看的眼眸,起身來到她的身前,伸出了縴縴素指與她握手,笑的親切溫暖——「謝謝你來幫助我。」
林文也是禮貌回話︰「能在總裁身前工作,是我的榮幸。」
熹微眼皮悄悄翻動,心里暗暗而想——莫泰然身邊的人果真是有兩把刷子。
安排我身邊的可都是高智商,圓滑世故的商業圈的精英。說話拿捏得當。
看來,以後的日子並非想象中的那麼如魚得水。
這時,林文細膩溫潤的聲音在整個偌大的辦公室響起︰「總裁,除了我,還有兩名助理,你看……」
話音未落,熹微便擺了擺手——「除了你,那兩名助理我就不要了,麻煩你發布招聘信息,在外界重新招聘,如是各方面都還好,領到我面前再讓我定奪。」
林文咬了嘴唇——「總裁,這…….」
熹微淡漠了神情,禮貌的擺了擺手,轉了身。如霧繚繞卻斬釘截鐵的聲音似從空中傳來——你可以出去了,有事我會叫你。
「好的,總裁,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辦公。」門被輕輕的關上。
熹微瞬時冷了臉。
「莫泰然,你這是做什麼,很不相信我是麼,既然公司布滿眼線,又何必找我來呢。」遂苦笑。
我的助理我有權利自己挑選。何必讓你那般費心。
看了桌上堆積的滿滿的文件,冷了臉,默默而想——看來我以後要對付的人並非是一個兩個,還有一個很是「舉足輕重」的人需要我來擺平。
想起那個人的那張臉,冷冷的笑了起來——你以為你做什麼我都不知道嗎?你這樣不惜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終有一天會知道你把這一切搞成這般是為了什麼。
中午之時,沈一辰便打來電話,約她出去談事情。
其實,又有何然,熹微早已知道有些事情便逃避不了,總歸要解決,她只是說,她中午有事沒時間,晚上下班再給他打過去。
她坐在那里一天,幾乎頭都沒抬,眼楮因為看文件酸澀疼痛。終究,文件全部批改完了,抬頭,牆上的壁鐘將近七點鐘。
之前,她的高級助理林文早催過她幾回,提醒她下班了。
她只是幾次並未抬頭,平靜的開口——「你先回去吧,我批改完這些文件就下班。」良久,林文立在門口久久並未離開。
這廂,熹微捏了捏頸椎,揉了酸脹的眼楮。
便抓起桌上的手機,想給沈一辰打過去。
不想,手機在這刻卻響了起來。
「微微,忙完了嗎?」那端似故意壓抑的平靜的調子。
熹微呷了口唾沫——「嗯。」
「忙完就過來吧,我在等你。」
熹微掛斷電話,機械的舉著手機。眼前出現那個自有記憶之時,便時刻出現在眼簾的男孩子,那個靠在樹干溫暖的在陽光淺笑的男孩子,那個自小便喜歡穿白襯衣干淨陽光的沈一辰,如今,他都28歲了。
而她,在他生命里也存在了二十五年。
穿上薄薄的外套,便出門。
來到相約地點,不出意料的他已在那等著。
沈一辰抬眼看了她一眼,便是低頭不語。不似之前見到她展露笑顏模樣。
這廂,卻這般生疏。
熹微卻吊兒郎當的猛地探身靠近他。
沈一辰突地看到她放大幾倍的臉。差點嚇得心髒承載不住荷載。剛剛還扮嚴肅正經的臉這廂卻嬉笑寵溺的拍了她的頭——「這麼大了,還是這麼愛鬧。」責罵的同時,口氣卻是滿滿的寵溺。
熹微看到他暗沉著的臉好看了一些,偷偷的吁了口氣。
大咧咧的翹了二郎腿,昂頭,小聲的吹了口哨,嬉皮笑臉的問道——「沈公子,萬惡的資本家又給你漲工資了?這麼有閑情請我吃飯?」
就會會人。方時,沈一辰狠瞪了她一眼——「把你那流氓相給我收收!」熹微委屈的撇了撇嘴。
他斜眸打量她,陰測測的回了話︰「你不要忘了,你可也是資本家。」他說這話的同時一直觀察著她的表情。
不想,並未看到她的神情有所波動。
熹微只是暗暗而想,該來的果真不會晚一步,不早不晚,永遠逃不了宿命。
她靠了背椅,翻動了眼皮,咋呼起來——「沈一辰,你請我吃飯,都不來點菜的,啊啊,有了女朋友你怎變這個小氣了吶,好說歹說我是你自小一起長大的親妹呀,你就給我整杯水,佔個位子一坐一晚上的是不是,你倒是磕磣誰呢。」
他只是冷冷的看著她。
從小到大,她總是有的是法子轉移話題。曾經的他亦總是揉著她栗色的長發寵溺的陪著她從一個問題過渡到另一個問題。幾多之時,她不說,他便不強迫。
可是,他不能再縱容她了。有些事情他要問個清楚。
倘若不這樣,誤會了別人煩躁了自己。
「你還知道是我沈一辰的親妹妹麼,沈熹微,你幾時把我這當哥哥的放在了眼里。有的時候我就會在想,是不是自小我把你寵壞了,寵的你總是自作主張,沒了章法。」熹微偷偷的看到他的眼里夾雜了自責與心痛。
她低低的喊道。「沈一辰。」
他朝她擺擺手,凌厲了雙眼,吸了鼻子——「微微,告訴我你是如何會成為莫氏集團的總裁的,憑你如今,是不會有可能成為這家跨國公司的最高執掌人。」
「當然了,我不是說你不夠優秀,你知道,這並非優秀不優秀的問題,一個外人怎麼…….」
熹微抱臂打斷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什麼意思,我不管你是如何成為成為莫氏集團的總裁,我今天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你必須辭掉這個總裁!」
她哼笑一聲——「為什麼?」
「微微,你不會知道這里面的水有多深,我最怕的是你被人利用,替人背了黑鍋,你不是自小便希望做一個科學家嗎?微微,難道你把你兒時的夢想都忘記了麼,你努力了這麼多年,眼望著就可以有大好的前途,為什麼非沿著一條並不屬于你的路走呢。」
沉默。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需要你來教導我,我早就不喜歡化學這個領域了,只有經商才會發揮我最大的潛能。」有些話,是不是說出來容易,如是和自己想的並非一樣,亦會不會如被人斂了心髒這般疼痛。
沈一辰愣住。
看著她淡漠倔強的臉,似回到了當初她念大三的時光,那時,她也是這幅表情,一副六親不認的模樣,即便在他沈一辰的面前,這幅令人看了絕望的淡漠倔強模樣也不會收斂。
那年,兩人也是不歡而散,她也是于他的想法不屑一顧。
在這長長溫熱繾綣的時光里,好像一切並未有所改變。相同的場景,不同的時光。
他還是他,而她是不是還亦是她。
時光的齒輪沿了最初設定的軌跡而走,許是,不經意間變換了軌道。
陌了蹤跡。
沈一辰緊緊地攥了手指——我還是沒有辦法說服她不是嗎?和五年前一樣。
「熹微。」
熹微看到他的唇色黯淡得像灑了一層灰,薄薄地吐出這兩個字,猶豫著伸手來握住她的手,過了一會兒又模索到她的的手指,固執地一根一根抓起來,漸漸扣緊。
語氣像極了幼小的孩子乞討——「微微,你這次听哥哥的好不好,就這一次好嗎?」熹微不忍看到他乞求她的模樣,這樣,比要了她的命還要難受。
那不是別人,那是他沈熹微從小便引以為傲的哥哥。
而這刻,她的哥哥為了她而向她乞求。這多復雜的關系。
可是,她又能怎麼辦呢。
她只是無比冷漠的看著他,心里一絲動容都沒有,用力抽回了手,說的斬釘截鐵——「我不會改變我的主意!」
沈一辰深冷絕望的眸子盯著她——「如果,你不放棄,我們便再不是兄妹,這樣你也沒關系嗎?這樣你亦不會改變注意嗎?」他的眼里已蓄了盈盈淚光。
他多希望她的答案能是肯定的啊。
熹微咬緊了嘴唇,眼楮朝上,不看他——「我不會因為任何事而改變注意,誰都不可以!」
沈一辰似被抽盡了力氣,再也沒有之前意氣風發的模樣,一滴豆大的淚珠啪的滴落在桌面。
擊碎了他的心。
他以後是不是再也不用為她操心了。她都不要他了。
他只是機械的點了點頭——「如你所願。」
便起身離開了。
五年之前,是他看著她的背影毫無留念的離開,五年之後,換她看他伶仃的背影。他走出門的那瞬。
眼淚再也止不住,趴在桌子上,身子一抽一抽的,偌大的淚珠沾濕了袖口。
毫無形象的哇哇的哭起來——哥哥,你讓我怎麼辦啊,我不想你死,不想你死啊。
假使有第二條路可以走,我定不會選擇這條。你為什麼不明白呢,只要能夠保全你,即便陌路相逢,又如何。
沈一辰,你知道嗎?其實我也不快樂。Pxxf。
有服務生過來輕拍她的脊背,溫言問她——「小姐你沒事吧。」
她抬起滿是鼻涕和著眼淚的臉,吼道——「滾啊!」
那年輕的服務生嚇得一哆嗦。唯唯後退。
今天,她丟失了她的沈一辰。或許他再也不會回來。
——我原以為,我們可以就這麼插科打諢糊涂過一輩子的。一輩子跟在他身邊就好。可是有些東西卻抵擋不住命運。很多年之後,只消他沈一辰還記得她曾有個叫沈熹微的妹妹。
2008.5.6沈熹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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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日,沈熹微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很大程度上許是因為沈一辰。
總是不經意之間便涔涔冒冷汗,總覺不舒服,而哪里不舒服也說不上來,倒是不甚在意。
幸虧每日的工作繁忙,有些事情便再忙碌之時淺淺淡忘。
有時忙的中飯都不記得吃,每次總是有人叫了外賣來,問林文是誰叫的,林文搖頭不知。
因為,熹微總是叫底下人工作之時,不要打擾她,吃飯也不用叫。她交代下來,即便是為她的身體著想,林文倒是也不敢違背,這位年輕的總裁的性子倒是模索出一二。在莫氏集團為人做事的,定是對人的習性多少比常人看的通透一些。
最終,便知是陳司揚差遣人送來的。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熹微看了竟是秦莊飯店的外賣,離這里整整半個城市。當真頂頂佩服他們的速度。
下午,林文進來說招到了一個各方面都挺優秀的人。問她是否有時間可以面見這個人。
熹微拿筆的手停頓。思慮片刻,點頭。
便合上剛剛批過的文件。簡單整理了下滿是被文件堆積的桌面。
「沈總,他來了。」林文告知她。
听聞聲音,熹微便抬眸。
倒是揚了好看的唇角,不想會是這個人。
看來她之前的猜想全部正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