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欣然卻怔在當場,真是諷刺,她是回來了。但卻是為了更決絕的離開。「嗯。」沈欣然點頭,「諾兒最近更加水靈了。翔羽哥哥帶你不錯吧?」
听到這話諾兒低頭不語,只是耳根有些紅。
「哪有!」木頭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
「豈止是不錯?簡直就是太好了!」賢兒給王蕭雨端來一杯茶。但當她的目光掃過冷眼楊清逸的時候,微笑卻突然僵住。
「怎麼了?」沈欣然看看賢兒,然後又看看楊清逸。
「沒,沒什麼。這茶燙到我了。」
「那還不快放下!」沈欣然慌忙接了過來,「嘶——是有些燙!」
「小姐,您還好吧?」賢兒抓過她的手仔細查看。
沈欣然卻有意的握緊了她的,似乎在傳達某些信息。賢兒仰頭看看她,又將頭低了下去。
「木頭,不。我還是叫你翔羽好了。」沈欣然頗具深意的看了諾兒一眼,笑的有些壞,「長大了。」
「說什麼!」坐在椅子里的木頭動了動,又啜了口茶。不愧是自幼便東奔西走的少年,很聰明的沒有提任何關于沈欣然失蹤這幾個月的問題,「明天的武林大會你還去麼?」
「去啊,而且我還想叫上你們。」沈欣然用茶蓋撥了撥茶葉,輕啜一口,「好茶。這是賢兒泡的?」
「嗯,不過泡制方法是諾兒教的。」賢兒微笑。
「哦,諾兒以後可要教教我啊。」
「您想喝,諾兒隨時都可以給您泡的。」諾兒乖巧的眨了眨眼楮。
「明天一起去麼?我、賢兒、還有諾兒?」木頭問道。
「嗯,武林大會的時候會有好多人,很熱鬧。而且很多奇人都會表演,不去看看可惜了。」說著又轉頭沖楊清逸若有若無的笑,「清逸哥哥會同意吧?」
「……好。」楊清逸點頭。
「能出去轉轉真好,這幾個月我都快悶瘋了。」一時激動喬翔羽的一句話使得全場陷入沉默。
沈欣然的眉頭皺了皺,但很快便舒展開,「這兒冬天冷,不出去也是對的。而且下大雪的時候,諾兒根本不會武功,上下山的也危險。」
喬翔羽沖天翻了個白眼,沒再說什麼。
「翔羽
賢兒,我有些累了。這兒有一包茶葉,你們嘗嘗,不知用諾兒的方法泡制會是個什麼滋味。」說著將一個小紙袋遞給賢兒,同時手上力度又加大。
「好。」諾兒點頭。
「既然累了,我就先送你回去吧。」楊清逸走過來牽起沈欣然的手。
「嗯。」沈欣然點頭,又轉身看了看喬翔羽,「明天見。」淺淺一笑,便邁出了紫竹閣。
回到房間已是三個時辰後的事情,這段時間里楊清逸牽著她把以前經常流連的場景轉了個遍。
比如,梅花已逝的十里梅林。
蕭條的就像她當時的心……
模糊的記得,楊清逸輕聲說了許多話。但只是記得這個聲音,他究竟說了什麼,沈欣然全然不知。
幾個月前,就在十里梅林,他們定下終身。
然而,時間流轉,桑田變換。
這個約定,是生生世世都不可能達成。
看著案幾上的流蘇古琴,沈欣然面無表情。
她不怨也不恨,她累了。
她無法把楊清逸的透骨柔情都當作謊言來鄙夷,他……
終究是她眷戀了十幾年的人。
暮色降臨,沈欣然靜默著,過了這一夜一切都會結束。
當決裂來的如此沉痛,撕裂心肺的怨恨或許會滅了他對她的愛意。
剛剛好,剛剛好。
沈欣然拿出一枚香草,放進香爐,這個可以化解所有迷香迷藥的作用。
這時敲門聲響起,沈欣然走到門前,「誰?」
「小姐,紫竹閣為您送來了茶。」是個陌生丫頭的聲音。
「好。」沈欣然打開門,這白衣女子果然沒見過,「謝謝你。」雙手接過她手中的茶盅,沈欣然淡淡的笑了。
「奴婢不敢。」這些無缺宮中的侍婢都被教的很好。在江湖之中她們叱 風雲,狂傲不羈。但在無缺宮內,她們又非常了解自己的身份,處處謙恭。
關上房門,沈欣然將茶盅放到案幾上,流蘇旁邊。
茶香幽幽,白氣冉冉……
「這麼快就泡上了。」沈欣然忍俊不禁,端起輕啜了口。
微微怔住,味道不太對!
是剛才那位婢女?!沈欣然扶著案幾站起,但腦中一暈,撲通一聲倒地!
月光狡黠,夜影迷離……
茶香飄然,安靜,安靜……
銀色的光輝灑到流蘇上,竟然反射出淡綠色的光芒。
琴弦如流水一般,光滑而柔膩……
流蘇啊,流蘇啊……
是否在為你的主人哀嘆?!
咯吱——
窗戶被人悄悄打開,一個黑衣人壓低身體,鋒利的匕首閃著陰寒的光芒!
流蘇啊,流蘇……
綠色流螢漫天,似乎在低聲吟唱……
不遠處,坐在半仙停獨酌的楊清逸心中突然憋悶。望著沈欣然的方向,卻感到更大的不安。
啪的一聲丟掉金樽,提氣……
黑衣人身手利落,不帶絲毫猶豫。舉起匕首,寒光照射到沈欣然蒼白的面容上,紅蓮玉好像一滴血淚……
一滴不會流下,永遠扎在心口的血淚……
黑耀閃爍,似乎在配合著流蘇的低鳴……
「住手!」眼看匕首就要落下,楊清逸的聲音響起,「我早該殺你,不應因她有所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