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新記 第六章 仙人指路(上)

作者 ︰ 天授

崔小寶已出落得一表人材,身材凜凜,胸脯橫闊,眉如刷漆,眼射寒星,雖然其穿戴仍是破破舊舊,潑皮習氣不改,但眉宇間仍掩不住他那渾身上下一股軒昂氣質。

杏花樓他是幾個月也沒去了,反正他也不再在乎杏花樓那幾樁生意,因為三巧兒近來對他是垂青有加,每每除了鞋錢還額外給他銀兩,出手好不大方,崔小寶就是不再賣鞋也不愁吃穿,只不過他回家後要向老娘交待,也為了掩人耳目,這才天天裝模作樣地賣鞋。

這天他吃了早飯,在娘的催促聲中背起幾雙粗鞋出門,隨便問了幾家,見無一人要買鞋,便將鞋送給了一位孤寡老人,那老人已受過崔小寶多次施舍,激動得泣不成聲,撲通就跪了下去,崔小寶忙扶起他,安尉道︰「馬大爺你這不是折我的壽嗎?起來起來,你放心,我有的是錢,給你這點東西那是小意思。」

離開後,嘆道︰「哎,人什麼都不怕,就怕窮啊!想我崔小寶也是一個龍頭老大,可因為窮還是要天天背著破鞋叫賣,幾時我發了財,一定要把這天換個樣,讓窮的過好日子,讓富的也去嘗嘗受窮的味道。」停了停又道,「你個小王八蛋大白天做夢啊!你天生就是受窮賣鞋的命,這輩子都別想翻身。」

一時心里悵然若失,獨自徘徊在街心,回到屋里從平時積攢的銀錢里拿出幾文錢來,向老娘交了差,吃罷晚飯,一個人在外面散心,悶悶不樂!劉二跑來邀他玩,崔小寶心中憋悶,不耐煩地揮揮手道︰「沒勁沒勁,今天老子沒心情!」劉二不滿道︰「老大,兄弟們好久沒聚聚了,都說老大忘了咱們!」

崔小寶罵道︰「媽的巴子,想玩不是?走,去亂墳岡!」劉二一嚇,連連往後縮︰「算了,老大你今天心情不好,我就不打擾你了。」一閃身就跑開,崔小寶哈哈大笑,也不管劉二,轉身大踏步地向亂墳岡走去。

亂墳岡本是鳳城官府處理那些無人收尸的死囚犯的專用場地,後來很多沒有土地又出不起錢買墓地的人家都把死人葬這里,其中也不乏一些守財奴,久而久之也不知埋葬了多少死鬼,老的、小的、舊的、新的、男的、女的,窮的、富的、善的、惡的、美的、丑的可說是應有盡有,陰氣滯重,平時大人們都是結伴才敢前來,崔小寶膽子也夠大了,但若非心情郁悶也絕不會一個人無事找事到這里來撒野。

此時新月初露,涼風習習,崔小寶看著一群群高低起伏的墳頭,心里也一陣陣發毛,稍作停頓,咬牙一陣狂奔,跑到群墳堆里坐了下來,感覺好不陰冷,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跳將起來罵了一聲︰「媽的巴子,真有鬼嗎?有就通通給老子滾出來!」接著又學著道士的模樣念,「天靈靈,地靈靈,我是專捉小鬼的老鐘馗,妖魔鬼怪快快現身!」等了半晌,見沒動靜,心道︰「這咒還真靈驗,小鬼果然都不敢出來了!」自我安慰了一會,突地放聲唱起歌來,他立意發泄,又借此壯膽,聲音卻也煞是宏亮。

崔小寶聲嘶力竭地接連唱幾首,心里似乎好受了許多,信步走到被他強拉為「鬼嫂子」的墳前,但見碧草叢生,花蝶亂舞,比周圍墳冢高出一尺有余,調侃道︰「都快兩年了,新鬼也早該是舊鬼了,小娘子啊小娘子,我沒要你一文錢幫你把家修得比其他鬼的都要高大,想必你在陰間也是個有錢的,還可能謀得個鬼官兒當當,我也不奢望什麼,只要我死了以後你能照顧照顧我,讓我不缺錢花,也就算你還了我這個天大的人情!」

話音一落,突然陰風卷起,烏雲蔽月,暗叫不好,忙回頭趕路,才跑得幾步,天空就電閃雷鳴,暴雨如注,頓時把崔小寶淋成了個落湯雞,正沒理會處,忽听一個聲音嗔道︰「笨蛋,快過來躲雨。」聲音嬌嬌滴滴,宛如鶯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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