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天,寒意里綴著點新綠。
曾經有許多的故事,因為來不及,于是便沒有發生。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弘晝換下的濕衣里,夾著一副絹畫,淡淡地題著這首膾炙人口的里巷歌謠。宮里的面料——瑾翛接過下人們呈來的絹子時第一的感覺,耿氏輕輕接過,低低吟了起來。
「瑾兒,為何吟起來的悲切令本宮感覺到心痛呢?」耿氏眼里閃著淚花,她,也曾是個有故事的人吧。
只是如歌謠所說,我離君天涯,君離我海角。
瑾翛想起了塞寧和李氏,無可奈何花落去。
這深宮里的人,其實都有自己深藏著的情感,只是在這個時代,女人過于附屬了,于是一切的情感都不過是枉然,再真摯的情感,在江山與權勢的角逐中,都枉成了犧牲品,誰又說得出值不值得呢?
也許,只要能不斷地適應環境,努力地生存,就是值得。
換好衣衫的弘晝很快就尋過來耿氏這邊,討要他的絹子。
「弘晝,這女兒家的物件你當真看得如此珍貴嗎?」耿氏的眼里布滿著溫柔,這幾天她想了很多,弘晝應該只是為情所困,只要他能快樂,即使對方的女孩身份多麼不適合,她都願意為了弘晝去皇上那里試一試。
「額娘,還給我。」弘晝顯然感受到耿氏的平和,只是低低地哀求。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耿氏無奈地嘆了口氣,「是哪家的女孩,跟額娘說好不好?額娘可以去求你皇阿瑪的,你皇阿瑪那麼疼你,他會答應的。」
「呵呵……」弘晝突然苦笑了起來,「怎麼可能答應!」
瑾翛的心一直懸在絹子的題詞上,是劉婉縈嗎?不可能啊,如果是劉婉縈的話怎麼可能是寫這樣的詩?
突然一個想法猛地涌上了瑾翛的心頭,瑾翛只覺得腳底發涼,不會吧?
試探性地望向弘晝,弘晝只是一直低著頭,凝視著被耿氏拽在手里的絹子。
「弘晝,婉兒是劉貴人嗎?」考慮了極久,盡管很不想讓耿氏也扯進來,但總覺得有些事情不應該瞞著人家做母親的。瑾翛很明白那種感覺,如果對自己最重要的那個人發生了什麼事而自己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的話,那種滋味,很不好受,甚至會讓人覺得很沮喪。報喜不報憂听起來的確如此,可是其實親人,接納的是完整的你,不要因為怕被擔心所以硬生生地隔上一道未知的牆。
「什麼!」耿氏的身子顫了一下,手中的絹子緩緩飄落。
窗邊一抹身影急急掠去,緊接著就听見有小丫頭在外邊稟報︰「娘娘,果王爺的福晉來串門子了……」
孟湘音?
瑾翛望了一眼呆在原地的耿氏。
「告訴福晉說娘娘身體微恙,不便見客,改日再見吧!」
小丫頭應聲下去。
瑾翛搖搖耿氏︰「娘娘坐下吧,瑾兒只不過是猜測,什麼話還是讓弘晝自己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