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動第一部之恰少年 第5章(2)

作者 ︰ 蘇櫻公主

寶兒慌張極了,看到刀劍手一哆嗦,引火石散落,竟赫然落到了柴火上。

「你是什麼人?」黑衣人說,無視那火苗沿著柴火慢慢地燃燒起來。

「啊——啊——」寶兒呢喃著,口齒不清的發出聲音來,她要演出這樣一場戲,一

場假裝啞女,下人的戲,她努力的做出慌張失措的表情,實際上,不用演出,她的心里倒真的是壓抑不住的緊張。

「啞巴?哼,快說!這個女子現在何處?」黑衣人的目光輕蔑地從她的臉上滑過,刷地一聲在她的面前展開了一張畫卷,上面赫然地出現了竟是一個白衣的女子,站立在一樹灼然生輝的梅花樹下,眉目含愁,然卻如同光之子一般,如此炫目的美麗,光華四射,叫人驚訝。而畫卷的邊上,題著的,赫然是一句︰顰輕笑淺動紅顏。

如此熟悉,如此熟悉,讓人仲怔,讓人錯神,讓人差點以為時光倒流,讓人震驚到不能自已,讓無數個曾經無數次被自己以為已經遺忘的,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都一剎那涌到面前,他微笑,他輕嘆,他握住她的手,寶兒,寶兒——他在她的耳邊呢喃,氣息叫人沉醉,叫人迷惘,叫人沉淪。

寶兒仲怔錯神,眼神一剎那竟有些迷亂。她竟萬萬沒有想到,這些黑衣人竟是拿著這畫像前來。難道要殺自己的——

火苗燃燒起來,灼燒住了自己的皮膚,寶兒吃痛一驚。黑衣人一皺眉頭,抬腳一腳蹬在了她的小月復上,寶兒滾了出去,直撲向了那燃燒的火。

「知道還是不知道?」黑衣人粗暴的聲音夾雜著不耐煩。

「啊——啊——」寶兒比比劃劃,驚慌失措,一邊縮成一團,火苗已經蔓延引燃了她的衣服,她撲打著火苗,嗆起了更多的草木灰迷住了她的眼和臉。而她故意的皺著眉毛,歪著嘴,灰頭土臉的自己想來極其的難看,至少,非常的狼狽。

啞伯也驚慌起來,他焦急異常,但是虛弱的身體卻無法支撐著他能夠掙扎站立︰

「啊啊——」他說,含混不清,一邊抖抖索索的也去撲滅火苗。

「一對啞巴!」黑衣人哼的一聲,刷地收起了畫卷︰「一起殺了,不留活口!」

寶兒心中一緊,冷汗瞬間直冒,縱是聰明如她竟一剎那慌神不知道該怎麼辦,突然,

听到這話的啞伯竟掙扎著爬了起來,不顧著火苗四處肆虐,一把撲了過來,伸手拽住了那黑衣人的褲腳,黑衣人大吼一聲,一刀下去,亞伯的手竟頓時斷為了兩截!

「啊——」寶兒情急,眼淚撲簌而下,沖口的一句「啞伯」,竟差點發出音來,而啞伯不顧疼痛,渾身血淚交加地撲在地上,不斷的沖著黑衣人叩首,每一下叩首,都是血跡斑斑,叩得整個柴房的地面,都是血跡。

「放——放——」啞伯說,皺巴巴的丑臉上已經被血糊滿,眉毛眼楮縮在了一起,更有血跡從眼角流下,看上去整個眼楮紅的可怕,仿佛滴出了血來!

不——不——啞伯——寶兒撲上前去,抱住啞伯,拼命的用草木灰糊住他的斷手,為了我,不值得,不值得!寶兒淚水流了滿面,這個丑巴巴的老人,瑟縮成一團的老人,一個跟自己並無血緣關系的老人,對自己視如骨肉般的拯救,讓寶兒的心疼到了竟如撕裂。

不,你不能死——啞伯——寶兒哽咽,我要救你,救你——,想至此,寶兒決然的抬起頭來,就要說話。

而啞伯卻仿佛明白了她的想法,蒼老而慘白的沒有血色的手,拼命的拽住了她的手腕,他在搖頭,微微的,卻堅決的,含著嘴角的血沫,而眼楮卻睜得奇大,眼神里有著慈愛,更有著乞求,哀憐,堅決,悲傷,和溫暖。

「倒是一對好父女!我就成全你們,一起上路吧!」黑衣人說,刀劍揚起,寒意四濺。

「慢——」寶兒喊!

「報告——」與此同時,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雜亂的腳步聲本來,掩蓋住了她的

聲音。

「報告——牆外發現了畫上女子,正迅速騎馬飛奔而去!主子請速指示,如何追趕,

若是慢了,只怕匈奴人——」

「快追——」黑衣人听到此消息,打斷了那匯報者的話,刷地一聲收起刀劍,迅速地

飛躍,同時向走在最後的黑衣人留下命令︰

「殺了他們,不留活口——。」

寶兒震驚,還來不及思索牆外那騎馬飛奔的女子是誰,黑衣人已經消散而去,只

剩下了最後的一個,轉向了他們,舉起了刀劍。

「送你們歸西吧,又聾又啞——你們早日投胎也能早超生。」黑衣人說,步步逼進。

寶兒假裝害怕,縮成一團,然手卻在身後模索著抓起一把草木灰來,那草木灰因為

剛剛還在燃燒,余溫未減,灼燒在掌心里疼痛無比。但是寶兒在那一剎那卻竟沒有了疼的意識,過度的緊張,讓她的渾身發抖;渾身是血的啞伯,給了她堅定的信念。

我一定要救他。寶兒想,眼楮灼灼發亮,猛然抬起的沾滿了草木灰的臉龐迸發出了光芒,讓逼進的黑衣人舉起刀的時候一愣。

「啞雖啞了點,長的倒是不錯——」黑衣人自言自語,一剎那竟覺得眼前的啞女突然之間換了一個人一般,竟是美的不可思議。

然而,不等他反映過來,一愣神的功夫他的眼楮劇痛起來,寶兒揚手,草木灰對著他的臉狠狠地撒了過去。

黑衣人吃痛,捂住了眼楮,申吟出聲︰「啊——賤人!別跑!」

「走!啞伯!」寶兒狠狠地一拉啞伯,拼盡了全身力氣連推帶扛地,竟硬生生地拖著他奔向了門外,同時抽出了藏著的柴刀,對著追來的黑衣人的肩膀狠狠砍了下去,然而,那黑衣人武藝很是高強,雖是眼楮眯起不能視物,卻能夠听風辨聲,一腳踢來,竟踢翻了她的刀,同時他的刀也直直的刺向了自己的咽喉。

「啞伯——快逃——」寶兒喊,望著那呼嘯而來的劍刃,輕輕地閉上了眼楮。

刀快如水,寒意逼近。

一剎那,不知道為什麼寶兒的心里竟如明鏡般的安然。那畫又在自己的面前閃過。顰輕笑淺動紅顏——他長嘆,寶兒,你可要殺我麼?你,可是代表你的國家友好哦。

他向他伸出手來,在白色的馬上,燦爛的陽光里,他英俊完美的如同光之子,然而

他卻只看向她一個人。

寶兒——我等你做我的王妃呢。他說,邪邪的,微笑的俊顏上,淺淺的一點酒窩,

帶著孩子氣的無賴

寶兒——你可曾愛過我?他問,穿著玄色雙錦華袍的他,如此修長俊美,穿過忘情峰一地的落花繽紛,從千軍萬馬中走來,琥珀色的眼眸,綠松石抹額,他如此陌生,卻又如此熟悉,憂傷腐蝕,他看上去迷惘的如同一個孩子。一個失去了方向,世間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信任的人的孩子。

你可曾愛過我?寶兒?他問,刀和箭齊發,青龍玄武招招生風,她望見他倒下

兵敗如山倒,國破山河碎,在他倒下的那一剎那,天地黯然,江河失色,所有的一切自己已經全然看不見。

他死了,寶兒。她听到自己對自己說。心跳竟也加快,看不見了太陽,天地黑暗,白茫茫的霧涌上來,自己竟感覺不到了呼吸。

儀翔,我現在終于明白了,為什麼我不能和你入宮。

閉上眼楮,寶兒淡淡地,安靜地笑。原來,我真正欠的,是他。

如果是他要殺了我,我願意這個時侯,還去。

天地突然安靜,陽光依舊璀璨。

有光升騰,溫暖,暖洋洋地照耀在自己的身上,寶兒閉上眼,萬物無聲,但是,卻沒有想象中的疼痛。

我是死了麼

寶兒想,卻有水滴落下來,流過了自己的面頰。

是落雨了麼?可為什麼太陽,周邊變得如此安靜,而陽光卻如此熟悉溫暖的叫人平靜呢?叫人不忍睜開眼?

寶兒想,舒暢至極的陽光氣息,叫自己慵懶到不舍睜開雙目。

有人在輕輕的拉自己麼?她微笑,自己一定是做夢著呢,或者,已經離開了世界了。然而,一個如此熟悉的聲音卻突然闖進了她的夢里

「她嚇暈了——給一粒清心丸吧,雲藥師——」。那聲音淡淡地,冷冷地,卻如一

道霹靂如此突然地劈裂了她的世界。

寶兒猛地睜開眼楮來,刺目的陽光如同秋後午睡醒來的每個時辰,但是醒來的心境

卻已經完全不同

她茫然四顧,從光里向她伸出的,有一只如玉般的手。

再抬起眼簾,她望見了一雙清澈見底的眼楮。蒙著的面紗下是微微笑著的嘴角︰「拿

去——姑娘,吃了它。」

玉色的瓶落下,寶兒愣神,竟是不能相信,仿佛仍在震驚里無法回神,整個人僵硬

到不能動彈。

雲青霞———

她想微笑,眼楮酸酸澀澀,笑容隨著目光的移動,僵硬在臉龐上不能動彈。因為在

遠方,她竟赫然的望見了一匹如此通體瑩白,美如白玉的駿馬,在陽光下,緩緩越過了倒塌的茅舍,破碎的茅籬,零落不堪的落花,和干涸的鮮血,橫七豎八的尸體,漸行漸遠,馬

背上的,正是一個如此熟悉,卻又如此陌生的俊美男子。

有光,還是溫溫暖暖的光,炫目的從他修長的身影上發出來,黑色的發上依舊綠松石的墜,男子回首,寶兒听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四肢僵麻,她無法出聲,只知道淚水模糊了雙眼,炫目的光里,他仍舊懶懶,甚至看上去更高了些,而他的笑容,依舊溫暖,帶著特有的邪氣,還有薄薄的酒窩︰

「還不走麼?」他說,冷冷地,竟和笑容成了最大的反差。望向雲青霞的時候,他的目光順帶掃過她的面龐,竟讓她的身體一剎那忽冷忽熱,心跳——緊張——甚至都要撲出了心口來。

但是他沒有認出她來,一點也沒有。他的目光掠了過去,掠向了天空,一剎那,他望向天空的雙眸里倒映出了藍色的天,如同水洗一般的純淨,他望向天空,恍惚中不知為何,她竟覺得他有一剎那的愣神。

「是——王——」雲青霞說,伸出手去,那男子竟是用力一拉,將她帶上了自己的馬。

雲青霞環住了他的腰。

「迅速回城——」他說。用他的披風裹住了她,白色的馬迅如疾風,冷冷的聲音說到城的時候,已然已在十丈之外,而那些黑色的,灰色的,紅色的馬,還有馬背上的士兵們,這個時候,寶兒才發現,竟如同旋風般地迅速聚集,馬蹄聲響,煙塵揚起,一駿飛馳,帶領著他們竟如潮水般的急速逝去。

他沒有認出她來。

寶兒模模自己的臉,咧開嘴來,輕輕地想笑。

他要殺了自己呢——而他終究還是沒有認出他,該慶幸自己還活著不是麼?

但是為什麼那笑容卻僵硬的掛在嘴角,而淚水,卻終于忍不住的流下?

「啊,啊——」啞伯被包扎好了傷口,這個時侯踉蹌著奔向了院門,翻起一具具尸

首,每看到一具尸首的面孔,他那蒼老的面容就多了一份哀戚,在西墜的夕陽里,他不能說話,只用著他永恆不變的「啊——啊——」聲,表達著自己的淒涼。

寒鴉飛起,翅染夕色,啞伯翻到了最後,竟是再也無法忍住,爬倒在地,跪向西方,暮色里,舉起他那已然沒有了一只手的,殘缺了的雙臂,對著夕陽,發出了嘶啞的,近乎于哀嚎的︰「啊——————」

余音飄蕩,在斷壁殘桓上激蕩,驚起了夜宿的鳥,還有烏鴉,寶兒這個時侯,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竟是沒有了一絲力氣,緊靠著牆壁軟軟地坐下,她將臉埋進了衣裙,終于無聲地,她將淚水留給了自己。重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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