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動第一部之恰少年 紅顏動第二部 第4章 無處可歸

作者 ︰ 蘇櫻公主

冷如嫣為什麼會來?

誰也不知道。包括柳如眉心里也只是有一個壓不下的疑問。

一切來的太蹊蹺,儀翔的信剛剛到,而太子妃就準時也跟著來了,甚至是前後腳到,時間相餃接的沒有一丁點的痕跡可以追尋。難道這里面就沒有一點可懷疑的地方麼?

柳如眉陪著寶兒恭送那一襲姣黃色衣衫的太子妃離去,遠遠的站立在如水月光里看過去,太子妃瘦弱,黃色的衣隨風飄蕩有著令人忍不住同情的蕭索,然而,那一抹如此耀眼的黃,卻不知道為何讓人的心里有著隔離和寒意,就如枯枝的寒梅,帶著殺氣和徹骨的冬的冷。

而寶兒,筆筆直直立著的她,在月光里一襲白衣如煙,竟似化開了一般,暈進了月光里一般,冰冰涼涼的,竟只是一個影,唯一能看到的那淡淡的面容上一個單薄的微笑。

微笑,她的微笑卻讓自己的心里不知道為何有著淒涼來。

「姑娘,為何不進宮去?」柳如眉自認自己是個話不多的人,當看到那白色的影靜靜的走進自己的時候,忍不住的還是心里的一點掙扎。有些話在猶豫中終是忍不住的出口。

「柳姑娘以為我,當進宮麼?」寶兒停下了腳步。

柳如眉沉默,良久︰「太子妃來請姑娘了,姑娘何不順水推舟?」

寶兒不語,抬頭望月,良久才緩緩的搖首︰

「我欠她太多。」

她的聲音平靜,但在月色里隨著她緩慢的搖首,發髻邊一只白色的玉簪,竟是碎銀一般的一點寒光在夜色里發亮,襯著那一雙如水的眸子,竟也是如秋水般的粼粼,似是含著淚一樣,在夜色里看不真切。

柳如眉的心里竟又有了一下心痛和掙扎的感覺,握了握手里的劍,她淡淡地說︰

「姑娘與她有何相欠?姑娘應該更多想想太子。若是太子離開了姑娘,日子當如何——」

寶兒的身形竟是微微的一晃,月光,似乎流淌著從她的面龐上下來了。

「況且——姑娘應當知道,太子妃此次前來,用意只怕也不善了。太子爺的信剛至,而太子妃就也隨後來了,只怕這里面有——」

「夠了,如眉。」寶兒的聲音輕卻堅定的響起,而她轉向自己的面孔上,竟是無法掩飾的疲憊。那疲憊如此沉重地籠罩著她,平靜的面孔上,竟是無法抑制的脆弱和孩子氣。

「知道麼?如眉,她只是我的姐姐。」她說,勉強的微笑,在月光下羊脂玉一般潔白的腮上似乎映著淚痕︰

「我相信她。」她說,淡淡地。

「姑娘就是感情上願意相信她,可終究還是別忘記,有些人是永遠不能相信的,如眉看來,不僅她這次前來的時間恰到好處,而且,那錦黃色的錦囊,似乎也應該有所指  」

寶兒沉默。

柳如眉不去看她的臉色,停了一下繼續道︰「不知道有些事情我是否該提醒姑娘,這次取信回來的路上我已經處理掉一批人了。」

寶兒一震,不勝疲憊的掩住心口。

心頭又有疼痛上來了,而她的聲音因為疼痛而變形,帶著變了調的蒼涼,她的目光,竟如夜色一般的深不見底︰

「知道麼?這世上最大的悲哀是沒有人可以相信。」寶兒說,伸手輕輕摘下一朵淡色的菊,俯首將臉貼近柔軟的花瓣,藥香輕盈繚繞。

柳如眉一愣,竟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來,稍沉默了一下,她試探地道︰「若姑娘願意,黃色錦囊不如給我,如眉可針腳、布料、刺繡手法上查起——」

然而,還沒有等她的話說完,寶兒卻仿佛置若罔聞的輕聲說︰

「——還好——我還有人可以信任。」

寶兒說,閉上眼楮,似乎閉上眼楮就能將所有的一切都拒之門外一般,她的聲調如此悲哀,如此悲傷,如此頹廢。最後的這句話,被她用著那麼輕描淡寫的,近乎于自慰的語氣說出,仿佛諷刺一般的,帶著無形的憂傷,奇異的震撼著人的心靈。

不過,這樣的的神情,僅僅只是一瞬,一瞬後寶兒的面容如初,平靜的已經看不出任何情緒來︰

「這件事到此為止吧,如眉,收拾東西,我要返回海門關。」

柳如眉一愣。回家?

家,是什麼地方呢?

對一個人來說,可能家永遠是自己無法阻止的渴望。是每一個靈魂孤寂的時候最渴望回去的地方。如果累了,可以前往,可以隱藏,如獸一般,蟄伏冬眠。

寶兒收拾著東西要回的時候,才猛然想起,自己昏昏沉沉大病這半年的時光里,竟是掐指算來有很久沒有見過了父親。昏迷之中,父親似乎曾經來過,但是等到她醒來的時候,父親卻已經受命奔返了海門關。

儀翔為自己安排的這里,是林漠長眠的地方,也是他要她等他歸來的地方。但是,既然自己已經決定不能等他回來了,這里,勢必要成為必將離開的地方,而她要離開,只怕已經很多人不願她離開這里了。甚至不會讓她回到能夠回到的地方。

這個時候,她唯一能想到的依靠就是父親。

而爹爹是否能夠安好呢?

寶兒的心底一顫。縱使她不願意多想,但是她卻清楚的知道,一切還是需要自己周旋保護,無論如何,這錦黃的錦囊,已經給予了自己很多的暗示。而誰她都可以不問,爹爹,卻是自己一定要保全的。

「我需返家一趟。」寶兒說,想至此,已經無法再坐下去。

「姑娘不能離開這里。」柳如眉說,眼楮雖然在笑,但是神情里卻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為何?」寶兒不解。

「如眉受命于太子,勢必一定要跟隨姑娘等到太子回來的那一天。況且——姑娘病體初愈,不宜奔波勞碌。」

「是麼?」寶兒問,望望面前的女子︰「姐姐是否還有何難言之隱不想讓寶兒知道麼?」

柳如眉一愣,听到她的這樣輕聲一問,她仿佛看到了兩年前她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寶兒,神采飛揚,光華四射,智慧動人。

「姑娘聰慧,現在是非常時期,太子登基在即,無論姑娘回宮與否,姑娘的安危均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如眉——擔當不起這個責任,還請姑娘三思!」

寶兒沉默,突然問道︰「村外的情景,現在如何?」

「已經安排人手,加緊巡邏,姑娘的安危敬請放心。」

「不——如眉,我是問你那日村外的情景,你處理的如何?」寶兒長嘆。

柳如眉愕然,不知道她為何突然又會問起那日的情景來。張張嘴,剛要說話,望著寶兒凝視著自己的雙眸,柳如眉想起了儀翔臨走時對自己的囑托來。

「不要驚動她,如眉,盡你所有的力量。我要她的世界里從此只是安寧,祥和,美好,再也沒有一絲血腥。」

那俊朗的男子說,月光下的目光里水一般的柔情如海,深沉的叫自己感動,更是百味雜陳的心緒翻騰。

「刺客不多,僅有兩人——武功,還算可以。」柳如眉說,話到嘴邊終于咽下。

「是麼?」寶兒問,明眸輕輕轉動,突然很高興的拍了拍手︰「若是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此行——只需如眉你跟著我就可以了。」

「不可——」。柳如眉急道。

「那外面的刺客,是不是不止兩人呢?」寶兒輕問,微眯的眼楮已然有了迫人的威嚴。

柳如眉一凜,知道自己已經失言,不過她卻不想解釋,眼前的女子心意已決只怕無人能改,只是,她實在不明白,太子對她的情深,她為何卻半年多來無所動,而她真的是愛著太子的麼?

「如眉失敬,寶姑娘——在下確實對姑娘說了謊,那些被我處理掉的,確實不止兩人,而最近幾日雖無人員前往。不過,這種沉默在下以為更讓人心寒。對手在暗,我們在明,還當小心為是。若姑娘有什麼要緊之事,不妨直接告訴如眉,如眉可派人前往。」

「不——不是派人前往,」寶兒淡淡一笑︰「柳姑娘,我想請你親自前往一趟。」

柳如眉一愣,突然明白了寶兒的意思︰「姑娘欲知林大人安危,殊不知最大的保護則是姑娘能夠入宮!即使姑娘不入宮,其實也不必如此受制于人——」

寶兒淡淡一笑︰「柳姑娘——你可有想要保護的人麼?」

柳如眉不語。

寶兒長嘆︰「每個人心里都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柳姑娘有,我也有。我只不願意失去更多。柳姑娘——你就去跑一趟吧。」

柳如眉拱手退下,臨行至門前,突然道︰「太子曾跟我說過——希望屬下用最大之力讓姑娘不見血腥。姑娘保護了自己想保護的人,可曾想到過我們七爺是否公平呢?」

柳如眉最後一句冷冷,甚至帶點激憤,刺進寶兒心里,竟是生生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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