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動第一部之恰少年 第十一章 委托

作者 ︰ 蘇櫻公主

林漠騎馬飛馳在漠漠的荒野里。

皇上為什麼要召見自己,他真是想不明白,明明可以下一道旨意讓林將軍速回京城,但是,卻召見了自己要自己回去帶口諭給爹。可是,寶兒,寶兒卻失蹤了,自己如何回去告訴爹的?那日明明要將寶兒送回家,但等自己歸家準備好一切後,管家老王頭卻告訴自己寶姑娘已經先行離開,只留下了一身天蠶錦。天蠶錦,寶兒竟沒有穿那天蠶錦而走!事情似乎嚴重的出乎了自己的意料。而自己一直對寶兒的存在有著特殊的感應,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寶兒卻真的如同消失不在這人間一樣。

也許,自己應該先去見見管文仲,老王頭說,那日小姐見了管文仲後就想早點回去,寶兒的不見,難道與管文仲有關?與他,七皇子有關?林漠的心中充滿了焦急,面前又浮現出今晨儀翔見到他時無法掩飾的驚訝和傷痛!寶兒,寶兒,你究竟在哪?猛的勒住馬,林漠停住。

「玄武!」

叫玄武的男子,面無表情的從四隨從中走出

「大人!」

「速回京城,尋找林小姐,一有消息,馬上匯報!切記,確保寶兒無危!」

玄武上馬,飛馳而去。

寶兒,寶兒,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帶你來京!當今之計,只有自己飛速回海門關匯報林將軍後,再來尋她了!前面,前面六十里外,將是馬邑鎮,今日打尖,明日即可到達城關,見到將軍了。

林漠狠狠抽了馬一鞭子,飛馳而去。

永慶宮,幽幽琴聲如水。

彈琴的男子一身素衣,面容方正,看來恬淡至極。

「二爺的琴技,更精進了。」說話的是魏德昌,雙眉高挑,眼楮微微眯起

「只可惜這琴未必如人啊。」眼楮里精光一射,魏德昌的面孔竟是布滿了冷冷的殺機。

「魏大人所言是為何故,儀燁並未明白。」二皇子儀燁淡淡一笑,停住彈琴,揮揮手,身邊的下人送上茶,撤去了琴案。

「深居淺出,韜光養晦,二爺如今竟效仿起七爺當年了。」魏德昌冷笑一聲︰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二爺這輕閑的時光,估計沒有多長了。」

儀燁微微一笑,挑挑眉毛,輕抿香茶︰「此話怎講?」

「啪」的一聲,魏德昌扔下一根竹管,赫然是那日死士手中所持的「閻王散」。

儀燁面容不變。

「二爺不識此物?」魏德昌輕輕一揮手,身邊有人奉上了一個木匣子︰「這個,二爺想必倒是認識吧!」

匣子打開,赫然一個蒼白人頭。

儀燁皺皺眉頭,嫌惡的轉過頭去,仿佛那人頭髒了自己的眼楮。

「好一個一石三鳥之計,二爺用的巧妙,只可惜,冷伯平那老家伙,已經有所察覺!二爺當不會不知道這人頭是誰的吧?」

儀燁微微一動,笑道︰「魏相國如何知道,此事是為我所為?」

「此人是當年冷伯平手下專司制造暗殺武器的一員老將,當年戰場上未死,二爺費勁心血網羅了來,此處派上用場已有多日,魏某焉能不知?」

「即是如此,魏相國又為何將他殺了?」儀燁淡淡一笑︰「交給冷伯平,豈不更好?」

魏德昌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好,好,魏某多年竟是看走眼,不知二爺竟是如此人才,如此快人快語!」

儀燁不說話,雙手袖起,走向窗邊.

「魏相國,有何要求?」

有何要求,魏德昌微微一笑,七皇子回京,當日自己為保太子,舉薦他去邊關「鍛煉」,卻未料到今日竟風水輪流轉,最主要的是——

「二爺,魏某並無任何要求,只是想為二爺登基做個開路先鋒罷了!」魏德昌冷冷的說,太子死了,自己原有的計劃全被打亂,現在的這些王子中,似乎沒有幾個成器,四皇子年幼時就已失蹤,五皇子為人溫和,但缺乏大將之才,不是帝王之相,六皇子且為人狠毒暴戾,八皇子九皇子才能平庸,且極為貪財,為皇上所不喜。三皇子和十一皇子本還不錯,皇上非常喜歡,卻一死一離奇消失,十皇子,十二皇子年紀尚小,皇上待之平淡,至于陳妃的生下的十三爺,今年剛滿三個月,要想爭那皇位,估計等個十年也沒有希望。如今尚還成器的就剩下眼前的這位爺,還有那個七爺。只可惜那七爺和自己,處處不合。

儀燁不說話,望著魏德昌,仍然極為恬淡的一笑

「魏大人,如此說來,就有勞你一件事情了。」

「二爺請吩咐。」

「請魏大人幫我找一個人。」儀燁輕輕走向書房,提筆寫下三個字︰

林寶兒

魏德昌皺眉,林寶兒?

「魏大人手下有大批紅巾衛士,要找一個人,想必不難吧!」

魏德昌一震,紅巾衛士,他,究竟知道多少?冷汗從身上冒了出來,魏德昌突然發現自己竟汗流浹背。

儀燁微微一笑︰「大人若是找到了她,千萬不可傷了她。」

儀燁恬淡的微笑在燭光下竟是詭異萬分︰

「我倒是要看看,比天下第一美人還美,能讓他求父皇退婚的女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此時的翔王府,燈火冷冷。

管文仲焦急的在大廳內來回走動。

儀翔去了皇宮已經整整一天,卻不知道為什麼至今不回。和他一起去的人回來報

說,七爺半日前出了宮,讓他們不要跟著,自己一個人策馬狂奔而去,不知所蹤。而現在卻已經是夜了,天空陰陰沉沉,似乎要下起雨來了。

「七爺走時,面色如何?」

「回軍師,七爺不知何故從皇上大殿出來後,臉色陰沉,一句話不說,只叫我們不要跟著,策馬就走了。」

「那你們可知皇上和七爺說了些什麼?」

「不知,听宮里的小太監說,七爺進去的時候,皇上遣散了所有人,談話內容只有七爺和皇上兩人才知道。」

天色黑了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管文仲焦急萬分︰

「著命所有人手,加緊查找,務必一定找到七爺!」

「是!」

儀翔能到哪里去呢?管文仲陷入了深思。難道,難道去尋她去了?不可能,那日,她听到自己的提議,微微一笑點頭。自己問她姑娘要消失,可否告知在下準備怎樣做的時候,她淡淡的說,完全消失嗎,若是告訴了你,就消失的不徹底了。她雖是淡淡微笑,但是卻笑中帶著自信,這麼精靈聰明的女子,不可能留下任何一點痕跡讓七爺找到。

管文仲心中暗嘆了一口氣,自己這著棋是在儀翔不知的情況下進行的,先生命自己不得告訴他,但是,雖是出了這麼一步,儀翔,卻是先生無法左右的變數,儀翔,儀翔!你卻是在哪里!!

管文仲仰頭看天,雨,越下越大了,天空電閃雷鳴。

馬邑鎮,林漠在雨下的最大的時候,到了馬邑鎮。

馬邑鎮不大,但是卻極其繁華。在中國歷史上,這是個非常有名的小鎮,雖只有彈丸之大,卻常起殺戮,因為這個小鎮,地處邊關,是歷代朝廷與北匈奴相交的地方。至本朝,太祖皇帝與匈奴王戰爭雙方持平,于是達成協議將馬邑鎮作為雙方互通有無的地方,設貿易集市,流通物品,是故此地極其繁華,胡人漢人夾雜其中,人煙稠密。

雖是如此,此地卻也是是非不斷之處,漢人文化中一直認為胡人為蠻族,地偏人少,且未開化,雖與對方往來,卻心理上總是或多或少有著歧視之意,常常出現胡人騷擾邊境舉動。這里,也成為了匈奴與汴朝雙方刺探對方軍事情報之處,雖無大戰,卻常有摩擦。總之,這是一個充滿了矛盾、動蕩、但是卻又繁華、充滿吸引力的地方。

林漠對這塊地方極其的熟悉,自從林將軍駐守海門關後,這十幾年來,這塊地方,一直是他們重點的作戰本營,安排了許多精兵強將隱匿其中。

月兌去遮雨的斗篷,林漠走進了「朋來」客棧,今晚,看來只有在此打尖了。快馬加鞭一日,雖人歸心似箭,但是馬卻也要休息了。

「客官,您里面請,住宿還是吃飯?」小二望著黑衣的林漠,心中暗贊一聲,今天來的這幾位可真是個個英俊不凡,氣宇軒昂!

林漠剛要說話,突然,樓上款款走下了個勁裝的姑娘,靠在木質的欄桿上,對他輕輕的一笑︰

「林公子要住宿,他的房間和餐點都已經準備好了,不用再另外叫了。」

林漠皺皺眉毛,這個姑娘,是誰?

那姑娘卻嫣然一笑,露出皓齒潔白︰

「公子這麼多疑問,何不上來一談?」

說完,那姑娘竟不再多看他一眼,自行款款上了樓去。

林漠凝神,舉步剛要隨著上樓。

「主子,當小心,只恐——」是四隨從中青龍的聲音。

林漠冷冷一笑,今日這事來的確實太過突然了些,這姑娘自己從未相識,卻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實在古怪。迅速的將自己曾接觸的各類人等在腦海中排查一遍,卻實在想不到當屬什麼組織。

林漠擺擺手,慢慢的走上樓去,後面跟著四隨從中的其二,青龍卻是留下了,走向小二,估計是要調查去了。

樓上包間里,紅泥火爐溫暖,一桌酒菜生香,與室外的風雨交加完全不同,竟是滿室的春意。剛才那姑娘,正悄生生的立在桌旁,微笑著看著林漠的進來。

「林公子,請坐——」

林漠靜靜坐下,不說話,望向那女子,一身黑色勁裝,黑衣,黑酷,黑鞋?微微一笑,林漠道︰

「姑娘長途奔波而來,不會只是請在下嘗嘗酒菜吧。」

那姑娘一愣︰「公子好眼力,竟知我是長途而來。」

林漠微笑,渾身干爽,唯獨鞋子濕透,且頭發鬢角微亂,正是身穿簑衣雨中騎馬奔馳應有的樣子,自己試問一下,竟是對了。

「姑娘,請你們家主子出來吧。」

那姑娘又是一愣,旋而微微一笑︰

「我家主子,稍候就到,請公子靜候。只是這幾位可否與我一起前往隔壁包間,另有酒席——」那姑娘眼楮望向了他身後的二人。

稍候就到?林漠,突然想起了什麼,難道,難道是他?抬抬手,身後的白虎,朱雀剛與那姑娘一起往外走去︰

「姑娘,你家主子為何知道林某今日將至這「朋來」客棧?」

那姑娘回轉過頭來,嫣然一笑︰「我家主子並不知公子定會前來「朋來」,只是公子無論今日去這鎮上哪家客棧,都將有人等著你罷了。」

林漠微微一笑,那姑娘離開。

他竟是用心至此?林漠沉思,滿室只剩下了他一人,背對著門而坐,舉杯獨飲。

時間慢慢的過去。

忽然,有風刮了進來,門開了,有人走了進來。

林漠不回首,身後站的是誰,無需回首,他已經知道個大概了。

「來了,不喝杯酒嗎?」他說。

來人走向桌子,徑自坐下,他竟是渾身濕透,沒有一絲干爽的地方。雖是如此,但是,看起來他卻沒有一絲狼狽,依舊面容如玉,風采逼人,仿佛那一身水淋淋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也是如同干衣一樣的自在,安然。

「來晚了些,林公子見諒。」他說,墨玉般的眸子冰冷,來者竟是七皇子儀翔。

「林漠見過七皇子」林漠起身,拱手。無論如何,他是偏將,他是皇子。縱若是今天他有事相求,禮數卻不能不顧。

「免禮」,儀翔望著林漠,林漠也望向他。

兩個世間優秀杰出的男人,第一次彼此如此相近的對視。身材,是一樣的修長,面容是一般的俊秀,只是一個冷漠,一個淡然,一個多了些王者貴族之氣,一個多了隱忍和安靜,一個絕美的面容讓人窒息,一個英俊的臉孔讓人難忘;他們同樣的優秀,甚至氣質上也有著那麼點接近。

儀翔心中暗贊一聲,這是一個杰出的男人,雖是偏將,卻不知道為什麼,他身上卻沒有任何一點見到自己的局促,相反,悠然自得,自信軒昂。也許,也許這也就是她為何相信他,念著他的原因吧。

「林公子,寶兒在哪里?」開門見山,他竟問了這麼一句。

林漠微微一愣,他不辭千里的跟蹤自己竟是要找到寶兒?看看他,不知道為什麼,林漠竟覺得這個男人,似乎較之以前有些不同了,竟是多了些蕭殺和冷冷的霸王之氣。

「七爺應該去問管文仲,你的軍師。」

儀翔微皺眉,管文仲?

「寶兒在與管軍師一別之後,不見蹤影。」

林漠緊緊的盯著他的面孔,這張面孔上是坦然的疑惑,沒有一絲作偽,寶兒,寶兒難道不在京城?林漠心中一沉。

管文仲?儀翔心中明白了什麼。文仲啊,文仲,你就是不這麼做,我只怕也是要回不去了。

耳邊仿佛響起了今日晨他對他說的話,要殺一個人,何其容易!他說,高高在上的他,他的父皇,每一字每一句都擲地有聲,況且,況且,不殺一個人的手法也有很多,比如,賜婚。他說。儀翔愣住,賜婚?是,賜婚,我將她賜婚給儀敏,你覺得如何?他眯起眼楮,躺在榻上,臉色陰沉,卻狡猾如一只看著自己獵物的老虎,嘴角帶笑的看著他。儀敏,儀翔痛苦的閉上眼楮,他,自己的父皇,何其了解自己!何其了解自己!若是賜給別人,自己定是要想法奪了回來,可是儀敏,卻是自己最愛的弟弟——

不要逼我走這樣一步!儀翔!你是帝王家的孩子,就永遠要在享受著身份的榮耀同時,忍受痛苦!他說,冷冷的揮揮衣袖,意味深長的看著他,況且,他笑笑,沒有說下去,一切盡在一笑中。

儀翔心中如同扎了把刀子,有血要流出來,父皇,他竟是早早知道了一切,而他,林漠,就是他況且的那後面沒有說出的半句。她消失了,誰都找不到,可是,林漠,卻能,因為,只因為——他是那組織的主人!今

日早晨,他讓林漠站在身邊讓自己看到,其實,也就是要讓自己明白,他可以隨時殺了她,可以隨時!姑姑,你說的對,如果他夠強勢,就可以帶走你,就可以帶走你!

長嘆一口氣,儀翔閉上了眼楮。

「在下前來,只希望拜托林公子一件事情。」

林漠一動,拜托自己一樣事情?

「無論何時,無論發生什麼狀況,都請林公子不要傷害寶兒,好好保護她!」儀翔盯住他的眼楮,林漠,是她最信任的人,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伙伴,自己目前所能賭的就是他們的感情!那組織,他是那組織的人!那組織,以遵從上命為最高準則,只要是加入的人,若是上頭命他馬上自殺,定會毫不猶豫的馬上死去。自己長這麼大來,只听傳聞說過有這麼一個秘密組織為皇家效命,很多皇家無法出面去做的事情,都由這組織不擇手段的去完成,可是沒有想到,竟真有這樣的事情!

林漠心中微微一動,他,竟是知道了什麼?皇上今日晨什麼事情沒有命自己站在身邊,難道竟是——,那麼說來,寶兒,寶兒的性命,竟在今日早晨皇上的一念之中?林漠突然出了一身冷汗,寶兒,寶兒!

若是如此,自己當何為?也許,也許只有拼自己這條命而已了!林漠痛苦的閉上眼楮,緩緩,緩緩的點了點頭。

儀翔心中松了口氣,才發現自己手心竟全是汗。無論如何,他苦笑一下,他答應了,寶兒,也許,這是自己為你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寶兒,自己說過要不放手,要不放手,可現在,卻是不得不要先放開你的手了!

「林公子,寶兒,就交付與你了!」儀翔說,面上浮起一個淒涼微笑,那個微笑竟是如此驚心動魄的讓人失魂的俊美,在燭光的跳躍中,帶著無盡的酸楚與落寞,他,竟讓林漠的心,在一剎那,微微發疼。

很多年後林漠回憶到這里,還清晰的記住了那個微笑,落寞,孤單,他在一剎那竟不再像個高高在上的王,而是個脆弱的需要人保護的孩子。

「七皇子——」

林漠望著那就要離開的身影︰

「林漠,一定盡心盡力。」

那修長而消瘦的身影微微一頓,林漠看到他輕輕的卻無比艱難的揮了揮手走了出去。那腳步,竟有些踉蹌。

燭火跳動,滿室的落寞,林漠一個人坐著,心中充滿了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滋味,輕輕的舉起杯,他苦笑,也許,也許今夜,自己要無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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