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疑.絕戀千年 二十(上)

作者 ︰ 書凝含竹

雖然這些年她早已經習慣了父母之間的隔閡和冷漠,也早在心里把他們分成誰是誰,不再放到一起。但他們畢竟都是自己的至親,那樣血腥的場面,父親刺向母親的劍,無疑也是深深地刺在了若雪的心上,若雪感覺到自己在那一瞬間,已經是經歷了一場生死,死了一次。

若雪用被蒙著頭,渾身無力的睡在自己的床上,什麼都不敢去想,也不願意去想。

她想不明白父母之間到底發生了怎樣的變化,他們到底有著怎樣的糾葛與仇恨。母親到底有多恨父親,才那麼決絕的搬了家院,獨自過起了隱居的生活,對父親長久的視而不見。父親到底有多恨母親,才會在感情上那樣傷害母親,才會把劍刺進母親的胸膛。

劍,血,每次想到這些詞語,若雪便感覺到自己忍不住打起了寒戰,渾身都瞬間變得冰涼透徹。

父親清崇天在若雪被找回來的頭一晚,曾經來若雪房里看過她一次。

他走進來的時候,若雪並沒有睡著。她當時正和衣面朝里躺著,一雙眼楮無神的盯著床里側的牆壁,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她听到了父親的腳步聲,卻依舊那樣躺著,沒有轉身。她不想見他,一眼也不想見,看都不想看。

「若雪,你、、、、、、你這兩天躲哪去了,知道爹爹有多擔心嗎?把我們嚇壞了。」父親似乎看得出若雪醒著,他在房里的椅子上靜靜的坐了一會,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很低沉,很柔和,听得出來,帶著一種濃重的愧疚的感覺。

若雪卻似乎听不到他說話一樣,依舊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就好像他以及他所講的話跟自己沒一點關系一樣。

父親卻也再沒有說話,他大概懂得女兒此時不想和他講話,也不想看他。他便也只是那樣沉默的坐著,父女兩個都默然無言,整個屋子里靜悄悄的,好像並沒有人呆在這里一樣。

良久之後,父親終于又再次打破了沉默,他走過來若雪的床邊,輕輕的幫若雪掖了掖被子︰「雪兒,累壞了吧?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就是這麼一句平常的話語,卻像是突然間就激怒了若雪一樣;或者說,她在心里憋了這麼久的時間,正好就是在這一刻想要發作。

若雪突然「忽」的一聲從床上坐起來,並且轉身指著父親︰「你走,你殺了她,你殺了你的妻子,你殺了我的母親。你走,你好可怕,我不要見到你、、、、、、、」

清崇天看到女兒臉色慘白,頭發凌亂的披著,嘴唇干裂,滿臉的淚痕。她的目光那樣冰冷,就像兩把刀子一樣,直直的刺在自己的臉上。

他想說些什麼,解釋些什麼,但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尷尬的站在那里,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才好。

繼而,若雪突然像瘋了一樣,從床上跳起來,兩只手抓扯住了父親的衣服,拼了命一般的搖晃︰「你為什麼要殺了她?你為什麼這麼恨她?你告訴我,你把她怎麼樣了?你可怕,不要臉,你無恥,你殺了她、、、、、、」

清崇天顯然被女兒此刻瘋癲狂亂的樣子嚇壞了,好長時間里,他居然都呆立在那里,手足無措,一臉的茫然。

從若雪出生開始,她就一直像一只溫順可愛的小綿羊一般,美麗單純。雖然小的時候她也常常會鬧些小性子,但卻都是帶著小女孩兒的嬌憨可人;從她開始慢慢的懂事起來以後,性格就越發的乖巧文靜,無論有怎樣的不快,都從來都沒有見到她在父母面前,或者任何人的面前發過脾氣。更不要說是像現在這樣,像一個瘋子一般大喊大叫。

在清崇天的心里,雖然隨著自己年齡逐漸見長,越來越因為沒有子嗣而感覺到遺憾,但他卻也和妻子冷嫣心思一樣,從來都是視這唯一的女兒為掌上明珠一般,每日里讓僕人們錦衣玉食的照料,百般的呵護疼愛。從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東西,他都會千方百計給她找來。

這也就是為什麼自若雪出生以來,就被嚴厲的約束著,不容許獨自離開清冷宮百米之外的原因之一。江湖險惡,那麼多的血雨腥風,這樣單純透明的像一片雪花一樣的女兒,他又怎麼舍得讓她去沾惹任何一丁點關于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呢?所以,本身以「隱于江湖」聞名的清冷宮主,便很自然的用層層的約束和層層的愛來包裹和限制著女兒,他希望她永遠只生活在自己單純美麗,無憂無慮的空間之中,不被外界的任何東西所玷污和干擾。所以,十八年來,若雪除了自己的生活和這所空曠幽深的宅院,對于所謂的江湖,便基本就是一無所知。

但是此刻,那個乖巧可人的小公主顯然不見了。她像瘋了一樣撕扯父親的衣服,咆哮著的樣子就像一頭發怒的小怪獸一樣︰「你說啊,你給我說,你究竟把她怎麼了?你為什麼要殺她?你怎麼這麼恨她?就算再怎麼恨她,你也不能殺她,你憑什麼殺她、、、、、、」

被女兒撕扯捶打了片刻之後,清崇天終于回過神來,腦子里有了反應︰「若雪,雪兒,你不要這樣,你听爹爹給你說,你坐下來、、、、、、」

但是若雪的情緒卻根本就不可能因為他這麼幾句話就平息下來,她依舊盯著他大喊大叫著,聲音都開始變得嘶啞起來。

「雪兒,你坐下來,你听話。我告訴你,我沒有殺她,我沒把她怎麼樣,她沒有死,她很好、、、、、、」他終于也被女兒的情緒逼得急了起來,只好提高了聲音,大聲對女兒喊。

顯然,這幾句話起了很大的功效,若雪的情緒瞬間變得平靜起來,她停止了自己的動作,停止了喊叫,呆了幾秒鐘,依舊定定的看著父親,似乎有點懷疑自己听錯了︰「你、、、、、、你說什麼?你剛剛說,你沒有殺死她?」

若雪此時的聲音很輕很低,但是卻充滿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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