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首席御醫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河東不孕獅

作者 ︰ 謝王堂燕

這位溫夫人出身于官宦之家,果然是有些見識,竟然能看出石韋這行診的不同之處。

這傳統中醫有望、聞、問、脈(也稱為切)四診,其中以又以脈診為核心,其余三診為輔,《素問》有言︰微妙在脈,不可不察,《雜寒雜病論》亦雲︰平脈辯證,脈證並治,足見脈診之重要。

然而,在石韋家傳的醫術中,所謂的望、聞、問、脈之序,其實被視為下乘之法,臨證應先以切脈,不宜先問診,未問診則無先入為主之虞,且一無所知,方才能迫使自己虛心靜慮,全神貫注的去體察脈象。

待得發現病證之後,再以其余三診相互映證,補充和完善,從而取得最為辯證的依據,確立施治的準則。

這先行切脈之法,乃是他們石氏根據祖上的經驗,總結而成的一種特有的診視之法。

只是這法子雖然精妙,但在常人看來,卻有不合理之嫌,石韋平時也鮮有用到,這一次,面對著這有見識的溫夫人時,他卻特意的破例使出。

石韋就知道溫夫人定會生疑,他正是要用這新奇的手段,壓一壓溫氏方才對他的輕視之意。

當下石韋也不多解釋,只淡淡道︰「各家學有不同而已,夫人不必大驚小怪,不知夫人到底打不打算讓我為你診治。」

石韋的從容淡定,襯著他這離奇的手段,頓時讓溫氏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她遲疑了一下,口氣中輕蔑之意減少了幾分︰「好吧,你是郎中,由你便是。」

「那就請夫人仰臥,手腕放直,掌心向上,放于心口水平之處。」

紗帳中的溫氏依言照作,正自狐疑時,石韋忽然將是紗幔掀開,直接坐在了床上,伸出雙手就去模那溫氏的雙腕。

溫氏吃了一驚,驚慌道︰「切脈在外邊便可,何需進來,你休得無禮。」

石韋瞥了一眼那溫氏,見她相貌平平,無一絲可取之處,就這般姿色,還誤想自己會對她無禮,真是好笑。

「夫人誤會了,我需得同時切你兩手之脈,不坐進來的話,你讓我從何下手。」石韋不緊不慢的解釋道。

「雙脈同切?」溫氏又吃一驚。

這雙脈同切之法,乃是宋時之後方才出現,當此時節,自然是聞所未聞。

人之脈象有浮與沉,遲與速,滑與澀,虛與實,長與短等諸多相對之象,太過或者是不及,只要一比,方能涇渭分明,了然于指下,兩手同切,便于左右對照比較,乃是一種簡捷明了之法。

石韋再露一手與眾不同,那溫氏好奇心愈重,漸漸的心中便想,這位石郎中年紀雖輕,但手段卻殊為怪異,莫非真的是身懷奇學不成?

希望漸生之下,溫氏便強壓制著心中的那份好奇,只得允他入內,耐著性子任他切脈。

須臾後,石韋已略有幾分底,遂是松了手。

「我這病可有得治?」溫氏忙問道。

石韋笑道︰「夫人既知診視有‘望、聞、問、切’四路,我才剛剛診過脈,如何又能就此做出判斷。」

溫氏被嗆了這麼一句,只得訕訕道︰「那接下來要如何,但憑石郎中吩咐。」

石韋便先觀了她的舌色和面相,又問她自感身體有何不適,月經規律如何,色澤怎樣等等。

溫氏不敢隱瞞,皆如實而言,言是自己這些年來腰痛如折,四腰不溫,不思飲食,精神不振,且月經後期時,色淡而量少,又兼小月復冷痛欲絕。

經過這一番的問診之後,石韋臉上已露成竹之色。

這麼多年來,溫氏請了許多的郎中,每每被他們診視後,看到的都是一張無可奈何的表情,石韋的這般表情,她這還是頭一回看到。

希望大生,溫氏也顧不得縣令夫人的那份嬌情,忙巴巴問道︰「石郎中,我這到底得的是什麼病?」

石韋不緊不慢道︰「夫人你脈相細而沉遲,舌淡苔白,再加上夫人方才所描述的諸般癥狀,夫人所患,當是腎氣虛寒,沖任不足之不孕癥。」

溫氏聞言大喜,急道︰「那我這病可有得治嗎?」

石韋當下寫下一方︰附片二錢,桂枝二錢,艾葉一錢,小茴一錢,當歸兩錢,川芎一錢,黨參、西砂仁、續斷、紫蘇、大月復皮二錢。

「方中這附片、桂枝等四物可溫經散寒,溫補腎陽;當歸、川芎則可養血行血;黨參、砂仁可補氣扶脾,以資其化源;至于這續斷、紫蘇和大月復皮,則有補益肝腎,疏利寒滯之效。夫人依這方子服藥,我想不出數月,必能懷得身孕。」

石韋說著將那方子遞上。

此時的溫氏已是欣喜若狂,激動的眸中淚光閃爍,她忙是將那方子接下,交給丫環,吩咐她們趕緊去依方抓藥。

接著她也顧不得什麼貴賤之別,忙從紗床中下得地來,向著石韋盈盈一禮︰「多謝石郎中,若是石郎中這藥能治好我這不孕之病,我必有重金相謝。」

「夫人言重了,我……」石韋正自盤算著,如何開口讓這位溫夫人幫自己擺平那馬勃之事。

這時,丫環卻忽然來報,言是辛縣令已從衙門回來。

溫氏遂道︰「那我就親自送石郎中出府吧,順便去見一下我家老爺,將這喜歡告訴他,讓他好好高興高興。」

石韋先前上那傷便是拜這辛夷所賜,一個多月的牢獄之災也是因此人濫用職權之過,眼下丁香之事,亦跟這姓辛的月兌不了干系,于石韋而言,他對這個辛夷其實是厭惡之極。

只是眼下自己氣候未成,雖然說一手驚艷的醫術在當涂已頗有名聲,但到底還是一介白衣而已,面對著一方土皇帝的辛夷,些許隱忍還是當有的。

當下石韋欣然跟著溫氏出了閣樓,徑直往前堂而去。

前堂之中,頗有幾分儒雅之風的縣令辛夷,正與另外一人說笑,那人正是他的寶貝外甥馬勃。

當石韋看到馬勃也在時,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冷笑︰這小子來得還真是巧。

「老爺,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溫氏迎了上去,見著辛夷時也不施禮,倒是那辛夷,看到自己夫人如耗子見貓似的,忙是笑嘻嘻道︰「我念著夫人,今兒個便早些回來。」

石韋跟著走上前去,微微一拱手,不卑不亢道︰「草民見過辛大人。」

「你是何人?」辛夷瞅了一眼這布衣年輕人,臉上立時又擺出了那份官老爺高高在上的派頭。

話音方落,馬勃一眼已認出了他。

那馬勃也不及細想這小郎中為何會出現在自己舅舅府上,驚訝之下,當即上前指著他怒斥道︰「舅舅,這小子我跟你說到的那個狗郎中,你快下令把他抓起來呀。」

辛夷臉色立時一沉,沒想到這得罪自己寶貝外甥的家伙竟會送上門來,當即便準備喝令將其拿下。

話到嘴邊,尚未出口時,身旁的夫人卻一聲厲喝︰「混賬東西,休得對石郎中無禮!」

這一聲獅吼,直將那舅甥二人震得渾身一顫,震懾之余,二人更是大為驚異,實不知溫氏是吃錯了哪門子的藥,竟然會包庇這麼一個小郎中。

「舅娘,你這是……」馬勃更是滿臉驚惑,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才是。

石韋等的就是此時。

眼見馬勃被嗆得慌不知言,石韋嘴上悄然閃過一絲得意,接著拱手嘆道︰「草民只是與馬公子私下里有些小誤會,還望大人和夫人息怒,莫要見責。」

「石郎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溫夫人轉向石韋時,面色卻變得和藹許多。

石韋遂將丁香之事說了出來,末了又面帶歉意道︰「草民本是不敢冒犯馬公子,原想將那丫環拱手讓出,只是那丫環寧死不肯。草民便想,若是鬧出人命來,傳揚出去,街坊們也會誤會是馬公子逼死的,到時不但有損馬公子的名聲,也會累及辛大人的聲譽,所以草民才會斗膽拒絕了馬公子。」

石韋洋洋灑灑一番話,字面上句句都似乎是在自認是自己的錯,但其實卻委婉的把馬勃的仗勢欺人數落了一番。

听得石韋的解釋,溫夫人容顏大怒,瞪著馬勃狠狠斥道︰「我就知道一定又是你這廝仗著你舅舅的袒護在外邊做壞事,你這不爭氣的東西,還不快向石郎中賠禮道歉。」

「讓我向他道歉?」

馬勃驚得目瞪口呆,一臉錯諤的看著震怒的舅娘,再看看旁邊表情平靜的那個小郎中,他絞盡腦汁也想不通,這其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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