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過又怎樣 第三章

作者 ︰ 伊方

成媛在飯店的地下停車場找到杜非雲。

他剛打開車門,準備坐進去,卻被蹬著高跟鞋沖過來的成媛逮了個正著,狠狠地被撞進了車里。

車里的座椅上鋪了柔軟的手工毯,跌進去並不會令人感覺疼痛,可杜非雲跌進去的時候恰好撞上方向盤,那清脆的聲音讓成媛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妳!」杜非雲伸出單手捂住受傷的頭,俊美無匹的臉蛋線條繃緊,散發出強烈的怒氣,那強烈的磁場波動讓想關心他的成媛下意識地縮回了手。

「這麼生氣干嘛,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其實別說杜非煙,成媛也是個受萬千寵愛長大的公主,家里面因為出于對成夫人的愧疚,父親成銘柯對她百依百順,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而在外面,憑著自身出眾的條件,男生、女生對她都趨之若鶩,只願能與她有所接觸,所以,她也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

杜非雲是第一個對她不假辭色的人,也是第一個讓她明白,原來面對一個人的怒氣,她也會膽怯與不知所措。

杜非雲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怯怯地咽回了毫無底氣的辯解。

「給我起來!」

「啊!」驚訝地叫出聲,成媛才發現自己原來還壓在男人身上,來不及感覺羞澀,彷佛變成了笨拙的小浣熊,花了好大的勁,才跌跌撞撞地從男人身上跳了開去,以四腳朝天的姿勢,摔在了地上。

「啊,疼!」成媛剛叫了聲,突然發現眼前的車門「啪」地關上了。

她尚未醞釀出失落的情緒,車門再次打開,杜非雲冷著眉眼,一張臉上彷佛凝了冰霜,然而,破壞那冰山王子的形象的,便是捂住腦袋的右手。

「怎麼了?」從地上好不容易爬起來的成媛,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跟他在一起,她好像總會變得那麼一點不正常,她可禁不住再那樣摔一次。

「上來。」杜非雲言簡意賅。

「啊?」成媛一頭霧水。

「上來!」

有些按照常理發展的事情,有時卻也會橫生枝節;而有些覺得糟糕到沒有轉機的事情,老天偶爾也會打個瞌睡,讓它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呢?成媛至今仍有些迷糊。

被她害得一頭撞到方向盤的男人分明已經怒火中燒,但是突然又打開車門讓出了駕駛座,請她上車開車。

她保持著平穩的車速,用余光偷偷地瞄著那冷冷的臉,手還是固守陣地地捂著腦袋,手指修長,指縫間干干淨淨,沒有任何的血絲痕跡。

應該不至于疼這麼久,以至于無法開車吧?

「喂,你還疼嗎?」

杜非雲給了個冰凍的眼神,「妳要不要試一試?」

「不必了……」

成媛覺得自從撞到杜非雲後,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不再面無表情,而是變得易怒易躁,情緒化多了,這算是好事嗎?

「如果真的很疼,要不要到醫院看看?」

杜非雲一點也不領她的情,冷冷地說︰「誰告訴妳我疼了?」

不疼你干嘛一直捂著腦袋,手跟腦袋之間裝了正負極嗎?成媛沒好氣地月復誹。

她畢竟是任性慣了的大小姐,也沒征詢到男人的同意,直接把車子停在了醫院邊。

「公司在前面。」杜非雲提醒。

成媛打開車門,下了車轉頭看他,「我知道,這是醫院。」說完這句話,她彷佛看見男人頭頂上冒出了憤怒的青煙,下意識地退縮了一下。

但她是成媛,一路上慢慢地習慣了男人的北極氣候,原先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又回到了身上,「下來,疼不疼看了醫生就知道。」

「我不疼,給我開回公司!」命令式口吻。

成媛挑了挑眉,「喂,也不耽誤這點時間吧?該不是……你怕醫生?」

「誰怕!」

接得太快,以至于顯出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可疑成分。

成媛好笑地望著那一張寒霜罩頂的臉,仔細觀察才突然發現,他的眼神好像有點躲躲閃閃,心里有一處悄悄地融化了。

原來,他也有害怕的東西,真是太可愛了!

她故意挑釁地說︰「如果不怕,就下來呀。」

杜非雲沒有上當,冷冷地說︰「我沒時間也沒必要跟妳證明這個。」

他從來沒有見過像成媛這樣不怕死活的女人,比任何人都要美麗耀眼,卻也最會撒潑耍賴,從來只要一個表情就能嚇走女人的他,彷佛遇到了命定的天敵,一次次被偷吻成功,卻拿她無可奈何。

冷不防,車門再次「啪」地關上,給她吃了一鼻子的灰。

「喂!」

杜非雲不熟練地單手掌握著方向盤,從她身邊呼嘯而過。

成媛訝然了一會,恨恨地跺了跺腳,真是的,承認怕醫生會死嗎?

◎◎◎

接下來十幾天,成媛飛去美國,把該辦的事情辦完,跟以為會共事的老師、同學告別。

然後,拉著行李箱重新出現在台北機場的她,微微地揚起了唇角,笑容沿著唇角一直盛開到眸底。

杜非雲,我盯上你了,等著瞧!

可不幸的是,台北昨日下了一場暴雨,氣溫驟降,打扮清涼的成媛無法承受冰涼的濕意,下了飛機就猛打噴嚏,以至于她回台北第一個找上的不是心心念念的男人,而是家庭醫學科的醫生。

「現在是流感高峰期,更要注意保暖。」替她看診的是一個年輕的男醫生,說話的時候,一雙色瞇瞇的眼楮不老實地在她身上打轉。

那黏膩灼熱的目光彷佛燙人似的,成媛渾身都覺得不舒服起來,她口氣不善地說︰「你少給我說些有的沒的,快給我開藥!」她站起來雙手撐在桌前,星眸惡狠狠地瞪著。

男醫生彷佛沒有感覺到病人的不滿,垂涎欲滴的目光落在了那顯山露水的胸前風光上,嘴巴大張,活像一個智障少年。

成媛本來就不是善男信女,當即一個巴掌揮過去,「快給我開藥,不然我把你剁了下菜!」

男醫生如夢初醒一樣地望向這張忽然變得猙獰可怕的臉,所有的遐想不翼而飛,哆哆嗦嗦地收回了目光,劈里啪啦地在鍵盤上一陣敲打。

「好了……妳……妳去付費取藥就好。」

成媛威懾力十足地瞪著他,走之前差點手癢又砸過去一個拳頭,還好忍住了,不然大概會引起騷動。

她走出房間,隔壁診室的門留著一條縫,里面傳出可疑的聲音。

「听話,把褲子月兌了。」

「……」

「你到底月兌不月兌?」

「……」

「我沒見過比你更難搞的,我非要扒了你的褲子不可!」

「……」

在這段可疑的對話中,夾雜著兩人對抗時椅子翻動的聲音,結合成媛剛剛的經歷,她的腦子里立刻浮現了黑社會老大強迫良家婦女就範的畫面。

這家醫院里怎麼盡是一些人面獸心的婬魔,這置病患的安全于何地啊,明明已經身體虛弱得必須向醫生求救,然而醫生卻趁火打劫,對病患的身心都造成了不可彌補的傷害!

怒氣在胸口洶涌,正義感掌控了大腦,成媛顧不得太多,一腳踢開門,就沖進去,用盡吃女乃的力氣給那個「白衣天使」甩上一個巴掌。

啪!聲音異常的清脆。

里面的兩個人登時懵了,被打的醫生模著紅通通的左頰,望著這個不分青紅皂白甩他巴掌的美麗女人,十分無辜地問︰「我曾經對妳始亂終棄了?」

醫生想想,不可能呀,要真有這麼一個天姿國色的女人投懷送抱,他鐵定是金屋藏嬌、千般寵愛,只求她永遠不要離開自己。

居然還死不悔改!成媛下意識地再次高高地揚起了手臂,然後這次好像被人拿鐵鉗固定了一般,那觸感也如同鐵鉗一樣燙人,她竟然揮不動分毫。

「你放開我,讓我教訓這個衣冠禽獸,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卻公然利用職權,在診療室里對病患進行性騷擾,他到底還有沒基本的職業操守!」

兩人再次呆若木雞。

過了一會兒,房內的另一個,被成媛認為是受害方的人才緩緩開口︰「請問那個被騷擾的病患在哪里?」

這個聲音低沉悅耳,如同大提琴上滑動的音符,一下一下地落入她的心尖,成媛反射性地偏頭,恰好望見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杜非雲?」

杜非雲點頭,「辛醫生是我的好友,我不認為他是那種沒有職業操守的人,請問成小姐,妳什麼時候見到他侮辱病患了,是親眼目睹嗎?」

「對呀對呀,妳別血口噴人,我弱小的心靈可禁不住妳的詆毀。」辛琛大聲喊冤。

成媛的目光在診療室里繞了一圈,並沒有看見其他人,正疑惑間,目光卻不小心瞥到了杜非雲解開皮扣的腰間,頓時靈光一閃。

「杜先生,你不要為他掩護了,不值得,你把他當朋友,人家可在佔你便宜!」成媛義憤填膺,老天,這家醫院里的醫生居然還男女通吃!

辛琛不服氣地說︰「我哪里佔他便宜了!」

杜非雲也為他作證,「我已經說過了,我們是好友,妳不必為我們的關系擔憂,要是說不出妳的證據,妳就必須為妳的詆毀跟辛琛道歉。」

成媛抬頭望著他,今天的他有點與眾不同,冰山般冷淡的臉上浮著一層淡淡的紅,奇異地中和了冷凝的表情,形狀完美的薄唇也是不同以往的女敕紅,如同打濕了的玫瑰花瓣,竟浮現出一絲妖魅來,連自詡為定力驚人的她,也看得蠢蠢欲動,恨不得一口親上去。

也無怪乎這個衣冠楚楚的醫師會化身禽獸了,但是,這也無法成為他可以輕薄杜非雲的理由啊,因為杜非雲從頭到尾,每一根毫毛都是屬于她成媛的。

長久的寂靜,辛琛哈哈大笑,「想不出來了吧,我辛琛行得端,坐得正,才不怕!」

「是他。」成媛伸出手指著那松開的皮扣,臉上浮現凜冽的怒火,「如果我遲進來一步,說不定你就得逞了!」

兩個男人當場僵化,面面相覷許久。

成媛以為自己說中了,越發得理不饒人,「說不出話來了吧,人家把你當朋友,你不但沒有以誠相待,竟然還想趁火打劫,你簡直就是醫生中的敗類!」

杜非雲望著目瞪口呆的好友,「他只是想給我打針。」

「啊?」信息太過爆炸性,成媛腦子一時間無法轉彎。

杜非雲又重復了一遍,「他只是想給我打針。」

辛琛終于從石化狀態跳到了正常狀態,「他發燒好幾天了,一直拖著不肯來醫院,今早腦子發昏地差點簽錯了一個合約,這才肯來醫院。」

成媛記起之前他阻止她時那不正常的溫度,擔心地連忙轉頭,雙手扒拉住男人就湊上對方的額頭,「你發燒了?」

杜非雲微微地皺起了眉頭,但還是點頭,「嗯。」

辛琛委屈的聲音從旁插入︰「妳這回總該相信了吧,我只是想給他打退燒針。」

對杜非雲動手動腳佔便宜的,反而是她吧,借著量體溫就差整個人都黏上去了。

成媛猶自理直氣壯,「打個針你跟他說一聲就好,我進來就看見你罔顧他的意願扒他的褲子,難道不是趁機吃豆腐嗎?」

辛琛欲哭無淚,「小姐,如果他肯乖乖就醫,就不會把身體當兒戲地一直拖著,妳以為我願意扒人家褲子嗎?」就算長得人模人樣,說到底還是一個跟他擁有相同配備的男人,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成媛佔有性地握住杜非雲的手臂,用鼻子哼了一聲,「知人知面不知心!」笑著偏頭想尋求杜非雲的贊同,「是吧?」

然後,她望見了一張冷意森森的面容,呀,差點忘了這個男人是個不好相處的!

「請放開我的手。」

成媛搖頭,一副全心全意為他著想的樣子,「你發燒沒力氣,我攙著你,沒事了。」

杜非雲薄唇微掀,淡淡地指出事實,「妳把重量全賴在了我身上。」

「有嗎?」成媛作茫然狀。

杜非雲不再說話,用一雙冷得好比冰窟的眼楮盯著她看,成媛心微微地一抖,索性挺起胸膛,笑咪咪地迎上他的目光。

最後,還是杜非雲妥協,不再管那個黏在身上的女人,對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辛琛說︰「我不打針,給我開藥,我要馬上趕回公司。」

辛琛怒了,「你高燒遲遲不退,再這麼下去,會出事的!」

在杜非雲的字典里,辛琛是他為數不多,在意的人之一,所以還是耐心地低聲保證說︰「我知道,拿了藥,我會按時吃。」語氣雖然緩和,卻顯然沒有轉圜的余地。

辛琛嘆氣,「真的不打針?」

杜非雲堅持己見,「嗯。」

成媛不知道杜非雲這麼堅持做什麼,難道真怕被人佔去便宜?

她正要開口,辛琛卻搶先說了︰「好吧,爭不過你,但是你不能去公司,必須回去好好躺著,知道嗎?如果晚上還不退燒,打電話給我。」

「嗯。」

辛琛卻不再看他,只把眼楮望著成媛,「妳認識他吧?」

「嗯。」

「妳幫忙監督他好好吃藥,好好休息,這是我的手機號碼,有什麼情況跟我報備一聲,我立刻殺到他家去。」人家都是巴巴地求醫生救命,而他卻得巴巴地倒貼人家都還要被嫌棄,想想真有點心酸。

送上門的禮物,成媛怎麼可能不收。

「好,沒問題,一切交給我吧。」

杜非雲跟哥哥一個模樣,都是工作狂,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但有她在,可不允許他這樣。

被晾在一旁,听著兩個人有商有量地把自己的事情給決定了,杜非雲眉宇間染上怒氣,「辛琛,你不要自作主張!」

辛琛悠悠的說︰「要不,打針?」

杜非雲驀地噤聲,拿冰凍的眼神掃射成媛。

成媛刀槍不入,笑咪咪地望著親愛的王子,「來,我們回去休息吧。」笑容曖昧,晶亮的眸子若有若無地劃過對方的胸膛。

杜非雲怒火中燒,血液上涌,本來就暈暈的腦子越發地沉重起來,要不是憑著些微意識支撐,他差點暈倒在地。

成媛剔透的目光看穿他的逞強,情不自禁流露出了關心,「你還好吧?」

杜非雲瞪了她一眼,「扶我去開車。」

◎◎◎

杜非雲知道把駕駛座讓給成媛,一開始就是非常不明智的行為,不過,在頭昏腦脹的不可抗力面前,兩害相權取其輕,他還是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不出所料,一旦交出了方向盤,他也失去了主權。

通過必經的十字路口,望著車子駛向了南轅北轍的方向,杜非雲肯定地說︰「這不是去我家的路。」

成媛直視著前方,微微一笑,「誰說去你家了?」

杜非雲眉毛一挑,沒有說話。

成媛偏頭望了他一眼,笑得甜甜蜜蜜,「不要生氣,對身體不好哦,我可沒有壞心眼,反正我家里除了我就沒人,你可以在我家里好好休息。」

自從成童接手成氏集團後,成銘柯就放下了一切,回到了成夫人的故居台南,而成童對這棟別墅很不喜歡,雖然在這里有他的房間,卻也長期住在另一個地方,所以偌大的別墅只剩下她一個人,真的會寂寞啊。

杜非雲的臉色冷了下來,「我睡不慣陌生的床。」

「沒關系,我家的沙發也很舒服,我特意從意大利訂的,上面鋪了純手工的羊毛毯子,撒了助人安神的精油。」

「我不睡沙發。」冰霜從眉間浮現,極力壓抑的背後,是越來越熾烈的怒火。

成媛似乎有點苦惱地想了一會,「要不榻榻米吧,有段時間我爹地痴迷過日本的榻榻米,家里收藏了不少。」

冰封的面具一寸寸地裂開,冰冷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里蹦出來︰「我哪里都睡不慣!妳給我開回去,我要回家!」

看他一副如果她不同意就飛身過來搶方向盤的架勢,成媛聳了聳肩,腳重重地踩上油門,「對不起。」

車子猝然如同離弦之箭,猛地沖了出去,在車流洶涌的公路上,左轉右轉,如入無人之境。

由于慣性,杜非雲反射性地左右搖晃,卻又被安全帶束縛住,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眼前陣陣發黑,竟一句制止的話也說不出來。

花了平時回家時間的一半,流線型的車子終于駛進成家車庫。

成媛下車後,繞到一邊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立刻迎上了男人怒極的目光。

不過,他本來就發著高燒,又經歷了劇烈的 車運動,整個人都出了一層虛汗,臉色煞白煞白,只一張唇紅得如血一樣,而怒氣反射在漾著波光的眸子里,反而折射出魅惑的感覺,看得成媛一陣悸動。

「別生氣,我開快,也是為了你能更快地好好休息嘛。」

完全扯淡!

成媛俯子給他解開安全帶,杜非雲撐起高熱的身體推開她,試圖爬到隔壁的駕駛座,身體卻被牢牢地抱住。

「放開!」聲音冷得像冰塊似的。

成媛悠悠地說︰「辛醫生吩咐了,要是你不配合,他就殺過來替你打針。」雖然不知道這男人為什麼排斥打針,但直覺這一點可以利用。

被戳中軟肋,杜非雲停止了反抗。

成媛見有用,連忙再接再厲,「不要這麼排斥我嘛,我又不是洪水猛獸,我家也不是龍潭虎穴,你就管自己好好休息,我難道還能吃了你嗎?」

這還真說不準……杜非雲揉了揉昏沉的腦袋,也明白以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大概無法把車子安全開回家,默默地抬頭看成媛。

成媛陷在那流轉的眸光里,傾身博得一吻。

「妳!」杜非雲氣急,下意識地扣住對方的手腕,卻被對方借勢扶住了自己的身體。

成媛彎著唇角,逆著光的面容看不清具體的神情,竟然顯得莫名憂傷,「現在你發燒加上 車的後遺癥,剛好有些無力,待會兒你一休息,我哪里還能動你分毫,你別杞人憂天了,就當陪陪我,行不行?很難習慣一個人的房子呢。」

他算是強中之王了,別人第一次坐她的車子,無不是一下車就奔到路邊狂吐。

虎落平陽被犬欺,杜非雲審時度勢,覺得也沒必要太跟成媛較勁,反正兩人沒什麼聯系,等他高燒一退,離開成家就與她再無瓜葛。

可不知怎的,雖然女人很快就換上了一副甜美的笑容,腦子里卻一直浮現她飄忽的聲音,心有微微的觸動,彷佛是心疼的情緒……一定是錯覺吧!

◎◎◎

到底沒有睡榻榻米和沙發,杜非雲睡進了成媛臥室旁邊的客房。

一接觸柔軟的床鋪,好像瞌睡蟲大軍向他發起了強烈的進攻,他完全沒有抵抗之力,眼皮越來越重,很快就在黑暗中望見了周公發著光的身影。

「先醒醒,把藥吃了。」

有一個聲音卻一直在擾人清夢,但是,聲音卻如同出谷黃鶯一般,十分好听,悠悠地響在耳畔,伴隨著清雅的香氣,彷佛最美的夢境。

「嗯?」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楮,入眼的是一雙飽含關心的星眸,「來,先把藥吃了,吃了就給你睡。」

當在哄孩子呀!他暗自月復誹,心里卻感覺十分受用,竟然沒有反抗,乖乖地就著對方的手吞了藥丸、喝了水,看著那雙縴白柔女敕的手指給自己擦去唇邊的水跡,下月復驀地一緊。

不過,對方很快就移走了手指,他戀戀不舍地闔上雙目,終于不敵層層的疲倦,再次陷入甜蜜的黑暗里。

成媛站在床頭,水眸靜靜地望著男人難得不設防的俊美模樣,心底堅不可摧的一處竟然悄悄地軟化了一角。

她俯子,紅唇再次覆上薄唇,彷佛過了一個世紀,才不舍地分開。

「我好像真的動心了,你說,怎麼辦呢?」自言自語地說著,她伸手模上自己的紅唇,眼神卻復雜地盯住面前全然不知的男人。

過了許久,毫無瑕疵的絕美小臉上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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