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歌 烽火卷 第十一章 御駕

作者 ︰ 紫殘

此番一役,天痕立下不世之功,霸天山揚眉吐氣,霸天上下諸人無不心悅誠服、敬佩至極,不過此戰過于冒失,未能深思熟慮,雖然旗開得勝,但霸天也折損不少人馬,白虎七煞之中奎天將、婁天獄二人均被玉虛子打成重傷,臂足折斷,非得養傷數月不可,麻虎行軍過于奮勇,卻被強弩射傷左肩,更有數百名霸天士卒戰死沙場,壯烈犧牲。

天痕親睹戰時慘狀,怵目驚心,待獒大師帶人清理戰場之時,再望著這硝煙彌漫、橫尸遍野的山岡,不由惻然而嘆,心頭難過至極。

是夜,天痕獨自垂坐在白雲寨前,仰望星空,眉間愁濃,也不知過了多久,忽地有人淡淡道︰「山主原來在此。」

天痕回眸,只見白景城負手立在身後,神色淡定,當即起來,問道︰「白先生有事嗎?」白景城上前,眼神淡淡,說道︰「山主,白某數日前派參天水南下,已將白某城主之位傳與煙兒她娘,從今而後,七路軍中的白城人馬已盡數隸屬霸天,全憑山主調遣。」

天痕心頭微喜,拍手叫好,白景城淡淡一笑,便欲轉身離去,天痕忙道︰「白先生且慢!」白景城止步轉身,道︰「山主還有何吩咐?」天痕輕嘆一聲,道︰「白伯伯,你莫如此拘禮,你們當年和外公結拜兄弟,實為天痕長輩,只不過規矩之下,天痕不得不自高身份,天痕年幼無知,不知處事,若有不周之處,還望白伯伯你們多多寬宥。」

白景城听他喚自己「伯伯」,眼透欣色,頗為贊許,便說道︰「痕兒,你一向懂事听話,又何出此言?」

天痕嘆道︰「此戰雖大獲全勝,但也損失慘重,我仔細想想,還是我一意孤行,以至不少將士無辜喪命,我如若沒那麼魯莽,或許便不會犧牲別人的性命了。」

白景城搖頭道︰「沙場之上,豈無骸骨,自古如此,再也尋常不過,但若無你出此妙計,只怕傷亡不止,痕兒,待你大些,這些道理你自會明白。」說罷但見天痕默然不語,不覺一笑。

過得許久,天痕方道︰「白伯伯,外公和你們究竟是為了什麼?」

白景城忽地想起那一抹青衫,心生感慨,又輕嘆道︰「痕兒,你不明白,你外公之願,便是要重振山河,天下太平,而白某之願,便是竭力輔佐于他,今日五虎之中,均如白某,痕兒,你可莫辜負了眾位伯伯的期冀。」

待天痕點頭,白景城頓了頓,又輕嘆道︰「昔年白某一介南疆小子,為避禍端,孤身北上,機緣之下與你外公相逢,一見如故,他古道熱腸,也不問我身份,便與白某結了八拜之交,誓要生死與共,予我重權,但白某恬不知恥,還自行出山,自立門戶,如今一別近二十載,卻已物是人非,陰陽相隔,白某何德何能,還報當年知遇之恩?!」

天痕舉頭,見白景城目間淚光隱現,心頭一堵,正欲說話,忽地見他神色蕭索,仰天長嘆,徑自轉身,揮袖而去。

匆匆過得幾日,天痕心緒漸漸平復,料得大唐近期定然不敢再犯,遂向召集眾首領,說明欲攜雲裳兒,外出尋其父,眾人皆愣,凌絕風道︰「天痕,你現乃一山之主,豈能為此小事奔波,山上兄弟眼下也無事,不妨派出幾人去尋便是。」

天痕搖頭道︰「不成,裳兒的娘親正是命喪外公之手,她爹爹亦身受重傷,至今生死未卜,此事天痕一直懷疚在心,若不是親手將她送到她爹爹身旁,天痕良心何安?」

眾人知得他倔強,自知多說無益,凌絕風道︰「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必多說,不過這人海茫茫,尋人不是易事,不如讓錢八隨行,他南北均有人脈,可方便不少。」錢通泰頷首道︰「不錯,山主,不如就讓老夫隨你前往。」天痕一想此話也不錯,當即應允。

當日天痕回去收拾盤纏,忽聞白景城派人來喚,心中奇怪,便隨即前往,來到聚義廳,只見眾人垂坐四方,神色各異,均皺眉不語,似心事重重,白景城見天痕到來,起身沉聲道︰「山主,北方來報,大周皇帝郭威前幾日駕崩了。」天痕如遭五雷轟地,腦中「嗡」地巨響,只覺眼前天旋地轉,經不住倒退兩步,臉色蒼白如紙,顫聲道︰「什、什麼?!」

大周顯德元年初,太祖郭威病逝,隆葬于新鄭郭店,陵曰嵩陵,廟號太祖,謚曰聖神恭肅文武孝皇帝,養子晉王柴榮繼位稱帝,史稱周世宗。

柴榮登基未過十日,便聞邊疆急報,契丹遼國派大將楊袞帶領騎兵萬余及步兵六萬大軍,到達太原府,北漢帝劉崇以張元徽為先鋒,領兵三萬,聯合進逼大周潞州,意圖揮師南下。

又過幾日,潞州節度使李筠穆大意輕敵,在不知敵軍虛實之下,派兩千步騎出城抵御,在太平驛慘遭全軍覆沒。漢遼聯軍乘勝包圍了潞州,除留少數部隊圍困潞州外,大隊人馬長驅南下,企圖一舉滅亡大周。

太平驛一役,周軍全軍覆沒,大周舉國震驚,人人自危,柴榮龍顏震怒,便欲御駕親征,遂召集滿朝文武,共商大計。豈料宰相馮道一干官員極力反對,百般勸解,柴榮怒道︰「大軍壓境,國將不國,豈能顧一人安危?!想那昔年開元大唐初建之時,天下草寇蜂起,太宗李世民便是親自出兵平亂,方有大唐數百年之盛世,爾等一葉障目,實是婦人之見!」

馮道諸人見柴榮震怒,便不敢再言,不料次日馮道又上奏折勸道︰「唐太宗李世民,文武全才,雄才大略,可謂千古一帝,不知陛下得如太宗否?」柴榮勃然大怒,一拍龍案,喝道︰「馮相爾敢!」一怒之下,當即宣旨,罷其相位,立左僕射李谷為相。

天子一怒,殺雞儆猴,滿朝文武無人再敢觸怒天顏,柴榮隨即調集天下兵馬,令李重進、白重贊率左翼大軍,樊愛能、何徽率右翼大軍,向訓、史超領精騎中軍,張永德、趙匡胤領禁兵緊隨護駕,御駕親征,揮師北上,迎擊漢遼聯軍。

出征之際,柴榮親自檢閱大軍之後,威視下方千軍萬馬,沉聲喝道︰「以我大周兵力之強,破劉崇便如泰山壓卵!」

呼聲遍野,震天動地,大戰將及,風起雲涌,北方莽莽大地烏雲籠罩,山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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