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歌 霸天卷 第七十七章 圍魏救趙

作者 ︰ 紫殘

龍衛軍眾聞言無不傻眼,李弘冀莫名其妙被他戲耍一通,登時大為光火,咬牙切齒,大喝道︰「好你個牛鼻子,竟敢糊弄本王!來人!將這老道給本王拖下來,斬立決!」

「殿下且慢!」花溪雲忽而上前,目光閃爍,瞧了陳摶時許,拱手道,「敢問前輩可是華山扶搖子道長?」

三門眾人大吃一驚,如雷貫耳,雖不曾聞陳摶其名,但扶搖子與天易真人同門之事,卻是滿天下皆知,久聞此人雖居華山,但終年天地浮游,素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如此神仙般的人物,不想竟是此人。

「花少主,你說什麼?」溫酒嘗震駭,難以置信,失聲道,「你說這破牛鼻子是扶搖子?」

花溪雲默然不答,依舊盯著陳摶,卻見他不理不睬,鼾聲陣陣,竟似真的睡著了,不由眉頭緊皺,正欲說話,猛听身後遠遠有人大呼小叫,氣喘吁吁道︰「殿下!大事不好!」

李弘冀神色微變,勒馬轉身,只見一人從谷外縱馬狂奔,直直沖進來,須臾奔至跟前,翻身下馬,跪地疾呼道︰「殿下,大事不好!我軍南山陣營已破,死傷慘重,前方十幾個營被付之一炬,甄將軍見抵擋不住,已被迫撤軍,正向殿下這邊趕來!」

「什麼?!」李弘冀臉色煞白,幾欲暈厥,險些從馬上摔下來,登時氣得吐血,怒喝道,「甄谷山這個酒囊飯袋!南山營駐地險要,背倚天險,又有龍衛兩千鐵騎,全是我大唐精銳之師,怎麼可能會守不住?!」

那兵卒滿臉無奈,慘然道︰「啟稟殿下,不是甄將軍玩忽職守,實是、實是敵強我弱,懸殊太大,如若再死守下去,只、只怕會全軍覆沒……」

「滿口胡言!」李弘冀大怒,「不是他玩忽職守是什麼,適才南山營遭突襲,本王已派兵增援,那時已將那群烏合之眾全盤壓制,動彈不得,怎麼可能突然又會出事?」

那兵卒欲哭無淚,顫聲道︰「殿下,原本相安無事,可就在適才不久,霸天賊子不知從何處找來五六輛沖車,他們倚仗巨車,以魚雁陣大舉進攻,將我方騎軍沖得四分五裂,死傷甚眾,無奈之下,甄將軍率兵只得退守營中,不料霸天賊子駕沖車上前,勢如破竹,營前垛牆如同紙糊,接二連三地倒塌,弓弩軍沒了壁壘,全然不能抵御,只能撤退,他們一進來就四處放火燒營,而為首六人武藝非凡,萬夫莫敵,只一陣,就佔據了十幾個營,甄將軍眼見火勢燎原,局勢難掌,只得撤兵了。」

霸天眾人聞得此訊,驚喜交迸,無不喜出望外,魯殘生哈哈大笑,說道︰「二哥,難為七煞跟你多年,始終默默無聞,想不到今日能一鳴驚人,說到底,終歸是學了二哥幾分本事啊!哈哈!」

白景城雖眼透欣色,但仍不禁哼了一聲,淡淡道︰「老八,你嘲笑你二哥嗎?」

「怎麼?」魯殘生錯愕,雲里霧里,卻听蕭環玉咯咯笑道︰「老斧頭,沒听那人說嗎,為首六人,七煞這里有二煞,那邊只有五煞,還有一人呢?」蘇夢石咦地一聲,驚道︰「對了,此人是誰?」霸天眾人也正奇怪此事,卻听白景城冷哼一聲,道︰「這麼多鬼主意還能是誰,不用想都知道了,這臭小子,山寨不守,跑來這里瞎攪和!」魯殘生滿面紅光,不禁大笑道︰「小諸葛,海常青!」

霸天眾人恍然大悟,皆紛紛大笑起來,卻見龍衛眾軍聞此噩耗,均臉色難堪,面面相覷,已是心驚膽怯,而三門中人悲憤難抑,無不切齒,怒目相向。

李弘冀又驚又怒,呆了半晌,忽而咬牙冷笑道︰「霸天賊子,休得猖狂,縱然如此,又有何妨?!本王尚有三千大軍在此,只怕待不到他們來救,本王就已將你們挫骨揚灰!」說罷大手一揮,便欲號令大軍弓弩齊發。

剎那間,便見箭簇精光閃閃,參差不齊,望之生寒,霸天眾人一震,均面透怒色,蘇夢石手握旋臂,目光逼人,一旦龍衛軍開弓,必然隨之開炮,縱然不敵,也要拼個魚死網破,誓死不降。

大戰一觸即發,谷內一片死寂,風吹草動,透出幾分蕭瑟,羲寂忽而哈哈大笑,道︰「李施主,你還是執迷不悟嗎?」李弘冀震怒,揮刀直指,大喝道︰「你這和尚瘋言瘋語,可是活膩了?!」風亂塵步出,眼中透出一絲憤慨,輕嘆道︰「羲寂大師,你身為佛門中人,乃天台宗主,自當憐憫眾生,遁入空門,不聞俗事倒也罷了,為何偏偏善惡不分,助紂為虐?!」

羲寂嘴角一抿,眼透笑意,一捋僧袖道︰「這位施主,貧僧敢問一句,何謂善惡?」

風亂塵道︰「順天則善,逆天則惡!」

「是麼?」羲寂微微一笑,「如此說來,縱觀今古,秦始皇焚書坑儒,漢高祖背信棄義,魏武帝妄殺聖賢,唐太宗弒兄逼父,再加上貧僧這個呵師罵祖的和尚,豈不都是大惡之人,呵呵,如此惡人,未免多了些。」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風亂塵凜然正色,怒道,「大師怎能管中窺豹,以一時之錯,而以偏概全?!」

羲寂哦的一聲,笑道︰「既然他們不算惡,那霸天山也不能算了。」雪千山冷哼一聲,插口道︰「霸天反賊不過江湖草莽,又豈能與帝王相比?!」

霸天眾人無不震怒,卻听羲寂仰天大笑,道︰「在貧僧眼里,帝王亦不過是凡人而已,芸芸天下,眾生平等,難道唯有帝王能順天起義,就不許百姓逆天造反嗎?難道帝王在起義之前,就不是反賊了嗎?呵呵,如許道理,可嘆可笑,貧僧看來,這只不過是君王自欺欺人的伎倆罷了,並非善惡!」

雪千山一震,臉色染朱,想要反駁,卻不知從何說起,一時進退維谷,卻見李弘冀听得僥有興趣,冷笑道︰「你這和尚說得如此頭頭是道,那你倒說說你眼中的善惡是何物?」

羲寂合十正色,淡淡道︰「善惡只在人心,人心即公理,佛曰︰‘順理名善,違理名惡’,大唐雖雄踞江南,威震一方,但你父李璟荒婬無道,只知榮華富貴,只知爭雄稱霸,不知民疾民生,不知舟水之道,正所謂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倘若你父能對國清正廉明,勵精圖治,對民輕徭薄賦,勸課農桑,又何愁匪患?又何愁霸天東山再起?」

此言一出,針砭時弊,谷內一時岑寂,微風拂過,三門中人心弦劇震,啞口無言,無從反駁,一時喟然,李弘冀听他詆毀父皇,登時氣得七竅生煙,怒不可涉,揮刀暴喝道︰「三軍听令,先給本王將這口出狂言的賊僧擒下!」龍衛軍聞聲俱轉,齊聲怒喝,弓弩齊舉,直指白象,卻見羲寂拂袖擋住雲裳兒,哈哈大笑,面無懼色。

天痕駭然心驚,一時心提到嗓子眼,突然之間,只听谷口一陣騷亂,十余名兵卒跌跌撞撞擠進來,滿臉血污,神色驚惶,一人顫聲大叫道︰「殿、殿下,完、完了!全軍覆沒,甄將軍死啦!」

李弘冀如遭雷擊,雙眼失驚,暴喝道︰「你說什麼?!」

那名兵卒號啕大哭,顫聲道︰「殿下,北、北面突然出現大股騎兵,氣勢凶猛,與南邊那群賊兵互為犄角之勢,將我們團團圍死,不過片刻,甄將軍就被一個扛巨刀的怪人砍成兩截,當場斃命,我們拼死突圍,就只逃出十幾個人,他們整合大軍,不下五千,正向這邊大舉攻來,須臾便至,殿、殿下,快撤軍吧!」

霎那間,李弘冀面如死灰,神色呆呆,只見霸天眾人驀然歡呼,人人逐笑顏開,霸天四虎仰天長笑,魯殘生冷笑一聲,道︰「李弘冀,你想坐以待斃麼,還不夾著尾巴快逃,你堂堂燕王殿下,如若死在這荒山野嶺,豈不讓天下人恥笑?!」

如此局勢,三門眾人心如死水,皆知今日再難討好,一時氣憤難抑,雪千山雙拳緊攥,目中血絲漫布,花溪雲神色黯然,仰天輕嘆,風亂塵心念電轉,卻覺事已至此,再無萬全之策,不覺心煩意亂,嘆了一聲,卻見齊天元行至李弘冀馬前,拱手道︰「殿下,局勢已變,敵強我弱,依微臣看來,殿下乃萬金之體,不能閃失,還是讓大軍暫避鋒芒,班師回朝,待來日再卷土重來。」

李弘冀一震,環視眾人,但見滿谷士卒垂頭喪氣,毫無斗志,一時萬念俱灰,身心俱涼,氣憤欲絕,臉色變化不定,過得許久,神色盡黯,擺手怒喝道︰「罷了,三軍听令,撤軍!」

谷內歡聲雷動,霸天眾卒槍戟齊舉,大聲呼喝,錢通泰呵呵大笑,抱拳道︰「燕王殿下,恕不遠送!」李弘冀冷哼一聲,率領龍衛大軍悄無聲息穿谷而過,須臾便消逝在漫漫碧草間,天痕平目而視,心情振奮,忽見陳摶伸個懶腰,坐起身來,睡眼惺忪,又打了一個哈欠,吧嗒咂嘴,繼而回首,大笑道︰「李家小兒,你要走啦?慢走慢走!哈哈!」

凌絕風見狀,不禁哼了一聲,道︰「陳摶,老生還以為你有甚錦囊妙計,原來卻是借我霸天之勢,狐假虎威,哼!若不是墨老五及時趕到,你我豈不是均要葬身于此?」陳摶嘿嘿笑道︰「劍聖,你這話就不對了,若不是老道卦算周天,卜得來龍去脈,又豈會讓你帶群雄來此,這就叫由因生果,哈哈,羲寂和尚,老道此話可對?」羲寂合十而坐,含笑道︰「道長所言極是。」說罷笑意盈盈,瞧著天痕目光閃爍,大有深意。

蕭環玉瞬間恍然,訝異笑道︰「三哥,小妹就奇你飲下大壺毒酒而無恙,原來是這懶道士作怪呀?」凌絕風哼了一聲,正欲說話,卻見白景城揮袖一震,冷哼道︰「今日兩位相助霸天,霸天山上下銘感五內,只不過二位與我霸天有不共戴天之仇,卻不知二位如此行事,卻是為何?」

羲寂微笑道︰「白城主此言差矣,你我素未謀面,何來不共戴天之仇?」白景城雙眼一翻,冷道︰「昔年之事,天下皆知,難道還須白某復述一遍不成?!」

陳摶一笑,道︰「白景城,當年那些陳芝麻爛谷子何須再提,今日老道與羲寂和尚貿然來此,只因一事而已。」

白景城眼神微異,道︰「何事?」

陳摶笑道︰「霸天山,命不該絕!」

霸天眾人一震,只覺莫名其妙,但見陳摶、羲寂兩人相視而笑,笑意盎然,卻不知他二人笑些什麼。

白景城目光閃爍,擰眉沉吟,正欲說話,忽聞谷口一陣喧嘩,地動山搖,便听有人哈哈大笑,大喝道︰「龍老大,唐狗走了嗎?!」

天痕驀然回首,只見一騎當先,長發飄拂,手擒巨刀,來人正是刀狂墨幽,其後跟著六人,卻是白虎五煞與海常青,而後竟是數不清的兵馬競相奔走,槍戟如林,黑壓壓一片,宛如錢塘大潮般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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