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 愛 第二十一章

作者 ︰ 徐箬盈

穆景之臉色慘白,這種車速簡直就不是人能接受得了的!

窗外的景色像是飛一般掠過,穆景之只覺得自己的胃在不停地翻攪,一種難以抑制的惡心感讓他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是即便是這樣,他仍然是一個字都不敢說。

旁邊那個男人緊繃的身體,毫無表情的臉龐,還有那緊緊握著方向盤的手掌無不都在訴說著他現在的心情是多麼的糟糕!

穆景之盡可能地坐正身體,手指緊緊的抓著安全帶,目不斜視!他什麼都不能做,就盡可能的不要再添麻煩了。

不知道開了多久,穆景之覺得自己的身體就要到了極限的時候,車子終于停了下來。

穆景之月兌力的歪在座位上,不敢動彈。但是夙懷笙卻下了車,繞到這邊打開車門,骨感的手掌伸過來,仍是冷冷淡淡的語調,「下車!」

穆景之費力的解開安全帶,看了那只手一眼,伸出手搭在那個手掌上,腳步虛浮的下了車。

正覺得嘴里發酸,一瓶礦泉水出現在眼前。

「喝點水,或許能好受一些!」

穆景之扯著唇角難看的笑了一下,接過水瓶仰頭喝了一口水,那種想要嘔吐的感覺終于好了一些。一陣帶著腥味的清風吹過,穆景之頭腦清醒了不少,環顧一周,才發現他們居然在海邊。

這男人居然帶著他來到這麼遠的海邊!

夙懷笙看他臉色不那麼蒼白,轉過身向沙灘走去。穆景之看著他高大的背影,那樣堅定的步伐,映著那海天一線,散發著濃濃的孤獨悲傷的氣息。那人的肩上仿佛壓上了千斤重擔,不堪負荷。

握緊了手里的瓶子,穆景之快步跟了上去。

「阿笙,你還好麼?」穆景之斟酌了半天,還是問出了口。

「老師,你看那陽光多漂亮!」夙懷笙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看向那正在西沉的太陽,陽光照在擋在眼楮上被風吹動著的頭發,在臉上留下斑駁的陰影。

穆景之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那個明黃中透著緋紅的太陽正在一點點向下滑落,就像一個人的生命,日落西山,到此為止。

「阿笙,郁天白說他有辦法,所以簫簫一定會沒事的,你不要擔心!」雖然男人之前那樣鎮定,但拿自己最疼愛的弟弟的生命作賭注,他心里一定很痛苦。

「老師,這樣漂亮的陽光,美好的生活,簫簫錯過了整整五年!」夙懷笙依舊自顧自地說下去,慢悠悠的點燃一支煙,放在嘴邊吸了一口,仿佛沒有听到穆景之說的話,「哪怕只有20%的希望我也要試一試,我太想讓他醒過來,好好看看這個世界了!」

穆景之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棍,一陣頭暈目眩。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側過身子站在了夙懷笙面前。

「阿笙,你不要擔心,簫簫一定會沒事的!」這句話穆景之自己听著都覺得假得要命,而當他看到男人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時候,他頓時被那樣的目光定住,再不能言語。

夙懷笙薄唇緊抿,半眯起眼楮靜靜的凝視,過了半晌,仍是不說一句話。

穆景之尷尬的把手背過身後,緊緊的捏著瓶子,絞盡腦汁的想找點什麼話來說,突然一陣鈴聲響起解決了他的困境。

「怎麼樣?」夙懷笙神色凝重的問道。

難道是簫簫有事了嗎?

「多少年?很好!謝了葉泉!」夙懷笙掛了電話,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是不是簫簫有什麼事?」

看他松開的眉頭,穆景之趕緊問道。

「老師,今天那個人沒有再打電話給你吧?」夙懷笙淡淡的問了一句。

「啊?」什麼?

穆景之被他突然轉移的話題搞得丈二和尚,腦袋里不停的轉悠,什麼電話。突然,靈光一閃,穆景之一下子明白了,結結巴巴的說道,「沒有!沒有再打過電話!」

穆景之覺得很奇怪,賀然不是個懂得放棄的人,而且時隔五年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怎麼可能就這樣放棄!雖然昨晚夙懷笙那一番威脅的話說得擲地有聲,但那人竟然就這樣不再糾纏,實在是很詭異!

「是嗎?那就好。」

夙懷笙看向別處,輕輕地把手里的煙掐滅,又轉過頭來,漆黑的雙眸看著穆景之,「老師,讓我照顧你跟念念吧!」

啪嗒!手中的瓶子應聲而落!穆景之耳朵嗡嗡直響,他剛剛、、說什麼?

溫涼的手指觸踫臉頰,夙懷笙看著眼前這個呆掉的男人,雖然已經三十幾歲,但歲月對他似乎特別優待,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一點點的風霜。那雙溫和的眼楮里仍然住著一個年輕的少年,在窺視著這個世界。縴弱的腰身抱在懷里,讓人有一種不小心就會斷掉的錯覺。而胸膛里那顆不停跳動的心,怦!怦!怦!每一下都是那麼堅韌有力,毫不屈服。

「阿笙、、我、把你當弟弟,我們互相照顧!!」不敢看他,穆景之低下頭,卻發現自己早已被人攬入懷中。

「老師,我們不是兄弟!」把人抱得更緊些,聲音變得強硬,「我照顧你,就像天白照顧簫簫一樣。你明白嗎?

「什、什麼?」穆景之瞪大了眼楮抬頭看他,仿佛見到了怪物,「夙懷笙你在說什麼傻話!我是你老師。而且還是個男人,你這樣簡直就是……唔」

未說出口的話被人堵在嘴里,穆景之看著眼前放大的臉驚得長大了嘴巴,一個不明物體順勢滑了進來,不容拒絕的強勁力道卻透著溫柔,口腔里被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充斥著,腰際被人緊緊摟住,手臂被反剪到後背而完全沒有了退路。穆景之開始奮力的掙扎,而他的動作不過是讓人抱得更緊吻得更深而已。那人直挺的鼻梁,還有長長的睫毛都盡在眼前,卻讓他不敢直視!掙扎不開便閉上雙眼,不想到眼前的黑暗讓他的感官更加明顯,他的舌尖被卷起,隨著那人的舌頭一起擺動,淺淺的親吻到深深的糾纏,唇舌蠕動間,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像是一股股電流通過,酥麻的讓他再沒有反抗的力氣!

穆景之就這樣被人里里外外結結實實的吻了個遍,等到那人放開他,他漾著水汽的迷蒙雙眼,讓人還想再狠狠蹂躪一番。

夙懷笙看著被自己吻到傻的人不禁露出一個笑容,壓低了聲音湊到他耳邊,「老師,你喜歡我吻你嗎?」

一句話,如同冰凍的湖面上被炸開了一個口子,冰涼的水冒了出來,那瞬間的窒息感讓穆景之閉了閉眼,他輕輕的推開眼前的人,靜默了一會兒,然後用自己從未用過的冷淡聲音說道,「夙懷笙,我永遠都只能是你的老師,這種事,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說完,便轉身走向遠處的車子。

所以,他沒有看見身後那人瞬間冷下的眼神,當然也錯過了那冷冷的目光後面勢在必得的決心。

一步步踩在軟軟的沙子上面,雙腿控制不住的發抖。身後陣陣的海浪聲,聲聲入耳,卻還不如他的心跳聲大!嘴里仍然殘留著那人的溫度和味道,讓他差點軟倒在地。穆景之狠狠的咬著牙,終于走到車子,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他知道這樣毫無力度的拒絕根被沒用,可是當她從那個吻清醒過來,望進那雙眼楮里的時候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了。在那種目光的注視下說出那種話,恐怕是他這輩子鼓起最大的勇氣做的事了。

看著他慢慢遠去的身影,夙懷笙雙手抱胸,露出一個豹子見到獵物一般興奮發亮的笑容,低低的嗓音回蕩在海風里,「老師,我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

回去的路上,倆人沒有再交談,穆景之不安的眼神四處轉悠,就是不敢看向旁邊的男人,他低頭看了看時間,已經五點了,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好半天後才說了一句,「阿笙,念念放學了,能不能麻煩你……」

夙懷笙瞥了他一眼,打轉方向盤,「接念念放學,然後送你們回家!」

穆景之偷偷松了一口氣,因為緊張一直攥著的手才慢慢松開。

穆念念樂顛顛的爬上夙懷笙的車,「笙叔叔,今天又來接我啊!」

「以後叔叔天天來接你好不好?」夙懷笙一邊開車一邊向坐在後座的小女孩說道。

「真的嗎?」穆念念尖叫一聲,扒在駕駛座的椅背上,開心地笑眯了眼楮,「笙叔叔說話算數啊!」

「嗯,一定!」

「耶!笙叔叔最好了!」

穆景之听著他跟女兒的對話,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復雜的感覺讓他說不出來的難受。微微偏頭,掃到男人仍是面無表情地開著車,刀鑿一般深邃的側臉讓人心悸,直到現在,穆景之才能慢慢的靜下心來,一遍一遍的在心里想著男人說的話,苦笑。怎麼能,怎麼能啊!夙懷簫還躺在醫院里不知道何時能醒過來,而他這個罪魁禍首又有什麼資格跟他的哥哥在一起?這幾年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彌補他所犯下的罪,他從來沒想過夙懷笙竟會對自己說這種話!要是他知道,他弟弟夙懷簫為了救他而發生的車禍,昏迷了五年至今未醒,他還能對自己這般嗎?

「爸爸,到家了,你怎麼還坐在里面啊!」

女兒的聲音喚醒了穆景之,這才發現車子早已經停下了,而夙懷笙和穆念念已經下了車,在外面疑惑的看著他。

穆景之尷尬的下了車,「呃……爸爸在想事情!所以、、」

「爸爸,你今天好奇怪的,是不是學校有什麼事啊?」穆念念抓住父親的手,仰起臉看他。

穆景之知道女兒擔心,拍拍她的頭頂,「爸爸沒事,餓了吧,爸爸回家給你做飯。」

「你、、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不了,我還要回公司。」說完,繞過車頭打開車門準備回去。

「等一下!」

夙懷笙不再動作,抬頭看他。

「我忘了問,今天上午的競標怎麼樣?」想起報紙上的報道,穆景之就很擔心,不知道結果究竟怎麼樣。

听到他的問話,夙懷笙挑了挑眉,然後淡淡的回了一句,「還不錯,競標很成功!」

「真的?」穆景之開心地笑了一下,雖然會被人說是搶父親的飯碗,但總比輸了強!「太好了,那、、你以後工作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只顧著工作。」

輕不可聞的笑聲響起,穆景之以為自己眼花了,看到夙懷笙臉上的笑容讓他忘記了下面的話。

「我會注意的!老師放心!」

「叔叔再見!」穆念念擺手道別,夙懷笙點點頭便驅車離去。

而穆景之仍然在呆愣中,穆念念一把拉過他,嘴里叨咕著,「爸爸,你今天是怎麼了嘛!一直傻傻的,難不成被什麼砸到?」

听到女兒的話,穆景之無可奈何地笑笑,回頭望向遠處,早已經沒有了車子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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