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緣淺 第二十二章 十七歲不朽

作者 ︰ 守候荒蕪

年少的時候,我們總認為這世上有某些東西是永恆的,比如我們苦苦追尋苦苦顧惜的愛情。其實非也,這世上的確有永恆的東西,那就是變,變才是永恆的,它符合物質世界的唯物辯證法。哈哈,是不是很糾結,但確實如此。

多年後,高晨意識到了這一點,但她仍不承認,她依然認為,還有其他可以永恆不變質的東西,比如某一年,某一月,某一日,某一刻的心境,就是如此具體,她認為,即便時光滾滾向前,一去不回,但曾有的感覺,曾有的心緒,會一直留存于心間,哪怕物是人非,哪怕物非人非,心會記得,記得那一刻,它曾雀躍過。這就是不朽,存于自己的心間。

其實人生苦短,時間轉瞬即逝,真正能持續一輩子的東西,又能有多少呢?長不過執念,短不過善變,如此而已。

都說十六歲的花季,十七歲的雨季,其實無關分類,年輕就是最好的奢侈品,在最好的時光里,遇到了對的人,然後一起做對的事,豆蔻、及笄,還是花季、雨季,又有何分?

兩個人談戀愛,新鮮感大都只有兩三個月的時間,彼此初嘗愛情的甜蜜,享受對方帶來的浪漫體驗。當三個月過去後,兩個人就需要磨合半年左右,這期間,極容易分手,因為新鮮感已過,對愛情的感覺逐漸趨于平淡,雙方更親密的同時,也會暴露出更多的問題,愛情有可能就變味了。但當半年過後,兩人依然在一起,那他們之間所產生的就不只是當初所憑借的好感和新鮮了,而是真正的愛與在乎,畢竟大家都年輕,如果的確處不來,大可以放手去追尋新的,所以選擇繼續前行,只能是彼此相愛。未來的路,靠的就是這份在乎與心里的愛了。所以,若兩個人已經共同走過了半年的磨練,就請不要輕易放棄!

所以,如此看來,張航和高晨已經在一起七個月了,正處于所謂的半年磨合期里面,的確,他們在一起以來,發生了一系列的波折,所幸仍然在一起。

11月是高晨的生日,噢,對了,張航是雙子座,他的生日在6月,那時候倆人感情正好著呢,但仍然發生了一點小插曲。

記得那時候天氣剛剛徹底轉熱,倆人一早就知道了彼此的生日,所以高晨一直惆悵著要給他送什麼禮物,零花錢有限,也不能說去看場電影,吃頓kfc什麼的,何況小鎮上也沒有,他們也沒放假。買衣服吧,又怕他不喜歡,親手做點什麼也不實際,那會兒正是高晨幾次月考失利,積極備戰期末考以翻盤的關鍵時期,根本沒那個閑心,而且,高大小姐也沒有一雙巧手—她一直對此耿耿于懷,尤其是後來上了大學,室友們一個個都會織圍巾手套縫十字繡時。

最後,她實在煩了,心想算了,就從最簡單的來吧,他不是最喜歡喝紅牛麼,民以食為天嘛,于是她跑去禮品店買盒子,結果人家沒有符合她要求的——心形。好在她聰明,靈機一動,跑去蛋糕店,愣是求人家賣了個心形的盒子給她,當然,前提是她得買一塊那樣的蛋糕,也就是說,買蛋糕,送盒子。

所以最後,她給張航買了一個心形的十寸巧克力蛋糕,另外還有一盒紅牛,當天中午,她約了張航一起回住處,然後獨自跑上樓,把東西拿下來給他,張航的那個表情噢,估計他以為她給他買了兩個蛋糕,正要問呢,結果一接過,才發現有一個盒子比較重些。

「怎麼樣,我有誠意吧,兩顆心噢……」高晨還真是可愛。

「嗯,我收到了,你的心。」

「現在先別看,拿回去再拆。」

「嗯。」末了,有點不好意思地加了句︰「謝謝。」

高晨燦爛地笑了,「快回去吧,我一會也要回去教室的。」

「那我等你。」

「不用,我從馬路走。」

「噢,那好吧。」

完了張航馬不停蹄地回自己住的地方,關上房門,打開一看,確實驚著了,她還真是有才,這麼普通的東西,愣是讓她送出了風格,送出了水平。哈哈,這個問題嘛,見仁見智,很有可能是戀愛中人,對方不管送什麼,都是最好的,最合心意的。

那時候,中學生過生日還是比較簡單的,尤其是小鎮上,除非特有錢或者特能混,所以張航並沒有大張旗鼓,只是和方麗楊洋兩口子分享了下,四個人當天晚上就一起分食了巧克力蛋糕,至于紅牛,女生不愛喝,楊洋更喜歡啤酒,所以就他自己獨享了。

最後,蛋糕紅牛解決掉了,兩個盒子張航卻是沒舍得扔,一直保留著,那可是兩顆心啊!

插曲發生了,就在張航生日的第二天。

那天早上,張航穿了一件粉色的T恤,到了教室,立馬就有人發現了,它是張航的一件生日禮物,來自于高一分科前的同學李某,原諒高晨不記得這個「小人物」了,雖然她的記性一向不錯,可能是因為這個人跟她的生活太無關了吧。

關于這件粉色T恤的來歷,很快就傳到了高晨的耳里,一個班能有多大嘛。

她听說之後,倒是很淡定,都說了那時候倆人正處于愛情新鮮勁最足的三個月內麼,尤其是她好像還見過那女孩,不怎麼漂亮的樣子,于是就更淡定了。結果,如此淡定到有點離譜的高晨,居然還開起了張航的玩笑,笑言那件T恤是他所謂的「粉紅色的回憶」,張航听說之後,首先就以為她吃醋了,完了當天晚上下自習回住處之後,她就換了下來,從此都沒穿過。

哎,高晨也覺得很無辜,她是真的不在意啊!可憐的張航,還有可憐的李某同學,雖然她的確曾經對張航有過好感,人家生日,她不過想表達一下自己的小小心意,沒想到弄巧成拙,影響了人家夫妻感情,最搞笑的是,人家男主一個勁地小心在意,女主卻並沒有往心里去。

所以說,有主的男生們,最好不要去招惹。如果招惹了,那要不就招惹到底,要不就趕緊棄械投降。

現在到了高晨的生日,十七歲,多好的年齡,如花般燦爛鮮艷,如雨般細膩柔滑,也是成年前的最後一個生日了,明年,可能已經身在大學了,誰知身邊又是怎樣的光景?所以,高晨自己是多有感嘆,也倍感珍惜的。

張航自然也知道這個,更何況,在一起七個月以來,雖然有過很多波折,甚至瀕臨分開,但終究還是堅守在了一起,並且,未來依然想在一起。

以後的每一個現在都在一起,這就是他們想要的未來。

張航更惆悵了,女孩子,十七歲,這是多麼重要而有意義的一件事,尤其是高晨那種聰明愛幻想的女生,所以送她禮物就更需費心思了。

張航可真是愁死了,抓破了腦袋。

話說高晨這邊,確實期待著,這也很正常,雖然在一起以來,張航也送過她好多禮物,項鏈、衣服、女圭女圭,還有很多可愛的小物件,但生日不一樣,那是生之紀念,一輩子都會記得的。

所以當看到張航送她的生日禮物—一只很小很秀氣的白色mp3時,她真的被驚倒了,絕不比當初張航看到兩只心形盒子遜色。

但她依然在心里期待著,他一定有什麼特殊用意的。

果然,她打開機子,里面只有個文件夾,一個是周杰倫,一個是都最愛,還有一個是未命名。高晨首先就打開了那個未命名,結果里面還有十幾個小文件,按開,熟悉的男聲傳來︰

「給我最愛的高晨,生日快樂。我想了好久,能送的也差不多都送了,想破了腦袋,終于想到這個,但是你知道,我唱歌太難听,不好意思錄下來,只好講給你听了。這個禮物,你喜歡麼?」

這個文件只有兩分鐘不到,高晨听完,拔下耳塞,忽然眼楮發熱,鼻子也有點發酸,背過身去,吸了下鼻子。

張航還以為她不喜歡,趕忙問道︰「怎麼了,是不是不喜歡?我就擔心這個,沒想到還真的被我……」

還未說完,轉過身來的高晨就抱住了他,不管不顧。

這時還是早上,張航想在她生日的最早時間給她驚喜,雖然現在從他看來,大概只有驚沒有喜了。

她的樓下,斷斷續續的有人路過去學校,高晨這時倒是不在意了,張航還有點不確定呢,輕輕擁住她︰「是不是不喜歡啊,我給你換一個好不好,今天還有時間呢,你想要什麼,直接告訴我也可以的。」

「你個傻子,我要是不喜歡還會抱你麼?」

高晨松開他,笑了。

張航立馬陰轉晴,嘴都快合不攏,但仍然問道︰「真的?你沒騙我吧?你真的喜歡這個麼?」

「都說你是傻子了,怎麼跟我在一起這麼久,你的智商還沒提升呢?」

張航終是確定了。「那中午叫上你玩得好的人,我們一起去板栗林分蛋糕吃,我買了一個十二寸的。」

「啊,你還買蛋糕了?我就不想太多人的,這下不得不叫別人了。」

「你不喜歡啊,那要不就叫上楊洋方麗,不叫其他人了。」

「沒事兒,那麼大一個蛋糕,四個人哪吃得完。」

「嗯,那就這麼說定了,中午我先把蛋糕拿過去,你叫上她們一起過去。就一個中午,相信闞耙也不會怎麼樣的。」

「嗯。」

「那我先去教室了,你要是走馬路,一定得小心點。」說著就轉身了。

「張航,」

「怎麼了?」

「謝謝你。」

張航沒說啥,傻傻地笑了。

後來,因為和張航在樓下因禮物糾結了好一會兒的高晨,去到教室已經快到早自習開始的時間了,闞耙也早到了教室,看著高晨匆匆忙忙地從後門進來,倒也沒什麼異常反應,哎,不得不說,成績好就是不一樣啊,在老師面前自如得很。

走到自己座位,打開桌斗,才發現里面塞滿了東西,礙于闞耙在場,沒敢細看,趕緊把語文書拿了出來。

高晨這個「好學生」,成績好,所以在老師面前算是乖乖女,脾性好(對于外人),所以在同學中人緣不錯,加上還不畏強權,談上了戀愛,所以在班里是各種吃香,成績好的樂于跟她探討,成績不好的樂于跟她分享戀愛趣事。

由此,十七歲的生日,她收到了很多祝福,很多禮物。所以中午吃蛋糕的人就蠻多了,好在生日蛋糕重在玩,而非吃,所以,不僅不會不夠吃,只會不夠玩。高晨鬼靈得很,怕別人把女乃油抹到臉上,就拉著張航一起,有了他這個擋箭牌,大家當然有了對象,這不,不論男生女生,都只往張航的臉上招呼。他可真是結結實實被玩了一把。

不過,為了心愛的人,什麼都值得,不是麼?

十七歲,如花般的年月,高晨何其幸運,在對的時間里,在書山題海為高考傾巢奮斗的枯燥時光里,她遇到了對的人,獲取了最美的感情,最真的對待,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值得永恆紀念呢?

十七歲,因為有了他,所以不悔,所以無敵,所以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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