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緣淺 第十八章 暗流,又一次

作者 ︰ 守候荒蕪

誰說河流表面的平靜往往催生底層的暗涌?

誰說海岸線越讓人留戀,總是美得越蜿蜒?

秋高氣爽,小鎮上一片金黃,學校遠處的農田里,總是熱火朝天,有的農夫們甚至晚上都在忙活。

剛升高三的孩子們,恐怕比那田地里的農夫還惆悵,別人雖累,好歹有個確定的盼頭,而這些莘莘學子,為著那一個目標,還不定能達到,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拼死拼活著。以前總听人說,上學的孩子最輕松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凡事都要最好的,乖張,任性,張揚,打不得罵不得的。

其實,學生也不是那麼好當的。精神上的壓力自不必說,中國這麼個教育現狀,分數決定一切,腦子好,那還輕松點,腦子不好,再努力,也可能事倍功半。體力上的,面對著高要求的升學率,整天都得呆在教室里,埋首故紙堆,極度缺乏運動,經常就是頭昏腦脹,腸胃不好,體形畸化。反正來自各方面的壓力,讓中國的學生,尤其是中學生,日子過得並不如人們平常所想的那麼舒暢。

話說,對于這點,有人就有著極好的高見。「中國教育的目標是「望子成龍」;標準是「成王敗寇」;方法是「死記硬背」;手段是「不斷施壓」,還美其名曰「壓力即動力」。至于孩子們是否真實,是否善良,是否健康,是否快樂,沒人去想。最需要「以人為本」的領域,卻最不拿人當人,這真是一個奇跡。

高晨他們學校,雖不是本縣的老大,但也是隨著大流,就盼著升學率高點兒能打出口碑來。所以,對于高三,學校是相當地重視,于是,高三的師資力量就是全校最好的了。高晨他們班,高二的班主任,痞子蔡同志,對他們是相當的放任,高三可就不行了,這不,學校給他們班派了個教語文的斯文派,學識、能力、口碑那是相當不錯,話說,鄭元和程良忠他們上高三時,也是這個高素質老師帶的,在他們那一屆非常有人氣,因此得了一外號︰闞耙,他貴姓闞,挺少見一姓,跟他們當地方言「炕」相似,耙則來源于餈粑,也跟爸諧音。總之是各種兼顧,就這麼叫下來了。

闞耙帶高三算是有經驗了,但他並不像大多數的高三老師那樣,以嚴苛的手段對學生加以強制性的手段,而是先用自己的學識和品質征服學生,然後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這樣下來,三年二班的學習氛圍,好了很多。的確,到了高三,大家自己心里也該有了些緊張感了。

不知道歐美人學英語是不是也像中國人學語文一樣地無聊無奈無趣,反正,相信很多人對于學習語文,相當有抵觸感,不說有的人會覺得中國人還學什麼漢語,就是單論語文這門課,也的確夠無聊的了,中心思想、段落大意、詩詞鑒賞、修改病句、話題作文……有夠浮雲的,所以,學生尤其是中學生,對于語文,很難有強烈的好感,即便高晨的語文成績一直不賴,但真心話,她不太喜歡這門課。

但自從闞耙帶他們的語文,高晨覺得,自己對于這門課,重燃了好感。闞耙的學術水準相當的高,不僅能清清楚楚地講出來,還能充分挑起學生的興趣,旁征博引,引經據典,有理有據,仿佛語文在他手上,成了一條隨意搖擺的玉帶,輕輕拂過學生的面龐,給他們帶來平和以及滿足,上他的課,語文不再那麼空洞無聊了,那些以前特煩人的東西,忽然變得有趣起來。

自從暑假前期末考試,高晨的學習已經回歸到了好成績的原有水平,雖然後來補課,跟張航鬧了些不愉快,但好歹已經解決了,她也更端正了自己的心態,既不過分沉湎,不再像之前那樣沒心沒肺過于自信,也不過于忌諱,所以是形勢一片大好,可以說是愛情學業都順心。

高晨不知道,闞耙知不知道她和張航的事情,因為她也模不準痞子蔡有沒有告訴他,或者,還有沒有人像秦和榮那樣,愛打自以為好心的小報告。但,闞耙沒啥動靜,她便也不敢輕舉妄動,沒再敢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倆人只有晚自習後的那點時間來相會。

哎,兩個可憐的愛情受啊。

張航這段時間,可是相當幸福了。經過自己的無懈可擊,堅守到底,高晨那姑娘終于重新被打動了,什麼塵封一年,讓它見鬼去吧。

雖然現在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一有空就往外跑,而且某人也收心了很多,沒再敢像以前那樣對于學習無所謂特別hold住的樣子。

但是,好歹倆人還是好好在一起了,天氣雖然還是有點熱,但晚上已經慢慢變涼了,在野外約個小會,那是相當的愜意。

唯一不太順心的是,自己的那點成績,是有多拿不出手。還說將來一起上大學呢,現在看來,簡直是做夢。哎,該怎麼辦呢。罷了罷了,越想越煩。

這收獲的季節里,張航同學不僅收獲了美滿的愛情,還收獲了一樣曾經特別看重特別期待的東西—昔日未成戀人汪小風的真情道歉。

說起來,這個事情還挺糾結的。

高晨他們不是都在外租房住麼,各自也都有一大群同一個房東的室友。張航那邊,有個同屆理科班的,和他住同一樓層,叫汪濤。高晨那邊,她不是和文靈住麼,後來,汪小風不是搬去了她們那去了麼,其實,汪小風也是因為有同學在那住,那人叫王禮麗,比高晨文靈她們去得還早。

話說,汪濤和汪小風還是發小呢,高一分科後,汪小風到了文科一班,和王禮麗由同桌發展到了好友,索性後來搬過去與她同住了。

正是由此,汪濤和汪小風玩的時候就認識了王禮麗,從此,小心髒就飄向了她,王禮麗身材不錯,就是臉上有些青春的印記,但她愛美,所以穿衣打扮比較出眾,汪濤那顆沉寂了十幾年的心,就此被打動了,一發不可收拾。哪只郎有意妾無情,王禮麗對他是一點心思也無,可能是他來得太遲了,這姑娘的心早已暗許了別人,據說是一社會小青年。

但汪濤呢,他是第一次心動,拿得起,就放不下了。總是各種的去討得佳人的歡心。

這不,暑期補課特熬人,汪濤怕苦了他的美人兒,所以,就置辦了些營養品之類,說是給佳人補補。

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居然托張航,又讓他托汪小風把東西送給王美人。

張航原本還有些介意,後來有了高晨,也就坦然了。而且汪濤那心思,他也一直看在眼里,而且一看就是兩年,所以,能幫的也就幫幫算了。但畢竟還是有點顧慮,所以,他並沒有直接找汪小風,而是又托了兩人共同認識的一個女生。

挺糾結狗血的是吧,反正事實確是如此。幾番下來,那個女生,居然傳錯了意,以為那東西是張航給汪小風的。

這樣就糾結到家了。甚至有點像八點檔劇情。但它就這麼真實地發生了,發生在高晨的人生軌跡里。

其實話說回來,就汪濤跟汪小風那交情,他追王禮麗,汪小風怎麼著也會幫他,可他為什麼要多一道手續,轉而托付給張航呢?

至于,傳錯意了的那個女生,那就真的無從得知了。也許,錯的是她,也許,是有些人故意而為。

反正,這事完了之後,汪小風給張航來了封信,特別真情摯意,滿紙都是對于自己曾經一意孤行犯下大錯的無限悔意,和對他造成傷害的抱歉。那叫一個通情達理,感天動地。

張航也不是惡人,別人都已經端正了態度,何況怎麼說也是曾經的意中人,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也必須放得下,所以他就很大度地回過去,內容很顯然也很坦蕩了,無外乎是讓對方不要放在心上,自己已經不介意而且找到了珍貴的另一半,祝福對方也盡快找到自己的幸福。

汪小風倒是不惜筆墨,回過來說,張航真是好福氣,遇到了高晨那麼優秀的才女,一定要好好珍惜雲雲,順帶說幾句自己無人問津的慘況。

張航看了,倒是還心有感念,那姑娘倒是識得大體。可惜,優秀才女正要跟他分家。這些話自不能隨便道出口,而且也不想別人對于他和汪小風的這段過往再有什麼說辭,從而牽扯到無辜的高晨,搞不好讓他倆的關系惡化,所以他就沒再回信。

張航和汪小風倆人雖沒再書信往來,但由此,關系也緩和了不少,至少不再像張航所謂的仇人那樣了。

話說,這個插曲發生的時間,正是高晨選擇將她和張航的感情塵封一年,因而和張航鬧不愉快的時候。

真是掐得準啊,後來想起,高晨忍不住心悸,原來,年少的愛情,也會有心機算計的。還正好讓她給趕上了,幸是不幸呢?

暗流涌動中,高晨和張航的關系,竟然破冰,回復正常化了。這對于他倆而言,自然可喜,但對于有些人,那就是扼腕嘆息了。

高晨得知張航和汪小風關系緩解,實在不意外。

話說,張航和汪小風僅有的那次書信往來,是由當初傳錯意的那女生進行交接的。這天晚自習,下課時,高晨和魏培結伴去洗手間,返回時從後門進的。張航的課桌正對著門口。有人正站在他跟前說話。于是,高晨就听到了︰

張航,這是小風叫我給你的。

什麼東西啊,噢。

她說叫你快點回。

噢。

……

小風?汪小風?

高晨愣在了後門口,魏培都已經先回到了位子上,鈴聲猛然響起,她才驚醒,回到座位。

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有一種人人都已經知道了,惟有她還被蒙在鼓里的感覺?

回到座位上之後,高晨完全靜不下心來寫作業,書上那些平常再熟悉不過的東西,一下子變得無比艱澀。

好久沒寫紙條了,她都快不知道如何動筆。最後,干脆直截了當地問。不過,是寫給方麗的。

「張航跟汪小風是不是和好了,你知道麼?」

方麗愣了一下,往前看去,高晨還是筆直端坐著。微微嘆一口氣,

「好像是的,不過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前段時間看你心情不好,所以張航沒有告訴你吧。不過,我絕對相信張航,他是真的愛你。」

看來是確有其事了,呵呵,不是說,做不成情人,連朋友都不必做了麼。怎麼說話就跟放屁似的了。

難怪,前段時間自己那麼鬧,他卻還沒怎麼悲傷的樣子。

難怪,前段時間在住處踫到汪小風,她都那麼一副喜形于色的樣子。

真是,難怪。

那時候的高晨,任性依在,且敏感縴細要強,她沒怎麼猶豫,當機立斷決定找張航說個清楚。

晚自習,默認的板栗林之約。倆人一前一後出了學校的側門。張航站定等她,走近了,拉住她的手,高晨忽然有些心煩︰「別弄了,小心待會被人看見。」

張航也沒多想,當即回道︰「你怎麼忽然介意起這個來了?是不是有人說過什麼了啊?」

「沒有,我自己忽然想到的。」

張航沒再說,松開她,先行往林子里走去。

老地方坐下後,高晨頓了會兒,就開始了。

「你跟汪小風和好了?」

張航一愣,不由自主地看向她,心下沉吟了一會兒,就一五一十地把前段時間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告訴了她,包括剛剛的晚自習汪小風給他的那封信—關于在放假時結伴去看現已經輟學在家的倆人高一時的共同好友高文采。

對于那段傳錯意的戲碼,高晨也覺得非常拙劣,但她相信,不僅因為她相信張航,還因為她相信自己的判斷。

好了,事情貌似就這麼了結了。

可高晨總覺得有哪里不對,究竟是哪,她也說不出來。哎,罷了,就坐等一切的發生發展**結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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