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城——等待千年 第一百九十八章 白衣消瘦

作者 ︰ 雪七夏

蘭花似乎是軒轅宮的一個例外,她不懂武功身子也一直很微弱,一直伺候在白海棠的身邊負責著白海棠的飲食起居。蘭花也一直是一個溫柔若水的女子,她從不與人結怨、爭吵,正如同她的花名一樣安靜、淡雅。

自綠歌死後尹雪裳就離開了軒轅宮,想起那時還真是不夠義氣,連個招呼也沒跟蘭花打過,想必蘭花姐姐當時一定很傷心吧,不過蘭花是個得體大方的女子,定然也不會計較這些,從她還這般微笑的喚著尹雪裳看來,她還是記著她們當年的那份姐妹情的。懶

「姐姐不是一直服侍在宮主左右麼?怎的會出現在這里?」

「這……說來話長了。」蘭花說到此處竟低眉輕輕抽泣起來,忍去淚水視線又落到了尹雪裳旁邊水仙的身上,煞是一驚到,「她怎麼會在此處?」

「我是在路上遇見她的,裳兒正想姐姐解了心中疑惑,水仙護法為何變成這般瘋癲模樣?軒轅宮又出了什麼事情?我還听聞……醫卉月已經死了。」

雖然在路上已經多多少少听聞了不少事情,可是尹雪裳還是想要在蘭花口中得到一個證實,畢竟醫卉月是白海棠的生生母親,如果那些事情真的降臨了,她很擔心他會痛不欲生。

白海棠,我始終還是放不下你,擔心害怕著你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傷害。

蘭花低垂的頭,她的每一聲嘆息都讓尹雪裳緊張的難以呼吸,她這樣的表情定然是不會有什麼好事情發生的,也許她得知的比現在的傳聞更加可怕。只在心里一遍一遍的祈禱著,白海棠你千萬不要出事,要好好的活著。兩年未見,不要讓它變成了絕期。蟲

「水仙是天沐風的暗探,宮主一直防著她,可是終究還是棋差一招。水仙在軒轅宮這麼多年的隱忍並不是什麼都未做的,那些破解軒轅宮的路途機關圖已經被水仙盜取獻給了天沐風,天沐風原本是想要攻破了軒轅宮的,可是陰月……不,是宮主的母親使用妖術迷惑了他們,將他們引去了斷崖,她是打算著讓他們全體墜落斷崖的,可是……。」

故事听到這里尹雪裳已經猜出了大半,天沐風那樣狡猾的人豈會真的上了醫卉月的計謀,他在赤烈偷取了誅神金箭的時候大概就算好了一切,他早已料定了醫卉月會出手,他要的無非就是一個單獨解決她的機會。大勢已去,迫在眉睫的危機步步緊逼,醫卉月即使不想出手也必須出手。我的小白姐姐呀,你英明一世還不是輸在了人類的手上,你用盡卑鄙手段妄圖控制人類,又豈知人心的邪惡有時候會比妖孽還要惡毒。

蘭花還在繼續著她的講訴,尹雪裳卻已心中驚懼,她只怕,只怕這天下就要在頃刻間滅亡了。

「誅神金箭穿過了宮主母親的身體,宮主帶人趕去的時候只在斷崖邊帶回了一具冰冷的尸體,那個時候天沐風早已帶領著他的鐵驥軍隊離開了軒轅源,他還派了一些官兵前來散播了不日就要屠城的消息,軒轅宮自此一蹶不振,逃的逃、散的散,以前的姐妹們都已經各奔天涯逃命去了,現在留在軒轅宮的人已經為數不多了。」

那麼美,那麼好的軒轅源也逃不過被戰火淹沒的那一刻,看來這一場宿命的注定,真的逃不掉一個人。腦中兀的就浮現出一個畫面來,她似乎能清清楚楚的望見歷史的未來這里尸橫遍野,白海棠從高高的城牆上縱身跳下,爾後被萬箭穿身、萬箭穿心。

那一身金衣鎧甲踏碎了多少人的美夢,天沐風終于贏了天下,卻也毀去了天下。這是這個時空歷史的結局,兩年前望見的那些終于在上演了麼?

尹雪裳,你可真的狠得下心不聞不問,讓無辜者枉死,讓白海棠慘死麼?

「至于水仙護法,不,是水仙這個該死的女人,事後她竟然還有臉回來。她不止害了宮主了母親,還害的我們如今要家破人亡,宮主不想殺她是怕葬了他的手,可是軒轅宮的那些姐妹卻不肯放過她,折磨了她幾天幾夜,所以??????。」蘭花沒有再說下去,想必她也是參與了其中,是啊!這樣的萬惡之徒她們早就忍受夠了,不需要白海棠動手,水仙就已經夠受的了。

可是,水仙之所以會變得如今這般瘋瘋癲癲不只是因為受了屈辱和折磨吧,她那般高傲的人,既然是為天沐風做了一件成功的事,怎會又跑回來呢?無疑,她是為了白海棠,打從心底她就從未想要傷害過白海棠,可是命運將她逼上了這個絕望的口子,她無法反抗。回來,只是為了求死,給自己一個解月兌,給束縛了多年的心一個解月兌。

水仙,如今這樣,你是否也算得上一種解月兌?尹雪裳暗暗嘆息,隱去眼角快要滴落的淚。

軒轅的大勢已去,已是撐不了多久的,那麼現在白海棠他又在何處了?心猛然的緊縮,擔心、害怕從每一處不安的襲來。

「他現在在哪?」她一把抓住蘭花的手腕,力氣緊的令蘭花呼疼。

「宮主麼?他在軒轅宮內的一片桃花林里跪在了宮主母親的墳前。」蘭花吃痛的搖著手腕,企圖掙月兌尹雪裳的鉗制。

尹雪裳知道自己剛剛太過失態,于是立即放開了抓著蘭花的手,她望了一眼身後的水仙,她也正好瞪大眼楮望著尹雪裳,現在的她在她眼中只是那個心里最疼愛最虧欠的妹妹綠歌。

「姐姐,我知道你素來心地善良,不是一個願意看見死亡的人,水仙已經得到她應有的報應了,請

看在豬籠草往日的姐妹情分上,帶上水仙走吧。」尹雪裳拉過水仙推至蘭花的身前,現在的水仙痴痴傻傻的笑著安靜的等待著她的命運,尹雪裳又從腰間的荷包里掏出一些細碎的銀子遞到蘭花的手里,言語中透著點點哀求,「都是孤苦無依的人,何不相依為命的生存下去了?我這里尚剩下些碎銀子,交托給姐姐了,希望姐姐你們能逃過劫難。若還能有相見的那一日,我希望能再一次吃到姐姐做的糕點。」

蘭花望了尹雪裳一眼,眼眶里有淚花翻滾著,昔日的歡樂在眼前重現,自己已經孤身一人很久了,為什麼還要讓別人也承受這種痛苦了,恩怨在這戰火連天的亂世已經不足掛齒了,重要的是能好好的活下去,等到有緣再見的那一日。

她握緊手中的銀子,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給尹雪裳看,她從來在別人的眼中就是柔弱的,這一次她也要堅強一次給別人看。拉著水仙的手,看她痴痴傻傻的笑容竟在眼中化作了可愛的意味,好吧,以後就讓我們相依偎命。

「好妹妹,你也要好好活著,蘭花姐姐等待著有朝一日與你再相逢。」拉著水仙一路離去,強忍在眼眶中的淚水終于在遠離尹雪裳後滾滾落下,她想,她一輩子都會記得那段在軒轅宮里三姐妹無憂無慮的快樂日子。

當那兩抹背影終于消失視線,尹雪裳淡然笑過,她衷心祈禱,希望她們自此以後可以過上快樂的生活,不必卷入這污濁的塵世。再抬頭向那隱現在雲層里的宮殿望去,隱隱約約的能夠望見一絲模糊的城牆輪廓,那里便是軒轅宮殿了。

白海棠,如果你受傷了,就讓我來為你療傷,我是上天派給你的獨一無二的尹雪裳。

抬步,快步向那似乎很遙遠的雲端走去。

「宮主,您好歹吃一些吧?這樣下去,還沒等到天沐風那廝來,您的身子已經熬不住了。」四五十個白衣宮女齊齊跪在了白海棠的身後。

白海棠似乎忘記了周遭還有別人的存在,一身素白孝服著身,蒼白失色的唇角微微揚起,似在笑似在哭。他跪在那里,他的身前是一方矮矮的墳墓,墓碑上刻著幾個剛勁的字體——娘親白氏醫卉月,仔細瞧去竟還帶有幾分干涸的血跡,那是白海棠硬生生有手寫上去的,字體深淺不一,還殘留著他過度用力劃破指月復流下的血漬。

「棠哥哥。」身後又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那聲音里還夾雜著聲聲哭腔,「棠哥哥,你不要在折磨自己了,你快轉過身來看看呀,你不是一直想念她麼?她來了。」

白海棠蠕動了下嘴唇,似乎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發出聲來。他只是盯著身前的墓碑發呆,他在心里問自己問逝去的母親,她來了?尹雪裳麼?她會來麼?她怎麼會來,她那麼恨他。

可是,下一秒他的身形卻僵住了,他的耳邊清晰的听見了那個思念許久的聲音。

「白海棠,我回來了。」

尹雪裳的眸中積滿了淚水,那個如妖似仙的人兒,那個讓多少女子痴狂的人兒,他怎麼變得這般消瘦,要不是還有那一身孝服裹身,她真怕他單薄能被風吹了去。

棠棠,我的棠棠,我怎麼那麼狠心讓你獨自受盡那麼多的苦楚。我該死!我該死!我好恨我自己為什麼不早一點來找你,那樣也許你就可以逃過一些宿命的糾纏。

「棠棠,你看我一眼吶,我是你的裳兒,我是尹雪裳,我回來了。」

「棠哥哥,你往後看一眼啊,尹雪裳真的回來了。」雲水戀雙膝下地跪在地上捂著臉面哭泣,她是听探子回報說看見尹雪裳的身影出現在軒轅里,白海棠已經如今誰的話也不听,可是她明白他的心底還藏著一個叫做尹雪裳的人。只要能讓棠哥哥好起來,讓尹雪裳回來又如何?她已經管不了許多了,她要他好好的,她要他活著。

許久許久,他安靜的似乎要被這個塵世遺忘了,他終于說話了,聲音悲涼的讓人心疼。

「你不該來了,我已經把你忘了。」

「真的麼?」

可是這句真的他卻遲遲沒有回答,他不敢他害怕,他無法抉擇自己是否真的能嘗試著再次失去。

尹雪裳知道,她清楚的了解著他心中的想法。她的心一點一點的陪著他疼痛,感受著他經受的痛苦,她發誓再也不會,再也不會離他而去,她要守著他,即便是死亡來臨。

棠棠,你好傻,以為一句忘了就可以氣走我麼?裳兒這次不會離開你了,不管歷史要走向哪一個終點,我都會義無反顧的陪著你生陪著你死。

「白海棠,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我們注定是一體的了。」

她像是半開玩笑似的笑著在他身後吼叫著,然後穿過人群向他奔去,她霸道的握住他早已冰涼一片的雙手,不管他投來的復雜的眼神,宣判著這一體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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