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都是他處理這些，才保證了顧家滴水不漏，從來沒有人敢打顧家的注意，現在他們搬出去，要怎麼處理？顧家並不是普通的人家。
「這個不用你管。廷燁……」李婉婷側頭看顧廷燁說︰「找個安保公司負責安排一下，我希望盡快能搬走。」悌
「搬走？誰要搬走？搬走老宅就收回來，長子長孫在這里！輪得到你們誰？」走廊的盡頭，忽然傳來沙啞的女聲，听得出年紀的老邁，可是聲音里面帶著壓人的氣場，顯然不是隨口說說，而是刻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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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向著走廊的盡頭看過去，聲音算得上熟悉，只是很多年沒有听到了，猛然听見，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反應不及。
李婉婷看著走廊盡頭走來的人，是袁若怡。
袁若怡年紀已經很大，頭發已經全白，走路卻是一步都不晃，每一步都沉穩，緩緩的往這邊過來。
袁若怡的身後，是顧廷麟，還有井慧心，井慧心懷里抱著個孩子。
夕佳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個小孩子吸引過去，也听說了，自己父親又有了個兒子，今天終于看見，本來覺得應該不會有什麼別的想法，可是目光竟然從井慧心手里挪不開，只想要看著那個應該是自己弟弟的小孩，想要伸手抱抱他……諛
不知道是不是跟自己剛流掉孩子有關，看見小孩子，竟然這樣的喜歡。
「長子長孫在這里，輪得到你把老宅送人？」袁若怡過來到李婉婷面前，直直的盯著李婉婷，厲聲！
李婉婷冷然的對上袁若怡的目光，剛才的疲憊一掃而光︰「法治社會，遺囑怎麼寫就怎麼來，長子長孫這種事還拿出來說，當現在是原始社會？」
「我是里面顧憲東的法定妻子，你是什麼人，可以把顧家老宅拱手送人？」袁若怡目光陰沉。
「法定妻子？顧家老宅也是在遺囑範圍之內，是給廷燁的財產，沒人能從廷燁手里奪走，除非老爺子醒過來！還有什麼問題就麻煩直接找顧氏集團你的律師，準備好訴訟費，我們隨時可以陪著你打官司。」李婉婷絲毫不讓，聲音里帶著譏諷。
顧廷麟沒有了顧氏的錢財之後，只能仰仗著井慧心的家族，滿井實業對他當然不滿，在錢財上面諸多苛刻，也常常都是上報紙的，如果不是井慧心賢惠，顧廷麟流落街頭了也不一定。
如果真的打官司，需要的是大筆資金的支持，還有律師團的運作，沒有錢是完全沒有辦法。
井慧心听不下去，站出來︰「夫人怎麼能這樣咄咄逼人，我們廷麟雖然再怎麼樣，也不至于連一點訴訟費都沒有！我嫁給廷麟，我們滿井實業以後就是廷麟的。」
李婉婷一笑︰「滿井實業啊，是挺好的，平白無故就得了個公司回來，夕佳……」
李婉婷叫一邊的夕佳︰「听見沒有，他們要跟咱們打官司，你不是才有個朋友嫁給了陸律師嗎？麻煩她幫忙說一聲，我們家在價錢上好商量，就是希望借一下他每場官司都贏的那個彩頭，這個百分百，我們也能借點東風。」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轉到夕佳身上，顧廷燁拉了夕佳的手，想要把夕佳拉到身後，夕佳卻是點頭︰「好的夫人。」
顧廷麟的目光看向夕佳，他其實很少看自己這個女兒，從以前他就顧不上，又過去了這麼多年，一直都知道夕佳過的不錯，今天看見她的狀態，應該是順風順水的，之前好像還來S市做過表演他也听說，其余的，就不清楚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還跟陸明陸大律師的掛上關系。
袁若怡眼底都是厭惡，看了顧廷燁，又看夕佳，又看向顧廷燁握住夕佳的手，冷哼︰「竟然還在一起勾搭著！何明陽都是瞎子嗎？何明陽要是跟她離婚，看你們還有什麼資格囂張！上梁不正下梁歪！」
李婉婷頂撞回去︰「上梁也是你丈夫！」
袁若怡氣的發抖，李婉婷看一眼表︰「已經進去兩個小時，我等不住了，年紀大身子不好，我先回家，有消息再通知我。」
說著，就要走，袁若怡攔住她︰「老爺對你這麼好，這樣的時候你竟然先走！」
李婉婷看向袁若怡︰「老爺對你這麼不好，這麼關鍵的時候你卻來了這里守著，你無非是想看看還有沒有甜頭，看還有沒有機會，沉寂了這麼多年，你不放棄一切的機會，我什麼都得到了，不用守在這里！」
袁若怡不松手，阿福忽然伸手進來，在袁若怡的手臂上面輕輕一捏，袁若怡立刻疼的松開。
「你……」袁若怡一手捂住手，疼的厲害，看向阿福。
「還是讓夫人先回去，我留在這里守著老爺，有事會打電話通知。」阿福沉聲。
「還叫夫人？剛才還吵成那樣，那個女人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阿福！這個時候你站在我這一邊才是對老爺子的忠，才是給你自己的未來鋪路！她早晚等你沒了價值一定會除掉你！你怎麼還這麼看不清！」袁若怡聲音都發抖，嘶啞著說。
在這個顧家，阿福一直是很有地位的存在，黑道上又有實力，要是能拉攏過來，也是一件好事。
袁若怡看著阿福開口︰「我才是老爺子的正房，廷麟是長子長孫，老爺子一時被鬼迷心竅才會……」
阿福只是淡淡的一句︰「老爺子吩咐，一定照顧好夫人，阿福只是听命行事。」
袁若怡氣的發抖，李婉婷看一眼阿福……
這個時候，他還是選擇了站在她的身邊，至少這個時候，他是這樣選擇。
老爺子的性格她再清楚不過，是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吩咐，應該只是阿福的一句敷衍之詞。
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感覺，李婉婷看一眼袁若怡，他們爭斗了一輩子，很多次都差點被袁若怡要了自己的這條命，袁若怡一生這樣辛苦，到頭來卻什麼都沒有，沒有老爺子的心，也沒有兒子的貼心，什麼都沒有，卻還是放不下。
李婉婷往外面走，顧廷燁和夕佳跟上。
顧廷麟在後面喊一句︰「夕佳！」
夕佳回頭，顧廷燁也跟著停下腳步。
顧廷麟似乎是說不出口的的悔恨模樣︰「你這是***！你不跟著你父母！你跟著二房！你到底知不知道親疏！」
夕佳心里有些想笑。
這場局，顧廷麟好像從來不在其中，一直都神游在九天之外，這個時候問她這樣的話。
***？親疏……
就是因為知道親疏，才選擇了疏遠，就是因為這個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她認定了只有小叔，才會選擇在一開始以為自己***的時候依然這樣堅定，現在回頭想，如果她從小也能得到父母的愛護，她還會不會跟小叔在一起，如果她從一開始就不會被孫維娟強迫著去捐出腎髒，她有沒有勇氣那樣決絕的去追求小叔……
當時，真的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怎樣能活下去，怎樣能得到小叔，她什麼都不管，只一心一意的要抓住他！
如果重新再來，她不知道結果。
很多事情，容不得如果二字。
「我知道親疏，才這樣選擇，從我被綁著要去給顧明敏捐腎的時候，從你打我，只因為我不肯在老爺子面前說幫你陷害小叔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誰親誰疏，我的父母，有比沒有還要可怕的多，爸，從小到大，我贏了那麼多獎杯，我只是想讓你夸我一句，想你和我媽媽能模模我的頭發，就好像你們對顧明敏那樣，但是你們誰都沒有，最後我的獎狀要獨立的房間堆了，我還是沒等到。你不覺得，是你們先殘忍的嗎？」
夕佳平靜的開口說。
緩緩的，一直說下去。
是這樣很多年攢著的句子，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想，只是從來沒有機會說出來。
「如果真是我的親人，麻煩你們，不要再來管我，這已經是對我最大的寬容，你們也沒有人有資格管我指責我。」夕佳一字一句的認真的說，目光掃過對面所有人︰「我要的不多，只想過自己的生活。」
顧廷燁的手摟住她的肩頭，沉沉的，夕佳知道那是無聲的在告訴她，他還在這里，無論什麼時候，她的身邊都還有他。
顧廷燁攬過她，目光看過在場的所有人，轉身，帶著夕佳，大步的離開。
「混賬！」顧廷麟在後面吼一句︰「你們就不怕被雷劈嗎！」
顧廷燁沒有任何停留，好像沒有听見一樣的。
怕被雷劈嗎……她是真的不怕，一點都不怕，真的應該怕的人不是她，是里面的那些人，怎麼可能會是她？
顧廷燁看著夕佳，手緊了緊，低聲︰「不用在意。」
夕佳點點頭。
走廊上安靜下來，袁若怡看著夕佳和顧廷燁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旁邊的阿福已經在長椅上面坐下去，好像沒有看見這一幕一樣的，井慧心也正要在旁邊的長椅坐下，說︰「媽，在這里坐著等吧，別跟他們生氣，不值得，您年紀大了。」
顧廷麟也扶著袁若怡︰「媽，坐下吧。」
袁若怡好像看外星人一樣的看著顧廷麟，又看井慧心，眼底是說不出來的沉痛，驟然出聲︰「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兒子！慧心不懂你也不懂？還留在這里做什麼！他們都走了，我們留在這里還有什麼意義！死了就打電話過來，誰還要真的守在這里！顧憲東做過什麼好事情值得我們在這里守著！我是他的結發妻子，你是他的親生兒子，他竟然什麼都沒留給我們！我們還要守在這里？」
說完，袁若怡第一個轉身，往外走。
井慧心和顧廷麟愣在當場，阿福好像沒有听到一樣，靜靜的閉眼沉默下去。
「不是來看你父親的嗎？他病危成這樣，我們……」井慧心猶豫的看向顧廷麟，問說。
她不清楚這里面的復雜，以一個普通人的想法，不能理解為什麼就又走了，來這里不就是為了看老爺子顧憲東？
顧廷麟伸手拉了井慧心︰「走吧，媽說什麼就是什麼。」
井慧心嘴唇動了動，想說他怎麼這麼沒有主意，可以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口，被顧廷麟拉著走出去。
只有阿福，一動不動的在座位上面。
走廊靜下來，靜的徹底，阿福抬頭看一眼手術室的標志，再不說話，最後守著在這里的人，只有他一個，也的確悲涼。
所有的兒女都不在，只有他這個佣人留著，還是一個背叛了老爺子的佣人。
正是沉默著，手術室的門忽然打開，里面出來一個小護士，在外面看了看，問說︰「病人家屬呢？就你一個人嗎？這麼大的事情只有你一個家屬？」
這樣無理的語氣，阿福凌厲的目光瞪一眼那個小護士，小護士猛然被這樣的眼光盯住，嚇的一縮，不敢再亂說話，只說︰「他沒事，就快出來了，醫生說還沒家屬簽字，讓你們簽字，你是病人的？」
「我能負責。」阿福起身來，從小護士手里拿過文件夾，看了一眼，是顧憲東的手術單沒錯，簽下字。
果然又是風平浪靜了，老爺子顧憲東一路上遇到過多少風浪，最終總能化險為夷，每次都是如此，這一次又度過去，心里有些落下來的感覺，剛才一直懸著不知道會怎麼樣，這一刻終于踏實下來！
剛簽完字，手術室的門一下子被推開，里面的手術車被推出來，還掛著吊瓶，老爺子顧憲東這些年身形更加枯槁，看上去已經瘦骨嶙峋，本來就是個瘦的人，現在皮包骨頭一樣讓人看著心寒，臉頰塌陷下去，比一年前看上去更加的可怕，好像隨時都會離開。
手術車被推出去，阿福正要跟上，醫生過來攔住說︰「是病人家屬嗎？」
其實不是，可是家屬都不會來，他也就成了家屬。
阿福回答︰「是。」
對方的醫生臉上都是欣喜︰「恭喜您，手術搶救非常成功，不但如此，我們在手術過程中，顧老先生的手指動了，而且是持續的動，未來幾天如果還有明顯進展，顧老先生有可能蘇醒！這在整個醫學界都是一個奇跡！很大的奇跡！植物人蘇醒最重要的就是意志力，不知道是什麼讓顧老先生有這樣強大的意志，一切還要看顧老先生未來幾天的身體狀況，他身體消耗太大，具體如何還不能確定。」
阿福臉上沒有一絲的笑容，僵直著在當場，一動不動，連同眼底都不會動彈，整個人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蘇醒？
老爺子蘇醒？
對于平常人家來說，這可能是天大的喜訊，可是對于顧家，這算是什麼？
其中多少利益鏈條，多少復雜的交集，這一次全都會斷裂，老爺子到底知不知道廷燁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如果是因為這個刺激才蘇醒，那麼，他一旦醒來，就將是血雨腥風，阿福不敢想未來會如何，只要想到，會忍不住的發顫，即便是他，也會發顫。
醒來？真的要醒來了嗎？
醫生轉身要走，阿福忽然一把拉住。
「有多少幾率會醒？」阿福問。
醫生想了想，說︰「這個很難估計，本來就是醫學上的奇跡，我們現在擔心的是，顧老先生身體顯然已經消耗太大，他的精神醒來了，身體反倒是有可能跟不上，從而產生其他問題，未來幾天我們會密集觀察的。」
***
剛才神游，差點寫成了︰譚詠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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