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都是沒得選……
顧廷燁側頭過來看她，眼底有些冷漠，聲音有些低的，只一個字︰「好。」
車子開出去，甩一個那樣好看的弧度……
尾燈如同是閃爍的星光……
***
好冷……
怎麼都等不到……
何海藍站在章霖昭辦公樓的樓下，一直這麼站著，死死的盯著車庫出口的地方，總是能等到的……總是可以……
她下午沖過去找章霖昭，章霖昭的秘書說章霖昭在忙，說暫時不能見她，她問要多久，秘書很抱歉的表情說不知道，她又想在辦公室里等，可是秘書不準，說是公司的規定，任何人都不能隨意出入公司，公司有保密制度之類的……
她很想站起來就吵，說她的身份，說她堂堂何家小姐的身份，說她是顧廷燁的未婚妻，怎麼可能會竊听什麼機密……可是都沒說，壓下來了，想到程小柔下午說的要溫柔的話，就都壓下來，在車庫門口等著他出來，他那輛車子很鮮明的，她一眼就能認得出來，他就算再怎麼避著她，也是不可能不開車出來……
總能等到……
可是沒想到的是，竟然一直等了這麼久，這麼一直的站著，看著天色越來越暗，看著華燈初上到滿街的霓虹，一直這麼等著，最後等的路上的行人都稀少了，還是沒有等到……
才想到直接去車庫到他車邊去等，可又怕就這麼一會兒萬一是錯過了怎麼辦……
一直忍著，風吹過，有些冷的……
何海藍抱著胳膊，目光一瞬不瞬的看向出口一輛輛開出來的車子，每有車子開出來，出口這里都會有很響的警報聲，她累了，干脆就坐到一邊的石台子上面去……
有保全過來，問她，她說等朋友，保全也就再沒多說……
一來這里是商業中心，人來人往，只上面的樓層是辦公樓，有人等著也正常，二來看何海藍身上的衣著，也不像是個窮人的樣子，應該不會如何……
等的都有些麻木了，看一眼表，已經是深夜11點多……
蜂鳴器又響，她看一眼，是一輛小車子，有些失落的……
會不會是今天章霖昭根本就沒有開車出來……
又有車子開出來，何海藍已經有些麻木的看過去，卻看見是一輛悍馬開過去……
何海藍一躍起來，在石頭上坐的太久，猛的起來竟然徑直的腳都麻了，一下子跌到在地，膝蓋上一痛，手上也是痛，起身來，就著路邊的光亮，看見自己手肘的部位都已經是擦的血紅……
那邊那輛悍馬卻是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里的她，徑直就開出去……
速度有些慢的，因為是商區，可是她也追不上……
強忍了膝蓋上的痛，何海藍追著過去，追到路上，看已經不可能了，急忙的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上車，指著前面的悍馬說︰「跟上它！」
***
車流有些緩慢，畢竟是商圈，紅燈太多，等到上了高架一切就好起來……
S市的夜色，還是那樣美，那樣糜爛的誘人……
夜生活酒吧會一直營業到凌晨，又有些別的生活，很多人徹夜不眠……
高架有些S形的扭曲，喬靜言看著車窗外面，看一切飛逝而過，路燈一盞盞的，兩邊巨大的LED廣告屏幕還在播著巨屏廣告，有妖嬈的女人一個甩身，頭發飄散的好像有香氣彌散出來，一個誘惑的眼神，一個漂亮的包包，一雙高跟鞋……都是最貴的牌子，奢糜不可方物……
喬靜言身上穿著的裙子，就是他們家今年新一季的款式……
都是章霖昭買來的，她所有的東西，都是章霖昭找人送過來，只要收起來就好，有一點值得詫異的，他熟知她的尺寸，不是單單記一個衣服號碼那樣簡單，尺寸從來都剛剛好，她瘦一點，來的衣服也都是瘦一點……
還有包包，高跟鞋……他的解釋是，要將她裝扮成他所喜歡的模樣，否則養著她做什麼……
她于是就理解一點……
拿著那些天價的東西，也不覺得如何，就算是以前她家境頗豐的時候，買這些東西也要挑一挑，遇到打折也能是開心的，現在卻好像都麻木掉了……
喬靜言轉頭看一邊開車的章霖昭……
他的臉上，有一點城市的霓虹……
不得不說，真的會有一瞬間覺得，恍然如夢，這樣的一個男人，如果不是懂他，她恐怕也會心動……他紳士的模樣，略略欠身時候的優雅，唇角那一點笑，都那樣的讓人迷醉……
他是叫她晚上過來，先是加班，不知道忙什麼，她也不想知道
，後來就是一起吃飯，就在樓下的商圈，說是新鮮的松露運過來，提前訂好的，所以叫她一起……
她也是匆匆的接了電話就從逛街的隊伍里面出來，去見他……
吃了飯，好像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他開車，她坐在副駕駛的位子，回她的那所小房子……
她這邊的座位上面，鋪了絨絨的羊毛墊子，整張羊皮的，長毛軟又暖，舒服的不像話……他是太細心太細心的人，根本連細節都注意到，說是怕她冷了，所以加了這毯子……
白色的絨毛和他的車子一點都不配，他也不在乎……
他常常會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在乎了別的事……
章霖昭好像是察覺了目光，忽的就側目過來看她一眼，四目交接的一瞬，飛快的就又挪開……
他還在開車，心情似乎是不錯的，開口問她︰「你看什麼？」
她搖頭︰「沒什麼……」
聲音淡淡的冷清。
他似乎也是不惱，難得的不惱怒，唇角有些微微的笑容，又好像想到什麼，說︰「醫院的檢查報告已經送過來我這里，說孩子現在很好，你身體的各項指標也均衡。」
喬靜言想，當然是均衡，他根本就幾乎是按著營養元素的喂她吃的東西，難吃的一塌糊涂，她是不想跟他再多說，所以多難吃都吃下去……
「有什麼想吃的東西嗎？」他忽然開口問，語調淡淡的平定。
末了又補充一句︰「最近你都吃不到什麼，辣的還不能吃，等以後再說，別的都可以。」
除了辣的……
喬靜言一瞬間想說海鮮，又想到海鮮是更不可能的，也沒什麼了，于是說︰「沒有。」
章霖昭卻是忽的笑了一下，好像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牛羊肉也不能，孩子皮膚會太黑，要是女孩就會怨你了。」
喬靜言一瞬間有些語塞，說不出話來……
章霖昭一邊開車，似乎沒有察覺到異狀，喬靜言卻是一瞬不瞬的看著他，想從他眼底看出點什麼來……這哪里像是章霖昭，哪里像……唇角有那樣的笑，說話也好像是春風一樣，淡淡的低沉，怎麼可能……
他不是就應該冷聲命令，她要是不听，他就懲罰……
用任何一種方式……
反正她逃不開……
一直以來的相處模式不都是這樣的嗎……
喬靜言看他似乎是愉悅的模樣，一個孩子，這個男人想要這個孩子，竟然就能變成這樣……心里一瞬間好像有什麼地方軟了下來，可是一下秒就驟然反應過來她面前的這個看似優雅的男人，是個惡魔……
聲音陡然的就狠戾起來，她說︰「生下孩子你就必須放我走！別忘了！」
章霖昭的眉心猛然的一皺，臉上剛才那一點好神色消失殆盡，定定的開車，不說話。
喬靜言也轉了臉去，卻又好像想到什麼的問︰「看見何海藍了嗎？」
下午的時候，他們一起還討論的都是何海藍的事情，她是個不堪的小三，在所有人眼里，卻沒有人懷疑過章霖昭是個惡魔，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她也不能說，所以都一一的忍著……
章霖昭回一句︰「她跟你沒關系。」
喬靜言也就再不說話，轉頭看自己這邊窗外的風景……
車子一路的開進小區里面，章霖昭才看見後面跟著一輛出租車，可是並沒有多想，這里是喬靜言的房子，本來就是普通的民宅，有出租車過來也算是正常，章霖昭先下車，正要過去開喬靜言的車門，那邊出租車一下子沖到眼前停下來……
何海藍從出租車上跳下來，眼里都是淚︰「霖昭！你為什麼要躲著我！你要躲著我到什麼時候！」
出租車緩緩的開走，何海藍看著章霖昭，沖過來一把抱住，緊緊的，眼淚一下子就蹭上來︰「霖昭……你別放開我，你不見我我會嚇死的，你知道我不能沒有你，沒了你我怎麼辦？你都一周沒見我了，我好怕你不理我，霖昭，你再忙也都給我打個電話，也都讓我見見你，你好可怕……你都不理我……」
章霖昭卻只說︰「這麼晚了，你早點回家……」
何海藍有些不可置信的抬頭看他︰「為什麼攆我回家……為什麼我不能跟你一起住，我凌晨回去就可以了。這些天你到底忙什麼？忙跟哥哥的那個合作案嗎？不是已經都好了，還有什麼……」
提到合作案，章霖昭臉上才略的動了一下，低頭看何海藍，可還是沒什麼表情的︰「自己回家。」
何海藍看他，搖頭︰「我不回……」
章霖昭想都不想就拖著她的手拽過去，前面那輛出租車調頭出來，章霖昭伸手攔住，開了後座的車門，塞何海藍進去……
何海藍又出來，從背後一把抱了章霖昭︰「我不走！我就不走！你攆我走我也不走！」
章霖昭拽開她的手，何海藍還要撲上去，卻是忽然看見車子那邊，副駕駛座位上那一點隱隱約約的白色……
車子有些反光，車膜貼的也厚，可是隱約能看見，車子副駕駛的位子上是有人，整個座套都換的白色的，能看得見……剛才是靠的太近，她完全沒有想過，現在在這個距離，看的那樣清楚……
章霖昭看她的目光盯著車上，沉了眉目……
何海藍怔怔的站在原地，忽然就沖過去，章霖昭一把拉了她的胳膊，她用力的要掙月兌，一拽，卻是不能，狠狠的被章霖昭一把就拽回來，回身看著章霖昭，已經是淚如雨下，幾乎要瘋了的模樣，聲嘶力竭，一手指著車的方向︰「她是誰！她是誰你告訴我！不要臉的狐狸精！她到底是誰！是不是你的秘書lily！還是別的人！她是誰！」
喊道後面，嗓音里帶著拖長的哭聲……
章霖昭眼底卻是不耐︰「現在給我回家去……」
「我要看她，看她是誰！誰是那個不要臉的狐狸精！」何海藍已經有些崩潰的，大聲的喊，一邊喊著，就一邊轉身要往車子那邊走……
章霖昭一把拽回她，厲聲︰「現在回家！听見沒有！」
何海藍搖頭︰「不，我要抓住她，我要抓她給所有人看！」
「瘋子！」章霖昭冷冷吐出這兩個字……
何海藍本來就已經絕望了的雙眼里面一下子全都是崩潰的神色，他竟然這樣說她……竟然這樣說她……
何海藍再不敢哭，再不敢叫，哭的聲音壓下來，都是抽噎，死死的閉著眼，竭力的想要不哭，可是好辛苦，幾乎是沒有辦法，淚眼中睜開看著面前的章霖昭，緩聲︰「我不鬧了，我不鬧了……你別離開我……」
每一個字，都好像是傾注了強大的心力在里面……
每一個字都咬的那樣重，淚如雨下……
章霖昭終于是松了手，冷聲︰「回家去……」
何海藍點頭，往出租車那邊走……
出租車司機還在原地，看著面前的這場好戲，有些看笑話的幸災樂禍……
何海藍對上司機的目光，一瞬間卻是不甘心的，忽然轉身沖著向章霖昭的車前過去，章霖昭猝不及防，竟然被她快步的跑過去到車頭前面，就要過去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章霖昭一把拽過她來，用的力氣太大，一下子把她貫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
何海藍眼前一花，只覺得手痛、腳也痛，小腿也痛，身子在水泥地上甩開一點，磨破了好幾處……
抬頭，看見章霖昭站著，在車前面……
車里的女人看不清楚，昏暗的光下面只隱約是個形狀罷了……
何海藍自己站起來，從小到大她從來都沒有被這樣子對待過……從來沒有……
從來都是所有人圍著她繞，她是家里的小女兒，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從小連摔跤都少，這次傷成這樣……只覺得心酸，抬頭看章霖昭……
他是護著身後車上的那個女人，根本不願意她看見那個女人，連看見都不能，護的那樣嚴嚴實實的，真的為了那個女人擔憂，一把拽過她的時候用了那樣大的力氣，是要保護那個人……
可她才是他的未婚妻……
他要保護另外一個人……
在一起四年，整整四年，她為了他什麼都可以，什麼都願意，只要他說一句他愛她，她就什麼都可以……
墮掉了三個孩子，付出了一切的身心……
只換來這個嗎……
何海藍緩步的過來，揚手「啪」的一聲打在他的臉上……
清脆的一聲響……
章霖昭定定的在原地站著，看她，打完，何海藍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
章霖昭只說︰「打完了，現在你回家去。」轉身就走……
何海藍一下子又哭出來，沖上去抱住他的胳膊︰「霖昭你別走……別走……我不該打你，你就只是被那個狐狸精勾、引的，我愛你，霖昭，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你不要討厭我，不要……」
章霖昭站住，何海藍到章霖昭身前︰「求你了霖昭，別不理我，求求你別不理我，我錯了，愛你就是這樣，我早知道是這樣，我就是妒忌，我再也不會……我什麼都听你的。」
章霖昭說︰「現在坐出租車，回家。」
何海藍听的想哭，可是剛剛才說了，什麼都听他的……
何海藍咬了下唇，眼淚不停的不停的落下來，轉身往出租車走，路過章霖昭的車子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看一眼，可是路燈昏暗，窗戶上又都是深色的貼膜，根本看不清楚里面……
可是好恨！
何海藍咬著下唇往出租車走，回頭，看見章霖昭站著，忽然又跑回去，緊緊抱住章霖昭，一把拉下他的頭，吻上去……
深深的吻……
不顧一切的……
側頭看一眼一邊的車子，眼底是痛的快慰……
松開來，何海藍緩聲︰「霖昭，你很久沒有抱我……」
章霖昭的唇角緩慢的勾起，卻是一點不在乎的，如同是惡魔的模樣︰「需要現在滿足你？」
何海藍正要說話，章霖昭緩聲︰「明天來我辦公室……」
何海藍終于是點頭，露出一點笑容來……
也不算是全都輸了……只要她還是章霖昭的未婚妻，只要他還是肯跟她做，只要他還肯說他愛她……他那樣的男人，不過是有個別的女人，有什麼好奇怪……只要他還愛她，就足夠了……
她是真的愛他，所以能愛他的全部……
他早晚會收心下來，早晚會發現，只有她是最愛他的那個人……
她如果此刻放手，就只是便宜了那個狐狸精小三！
何海藍轉身自己去做出租車，又想到什麼，回頭跟章霖昭說︰「晚安。」說完，自己上出租車去……
出租車緩緩的開走……
車子有些響動，副駕駛的車門打開，喬靜言從車上下來……
乳白色的裙裝看上去那樣的動人，臉上沒一絲表情，只是定定的看過來，章霖昭過去，好像沒事發生一樣的開口︰「走吧，回家。」
喬靜言卻是笑，那樣譏諷的笑容︰「你怎麼說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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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有肉，求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