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畫魂錄 第一章 山雨欲來(4)

作者 ︰ 黔北邱引

當陳佑川追到江邊的時候,杜仲正與秦戟激戰,而宋七等人剛好離開。陳佑川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麼,當下不管同行而沿著岸邊一路追蹤,長江邊上靠打漁為生的漁民不在少數。陳佑川行的一段路就遇到了一個漁民,出示官印便向船家借了船,然後用斗笠遮了顏面向宋七的船只劃去。

王老四為宋七解除身上的枷鎖,但見宋七四肢無力有如一團軟泥,原來筋骨已被打斷。想來朝廷眾人為防備宋七逃跑,已用非人手斷把折磨,只差項上人頭未被取下,即使天狼寨有能力救出宋七,到手的也不過是廢人無疑。王老四為了不影響大寨主的情緒,轉過身背著偷偷把眼淚抹掉,而宋七卻是雙眼無神目瞪口呆的望著船蓬。為了減輕宋七的痛苦,王老四用匕首將宋七污穢的衣物去掉,只見滿身傷痕,早無一處完好的肉,有的地方更是化膿腐爛,散發出臭味。王老四這才明白原來宋七身上散發出來的惡臭不是想象中的屎尿,而是這渾身的爛肉!王老四心中痛心,一陣怒吼,驚得兩位幫眾急急入船里問道︰「香主,怎麼了?」

入止不堪的情境,一下讓兩位屬下也無了言語。寨主真的還活著麼?這是一個活人應該有的身體麼?一位幫眾眼尖,瞧見宋七似乎吞了口唾沫,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有喝水了,忙道︰「我去給寨主打點水來。」宋七點了點頭,道︰「多打點,讓我給寨主洗洗。」雖然惡臭難聞,另一位屬下還是靠前來道︰「有什麼要我我做的。」王老四道︰「你繼續劃船,早點到聚合的地點。」「是。」

王老四不敢想象這樣的折磨落在自己身上,自己是否還挺得住,但是大寨主挺住了,這就讓他佩服!很快打水的屬下就回來了,王老四先用木瓢舀了一瓢喂向宋七。宋七見水來了立刻張開了嘴,此時王老四才瞧見,大寨主的舍頭已被割掉,難怪一直無言!

卻說劃船的那人一邊震撼著方才所見,一邊用力的劃著船,卻見有船朝自己劃來,來者雖是一身漁夫裝扮,可這不同尋常之際心中也生出危險信號。于是吼道︰「哪來的船家,離我們遠些。」

陳佑川叫道︰「這位老弟此話可就差了,這江便在這兒,我想怎麼劃就怎麼劃,礙你什麼事了?」手上更是加快了速度,只待船離對方丈許之距,一劍將對方擊殺。若不偷襲,自己一已之力要戰住對方三人卻是沒有把握,雖然手段不是怎麼光明正大,特殊時刻也只有用特殊手段了。

王老四听到自己人的呼喊,在船里問道︰「小六,有人追來麼?」

「從江邊劃來的漁船,船上有一個人。」小六。

「還朝我們劃來麼?」王老四將木瓢遞給了屬下,讓宋七靠在船蓬之上,立刻握了住身邊的長槍,無論什麼時候有陌生的船靠近對自己都是一種危險,混跡黑道隨時都得防備陌生人,這也算立身之道。只有武器在手,才能保證安全。

「是……」小六剛要回答王老四的問話,就見來人將船槳朝自己扔了過來,「啊!」一聲慘叫,那竹槳透體而入,帶來一蓬血花,整個人立即墜入江中。

陳佑川一槳擊殺小六,身子也同槳躍到了對方船上。王老四听得慘叫,知道事情不好,當下對另一位幫眾道︰「小舟,你帶寨主到對方的船上,立刻走,我來拖住他!」小舟點了點頭,將疲憊的宋七護住。

陳佑川上得了船,長劍就出手劈向船蓬。王老四長槍在手,直接刺向陳佑川所在位置,不管來者如何,這都將是一場惡戰。陳佑川騰空而起,避開攻擊,長劍同時點向槍尖,只為借得一點兒力量。

小舟控制著船與陳佑川所劃來的船一踫就跳了上去,將宋七安置好,對王老四道︰「王香主保重,屬下先行一步。」王老四為了給小舟足夠的時間,將陳佑川逼在空中,冷聲道︰「一定要保得寨主安全!」「嗯。」小舟沉著應了句,轉著就劃著船離了開。

陳佑川人在空中,一時之間無可奈何,只得望舟興嘆。不過眼前還有一個活人,而且還是個香主,只要拿下,陳佑川相信自己的手段,不怕問不出他們的目的地在哪!想罷,長劍虛晃幾招,人就向江中落下。王老四的槍法在船上受制,見對方向水中落去,也不追擊,只是守在船上。陳佑川腳在水面一點,再次借力,長劍在水面挑動,真氣注入水中直射王老四。大丘國捕快基本都出自神捕營,陳佑川自不例外,陳佑川所習內功為腐儒之力。腐儒之力本為天下四宗之一的儒者說的武學,因緣際會中被儒者說長老贈與神捕營,從而成為神捕營弟子修習之技之一。腐儒之力出自儒宗,于是就多了書卷氣息,講究書生意氣,柔弱中自有陽剛之勁。此時陳佑川將其灌注于水中,在陽光一反射著柔和的光芒,其內卻是包含強大力量。

王老四心底明白,此人能追上自己肯定也不是普通之輩,說不準今天這兒就是自己葬身之地。雖然有了不敵之心,但他又豈是屈人之輩,長槍舞動就挑碎了水珠。而陳佑川的攻擊也到了眼前,王老四不得不後退兩步,站住腳跟。

與人相敵,攻心為上。陳佑川任職多年,捉拿案犯無數自是明白這一點,上得了船也不急著進攻,淡然道︰「不管閣下是否為天狼寨余孽,與朝廷作對都是大罪,何不說出宋七將去何處,也是大功一件……」

「哈哈,我王老四何等人也?」王老四長槍一立,睥睨道,「豈是賣主求榮之輩,要拿住我就得靠真本事!」

陳佑川眼神直指王老四內心,「天狼寨王香主自是光明磊落的男兒,若非如此也用不著我陳佑川浪費口舌。王香主英勇戰死,救的只不過是一個作惡多端的黑道匪徒,可曾想過家中老母妻兒……」

「混蛋!」陳佑川一提妻兒老母,王老四忍不住憤怒,原來他家屬在一直居于天狼寨,寨破之日死于亂刀,正是其心中之痛。當下也不與陳佑川言論以方便拖延宋七、小舟的離開時間,長槍一揮直掃陳佑川。

陳佑川自不明自己哪里說錯,情急之下只得還手,長劍格檔住王老四的攻擊。王老四是下定決心要取陳佑川性命,攻擊虎虎有聲,招招制命。兩人你來我往,只可惜這船承受不住二人的破壞,開始嘰吱欲裂。或許王老四是下定決心藏身于此地,無論對船還是對人,攻擊都極具破壞力。陳佑川不想這樣打下去,可是官匪對立,這事兒也是沒有商量的余地,只有以更強猛的力量與之對決。或許兩人都將葬身于此,但陳佑川有信心使自己活下去,一路奔走了幾百里路,體力消耗極大,雖然經過剛才船上的恢復,但與王老四相較還是差了許多。所以現在陳佑川要做的不是猛拼,而是拖耗,等待時機。

陳佑川借著自己的輕功優勢,一會船上,一會水中,不停與王老四游戰。王老四猛攻一陣船已是支離破碎,而陳佑川卻全身無損,也不得不借陳佑川再次躍上水面之機叫停。王老四喘氣道︰「船上打下去,打不出結果,有種和老子到岸上一戰。」說罷收好武器到了船的另一端。

王老四作為天狼寨一名香主,功夫雖然不差,在陳佑川一陣巧攻之下也是受傷不少。陳佑川見王老四已被自己傷了幾次,自己體力消耗卻也是極大,再這般船上水里來去說不定最後受累的是自己,倒不如上岸一戰,于是欣然答應。二人離江邊不遠,要到岸邊自然容易,王老四心中卻是另有想法,長槍在手如同船槳在水里劃了開來卻是朝著江心駛去。陳佑川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想法,不待多說長劍便朝王老四刺去。王老四冷然一晃槍,長槍從天而降就要劈向陳佑川,陳佑川側身躲開劈來的長槍,身子卻繼續向前移,長劍直取王老四要害。眼見就要受害于此,王老四依舊不躲不避,長槍繼續以千斤之力劈下。只見船槍相交,原本就快散架的船一下變成碎木漂散于茫茫江水之中。

陳佑川的劍如計劃般刺入王老四心髒,整個人卻也掉入了江水之中。而王老四受傷後卻是一聲大笑,反手將槍刺入喉嚨便沉入了江中,留下一路猩紅的血水向江水四面散去。陳佑川一時茫然,跳上一塊較大的船板,卻是想不明白王老四為什麼會有如此瘋狂的舉動。陳佑川抓過不少人,也處死過不少人,他不是佛,心中沒有慈念,只有正義。而此時卻有一種動搖的心態,卻听得天外雷鳴,遠山朦朧,似乎又有一陣暴雨要來了。

衣服被江水浸濕,一陣江風吹來,陳佑川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子。載著宋七的小船已消失在江面,茫茫大江自己還追不追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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