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照耀的時光 第18章 懷瑾和念熙(1)

作者 ︰ 永莫渝

葉懷瑾見到念熙的時候,她正熟練地打著手語和一個小朋友交談著什麼。她叫她,她立刻轉過頭來。眼前的小女孩,短短的頭發,臉色暗黃,眼楮卻清澈有神。這麼小的孩子,一個人在聾啞學校生活了四年,而罪魁禍首就是她。

她很忐忑,不知道她是否還認得自己,她跟她說是外公叫她來接她回家。念熙哇地一聲就哭起來了,她摟著她瘦小的身體,愧疚得想死掉。

欣慰的是,念熙吐字清楚,講話也流利,葉懷瑾才知道是一位方老師一直在照顧她。她擔心念熙長期和聾啞人相處,語言能力會下降,就要求念熙每天早晚讀一個小時的書,她還教念熙數學和英語。

葉懷瑾當天下午就把念熙接了回來,她問她外公到哪里去了,她只告訴她到國外去了,等她長大一點就會回來。後來她再也沒問過,她想這孩子心里是清楚的,她一直都那麼懂事。

葉懷瑾很快聯系了趙醫生,他檢查後說念熙的耳疾沒有惡化,需要重新配助听器,可能又得適應一段時間才行。不過這次她沒有小時候那麼抗拒了,每天也堅持戴著。她很粘她,卻還是不接觸其他人,包括于非。葉懷瑾跟于非說要在A大工作,要收養念熙,他答應了,也留在了C市。

Gavin和他的伙伴為念熙治療,他說念熙的情況很特殊,並不是嚴格的自閉癥,只是她心里太孤獨了,不相信別人,但她願意跟葉懷瑾親近已經很好了。Gavin還說他覺得念熙心理上是早熟的,她清楚很多事情,只是故意把自己封閉起來。

念熙十一歲的時候葉懷瑾打算直接送她去上初中,因為小學的大部分知識她都會。她並不是想讓她去念書,只是想強迫她跟人群接觸,她不能讓她的生命里只有她。

「她願意去?」 辰忍不住問。

「當然不願意。」葉懷瑾搖頭。

念熙在家求了她好幾天,說她不想去學校,她可以在家里學習。葉懷瑾不同意,從她兩歲到十一歲,這九年,除了父親和自己,還有為她治療的醫生,她幾乎沒接觸過正常的人群。她可以在聾啞學校生活,就一定可以在正常學校生活,她想著只要時間久了就好了。

兩人爭執到最後,念熙哭了,越哭越厲害,說她害怕,不想上學。葉懷瑾心軟了,這都她的錯,如果當初念熙上了正常的小學,說不定已經和正常的孩子沒什麼區別了。她看到念熙那樣哭,立刻決定她不想去就算了,她可以陪她一輩子,她如果只願意跟她親近,她一直陪著她就是。

 辰相信葉懷瑾一定干得出這樣的事。

Gavin很反對,說必須要讓念熙去學校。于是葉懷瑾跟念熙說只去一天,她會一直在校門口等她,她要是不喜歡,立刻就回家。小女孩最後還是答應了,開學那天,她送她到學校。

「子輝中學?」 辰明知故問。

「是啊,它是A大附屬中學,有很多我認識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念熙到了校門口突然變得開心,她竟然主動走進教室,還和老師打了招呼。我很高興,很感動,或許她能夠和正常的小孩一樣。我很快去給她配了入耳式的助听器,加上她頭發遮住了耳朵,學校里並沒幾個人知道她的情況。」葉懷瑾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麼念熙突然願意去上學了,她想或許再孤獨封閉的人也有喜歡群居生活的天性。

就這樣,念熙越來越好。雖然她在學校不怎麼活躍,但學習成績很好,別人同她講話她也會回答。看著她和同學們相處融洽,葉懷瑾覺得什麼都是值得的。她初二還參加了學校的舞蹈隊,沒人知道,她曾是那麼孤獨的孩子。

「您和于非為什麼分手了,因為念熙嗎?」 辰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葉懷瑾突然沉默了,隔了很久才開口︰「收養念熙的時候我和于非是打算結婚的。念熙在初一下學期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她突然發燒,我很著急,念熙的情況,一旦發燒是很危險的,很可能會影響她的听力。我立刻送她去附近的醫院,到了醫院我卻昏倒了。醒來後醫生說我流產了,因為本來身體就沒有很好,又背著念熙上下幾趟樓,疲勞過度。」

 辰瞪大眼楮,葉懷瑾居然有過孩子!

「那孩子在我肚子里不到四十天,我平時工作很忙,又一門心思在念熙身上,沒注意到自己的身體。而且我根本沒考慮過要孩子,懷孕確實很意外。我並沒告訴念熙這件事,但于非很生氣,他一直都想要個孩子。然後,我們的關系越來越僵,而且他從一開始就不是真心接受念熙,我們很就快分手了。」

念熙知道葉懷瑾和于非交往了很久,她一口咬定他們的分手是因為她。那幾天,她不理她,吵著要去找于非。她反復說是他們自己感情不合而已,確實也是這樣。溝通了好幾天,念熙還是半信半疑,一直有點不高興。

葉懷瑾很怕念熙不高興、不講話。她當初去上學是突然同意的,她一直擔心突然哪一天她又變回誰都不理的那個人。Gavin也不能保證說她已經完全好了,不過還好整個初中和高中她都是越來越好。尤其是葉懷瑾和沈一森交往以後。

葉懷瑾說著有些尷尬地看了 辰一眼,他安慰地笑了笑。

她有一天在醫院遇到沈一森,她以前就認識他,因為他還是葉文學生的時候,來過家里幾次。漸漸地他們聯系越來越頻繁,然後開始交往,葉懷瑾其實沒有交男朋友的打算,她只想看著念熙長大,她對她來說比什麼都重要。只是後來愛上了沈一森,或許是因為他們處境很像,能理解彼此。

「我告訴念熙的第二天,她就偷偷約了你爸爸見面。其實她總試圖保護我,怕我受傷。讓我很意外的是她很喜歡一森,甚至主動跟他講學校的事,從那以後我們經常見面。你那個時候已經在國外了,好幾次你回來,一森都想讓我們四個一起見見,可總有一些事耽擱。」

 辰苦笑一下,如果他們當初就見了面,也不至于被「江欣妍」這個名字纏了兩年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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