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紅妝︰傾城皇後 97 變天

作者 ︰ 安然朵

黃昏時分,鳳四帶著一絲倦容進了寢房內,在小靜欲言又止的神情中,在寧紅衣的床榻邊坐下。

「公子,請用膳!」擺好碗筷,喚了聲發怔的鳳四。

「先放著!」她不醒,他也沒有胃口。

「靜兒,今天她有醒過?」夕陽穿過鏤空的窗花投射進房間,或明或暗地停留在寧紅衣的眼睫上,帶著一絲彎翹,盛滿了夕陽余暉。

「沒有,」阿靜咬了咬牙,猶豫了半晌,低聲說,「昨日喬姑娘曾來過,臨走時還囑托奴婢不能多嘴!」

「嗯,知道,阿靜做得好!」鳳四疲憊地笑了笑,揚了揚手示意她退下。

鳳四坐在床邊悄悄俯子,把她有些凌亂的發絲一絲一縷地斂整齊,而後極輕地,在她熟睡的臉上印下一吻,她那滾燙的肌膚灼痛了他的心,疼得他竟不及收住眼眶的那一滴淚。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衣兒,你想撇下我了麼?」今早,他曾喂她服下了喬語嫣留給他服的藥,之後匆匆地去見祁太後。

離去時,他以為待他回來會有奇跡發生,可是,她依然還是昏迷不醒!

鳳四用修長的手指模著寧紅衣的臉,恍惚地說︰「我不過離開了一會兒,我很快就會來接你,可你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床榻上的人卻無絲毫反應,恍若一尊精美的雕像。

從懷里掏出錦囊,看著那自語道,「我不信邪」

再次喂她服下後,鳳四的心里就像壓著一片沉重烏雲,只覺得透不過氣來,無心用膳,也不更換朝服,在她身邊側著躺下。

夢中,在邵國的御書房,八歲的小紅衣,爬在高高的梯子上,死勁地伸手想拿到最高處的一本書,意識中,這本書很重要。

原本結實的梯子不知為何突然變得破破爛爛了,似乎馬上就要斷了,她往下看,好高,她最怕高了!

哭著想下去,卻再也夠不著下一層的,最終她摔了下來——哭聲響徹御書房。

邵修城進來了,墨發如緞,五官精致如謫仙,帶著抹沐浴後的清爽氣息走到她的身邊,俯身將她抱進懷中,小心地揭開她的褲子,對著那紅腫的膝蓋,輕輕地吹了一口氣,眉眼笑笑,為她抹去臉上的淚痕,「男孩子長大了,不能隨便哭鼻子,看,這樣就不痛了」

她破啼為笑,止住淚,得意地指了指膝蓋,嬌女敕女敕地童音響起,「衣兒要皇上再給吹一口!」

一切美好得不真切。

夢境的最後,她明明是在邵修城的懷中吃著香香甜甜的水晶糕點,可為何,她竟是躺在鳳四的身邊?這是哪?

顯然是完全陌生的環境。

感覺到身體異常的僵硬,她稍稍地動了一下,渾身是汗,粘膩膩地極不舒服,她想叫醒他,卻發現自已的嗓子眼痛得根本張不開口。

她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了身,一旁的鳳四睡得極淺,馬上驚跳起來,他似乎一時沒反應過來,就這樣愣愣地與寧紅衣四目相接。

少頃,他伸出一指輕輕地觸踫了她一下,極怕驚碎了一場美夢般,直到確定眼前真是她時,千言萬語、百種情緒,最後都化作了最為平靜淡然的一句話,「衣兒,你醒了!」

「我為什麼在這?」她比劃著,並用口型意圖讓他明白。

鳳四顯然還沉浸在喜悅當中,對她的指手畫腳可明顯是一頭霧水。

寧紅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暗自嘀咕︰真沒默契。接著,無可耐何地做了個執筆的動作。

這回鳳四總算明白,急急地下了榻,翻出了筆墨紙硯。

「我為什麼在這?」明明在邵營,一睜眼卻在鳳四懷中,雖然躲過了火刑,但她心里擔心多過欣慰。

「我去劫了邵修城的死囚營。」

寧紅衣瞪大雙眼,嘴巴張張合合幾下,想罵他狗抓耗子多管閑事,可就是發不出聲。

「我睡了多久?」寫完,沒好氣地瞪著他。

「五天!」

「我得回去!」她特意將回字打了個大大的圈,以表示自已意志堅定。

醒來後居然先想著回邵修城身邊,鳳四恨得直咬牙,長臂一伸就把人拽了進懷中,冷冽著眸子沉著聲,「他把你傷成這樣,你還想著他?」

寧紅衣知道他誤會了什麼,便急急地寫了一句︰「不是皇上傷我。」

「那是誰?」鳳四陰沉的臉,是誰這般狠心,下了這樣的重手!

寧紅衣腦中嗡的一聲,握筆的手不停地顫抖,那種疼痛連毛孔都會感覺得到,幾乎剝奪了她所有的知覺,甚至听不見他接下來又說了些什麼

鳳四眸中一歷,似乎想到了,他滿臉陰郁,臉上的表情不是憤怒,而是一種比憤怒更加可怕、更加陰鷙的情緒,近乎咬牙切齒問︰「是不是顧衛邦?」顧衛邦明明被邵修城生擒,卻平安回來,而寧紅衣卻無端被邵修城關進死囚營,這之間的聯系,雖他百般無法了解,但他能確定,是寧紅衣私放的。

「你犯下了這樣的死罪,還想回去受死?寧紅衣,我發現你就是一個繡花枕頭,做事憑著感情,又沖

動,不計後果。」兩軍交戰,私放敵方的大將,這通敵之罪,連誅九族也夠了,「那顧衛邦死不死和你有什麼關系」

「我樂意——」寧紅衣啞著聲怒吼,卻扯得咽喉處撕裂般地疼痛,嗚呼一聲,捧了自已喉嚨想咳又不敢,直憋得眼淚真流。

「衣兒」他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想去撫一撫她的傷處,馬上又縮回了手,他怕自已控不住力道更傷了她,「別生氣,別生氣,都怪我把話說重了。你若生氣,只管打我便是」

你以為小爺不敢?這世間誰都可以論顧衛邦的生死,就是你鳳四不行!

寧紅衣正滿月復傷心無處發泄,惡狠狠地掄起一掌便照著他的臉蓋過,幸好病未愈,力道不足,但鳳四的半邊臉還是給打紅了。

「衣兒」鳳四倒吸了一口氣,本能的沖下床榻,從案桌上找了面銅鏡,一邊臉紅艷艷的,雖沒有五指印貼著,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挨了一巴掌。他的臉一下就綠了,他看看外頭的光亮,苦著臉道︰「真打呀,一會,我還得上朝。」

寧紅衣一掃方才臉上的陰霾,似乎很為自已的杰作而開心,她得意地朝他拋了個媚眼,做了個勝利的手勢,可惜肚子不爭氣,竟不雅地咕嚕嚕地叫喚了幾聲。

***

秋初,在混元嶺東最後一次決戰中,建元帝被流矢射中,邵軍士氣不振,邵國最終戰敗,祁邵兩國重訂兩國和平條約。

祁太後結束臨朝稱制,朝堂之上,先表鳳安平帶十萬大軍投國,又大肆宣贊其在祁邵戰爭中的英明決策。最後奉出先帝遺旨,稱其為先帝爺血脈,嫡皇子祁先持,並立為新帝的遺旨。四個顧命大臣當庭即向祁先持宣稱教忠,殿中大半的官員隨之跪下,余下的面面相覷後,在祁太後冷冷一哼的婬威下,全都俯首稱臣。

一旁久久蹙立不動的靜王方猛然大聲啼笑,「母後,四十余年來,孩兒總算知道,為何孩兒總不受母後待見。原來孩兒該喚您一聲姨母。」

幾十年的心結總算打開,為什麼當初繼承大統的不是他這個皇後所出的「嫡皇子」,而是慧妃出的皇二子祁先奕,原來,他根本就不是祁皇氏的血脈。

大殿之上,靜王公然失態逼問,祁太後臉上沒有慍意。

神情依然,淡淡道︰「靜王不必啼悲,你雖不是先帝爺骨血,卻是哀家一手帶大,這靜王的封位只要你願意,終其一生都不會變。」

一旁先帝祁先奕的嫡子祁太子祁封元尚未從震驚中舒醒,呆如木雞地站立著。

原以為,太後至此已病入膏肓,年前又封雪凌宮小皇子為王爺,在府外建府。

這一舉,莫不是告訴祁國眾臣,太後無意扶持雪凌宮幼子,垂簾听政。

懸了許久的心終于擱下。

況且,他私下已和顧衛邦暗達成意思,顧衛邦願意助他一臂之力,他只需娶了他顧家三小姐,許以貴妃。

本以為,兩國戰局一定,朝局穩定時,祁太後會當朝宣他繼承大統。誰也料不到是這樣結局。

他悄悄投眼看向顧衛邦,卻接到對方一個幾近難以察覺的搖首,頓時領悟,忙隨即跪下俯首稱臣。

***

謝謝「沐雲朵」親的荷包,讓親破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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