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傳奇 三○○、禮尚往來

作者 ︰ 格言

陳印書看到花想容和倪子布,一下子驚呆了。幾秒鐘里,他反應不過來,不知道如何稱呼眼前的這兩個曾經對他非常好的人。在城里,他可以客氣地把欲了欲了欲了倪子布叫大哥,把花想容叫我同學。可是在這個小鎮子上,他突然變得張口結舌,不知所措。

倪子布笑笑地看著陳印書。意思是等他玩完再說話。

花想容喊著陳印書的名字。

陳印書紅著臉站起來,對他的周圍怕伙伴說︰「我來人了,一個老同學來了,你們先玩,我要走了。」

剛才那些輸了錢的人都在陳印書的頭上一啪啪地打著說︰「你個陳跛子,一贏了錢就他媽的有事,拿了錢就要走,你真不是個玩意。」

還有人跟著罵︰「以後不要跟這個拐子小隊長玩了,第一大癩皮,要賴皮就賴吧,還說他同學來了,你怎麼不說你媽來了,來的是你的小媽吧。」

陳印書說︰「真的來人了,你們回頭看看,他們是省城里來的,路很遠,大老遠來,這會早累了,我能不招呼去嗎?」

那一幫玩牌的人中罵人的幾個,回頭真的看到了花想容,他們不說話了。

花想容的這樣的打扮,在省城,算是最平凡不過的了。可是在這個小鎮上,又顯得過份而前衛。她的羽絨服,她的頭巾,以及高的靴子,都顯示出她不是這個縣城的人。更何況她和倪子布來還開著自己的車子,顯然是一對高級的人。

和陳印書一快玩的人,眼上顯出失望的樣子。看樣子他們今天的賭運不行。一玩上了就輸了錢。輸了人家又有事情,輸錢的人不能撈本了。賭徒有一種心理,輸了錢多是說自己的本事大,輸了錢就說運氣不好。贏了錢的就去大手大腳地花掉,輸了錢的多是夾緊了尾巴,不敢說出去。不說的原因,一是怕人家笑他手臭,二是怕家里人鬧事。因為賭錢,有兩口子打架的,也有夫妻離婚的,還有父子反目的。一個賭徒的生涯,基本就是一部跟外人賭錢,跟家人吵架的生涯。

可是輸了錢有什麼辦法呢?誰讓人家的運氣這麼地好。一下子就贏了這麼多,而且還能順利地帶走。

陳印書看著大家都不說話了,就從那手里的五百塊錢中拿出一百來,對其中的一個賭友說,「來,這是一百塊錢,你拿著,一會買點酒再買點豬頭肉,跟大家在這里耍一會,讓大家高興高興,就當咱們這樣玩,是為了打平伙。」

伙伴們高興了。他們亂哄哄地在商量著要誰家去買什麼樣的酒,再買什麼樣的肉和菜,立即有人跟著拿錢的去買了。

坐在原地的賭友們,把剛才的牌拿起來,用手撕得粉碎,然撒向空中。那些破碎的牌片片,象給死人燒的陰票子一樣,亂紛紛地從空中落了下來。

陳印書一拐一拐地從茶攤的後邊出來,對著對面的一家商量老板說,「來一盒好煙。」

老板問︰「要多少錢的,有好貓,有紅塔……你倒是要什麼樣的煙?」

陳印書說︰「來一包好貓吧。」

老板遞出了一包好貓,收了二十快一。倪子布對陳印書說,「你們這時煙好貴,這十六快錢的煙,到了你們這里,怎麼成了二十了。」

陳印書說︰「進了煙,半天買不出去,老板就加價了。不過他給我算的還算可以,要是別人,一定會給算二十二的。」

這是一種藍色的硬盒子煙。煙的品牌可能出自于那們偉人的白貓黑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的話。有段時間,人家出于對這位偉人的崇拜,許多商品的名稱,都和他的話有點關系。賣藥的叫修正,賣酒的叫鄧功。虧得人家能想得出來。這又是這個時代的一個產物,正象以前的人們喜歡叫什麼紅,什麼衛一樣,都是時代的流行名稱。

陳印書小心地拆開了煙盒。他先是用手指摳開了塑料的膠帶,輕輕地拉掉,然後揭開煙盒,從里面沒有用手倒出一支煙來,對倪子布說︰「

倪子布本來是不抽煙的。他本來要說︰「我不會抽,我不抽,可是一招急,反倒說成了我會抽……」

在農村,給別人敬煙和敬酒,那是一種對別人尊敬的禮節,是一種很好的禮儀。如果是用的最高級的東西來敬別人,那就表示這個禮敬的份量是非常重的。倪子布對這個懂的,一看陳印書買煙,以為他抽,後來見他先敬給自己,才明白這煙是專為自己買的。一盒煙二十多快錢,那是十幾頓飯錢呀。

倪子布接過煙,叼在嘴角。這個樣子,明顯地表現出他根本不會抽煙。

花想容說:「你就不會抽煙,裝什麼樣子,別抽了,對身體不好,你看你,走幾步路也喘,還抽什麼抽。」

倪子布習慣了花想容這樣的嘮叨,笑著說︰「不會抽才要學習的,要是會抽了,還有什麼意思。抽一根,就一根。」

陳印書幫著倪子布說話道︰「男人不抽煙,算什麼男人,男人不喝酒,算什麼男人,人活一輩子,也就尋麼一陣子,不抽白不抽,不喝白不喝。」

本來還有一句是不嫖白不嫖,陳印書當著老同學的面,說不出來。

陳印書給剛才的那些牌友也一人發了一根煙,最後自己點上一根,然後對倪子布說,「走吧,咱們走吧,到我的攤子上去坐。」

三個人一塊來到陳印書的攤子上。

這里的地方太小了。里邊一個鋼絲床,現在是合起來的。有一個小桌子,上面放著疊好的被子和褥子。顯然,晚上這里也是陳印書睡覺的地方。白天,這里就是他工作的地方。也是他做生意的地方。

地方很小,前邊是一張很窄的桌子。這就是陳印書的工作台。後邊是一張方凳,這是坐的。在拐角的地方,有黑色的鐵鍋和碗筷之類,顯然,他也在這里做飯。這樣小的一個空間,能讓人把生活的必需品全部放下,陳印書也算是一個聰明的人了。

三個人來到攤子的前邊。陳印書進去,拿出那個自己坐的方凳子來,放在倪子布的面前說︰「大哥你坐。」倪子布客氣著說︰「你坐你坐。」本來他是想說你腿不好,你坐吧,但他同有說出來。

倪子布是個常跟不同人說話的人。

一個凳子,倪子布坐下了,花想容就得站著,花想容坐下了,倪子和陳印書就得站著。這個地方,不是說話的地方,也不是招待客人的地方。

花想容臉上是迷茫。她從來沒有想象過,自己的同學中,自己的朋友中,有人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的。在城里,見到听到某某某下崗了,某某人是殘疾人,那也只是听說而已,根本沒有機會親眼看看他們的生活。現在看到陳印書這樣的生存狀態,她的心里很不好受。他們是同學,是一代人,有同樣的感情。她不明白,以前的那個那麼壞那麼機靈的陳印書,現在怎麼變成了這樣。

陳印書看到了花想容的不快。也看出了倪子布自己不坐,是要讓老婆坐下。這一點他是看不起的。農村把這種狀態,叫怕老婆。一個怕老婆的男人,會有什麼出自息。不過,他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

「走,咱們走,你們遠天遠地來了,咱們先去吃飯去。去。咱們走。」陳印書招呼著倪子布和花想容。

其實倪子布從家里出來,是吃飽了飯的。開車過來,只有二個小時,直到現在,也不過三個小時,肚子根本不餓,于是倪子布說︰「我們是剛吃完飯才出來的。自己開車出來到這里,不到二個小時,一點也不餓。等餓了咱們再一塊去吃飯吧。」

陳印書說︰「你們出來到現在,也走了幾百里的路了,那能不餓哩,走吧走吧,客氣個啥,你看我到你們那里,又是吃飯又是借錢,你們拿我當自己人看,你們到了我這里,怎麼客氣了,走吧走吧。」

倪子布當然懂得,一般人說的吃飯,其實就是喝酒。他在外面跑了多少年,見了不同職位的人有多少,完全知道這一套的意思。不過,他請人吃飯,一般是為了辦事情,也就是說是有目的人,可八陳印書沒有什麼事情求他們。所以完全用不著這一套。他一定要請他們吃飯,肯定是要答謝他們的意思。

陳印書說︰「走吧大哥,你可不能看不起人。我陳印書雖然沒出息,日子也過得不如意,可是我義氣,懂得人對我好,我加倍地對別人好。走吧,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你可不能傷我的面子。」

這知說得嚴重了。如果再不去,可能陳印書書會真的生氣了。

倪子布對花想容說︰「你看看,你同學對咱們多熱情,走吧,不過,今天這單我買,誰要跟我爭,我急。」

陳印書說︰「大哥,你說這話,是拿耳光子打我的臉哩,你到了我的門上,吃飯還要你習買單,傳出去,我以後怎麼做人,走,咱們走,閑話不說了,咱們走。」

倪子布說︰「好咱們就去,你在這里等一下,我車上有點東西,我去拿下來,咱們馬上走。」

倪子布去車上拿下一大包東西。

這是倪子布和花想容帶給陳印書家時人的禮物。其中的給陳印書妻子買的兩件衣服,給陳印書孩子買的一身衣服。下來就是怕他有老人,帶著老人喝的酸女乃,還有隻果,香蕉以及給陳印書的一瓶酒和一條煙。煙和酒是別人送倪子布的,他在家因為花想容不許喝酒也不放吸煙,其本上這些東西也就沒有了用處。現在要來陳印書這里,倪子布就全帶來了。這是些不值什麼錢的東西。可倪子布知道,到了農村,送人禮物,不是要值什麼錢,而是要禮物的樣數多,顏色好看。

倪子布把那麼一大堆的東西拿過來,放在陳印書的工作台上。

陳印書說:「放這里沒有事。咱們走鎖了門,今天你來了,我高興,不做生意了,走吧。」

倪子布把這些東西解開,一件一件地說是為陳印書家里的什麼人買的禮物。並且說請陳印書的家里人不要嫌棄,他們出來得急,沒有什麼準備,以後他們還會常來這里玩的。

陳印書顯然是感動了。

這麼一大包的東西,拿進了他的攤子,這麼高級的兩位同學,給陳印書圓足了面子,陳印書臉上通紅,還著倪子布和花想容往飯店里走。

飯店在橋的另一頭。一直往高速公路那邊走,地勢

越來越高。在公路的護欄中,有一段斷開的地方,就有一個鎮子,開著車在高速公路上行駛的人,根本不會注意到這些。只有那些坐公共車的人和開車的司機和售票員,他們才熟悉這些地方。因為從這一個缺口,到那一個缺口,車票的價格相差多少錢,他們要記清,有什麼人要在那個缺口處下車,他們也記得。車在這樣好的路上,行駛得太快了,常常把客人拉過頭了的事,也是常常發生的。因為從喊停車到真的停住了車,汽車一下子又跑出了一千多米。

陳印書要倪子布和花想容夫妻去的飯店就在公路旁。這些飯店和加油站洗車的和修車的小店連在一起。不要以為這里沒有什麼人。其實只有有一輛公共汽車停下來,幾十個客人就是一筆不小的生意。而且很怪,一個司機停下了,別的司機也會在這里停車。道理很簡單,這里一定有什麼好處,沒有好處的要方,他們根本注意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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