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傳奇 二九○、誰最輕松

作者 ︰ 格言

掛號其實很簡單。

你把錢交進去,人家扔出來一個病歷,你自己填好名字就好了。倪子布對這一套很熟悉。他一句話也不說,只遞進去十塊號,對窗口里邊喊一聲,「肝膽科。」

里邊的病歷遞出來了,他用筆很快地在上面寫上了花想容的名字和姓別年齡。陳印書本來有病歷的,他在別的醫院和這個醫院都看過病,這樣的病歷有一疊。倪子布跟他說了要寫花想容的名字,他心里很害怕,害怕醫生發現了這樣的作假。他不知道後果會是什麼樣子,腿肚子一個勁地哆索。可他也不能反對,更不能說不願意,人家兩口子對自己這麼好,還是初中的同學,怎麼能不幫人家的這個忙呢?

在這樣的場合,陳印書充分地顯示出了他的農民的膽小和無能。

不過有一個道理他懂,那就是大家托人辦的求人辦的事情,基本上全是好事情。如果是人家來尋著你辦的或者政府號如辦的事情,基本上是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填好了病歷,兩個人一塊往肝膽科走去。

這里有一男一女兩個醫生。

倪子布選擇了女醫生。

男的和男的說話,如果發生了沖突,很難解釋和調和。相反,男的和女的打交道,會就輕松許多。

倪子布把病歷揭開,壓平遞了上去,這很象是對醫生的尊重,她果然沒有看病歷的名字和姓別。醫生問︰「怎麼了?以前看過沒有?」陳印書正要說話,倪子布搶在前邊說︰「以前沒有看過,最近他感到身體很累,吃飯也多了,臉發黃,懷疑是不是肝炎,所以來看一下。」

醫生讓陳印書坐在她的面前,他看了一下陳印書的眼楮和舌頭,然後飛快地在病歷上寫了一句什麼話,然後又開出一上單子,對倪子布說︰「你們下去交費,化驗兩對半吧。」倪子布裝做不懂的樣子︰「交完了費,還是在這里化驗嗎?」

醫生說︰「不是,在樓上的化驗室。」

倪子布又問︰「化驗完了以後呢?醫生說︰」化驗完了以後,你們先回家去等著,因為結果要三天以後才能出來。今天是星期一,你們到星期星來取化驗結果吧。」

倪子布又陪著陳印書下來交費。

這個化驗是一百多。

陳印書把錢裝在口袋里,又用別針別著,這樣的好處是走路或者是彎腰干活時確實很安全,可是在取錢的時候,就顯得很笨了。他要用半天的時間解開別針,然後取出錢來,一張一張地數一下,取出要交的錢,再把剩下的裝進去。所以在旁邊在後邊的人,都看見了他裝了多少錢,還有多少錢。也就是說,如果這里有小偷,他們第一個發現身上裝了不少錢的人肯定是陳印書。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

只要小偷盯上了你,那就麻煩了。他們會一直跟著你,尋找著機會,直到有機會下手,直到成功。

陳印書不懂這個道理。

他交上去了二百元錢,人家找回來零錢,他也不把零錢和整錢分開放在兩個口袋,而是又一次解開別針,又把這些零錢又放在了裝有三百塊錢的口袋里。

倪子布看著這個老婆的同學。感到心里心里很別扭,那種這樣裝錢拿錢的人,這樣不是故意地把錢露白給小偷看嗎?你這樣做,人家不想偷你也不行,你也太不把小偷當人了,輕視他們的智力了嘛。

倪子布好心地對陳印書說︰「你把零錢和整錢分開裝,要用零錢,就從另一個口袋里拿,這樣即使丟了錢,也是一點,整錢裝在另一個口袋會很安全。」

陳印書說︰「不行,不行,我的口袋很淺,容易掉出去。」

「出門拿著錢,你為什麼不穿一個有深一點的口袋呢?那樣裝錢更安全一些。」倪子布再勸道。

陳印書回答︰「這身西服,口袋就很深了。」

倪子布不再說話了。他听得出來,這個人很 。一方面他的辦法確實地不太高明,因為早上他丟了錢就是證明。可是這個人很自信,也鑽牛角尖。別人好心地勸他,是為了他好,為了他的錢不再丟失。可他可能理解成別人在說他的不好,在挑他的毛病,所以他一直在為自己的行為辨護。

生活中許多人都是這樣。

一方面他們很苦,日子過得很艱難,確實引起別人的同情,也有人願意幫助他們。可另一方面,這些人長期地不與外有交往,有著堅強的自我,他們通常很難勸說,心中有許多過時的或者不太正確的道理。

他們在生活中屢踫釘子,可總也不汲取教訓。

沒有辦法。別人幫他們勸他們,是為了他們好,絕不是為了和他們爭起來吵起來,惹他們不高興。當你用心地勸他們沒有效果的時候,唯一的選擇只能是閉嘴。因為再說下去,會傷害兩個人的感情的。

可憐的人必有可惡之處。

這不知道是誰說過的活了,看起來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其實這句話可以改一下,說是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悲之處。

不過現在沒事的。因為倪子布就在陳印書的身邊,當陳印書解開衣服,解開口袋取錢的進候,倪子布就在旁邊著著。他不是在看著陳印書,而是看著別的人。只要有一雙眼楮對身邊的人對視,沒有一個人再會去看陳印書取錢裝錢的動作。

兩個人來到樓上的化驗室。

這里不讓進到里邊去,兩人只能在窗口外面排隊。

前邊幾個人,有一個是老頭,有一個是位年輕的女人,還有一位是個孩子。倪子布不解的是,孩子,這麼小的孩子也會得肝炎這種病,這是通過什麼渠道傳染上的。是通過在街上吃飯嗎?是通過學校嗎?

倪子布也經常地在街上吃飯,他常常出外辦業務嘛。在外面吃飯,真的很難把握。一個普通的人,你真的不知道,那家飯館中的那個人得了肝炎。

這種種是種富貴病。

它不會在短時間內要了人的命。可讓人全身無力。吃要吃好的,可就是不能去干活。一直吃飯,一直打針,看好了,還可能再一次犯了。不管你有多少錢,最後全得得扔到醫院這一塊了。得肝炎的病人,戲稱自己前世欠了醫院的情,掙的錢全交醫院了。正象兩地分居的人戲稱前生欠了鐵道部的債了,這一輩子掙的全,全交給他們了。

到陳錢書了。

倪子布把病歷和交費單遞進去。

醫生一邊抄寫一邊問,「你是男的,掛號怎麼寫成女人名字了,這不行不合規定。」

陳印樹正站在旁邊。他一听見人家問起了這件事情,心中撲撲地直跳,以為要壞事了,要丟人了。本來他就以為這種辦法不行,可就是面軟,拉不開面子,當時沒有拒絕,現在倒好,可能要給醫生當場捅破了。

他扭過頭去,看看還趴在窗口的倪子布。

倪子布沒有一點慌亂。他還在笑嘻嘻地看著里邊的醫生,一邊用手搔自己的不長的短發,說︰「這是鄉下的一個親戚來看病,這個號和病歷是他的媳婦填的。寫自己名字習慣了,給老公掛號,還寫的是自己的名字。我當時提醒他們了,可人家說,他們是農民,看病也不報銷,寫錯了也沒關系。再說他們錢來得不容易,舍不得再花十塊錢掛個號。你就高抬一下貴手,照顧一下弱勢群體吧。」

醫生又問︰「中午吃飯了嗎?」

倪子布扭頭問陳印書︰「你中午吃過飯了嗎?」

陳印書回答吃過了。

醫生說︰「那沒法化驗了,抽血要空月復,不能吃東西,不能喝水,你們明天再來吧。」

後邊還有人等著。

有人不耐煩了,喊道︰「你們到底看不看,不看就讓開,怎麼半天擋在那里不動一下呀,土農民,連個號也掛不好。」

醫生還在沉默著。

倪子布只好對陳印書說︰「今天不行了,咱們回去吧,明天早上再來,你今天就住我們家吧,在客廳給你打個沙發床,也免得去住店。」

第二天早晨。

陳印書和倪子布又站在了化驗室。還是昨天的那個戴眼鏡的女醫生。倪子布笑著對醫生點點頭。醫生也似笑非笑地點點頭。

倪子布對陳印書說,快把袖子挽起來,讓醫生給你抽血,抽完你就可以回家了。這一星期五再來看結果。

陳印樹听話地挽起了袖子,把一只很細的胳膊放在了醫生的面前。醫生看了一下陳印書發黃的瘦臉,又看看他一走一巔的腿,放下了手里的病歷,拿起了抽血的針管。

倪子布知道這一關過去了。醫生相信了他說的話。他從窗口的正前方,往左邊讓了一下,把陳印書讓到了醫生的面前。

陳印書把自己的胳膊伸到了醫生的面前。

醫生在後邊說︰「把衣服往上挽。不行就把外衣的一史袖子月兌了。」倪子布急忙幫著陳印書把袖子往上挽著。

陳印書的胳膊也太細了,樣子象個孩子的胳膊。這些細的胳膊上,要找出血管來可真困難。醫生已經扎了好幾針,可針管中就是抽不出血來。

戴著眼鏡的眼楮有點凸的女醫生有點著急了。她只能再一次一把陳印書的胳膊上的肉往上碼著,然後再一次用橡皮管子綁住,讓那里盡量地突起。

在這個細細地黃胳膊里,可能已經沒有多少挑大血了。要不然為什麼總是扎不到血管。醫生一針扎下去,出不來血,她就開始讓針頭在胳膊中間亂挑著,希望用這樣的方式扎到陳印書的細血管。

針管里終于出來了黑紅的血。里邊有許多血沫子。黑色的血象殺了的豬血,全不象人身上流出來的鮮紅的樣子。

醫生的臉上有了細小的汗粒。出來了血,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遇著這樣的病人,也夠她煩惱的。

抽好了血,倪子布了松了一口氣,他再一次問醫生︰「他什麼時候來看結果呢?然後怎麼辦呢?」

醫生說︰「三天以後,星期五。結果出來以後,如果確診了,要住院,你們回去準備錢吧,先準備三萬。」

陳印書撇撇嘴。醫生把三萬說得也太輕松了吧。不知道這個醫生一個月掙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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